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太陽灑下萬重金光。
肖應從未想像過,會有一支騎兵,只用兩天,就從長安奔襲到廬江,而戰鬥力仍能保持的如此旺盛,沒人露出半點疲態。
他是在霍去病等人進入廬江郡後,加入隊伍匯合的,現在負責帶路,直撲敵巢。
「縱橫道在廬江郡有兩處地點,一處在廬江最大的城池內,縱橫道的人隱藏身份,表面是個走河運的船商。實則是縱橫道在城裡的眼線,負責利用船運做掩護,半路給縱橫道輸送各類物資,用品。
我們就是跟著這條線,摸到了縱橫道的隱匿地。」
肖應也騎在一匹馬上,跟得很吃力:「他們在山野間開闢道場,地點隱秘,建立了一個小型聚居地。」
霍去病嗯了一聲。
肖應猶豫了下,提醒道:「霍侍中,經過我這幾日的觀察,縱橫道隱匿的力量不弱,那處聚居地雖在深山當中。
但至少有上千人,且大多都有修行。
他們長年蟄伏,積蓄了不弱的勢力。」
他和宋然有著同樣的擔憂,擔心霍去病過於自負,準備不足,只帶兩百人就殺過來,若千里奔襲,最後卻不敵對手,後果可想而知。
「霍侍中可曾考慮過請求地方駐軍共同出兵?」肖應建議道。
「你剛才說,根據一些跡象判斷,縱橫道藏匿在廬江已有數年,既然這麼久,為何地方官毫無發現,焉知他們沒有問題?」
霍去病稍稍放緩了馬速,身後的隊伍如影隨形,也跟著調整了速度。
他知道肖應是擔心他好大喜功,萬一輕敵落敗,對他的名聲將是個毀滅性的打擊。
但霍去病並沒解釋,策騎前行,胯下駿馬在山野間展現出匪夷所思的靈活性,雖然脫離官道,路況不佳,速度卻未受到太大影響。
整支隊伍在他帶領下,徑直衝進了廬江郡境內,一座綿延的山川中。
「就快到了,前方十數里就是縱橫道的隱匿地……前方有他們的暗哨,可派斥候秘密解決掉。」
肖應話音方落,忽然看見隊伍最前方的斥候,取出一種青銅材質的哨子,放在嘴裡吹奏,發出頻率很低的震鳴。
不片刻間,前方的山林里一連跳出兩道身影,動作矯健如猿猴。
「霍侍中!」
出現的兩道身影來到近處:「對方大概一千一百餘人,借山勢,形成天然屏障,建了一座小城。
那小城原是山中村落改建,千餘人中,有八百餘普通教眾,多有修行,還有百餘女眷……對方安排在這裡的暗哨已經解決掉了。」
這些消息肖應也都探查的很清楚。
讓他意外的是,霍去病除了依仗他們密偵的消息體系,竟然另有安排。
眼前這兩個人明顯是軍中斥候,是什麼時候進入廬江郡,喬裝進行探查的?
嗯,應該是第一次接到我的消息,確定了縱橫道在廬江郡的地點,霍侍中就安排了他們過來……肖應念頭起伏。
驕陽正盛。
霍去病往前揮了下手,整支隊伍繼續前突。
而在此刻,距霍去病等人十餘里外,兩座山嶺間有一座小城,依山而建,氣勢雄奇,山體高巍。
這山城依山為護,只有一個出入的城門,其餘三面地勢險峻。
遠遠看去,山城內外出入繁華,人員竟是不少,且高處有人瞭望戒備,防衛非常嚴謹。
「前日收到消息,說長安衛軍有騎兵出營,往東南行軍。那邊囑咐我等小心,這兩日探查布防,安排的如何?」
山城深處,開鑿山體而建的一處洞窟里,傳出一個森然低沉的聲音。
殿內,地面鋪著獸皮,兩側燃有火燭。
獸皮上坐著縱橫道下轄兩位副教宗等一干高層。
一個常人身形,麵皮白淨,穿褐色深衣的老者開口:
「前日是我最先收到消息。這兩日探查,並未發現長安往我廬江沿途有那支騎兵的蹤跡。」
說話的老者氣勢非常強,面容古板,正是縱橫道的副宗主季然。
又道:「縱使他們真來了,區區兩百人,我麾下部眾也能將其擊潰。」
「副宗說的是,對方若真來,不妨主動迎擊。我們可在半路設伏,進行阻截,必能出其意料,讓他們鎩羽慘敗。」
副宗季然身畔站著一個壯漢,是縱橫道護持山門的『勇將』唐茂山:
「到時或擒或殺,皆隨我們心意。」
「算著時間,對方若來,明日能到?」教宗的聲音在石殿裡迴響,卻看不見人在何處。
「是,最快明日可到。」季然回應。
「還是謹慎些,我縱橫道所長並非戰鬥,與其交鋒,損失必重。派一隊人出去扼守山口,隨時注意變故。」教宗的聲音。
……
長安,未央宮。
從劉徹等人的視角看,霍去病統帥的隊伍,速度和整體性,讓人嘆為觀止,連馬都恪守紀律,沒有半點嘈雜。
此時社稷圖上的畫面變化,呈現出縱橫道所在山城的位置。
「霍去病帶了一隊精騎,不遠千里,就是為了這山野中隱匿的小城?」平陽公主旁觀許久,出聲說道。
劉徹笑道:「去病的目標其實不是這座城池,他是想藉機練兵,出去活動。
依朕看,若非練兵的機會難得,對付這樣一座小城,很難提起他的興趣。」
太常周平給了張霄遠一個眼色,意思是讓他抓住機會展示自己。
張霄遠打量著社稷圖裡的畫面,徐徐道:「陛下,臣亦修行過兵家韜略,懂得觀兵勢,地勢,陰陽,奇正等精要。」
「那你說說看,去病帶兵突襲這縱橫道山門,勝負幾何,他會採取哪種策略進攻?」
張霄遠很穩健的思索了片刻,答:「兵書有雲,其疾如風,徐如林,侵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此為兵家至聖在軍爭篇里的論述。」
「霍侍中帶兵疾行,隊伍陣型絲毫不散,行進之速讓人驚嘆,應是用了兵家軍陣之術,氣機相合。當得上其疾如風的稱讚。」
劉徹微微點頭,說的沒錯。
太常等人也都跟著頷首,看向張霄遠的目光隱含期待和鼓勵,讓他接著往下說。
張霄遠略有些興奮起來,侃侃而談:
「然則我觀對方城池雖小,卻依山勢而建,此為兵家的形勝,占了地利。
霍侍中統兵兩百,千里奔襲,而對方城中粗略觀看,人數當在千餘,且以逸待勞,此為人和。」
劉徹莞爾道:「如是,依你之見,對方連占地利、人和,去病豈不未戰已經敗了?」
社稷圖裡,霍去病已經逼近了山城,速度突增,竟是選擇直衝山城,沒有停滯調整,就像一把刺刀,鋒芒乍現!
他身後的兩百騎軍仿佛化身成一道洪流,去席捲一切敢阻擋在他們面前的對手。
有漢軍在疾馳中,從隨身皮囊里取出一粒紅色丹丸,送到馬嘴內吞服。
不知是不是錯覺,以霍去病為首的這支隊伍周邊,似乎在瀰漫著一種霧氣,越來越濃,將他們裹在霧氣里。
風吹來。
山城內,縱橫道的哨探,遠遠的觀望到漢軍蹤跡,驚駭之餘立即發出了警迅。
整個山城,氣氛驟然變得肅殺。
「以我觀之,霍侍中似乎小視了對手,連調整都沒有就揮軍沖陣,焉知對方沒有埋伏?
我以儒家觀氣之法眺望,那山城內隱然有一股氣息,怕是對方有隱藏的防禦手段。」
張霄遠微微搖頭,心忖真是天助我也,這霍去病犯了驕兵必敗的錯誤。
他亦是頗有心機,並未說霍去病要敗,只是指出霍去病帶兵直衝對手,是不智之舉。
不把話說死,留了轉圜的餘地。但意思明確,霍去病犯了兵家大忌,自身遠征疲憊,不做調整就強攻有地利優勢的對手,輸得可能性極大。
平陽公主聽了張霄遠的分析微微點頭,讚許道:
「看來霄遠果然熟知兵事。」
就在此時,畫面里的霍去病身邊,原本坐在馬背上,一路隨行的熊三驀然開口吸氣,面容瞬間變得紫漲。
她這一口吸氣的時間之長,讓人驚異。
而隨著吸氣,她的身形似乎慢慢漲大了一圈,宛若一頭黑熊。
熊三終於停止吸氣,竟從馬背上跳下來,悍然沖向對面的縱橫道山門。
在短途衝鋒這一塊,熊三發力狂奔,居然不弱於奔馬,和前排騎兵齊頭並進。
整支隊伍快的像一道閃電,攻向對手,如絲般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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