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編撰 第十九章 宿舍

    「這裡就是你的宿舍了。單人單間」

    黎光一行將同樣帶出來的哪吒元帥送去治療室後，由徐日兆、清揚帶到宿舍樓。

    說是宿舍，其實是在一片園林中的幾座三層樓閣。垂柳翠雲環繞碧波修水，看上去十分古典精緻。

    「這宿舍條件很好啊？」

    「好？」徐日兆看了一眼清揚，吐槽道，「你要是見過家屬宿舍，就不會這麼想了。清揚家可是一座三進三出，配套假山園林的大宅院。」

    清揚笑了笑，沒有說話，眼眸隱著些許憂愁。家再大，沒有家人也只是冰冷的房間罷了。

    對圖書館這種管理各大故事世界的組織，空間、土地是最不值錢的。員工宿舍是後勤部觀察故事世界輪迴周期，趁回溯清零時從裡面撈出來的靈子建築。如果一家人都在圖書館工作，或者願意把家屬帶進來久居，可直接分配獨立住宅。如果是單身人士，則可以在集體宿舍居住。

    徐日兆說：「給你分配的，是乙號舍。這邊——多是我們禁書司的人，可現在嘛——」

    他嘆了口氣，不願多言。

    通天教主引爆圖書館，雖然被及時搶救修復，但原本在各個世界執行任務的禁書司成員全部失聯。少數沒失聯的，目前也被派出去做任務。換言之，他手底下的小年輕們，如今一個個生死未卜呢。

    「未來幾天，宿舍可能就你一人。別亂跑，其他房間別亂去。指不定他們房間裡面有什麼。」

    「主任，我能回現世嗎？咱們應該有假期之類的吧？」

    這類特殊機構，肯定會有保密條例。但自己還要考勤、學分的。

    「原本商量的，你跟清揚一樣半工半讀，回頭我們給你們寫推薦、上文憑。一周里，現世三天，圖書館四天。不過現在」徐日兆吞吞吐吐說，「圖書館只有三個通往外界的通道。」

    圖書館位於一座由靈子構建的「靈境」，類比洞天福地。對外界有三條通道，一個是黎光前來的大門。一個是內部人員使用的後門，還有一個是館長的私人通道。

    「大門已經被炸，後門好像也被阻礙，暫時無法使用。至於館長的私人通道，回頭我幫你問問——不過，希望不大。」

    換言之，目前的圖書館是一座孤島，已經失去與現世聯絡的能力。

    「等明天開會，應該會談論這些，到時候再說。」

    徐日兆領二人進宿舍。

    眼前是寬敞明亮的大廳。

    「一樓有保衛室、會客廳、茶水室、健身房、浴池、泳池」

    在保衛室錄好指紋、虹膜、靈魂波動後，徐日兆繼續帶二人參觀宿舍。

    別說，男子宿舍即便是清揚，都是第一次來。她好奇地看過一樓各個房間。

    「跟女性宿舍那邊，好像沒什麼差別？就是一些公共房間的用途會有點差異。

    「本來也沒區別啊。一起建造的，從《搜神記》撈出來的建築。內部用途，都是大家自己調整的。」

    看罷一樓，徐日兆帶二人自懸梯上樓。

    「分配給黎光你的，是二樓東廊，205房間。」

    他將鑰匙遞給黎光，指著門上八卦盤道：「有鑰匙可以用。但不帶鑰匙也沒事，用指紋、靈魂波動也能開門。你自己調整著來。」

    黎光第一次以鑰匙開門。

    一層藍光迅速從門扉向兩側散開，門戶自動向內推動。

    往裡探望，是乾淨整潔的一室一廳，且各類現代化器具一應俱全。

    「標配是現代化的。根據個人喜好，可以隨意改動。畢竟咱們圖書館有一些特殊成員。」

    如二郎神、菩提祖師那樣的人。如果也選擇住宿舍，也容許他們自我改造，甚至申請用空間摺疊技術，將內部空間徹底更改也無不可。

    「挺好。跟我在外面租的房間差不多。」

    黎光十分滿意。

    望著窗外透進來的明媚日光，他快步走到窗邊。

    透過窗戶正好能看到湖邊的垂柳。輕風吹過，柳葉如翠雲起伏。隨後，黎光抬頭望向圖書館上空的驕陽。

    「等一下，如果圖書館位於洞天福地，那麼這輪太陽」

    「館長放上去的。我們推測，那應該是他從某個世界撈出來的。」

    徐日兆走到窗前，望著太陽說：「我們幾個研究過，這輪皓日極具靈異。即便是『羿射九日』所剩留的最後一日，神異也不如這輪太陽。」

    為了做比較，靈顯司和禁書司合作。在「淮南子世界」回溯清盤時，一群人聯手從裡面把最後一顆太陽摘取。

    可即便是那輪象徵「最後一日」的明耀日輪，也比不過靈境內的這輪驕陽。

    清揚默默望著天空。

    成為人仙后，她的靈覺感應更勝。

    她隱約能感覺到，天空的驕陽好像是「活的」。

    看過太陽，徐日兆輕輕一拍黎光後背。

    「仔細看看吧，有什麼需要直接說，我幫你補。食材調料之類的，可以找後勤科補充。你可以在這裡生火做飯。不過我們司都是單身，一般選擇去食堂蹭飯。你可以去嘗嘗，咱們食堂的飯菜，那可比自己做，好吃多了。」

    「沒錯，」清揚補充，「廚師長是一位劍仙高人，手持昆吾八劍，能烹萬物為食材。在食堂，可以吃到龍肝鳳髓做成的菜。」

    圖書館的後勤科廚房小隊七人組，可謂高手如雲。各種龍鳳神獸上桌，也只是做盤菜的下場。

    徐日兆拍了拍陽台的洗衣機：「室內配備洗衣機，但你如果不夠用，可以去一樓洗衣房。如果一樓那邊也不合適，可以交給後勤科。畢竟很多時候，咱們要清洗的衣服不是凡物。這些現世電器不好用。」

    清揚再度解釋：「後勤科的王姥姥擅長浣衣。她的法寶淨水寶盆能承五湖四海之水，十分厲害——好像是館長從某個世界的觀音菩薩手裡，贏來羊脂玉淨瓶改造而成。不過讓姥姥幫忙浣衣，是需要收費的。」

    「對了。」說到收費，徐日兆、清揚想起一事。

    「圖書館內有獨立的交易體系。我們平日工作所得，會以『靈子點』形式發放。離開圖書館，可以把靈子點兌換為現實貨幣。而如果在內部消費，不論日用的水費電費，還是食堂伙食、後勤洗衣，都要用靈子點。」

    徐日兆補充：「還有，如果你要兌換修行物品，除自身每月例份的東西，其他修行用品都需要用靈子點交易。」

    靈子點，一聽這稱呼黎光就明白了。

    肯定跟「信仰粒子」脫不開干係。

    黎光摸著下巴，思考說：「這麼看，圖書館所在的靈境，可以吸納、淨化、提純各大故事世界的信仰粒子？」

    徐日兆：「當然可以，我們許多修行用品都是從裡面拿出來，經過提純、洗鍊後，才掛出來交易的。」

    直接用故事世界的東西，會被「信仰粒子」污染。唯有提純洗鍊後，才能成為圖書館的修行物品。不過有這份洗鍊能力的，至少地仙起步。

    這就引申出一個問題了。

    對於各大故事世界的處置，最簡單直白的方式不應該是封印。而是應該視作農田，不斷攻擊摧毀，不斷收割故事世界的資源，從而壯大圖書館——這才是收益最大的方式吧？

    黎光問出這個問題。

    徐日兆稍作沉默後，突然伸手狠拍他後腦勺。

    「想什麼呢？咱們是正經機構，不是什麼邪門歪道的小混混組織。侵略各大故事世界就不是侵略了？你從故事世界帶出來的每一件物品，都要經過審核申報。你以為隨便掠奪啊？

    「交易，交易懂麼？圖書館獲取的各種時蔬，除卻後勤科自己種植的。其他來源是現世或者與各故事世界貿易所得。

    「再重申一遍，咱們是正經組織。為華夏封存『信仰粒子』，確保牛鬼蛇神不能禍亂人間。直到未來科技發展，能正確使用『信仰粒子』為止。」

    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陽，徐日兆補充說：「咱們唯一稱得上掠奪的，是故事世界清盤重塑時，神仙級帶隊前往捕撈。撈出來什麼算什麼，類似你的『釣寶歸墟漩渦』。」

    清揚想了想，悄聲說：「我記得館長持有的『分寶岩』，好像不是在故事清盤時——是直接殺到封神世界紫霄宮拿出來的？」

    頓時，徐日兆臉色憋得通紅。

    「那那能一樣嗎？館長行事與我們不同。他館長此舉定有深意。」

    後面又是一堆，什麼「鴻鈞沒找上來就不算偷」芸芸。

    兩位年輕人對視，默契跳過這個話題。

    「學長。天元台已經恢復，文王系統重新連接我們的靈鑒。靈子兌換以及交易功能已經修復。還有，我們從西遊世界出來。這一行成果會進行結算，應該會有一筆靈子點入賬。學長小心使用，別亂花。」

    徐日兆滿不在乎擺擺手：「靈子點而已。又不是更珍貴的玄黃元晶。」

    靈子點，信仰粒子淨化後的產物。亦是圖書館所在靈境的根基。但靈子點兌換的物品都屬於比較低等，供鬼仙、人仙、地仙使用。

    圖書館幾位神仙和館長本人，會選擇將靈子點進一步壓縮。升華為「玄黃元晶」。這種元晶是故事世界演化運行的本源，是大量信仰粒子的提純物。

    二者之間的差距，類似於信奉某位具體神靈，和這位神靈所在的世界本身。

    對西遊、淮南子、山海經這些世界本身的憧憬、嚮往，構成世界最根基的那份本源，才會催生「玄黃元晶」。此乃世界之基，亦是地仙晉升神仙的關鍵媒介。

    二人將諸多常識、條例告知後，便告辭離去。

    獨自躺在鬆軟的大床上，黎光險些流下感動的淚水。

    終於啊，有種從野人回歸現代社會的感覺了。

    多日疲憊頃刻湧上，眼前一黑，他沉沉睡去。

    直到屋內傳來一陣刺耳警報，他才驚醒地四下張望。

    發現警報來源是自己持有的靈鑒，他一臉不解。

    點開後，卻是一條通話請求。

    接通後，對面立刻傳來怒吼。

    「大半天了，怎麼才接通話？趕緊來治療室，哪吒的情況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