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罰 第一章 新的世界

    無盡的黑暗，籠罩著整個世界，如夢魘一般，壓抑著他，也似乎壓抑著他整個世界，絲毫不敢動彈，不敢面對，不敢醒來！

    可是，他終究還是醒了！

    現實就是現實，曾經恍如虛空，而將來依然在彼岸。

    一間普通的房間，裝飾簡單而樸素。他慢慢的下了床，驀地又怔怔回想起了發生的一切以及曾經的回憶。

    他走向門口，慢慢走了出去。

    外面是長長的通道，有不少人安靜地忙碌穿梭，但是不管是誰，一看到他，都立刻退到一旁，低下頭去。

    他茫然走著，仿佛有個聲音在召喚他一般。

    &辰，好久不見！」黑暗中有個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

    江辰心中一凜，循聲望去，只見不知哪個通道走出一個黑影。

    是的，黑影，看不清面孔，全身被黑色煞氣包裹！

    江辰在黑暗中沉默許久，才淡淡地道：「呵，是你，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人深深看了江辰一眼，語氣無憂無喜：「封禪頂——拜恆教！」

    江辰冷笑：「帶我來這你有什麼意圖？」

    那人的身影倏然消失在視野中，隔了片刻，恍如幻影鬼魅，又出現在江辰的身後，他沉聲道：「不，我也是第一次來這，為了找你。」話音未落，又冷笑了一聲，盯著江辰一字一句道：「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沒人帶你來，是你自己來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數百丈的壁壘，直射江辰的雙目。

    這裡相比靈音派，光禿禿的一切似乎顯得寒酸，但自有一種古樸玄異，凌駕萬物的超然氣韻。

    &我？」江辰一怔，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心愛的人不久前死了罷。」那神秘人淡然道。

    江辰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悲傷，瑾茗的音容笑貌在眼前閃過，他冷笑：「關你何事？」

    &得越久……看得越清，現實其實就是無奈，痛苦和空虛……」那人意味深長地道：「瑾茗的死，皆是這世間因果。」

    江辰心中一顫，怔了怔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不必每次拐彎抹角！」

    &想復仇，還是想再見到自己所心愛之人？」那人冷哼一聲，驀然道。

    江辰心中一跳，木立良久，森然笑道：「人都死了，難不成還能復活？真是天大的笑話。」

    &然不能復活！」那人直視著江辰的雙眸，又轉眸望向那長長卻不知通往何方的走廊，淡然道：「個體的獨立會讓真實迷失，在這個世界中只有傷痛，然而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痛！」江辰默念了一遍，在瑾茗死去了那一刻，夜晚的星光月芒照在她清澈的眼眸中，灼得像火，冷得像冰，更忘不了那一刻，自己站在夜輝里，渾身顫抖，恨怒填膺，暗暗對自己所發的毒誓，以及曾經一切一切的過往。

    那人手指一彈，他的左胸瞬間破了一個黑洞，但……卻是沒有心臟！江辰面色一變，四周的空間頓時堅如壁壘，令人舉步維艱。

    &看看這裡…….看清楚了，我的心裡什麼也沒有，連疼痛感都沒有！因為這個空洞是被這地獄般的世界所挖開的！」那人繼續道：「因此我捨棄了一切，你不是也一直都在痛苦中飽受煎熬嗎？面對瑾茗的死，以及你曾經的過往。」

    江辰心中又是一顫，再也不能任由他掌控話題說下去了。當下反唇相譏：「你又有什麼傷痛，且不說你為何傳我《界??天衍》，有何陰謀，但見你當初有份參與靈音派那場大戰，算計這麼多人，漠視無辜之人枉死，就知道我們不是一路人！」

    江辰一時心中惴惴不安，想不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他都知曉，想必那個羽，此人恐怕與之不相上下！

    那人卻是冷笑一聲：「論起心狠手辣，你並不比我差。」

    江辰一怔，默立良久，頹然道：「不錯，你我沒有什麼不同。」一言既出，已知不妙。

    那人又淡然道：「江辰，已經足夠了，你已經無須繼續痛苦下去了，瑾茗就在這裡。「一言既畢，他指了一下自己左胸之處那黑黑的空洞，默然的凝視著江辰。

    沉默許久，江辰深吸了一口氣，道：「什麼意思？「

    &世界已經快終結了，難道你不知道麼？「那人看似輕描淡寫地道：」你理想中的我也與你同在，只要期盼著內心所嚮往之物，在新的世界，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你心中的空洞也會逐漸被填平。」

    江辰冷笑道：「雖然我不知你想說什麼，但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東西不是別人給的，也不需要別人給。」他直視著那人，冷冷地道，「我想要的東西，自會憑雙手拿到。」

    &那人冷哼一聲，神色一寒，龐大的氣勢瞬間充斥這狹窄的通道，卻不到片刻，忽地消散，道：」如果這個世界無法事事逞心如意，那麼也就會有無法及時挽回的事，就會像你之前經歷的一樣，難道不是嗎？江辰，活在這樣一個世界裡該如何填平這個空洞？「

    江辰怔怔地望著他，腦海一片空白，那黑色的空洞，恍如地獄深淵在他身上扎了根，殊不知會不會繼續擴大，仿佛要吞噬著眼前的那個人，似乎又要吞噬他身邊的人，以及這個世界。

    那個人的一生，究竟是怎樣的一生？

    江辰心有疑慮，從容不迫地道：「你不是妖族的護法大人麼？「

    &族？「那人冷哼了一句，又不知過了多久，那人發燙目光恢復了冰雪的寒冽：「只有你才能理解我，江辰。「

    江辰心中一凜，腦海之中萬千念頭紛至踏來，心中又是心驟然一沉，聽他的口氣，擺明之前是在利用允天，是了，憑自己所見到他的實力，決然不在允天之下，又何必為他賣命？

    想到這裡，江辰心中驟然又是一沉，那允天很可能被此人蠱惑，那曾經靈音派上一切一切均是此人在背後搞詭！這麼多同門師兄弟的死，皆是此人所為！

    江辰氣機牽動，仿佛此生被蒙蔽一般，那人似乎看出江辰心中所想，默然道：「不錯，靈音派上一切，是我與允天同謀！「頓了頓道：「你想為當年所發生的事報仇麼？「

    &當然沒這本事。「江辰不緊不慢，話音未落，竟是聽見那人洒然道：」如果我任憑你殺呢？「

    江辰身軀一震，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從他語氣之中，從他的氣機散動之中，絲毫不帶一分玩笑。

    &你說的！「江辰眉頭一皺，望了他半晌，森然道：」你不後悔？「

    &錯，來罷。「那人厲聲喝道，頓時氣機渙散，等著江辰出手，在這麼近的距離之內，就算再突然提起真氣，亦是來不及了。

    &江辰放聲厲喝，驀地一震，散發出來的殺氣猶如冰霜烈焰。

    如此好的機會，但江辰心中卻開始猶豫！

    &罷，你怕什麼！「那人又厲聲喝道，仿佛受死之人不是他一般。

    幾聲疊音，江辰在這一瞬間，全力運轉神識，施展六道破虛術，朝著那人便是一拳。

    但在電光火石之間，「砰」，眼前濺出七彩光芒，他像是撞上了一層無形壁障，難以寸進。江辰暗叫糟糕，剛要喚出望舒劍強行突破，背後猛然傳來一股莫可沛御的大力，似轟擊似拉扯，把他的身形硬生生攔住。

    &然，他仍是有辦法避過這一擊。「江辰遙望著他，他臉上浮出一絲捉摸不定的神色，又神識查探，那人根本沒運用過真氣，那這背後猛然傳來一股莫可沛御的大力，究竟是？

    &罷，你怎麼停手了？「那人又是厲聲呵斥道。

    &自己停手的？「江辰心中猛然一震，頓時胸口發悶，仿佛被重錘猛擊了一下，瞬間明白了過來，緊接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那深潭之中，一個身影若隱若現，似若浮光掠影就這般出現在內心的世界之中。

    ……

    ……

    &辰！「那人回過頭，相貌與江辰一模一樣！

    &是本心！「江辰呆若木雞，本以為他在自己魔心誕生之後消失，沒料到他還存在，只見『本心』原本蒼老宛如經歷千年滄桑的面容，但如今所見，竟是恢復了生機。

    &不能殺他。「那人唇角抿出一個譏嘲的弧度。

    這一瞬間，江辰心中一切都被本心牽引，他喃喃道：「為何啊？「

    那本心神色一厲，道：「在你心中，此時此刻，還有恨意麼？「

    恍惚中，一條黑暗洪流滾滾奔來，融入全身，江辰仿佛化作了無窮無盡，深不可測的黑暗。

    &意？「江辰厲嘯一聲，瘋狂的氣場肆無忌憚地向四周擴張，黑色的洪流像一條詭秘的臍帶，貫通了他和另一個天地，帶來無窮無盡的幽冥氣息。

    &說恨意？」江辰一怔，那氣場剎那間消散，現在的自己竟是對當年的一切一點恨意也提不起來。

    因為瑾茗的死，還是自己已經……變了？

    江辰神色複雜，仿佛交織著茫然、疑惑、悲哀。再一次那本心望去，僅僅一瞬間，他已經消散在虛空。

    ……

    &在想什麼，怎麼還不動手？」那神秘人聲音清洌如冰，如不可折斷的雪亮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