神罰 第十一章 激戰

    怎麼辦?不能殺,又不能白白放過她。江辰急得好比羝羊觸藩——進退兩難。轉息間,他已察覺到四周投來的狐疑目光。正主小鳳仙剛剛出場,他卻突兀地卯住了一個婢女,想不惹人生疑都難。

    &哈,這個婢女嬌小玲瓏,倒是合大哥一貫的口味」洛煙在身後嚷道。「咱更喜歡高挑一些的小鳳仙。大哥,不如把小鳳仙讓給我吧。」

    江辰暗贊一聲,洛煙確實機靈,瞧出了他的不對勁。接下她的話茬,江辰地道:「我看這個小美人比小鳳仙更夠勁怎麼樣?陪大爺一晚上,要多少珠寶丹儘管開口「不容分說地伸出手臂,一把將赤練火摟在懷裡,左臂粗蠻地勒住她軟綿綿的小腹,右手緊貼她的背心,法力呼之欲吐。赤練火膽敢說話,江辰就不得不孤注一擲,實施滅口的下策。

    赤練火背脊微微一僵,顯然察覺出了江辰的威脅之意。「大爺別開玩笑了,奴婢蒲柳之姿,地位卑下,怎有資格奉大爺?」她並不掙扎,也不呼叫救命,只是有意無意地望了一眼美髯公。

    &美人放心,咱哥倆不會少了你的渡夜資。」洛煙從懷裡拿出一大把香氣撲鼻的丹丸,在几案上滴溜溜地鋪開。

    &美人,大爺看上了你,就是你的福氣。還不乖乖伺候,羅嗦什麼?」江辰忽然心生一計,左臂發力,將赤練火反轉過來,面目廝摩相貼,大嘴貪婪啃。

    四周一陣動,秋軒忍不住喝罵:「好一個放肆的狂徒諸位,他分明不把我等瞧在眼裡」

    江辰不管不理,垂落的衣袖遮住右手,悄悄掏出一顆暗黃色的丸,藉助臉的輕薄動作,把丸巧妙塞至赤練火的邊。

    赤練火面色微變,娥首一搖,似要掙扎。江辰左掌法力半吐,實質般的殺氣鎖住對方筋脈,令她動彈不得,右手輕捏赤練火下顎,不得她嘴半張。

    &龍朋友,你這是做什麼?」美髯公冷哼道,長袖一拂,一道灼熱的氣勁破空襲來,還未近身,周遭的空氣就像烈焰沸騰,透出澄澈的青純青爐火美髯公是東洲第四名爐火峰的人。

    &美人的嘴巴好甜,再親一口。」江辰大嘴湊上,拇指一翹丸無聲無息彈入赤練火喉中。「轟」,一朵青-的火焰在他後背炸開,他裝作不敵,跟蹌跌退,心知美髯公這一擊已留了餘地,並不想將他趕盡殺絕。

    &家魯莽了,美髯公多包涵。不過我確實很中意這位小美人,美髯公開個價吧。」江辰嘴意猶未盡地道。服下他的丸,除非赤練火把楚度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否則絕不敢輕舉妄動。

    美髯公聲一厲:「她是本人的豈容你放肆?」頓了頓,表情轉緩,「若是林江朋友和她你請我願,我自然不會棒打鴛鴦。若要強買強賣,就算你用昆吾果的消息交換,也沒得商量。」

    &太可惜了。咱家只想快活一晚,沒興趣做什麼長久夫妻。」江辰搖搖頭,回身落座,心中頗感不安。美髯公出頭維護赤練火,多半了解對方的真實身份。那麼所謂的怡花樓,很可能就是東洲與北極聖地的秘密聯絡站點。大戰在即,霄悠偷偷趕來此處,必然大有所圖。一旦雲浮島與北極聖地大軍僵持不下,觀望的東洲就成了決定勝負的大砝碼。如此不安定的因素,雲浮島理應有所防備。

    李老頭,丹石公,秋軒,胖財主金福,究竟誰是雲浮島的人呢?正思量間,李老頭舉盞對江辰輕笑:「瞧江龍兄弟的樣,莫非認得這個婢女?」

    江辰打了個哈哈:「咱認得天下美女,奈何她們不認得咱啊。」對赤練火勾勾手指,「小美人,陪夜不成,過來陪個花局總行吧?」

    赤練火向美髯公投去徵詢的目光,見後者默然應允,姍姍而來。「多謝美髯公成全。」江辰急不可耐地將赤練火拉入懷裡,上下其手。

    盈盈弦樂聲復又響起,十來個婢女羅袖舞動,霞裳飛揚,圍繞著小鳳仙翩翩起舞,猶如鮮亮的花瓣此起彼伏地舒展。小鳳仙則是嬌的花蕊,隨著絲竹的節奏,曼妙搖曳,輕靈旋轉,飄帶上綴著的粉紫-珠片揮灑出閃耀的彩光。

    凝神注視著小鳳仙秀美而漠然的臉,江辰禁不住生出物是人非的惘然。多年前,她曾是東洲的千金小姐,顛三倒四派掌之女何花,現在卻淪為任由採摘的野花。

    &大爺長得好生健壯,是第一次來錦煙城麼?」赤練火婉轉嬌臂輕舒,手指在江辰腰間軟划動。江辰驀地一震,她分明在江辰腰上悄悄寫字:「江辰公子,好久不見了,想不到你居然從紫禁山逃了出來。」

    &咱來錦煙城瞧瞧,有什麼大買賣可以做。」江辰輕咬著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道,手掌在她馥郁的小腹遊走,指尖緩緩勾劃:「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然公的身材、相貌都已經喬裝變化,但你的眼睛無法改變。你的瞳孔還是那麼亮,那麼烈,像是隱藏在深處的黑-火焰,充滿新鮮的生命力,充滿索求的渴望。」她的手指仿佛一片溫柔飄過的羽只是比過去多了一點點陰冷。」

    江辰微微一愕,彼此只見過兩面,哪能單憑眼睛就認出他來?想起當年在東洲芙蓉塘,古里古怪說過的話,他不由心中微動,難不成這個女妖對他存了幾分情?

    &子請放心,我是不會害你的。」

    &不會害我,服下的毒丸就不會發作。我的行蹤不容泄漏,在我平安離開錦煙城之前,會給你解的。」江辰收斂綺思,他可不敢將自身的安危,寄托在莫須有的男女情上。

    &天生火體,任何毒入腑都會被自動焚化,起不了效用。何況公子給我服下的丹丸,應當是黃蓮心、沙椒籽之類的物提煉而成,雖說味苦辛辣,卻根本不是什麼毒丸,而是排毒舒氣的良藥。

    江辰又吃驚又有些尷尬。赤練火說得沒錯,情急之間他哪來什麼毒只能挑一顆味澀黑的丹丸,嚇嚇她而已。既然她清楚這一點,還肯主動坦誠相告,足以證明對他沒有惡意。

    &然你不打算出賣我,豈不等於背叛了允天?」江辰試探著問道。

    赤練火的手指在江辰背上停住,始終沒有給出回應。江辰續寫道:「姑娘這番恩義,他日江辰必有回報。北極聖地如今氣勢雖盛,但剛不可久,無論人脈、丹法寶還是凝聚力、號召力,都比不上具有深厚底蘊的雲浮島。看似勢如破竹,其實如履薄冰,稍有差池,北極聖地便萬劫不復。你何必跟著允天一條道走到黑呢?不如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赤練火依然沉默,不發一言。江辰得寸進尺地寫道:「錦煙城各大勢力分布如何?李老頭這些人,*都不簡單吧?」

    赤練火猶豫許久,寫道:「我不會出賣公子,但同樣不會為了一己之出賣妖主大人。公子不要為難我了。」她素頸微仰,眼中流露出擔憂之你為何一定要和妖主大人作對呢?妖主大人天下無敵,你怎會是他的對手?」


    江辰暗感頭痛,允天早已在北極聖地建立了不敗的神話形象,想要妖怪臣服於他,除了施耍陰謀手段之外,似乎還需要堂堂正正地擊敗允天一次。除非他也邁入歸墟大成境界,不然單挑絕無勝算。

    &絲竹餘音裊裊繞樑,場上一曲舞罷,眾婢女宛如柔弱垂柳,匍匐在地,何花彎成月牙形的纖腰徐徐升起,雙袖交叉,向在座眾人深深道了個萬福。

    &秋軒擊掌贊道,「驟雨瀝瀝驚幽蘭,綃霧浮蟾。錦鱗流爍魚龍躍,彩羽抖鳳雀飛。鳳仙姑娘的舞藝果然是怡花樓一絕。在下拋磚引願出雪丸一瓶,總共一百零八顆雪丸,以求鳳仙姑娘的垂青。」拿出一隻細頸黃色瓶放在桌上。

    雪丸安神養氣,是防止修煉走火入魔的極品丹用來購買一個*的第一夜,實在得不償失。反覆斟酌何花的身份,江辰若有所悟,顛三倒四派昔日的*是中州,而雲浮島打著光復著中州的旗號與北極聖地作戰。因此何花歸屬,也算是牽涉到了雲浮島的顏面。今晚的清倌人摘牌,恐怕並非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耳聽李老頭叫道:「區區幾顆雪丸,就想抱得美人歸嗎?我送上母雙命蟲一對,盼與小鳳仙共效於飛。」袖中「嗡嗡」飛出兩隻晶瑩剔透的怪蟲,一大一小,母蟲大如鴿卵,腹部鼓圓,頭似美人臉;蟲小如蚊蠅,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聲。

    四下一片譁然,個個出震驚之顯然母雙命蟲是了不得的寶貝。神識內的望舒叫一聲:「母雙命蟲也捨得拿出來?這個小鳳仙到底什麼來頭?」

    江辰趕緊追問,望舒道:「母雙命蟲原產於靈寶天,堪稱頂級的逃生法寶。通常母雙命蟲的主人,會隨身攜帶母蟲,而把蟲藏匿在秘密之所。當遭遇強敵,危在旦夕之際,只要捏死母蟲,就能瞬息穿越萬里,被送至蟲的所在地,從而逃脫劫難。幾十萬年前,母雙命蟲就在神煌境滅絕了,眼下這一對,估計是雲界最後剩下來的孤種了。」

    難怪叫母雙命蟲,有了它,等於多出了一條命。江辰暗自狐疑,這麼稀罕的寶貝,誰肯拿出來交換一夜的風流?如果李老頭是雲浮島的人,一個何花,值得雲浮島如此破費嗎?

    &兄好大的手筆連保命的東西都捨得拿出來。」丹石公長嘆一聲,「即使在下傾盡所有家當,也拿不出比母雙命蟲更珍貴的寶物了。先賀喜李兄,成功摘得美人歸。」

    李老頭猛吸了幾口旱菸,乾笑道:「鳳仙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扭過臉,得意洋洋地瞧著霸天虎。

    霸天虎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躊躇許久,悶聲道:「老也不獻醜了。」

    &來小鳳仙今晚的恩客,非李兄莫屬了。」美髯公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終落在我的身上:「江龍朋友,也只有昆吾果的消息,比得上這一對母雙命蟲。你可有意出價嗎?」

    &髯公且慢」江辰正要設法推託,金福忽然站起身來,慢吞吞地道:「鄙人願出葳蕤翡翠一枚。」捧出一個六角錦盒,鄭重其事地打開,盒中盛著血紅的泥土,一塊透如冷泉的翡翠靜臥在紅泥中。翡翠表面略有凹凸,生長出一株株細如髮的碧草,散發幽幽香。

    此物一出,滿座駭然,做聲不得。饒是江辰囊中豐厚,揣滿了奇異寶,也忍不住眼紅心熱,生出了垂涎之意。

    &的是葳蕤翡翠」望舒震驚地叫起來,「他瘋了嗎?竟然用葳蕤翡翠來交換?」

    葳蕤翡翠稱得上是一塊活的它以丹砂朱泥栽植,沐月銀泉澆灌,每過一萬年,便能長出一株葳蕤草,食之可增百年法力。最珍貴的是,若將整塊葳蕤翡翠煉化服下,可以提升道境,神奇之處僅次於逆生丸。

    四周一片靜寂,隱隱傳來眾人強行壓抑的呼吸聲。一雙雙痴貪似火的目光,足以將葳蕤翡翠燃燒成灰燼。秋軒把葡萄皮無意識地塞入嘴裡,霸天虎的手掌攥緊了腰間的刀柄,丹石公一次次扶正古雅的峨冠,李老頭手中的旱菸袋不小心燒到了胡。

    呆了半晌,美髯公的聲音都有些發抖:「金福兄不是在說笑吧?」

    這枚葳蕤翡翠,買下幾百幾千座錦煙城都綽綽有餘。如果落在允天、逆亦或是梵摩、天刑手裡,一舉突破歸墟也未可知。江辰猛然心頭一震,今晚的小鳳仙摘牌,奇詭懸疑之處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金福到底是何等來歷?堂而皇之地拿出葳蕤翡翠,就不怕被滅口奪寶?何花身上又隱藏了怎樣的秘密,引得眾多勢力競相爭奪?霄悠的出現是否與此有關?一個又一個謎團濃霧般縈繞腦海,令江辰百思不得其解。

    &言既出,駟馬難追。」耳聽金福說道,「堂堂顛三倒四派的掌千金,哪裡是一件寶物能比的?」

    轟然一聲巨震,狂風大作。「啪」頂壁上的寶珠猛地炸開,四下里驟然變得一片漆黑。

    江辰不得不跟上霄悠,因為那個人也必然一路尾隨。奪到葳蕤翡翠的霄悠,只會被他無情擊殺。而他在沒有明白霄悠身負何種秘密使命之前,他萬萬死不得。

    說來好笑,他們本是冤家對頭,生死仇敵,現在江辰卻要竭力保住他的命,充當臨時保鏢。

    附近街道燈火通明,布滿了東洲、北極聖地的人手,正不停地調兵遣將,攔截布防,搞得好不熱鬧,但在真正的高手追逐戰中,他們等同於中看不中用的擺設。江辰駕馭灰霧,貼著沿街的屋頂飛掠而過,神識遙遙鎖住了霄悠。

    美髯公、丹石公、霸天虎紛紛打出彩焰信彈,召喚幫手。一時間,空中流光溢彩,哨鳴明暗輝映的夜色下,霄悠的行蹤愈加多變難測。多日不見,他的道境也邁入了「歸墟」,漸漸甩遠了丹石公、美髯公等人。

    看情形,霄悠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適才搶奪葳蕤翡翠時,他匿伏在怡花樓外,沒有選擇直接出手。他也清楚,獨吞葳蕤翡翠等於得罪了東洲,在戰爭的緊要關頭,此舉不好就會因小失大,導致北極聖地與東洲的盟約生出裂痕。至於六個奪寶的妖怪,反正不是被燒成灰燼就是自爆,死無對證。

    身形忽閃,霄悠消失在一幢燈火通明的豪樓內,然而神識明確無誤地告訴他,那僅僅是一個幻影。丹石公、美髯公等人卻篤信無誤,直直地向豪樓方向衝去,邊跑邊出信號,調派手下把那一帶重重圍堵。

    果不其然,幾息後,霄悠出現在東面的一座牌樓頂,身軀紋絲不動,緊貼樓匾,小心翼翼地藏在匾額寬大的陰影下。再過須臾,他突然展開身形,飛向南急掠,一會兒功夫,已行至錦煙城的南城牆頭。

    城已經關閉,近千名人、妖手執兵刃,把附近一帶圍得猶如鐵桶。一連串火把猶如通紅的長蛇,匍匐伸向浣江沿岸。

    難道霄悠要出城?江辰不由一愣,放慢了尾隨的度,遠遠地吊在後面。不知霄悠在打什麼主意,繞著城牆一個勁地晃悠。片刻後,蹄聲震噠,一隊面人騎著凶獸,旋風般強行衝出城與攔截的人、妖展開激戰。

    這時霄悠掏出五*泥蒲扇,默念咒訣,葳蕤翡翠隨之浮出扇面。他張嘴噴出幽深的夢潭,將葳蕤翡翠攝入。

    江辰頓感不解,那個人怎麼還不現身動手?難道眼睜睜地坐視霄悠拿走葳蕤翡翠?

    俯視城下廝殺的人群,霄悠眼中露出一縷森冷的笑意,將面黑巾緊裹住五*泥蒲扇,悄然丟下城去。下方激戰正酣,根本無人察覺。五*泥蒲扇轉瞬沒入人海,也不知被誰踩到了腳底下。



第十一章 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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