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耀天穹 第四十六章遺忘之塔

    圓盤法器，載著兩人穿行，周圍是奔潰的大地碎塊。

    無數座山碎了，漂浮著，穿行在其中，望著那山峰倒掛之景，不由得升起，天地浩藐，自身微弱塵的感覺。

    周林看見，有些山上，還有巨大的建築，不是給人住的。

    因為太過宏偉，有幾棟，甚至比這座聖天寶閣還要巨大。

    內里藏天地，自在納乾坤。立於山巔，俯瞰小世界。

    數千年過去，那些宏偉的建築，或是倒塌，或是腐朽，或是只餘地基，不知其原型之輝煌。

    ……

    「天地無情，歲月流逝，最無情的還是時間啊！」

    趙無量感慨，他很久沒有說話，突然嘆息，讓周林沒反應過來。

    「胖子，你怎麼不繼續說了？」他問道。

    「你自己都忘記問了，還問我為什麼不說？」趙無量白了他一眼道。

    周林無語，穿行在這浩瀚之地，他看到血多令人吃驚的東西。漸漸的，也就忘記問趙無量，這妖宮往夕的事。

    不過，趙無量沒有在意，又自顧自講了起來。

    「月汐王其實也不是個東西，就算我得到了他的傳承，可我依舊看的出來，他不是東西。」

    「剛才的那個月青修士，其實是月汐王的兒子。月汐王把他送進妖宮，就是為了他當臥底。」

    「完整《瀾王經》化靈篇，妖宮之主鎮殺月汐王的消息，都是他傳出去的，不然鹿死誰手，還是未知數。」

    「只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月汐王終究算錯了一招。他沒想到，月青居然會喜歡上神羽王的女兒，也就羽茗仙子。」

    「月青在送出神羽王計劃時，沒說破局之法，導致月汐王雖然贏了，卻也是慘勝，之後被老妖宮之主偷襲，更是敗走而逃。」

    「月汐王雖然在傳承中沒說明，不過在他逃走時，那月青應該是還活著的。」

    「月青是死在神羽王手下，還是老妖宮之主手下，無從知曉。」

    「只知道那月汐王絕對不是好東西，只顧自己逃命，他兒子連看都沒看一眼。」

    「只可惜啊，那羽茗妖仙，對月青一片痴心，可最後，卻落得個背叛身死的下場，實在可悲~！」

    趙無量嘆息，為羽茗妖仙感到惋惜，憤慨，夾帶著一絲莫名意味的自嘲。

    周林沉默，沒有說話，他想起藍玉鏡背後的那首詩。

    「醉里看花，花枝迷眼。醉里觀人，人心莫測。醉夢相望，恍世如夢……」

    月青修士是因為對羽茗妖仙愧疚嗎？

    羽茗妖仙是發現了什麼，才與月青分居的嗎？

    周林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卻發現說不出話，感情的事，書上寫不明白，唯有經歷過的人才能看透。

    萬古滄桑，歲月流逝。一切隨風，遺忘在過去的塵土中。

    神羽王只余元神苟喘，月汐王生死未知，怕是早已隕落在不知名之地。

    月青和羽茗，在這世人遺忘之地，靜靜相守千年。

    生不同床，死後同穴。

    他們的愛，生前是悲傷，死後卻是幸福相守。想到這裡，周林湧現莫名的傷感。

    眼角出現淚花，被他抹去。感同身受？他不解，自己本不應該有這種情緒，為何會悲傷。

    他沒想透，聰慧如他，也無法理解。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引走。

    遙望遠處，一座石塔，灰色的，宏偉，巨大，很完整，它沒有高聳如雲，但卻不由得令人仰望。

    表面斑駁，刻滿歲月痕跡，似乎開天闢地以來就存在著，歷經時間洗禮，矗立至今。

    不像佛塔那樣莊嚴，只是一座塔，像尊巨人，靜靜佇立在深淵彼岸。

    「那是什麼地方？」

    「聖天寶閣第五層。」趙無量神情認真的回答道。

    「第五層，是一座塔！？」

    周林沒有多驚訝，跟著趙無量，他已經吃驚太多了。

    趙無量朝石塔飛去，眼睛裡，狂熱與忌憚並存，既畏懼，又在渴求著什麼。

    「你說的至寶，就在裡面嗎？」周林問道。

    「沒錯。神羽王從神靈秘境出來後，其實還帶出來一件東西，玄天鑰的製作圖紙，就放在裡面。」趙無量說道。

    周林聽見是圖紙，愣了一下道：「不是至寶嗎？」

    趙無量淡淡道：「我騙你的。」

    「死胖子，你居然騙我！！」周林頓時大怒，挪動著身軀，一口銀牙朝趙無量腿上咬去。

    「死胖子，你發過天道誓言的，就不怕被天打五雷轟嗎！？」

    趙無量躲開，一腳踩住周林，淡淡然道：「天道誓言，最大作用是在修士突破境界時，心中有愧，幻化心魔，擾亂心神。至於誓言的內容嘛……」

    「信則有，不信則無。剛好老子不信，所以不會成真。」

    「至於心魔亂神，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我只知道，現在去救人，跟送死沒什麼區別。」

    「死胖子，我要回去！！你快停下！！！」

    周林大吼道，趙無量充耳不聞，加快速度朝石塔飛去。

    「回去幹嘛？送死嗎？」

    趙無量白了周林一眼，道：

    「你師兄也不一定會有事。妖宮之主居然畏懼那種程度的涅槃火，說明歷經八千年歲月，他的元神早就虛弱無比。」

    「他奪舍的話，必定要花費許多時間。」

    「在此期間，只要你師兄甦醒，一劍斬了冰藍神鳥，妖宮之主也就嗝屁了，什麼危險都沒有。」

    「死胖子，少騙我了，神羽王先弄死我師兄怎麼辦？」

    趙無量說的輕巧，但周林也不傻，神羽王排除危險都不會，那幾千年真是活到豬身上了。

    「放心，你師兄和冰藍神鳥交合，自身也會沾染涅槃火的氣息，神羽王不敢碰他的，他暫時是安全的。」

    「要是他奪舍成功，我師兄還沒醒怎麼辦？」

    「就是死唄，還能怎麼辦？」

    周林還想說話，趙無量使了禁言咒，封住了他的嘴，令他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媽的，早就該這麼做了，耳朵輕鬆多了。」

    圓盤法器化為一道流光，飛速朝石塔飛去。

    ——

    聖天寶閣第二層，黃金神台上，一切結束。

    易亂坐在一邊，手中握著的除了劍，還多了一隻潔白細膩的手。

    身旁蜷縮著的一具嬌軀，雪白細膩，流動光澤，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眼角還有著淚痕。

    冰藍神鳥人形，身上披著一件衣服，遮擋嬌軀，銀髮柔順如瀑，幾縷遮擋面容，聖潔又嫵媚。

    「她」的臉不再冷淡，帶了一絲柔弱，令人可憐。

    易亂看著「她」的臉，神情複雜，眼中一片迷茫，腦海混亂。

    他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醒來之後，他曾錯愕，在看到地上那一抹刺眼的鮮紅，又無法否認已定的事實。

    「鏘——」

    劍舉起，閃著寒光，放在「她」潔白細膩如瓷的脖頸上，壓下，鮮血湧出。

    但，劍始終沒有落下。

    最終，他拿開了劍，放在「她」身邊，取下「她」身上唯一的飾物，系在潔白腳踝上的一抹紅繩，離開了。

    ——

    時間流逝，在易亂離開許久後，傳承之光內，出現一個背負神翼的小人。

    他的身體更加虛幻了，看向易亂留下的古劍，眼中滿是忌憚。

    古劍，易亂從一處古洞中尋到的，不知來歷。

    造型十分古老，躺在地上，毫無氣機，雪白銀亮的劍身，是它唯一的特點，除此之外，沒有絲毫特點。

    小人知道，這是一把恐怖的兵器。

    之前，他想奪舍易亂時，它憑空斬出一縷劍氣，斬傷了他的元神。

    沒有人操縱，它自動護主。但它卻沒有靈，沒有「神」。

    只有兩種可能，它的「靈」根本不存在，是一柄異寶。

    要麼，它的「靈」太過強大，以小人的實力，根本無法察覺到。而小人，更傾向於後一種可能。

    「五行天，荒氣，神靈秘境，《瀾王經》，還有這柄劍，古川，果然藏有大隱秘。」

    小人低語道，他想到了許多，但最終沒有說出來。

    「等我奪舍復活後，應該好好探探這裡，不然，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小人將目光投向昏迷不醒的冰藍神鳥，眼中流出決然。

    「被那劍斬了一次，成功幾率又小了幾分，不過，足夠了。」

    小人沖入冰藍神鳥靈台，涅槃火騰騰起，但很快恢復平靜，冰藍神鳥的臉流出痛苦之色，在她的神魂內，一場奪舍大戰爆發了。

    ——

    趙無量，帶著周林，越過黑洞洞的深淵，來到了石塔前。

    靠近石塔，滾滾莽荒氣撲面而來。

    石塔，數百丈寬，共十一層，千丈高，巍峨渾厚，帶著遠古氣息。

    地基是八方玲瓏形狀，一層又一層的塔牆上，刻滿神秘圖案，因為風化剝落，已經斑駁難辨，但隱隱可以看出，那是一頭又一頭張牙舞爪的妖。

    大門敞開，裡面是未知的黑暗，門前是大塊平坦的青石磚鋪好的地面，上面擺著幾個蒲團。

    有幾個十分巨大，凹痕還在，似乎剛有妖族在此盤坐聽道。

    周林嗚嗚的叫著，他在石塔旁，看見了一個黃金神台，靜靜佇立著。

    趙無量看見他的反應，問道：「小子，你想出去嗎？想出去就眨眨眼。」

    周林死命眨眼，趙無量看到後，將他提起，放到了黃金神台上。

    趙無量念動咒語，在周林的嗚嗚聲中，傳送發動了。

    「小子，後悔無期，別讓我再看到你了。」

    趙無量在傳送的一瞬間，脫離了黃金神台，周林最後看到的，是他朝石塔飛去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