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編撰 第十二章 截天斷命，逆亂天道

    哪吒、猴王風馳電掣殺到白骨洞。

    「石磯，出來受死！」

    哪吒揮槍，猴王舉棒同時砸向緊閉的洞門。

    幽幽陰氣裊裊升騰，幻化一顆顆骷髏頭抵住二人兵器。

    洞內，碧雲童子面帶不忿，卻被石磯攔下。

    「你二人不要妄動。且由這孽障放肆。」

    石磯當然也惱，但她更忌諱哪吒對自己的相性克制。

    哪吒背後，站著「天道」呢。

    不過——

    石磯低頭看向自己右手。

    仙光玄氣在掌心聚攏，隱約可見一把劍的影子。

    教主創造的這個法術還是太慢了。

    這是一個能對抗「天道」的截教秘術。通天教主苦思多年研究出來，專門針對「主角」的。不過這個術法的施法階段有點長。

    眼下，石磯選擇謹慎一些。

    這是一萬次死亡的慘痛經驗。

    洞外，槍花如火，棍棒如光。無數骷髏頭被二人擊碎，可又有新的骷髏頭不斷生成。

    猴王沖哪吒道：「這妖婆手段麻煩！有沒有其他法子進入白骨洞？」

    「你修行七十二變，試試土行、透石？」

    猴王看了看白骨洞，身形從哪吒視野中消失。

    石磯洞徹寰宇乾坤，見洞外孫悟空消失，馬上對二童子道。

    「你們祭起八卦雲光帕，將那猴頭攔下。」

    一道祥雲落在二童身邊，碧雲童子果斷拿起仙寶，對外面輕輕一拋。

    雲光渺渺，坎離震兌運轉，猴王剛以透石之術入洞，立刻被仙寶打出身形。

    往洞裡一掃，見一位道姑高坐石台，他揮如意棒而下。

    「妖婆，去死！」

    石磯娘娘不慌不忙，抬手輕輕一指。

    漫天陰氣結成華蓋，將猴王一棒架住。

    「猴頭——這點手段也敢號稱齊天嗎？」

    一隻手繼續操縱法術，另一隻手撈起雲光帕，對猴王一裹，一扔。

    猴王直接摔出白骨洞。

    哪吒在一旁觀看，默默將槍輕輕一挑，幫猴王站定。

    「這魔王手段如何？」

    「有些奇怪，她那隻手帕十分厲害。」

    猴王鬥戰一流，有七十二般變化。可術業有專攻，碰到玄奇法寶、奧妙神通，著實讓人苦手。

    「哪吒，可敢試試我的仙寶？」

    高空上，雲光帕化作一面覆蓋九天的金色八卦，徐徐向二人落下。

    哪吒皺了皺眉，立刻顯化三頭八臂九目神相。

    此類法相象徵哪吒起源與佛門頗有淵源。在西遊世界，哪吒太子繼承「三頭六臂身」。封神世界，靈珠子哪吒繼承「八臂哪吒」的名號。但此二者，已經過演化，非哪吒元帥本相。

    烈焰熊熊，狂暴的聖火、神氣在哪吒元帥身邊燃燒。

    猴王扛著金箍棒，從火圈向後退。

    但見高穹之上，那金色八卦內緩緩探出一隻玉手，對下方猶如螻蟻般的少年郎輕輕碾去。

    「破！」

    哪吒鼓動全部神力，揮槍朝天一刺。

    風暴捲動神焰，筆直地沖向空中玉手。

    可面對遮天蔽日的大羅之手，這點法力連瘙癢都不夠。

    哪吒法力在頃刻間枯竭，但下一刻又有源源不斷的法力從腳下的骷髏山湧入體內。

    果然——

    我們的原典生克依舊存在。

    哪吒暗自放心。

    來自同一個原典，哪吒調伏石磯便是「天數」，是「三角搜神世界」的天命。在這個「天數」運轉下，會有一種十分恐怖的生克概念。

    不論石磯有多強，哪吒總歸能克制她。

    這種「生克之理」同樣在西遊世界，甚至在許多古典小說世界成立。比起「等級壓制」的天道法則，「生克屬性」的法則更加鮮明。

    這種法則壓制離譜到：你找來一隻普通的貓，隨便叫喊幾聲，就能嚇得一些有道行的鼠妖顯出原型。尋來報曉金雞打鳴，能嚇得蜈蚣精、蠍子精不敢靠近。

    萬物生克之理，在古典神話小說尤為重要。

    甚至這種嚴苛、厚重的法則壓制帶來另一種效果——

    石磯望著哪吒從骷髏山汲取力量，神情越發悲哀。

    這就是作為原典失敗者的下場。

    作為同一個故事起源的勝利者，在自己越發強大時，對方甚至可以反過來吸收自己的法力，以讓他的力量得到增幅。

    自己越強，自己的天敵也就越強。

    直到對方遵從天數，將自己打殺。

    這——就是石磯不願意讓二童兒與哪吒對上的原因。

    即便是自己，碰到低自己好幾個境界的哪吒，因為相性克制都要敗北，乃至身死。

    不過——

    正因為這種噁心人的悲慘遭遇，所以教主才創造了「截天劍！」

    看著自己手中即將成型的「劍氣」，石磯有一種久違的快感。

    快了，就快了。

    這一次，我要把哪吒斬殺！

    哪吒感覺到自己體內源源不斷的神力。

    腳踏骷髏山，自己汲取石磯的力量，反過來擊碎空中的大羅之手。

    果然，我賭對了。

    即便石磯的層次比我高太多。「天道」依舊站在我這邊。

    作為原典的勝利者，哪吒自然不會考慮失敗者的心情。

    隨手從地上拿起一塊石頭。

    神力注入後，石頭自行變成一根降魔杵。

    「只要遵循原典，以降魔杵殺之。是不是父王的降魔杵，都無所謂。」

    哪吒面色一厲，忽然拋出降魔杵擊碎骷髏魔門。

    「石磯，出來受死！」

    狂暴的神力轟碎大門，震得骷髏山震三響。

    猴王眼睜睜看著哪吒實力翻了數倍，暗自驚詫。

    我在老祖座下，修行成仙已算快的。可也不及這小子的法力增長——這就是徐日兆提及的「氣運主角」？

    「急什麼，叫魂送命嗎！」洞內忽然傳出一聲怒喝，兩道劍光先後射出。

    前面的太阿劍與降魔杵一碰。縱是頑石點化的神杵，也將太阿劍打落在地。

    而更後面那道劍光劈下，冥冥之中的一道法則忽然斷裂。

    那一刻，哪吒身上不斷暴漲的法力自行消失。而降魔杵也重新變回頑石，摔落在地。

    叮——

    頑石砸在太阿劍上，但見仙劍驟然騰空，化作蛟龍對哪吒狠狠撕咬。

    不及防下，哪吒的一隻左臂瞬間被龍爪撕碎。

    但哪吒到底為「龍族克星」。電光石火間揮動諸手臂將蛟龍撕扯，生生分屍。

    「你這是什麼手段？」

    哪吒冷聲質問。

    「你方才這一劍——」

    「破了你的『天數』，對嘛？」

    石磯姍姍出洞。

    見「截天劍」真正趕上了，看哪吒神態狼狽，斷臂不斷流血，她心中湧起一股病態的快意。

    多少次了，終於啊——終於有一次，自己可以戰勝「天數」了。

    「這是截天劍，我們截教切斷『天道』的手段。」

    「截天劍？」

    哪吒看著自己的斷臂，喃喃自語。

    「你們真瘋了？你們想要把整片神話故事海摧毀？你們要滅世？」

    作為曾經的大羅仙，哪吒元帥自然清楚這片故事海的真相。

    各故事世界嚴格遵循自己的劇本，以此編織天道法則。而無數世界彼此共鳴，有了一些公認的潛在法則。

    如果把各世界的劇本稱作「小天道」，那麼各世界通用的規則就是「泛天道」。

    相生相剋，是泛天道之一。

    邪不勝正，也是泛天道的一條主導規則。

    不論西遊記，還是封神演義，亦或者哪吒元帥出身原典的那個故事。

    魔王、妖邪此類存在永遠沒辦法擊敗「主角」，他們永遠是故事的陪襯。

    一次次敗北，一次次死亡，換來更加厚重的天數，更加無可違逆的天命。

    「是啊，我們是瘋了！憑什麼我們截教就要一次次敗北，要遵從『封神世界』所謂的天數，一次次被闡教，被你們所謂的正義之士屠戮？」

    望著哪吒的傷口，石磯臉上露出一絲癲狂的笑，再不復道德妖仙姿態。

    「這一次，我們就要徹底破滅『泛天道』。徹底扭曲所謂『邪不勝正』的規矩！」

    轟隆——

    一聲聲雷鳴自九天震動。在西遊世界之外，那流光閃耀的故事汪洋之上涌動驚濤駭浪，似感應到這位大羅仙，感應到截教此行的宏願。

    破敗、狼藉的圖書館。

    劉主任正站在高處指揮。

    「主任，東遊記世界的魔龍即將掙脫。」

    「主任。三言世界的魔頭們正在掙脫封印。」

    「全力封鎖，並向各世界主角與首領聯絡。務必鎮壓各界魔頭，不許他們掙脫世界束縛。」

    話雖如此，可望著高聳的螺旋書架上，一部部掙脫鎖鏈的「靈書典籍」，主任臉上的焦慮從未停止。

    不由得，他看向圖書館最高處，那個緊閉的房間——館長室。

    突然，一聲尖銳的警報響起。

    「截天劍，截教又有人催動截天劍了！是西遊世界，是徐主任他們一行。」

    老徐？

    劉主任趕緊往那邊看去。

    隨著石磯以截天劍切斷哪吒的「天命」，一道紅光從西遊世界冒出。

    而更可怕的是，遙遠時空無數故事世界湧現相似的紅光。每一道紅光，便是一道截天劍。

    那是通天教主炸毀諸靈寶，以青萍劍碎片引動的截天劍。

    截斷天道，掙脫束縛。

    這不是一個世界，而是無數世界的反派角色感知到通天教主的意圖，正在合力掙脫束縛，以求徹底崩潰泛天道的秩序。

    「哪吒，受死吧。」

    天命截斷，石磯再無顧慮，將法力提升到最強，一掌拍向猴王與哪吒。

    「走！」

    猴王抓起哪吒，一個筋斗就向天外飛去。

    「走？哪裡走？」

    石磯又將一指點出。

    如果說「截天劍」是斬斷天命的道法。那麼「截天指」便是用來殺人滅界的指法。

    大羅仙家的一指，可以讓「小千級」的故事世界當場破滅。

    不過西遊世界體量龐大，這一指連本界天道都無法震動。可對猴王、哪吒二人

    感受到越發逼近的手指，感受毀滅時空的磅礴法力，猴王放下哪吒，舉棒準備反擊。

    突然，他身上湧起一道佛光。

    猴王眼眸中的戰意立時變得平和，如意棒以玄之又玄的軌跡輕輕一挑，空間先一步粉碎。無數碎片形成天河阻攔截天指，他拉著哪吒逃回水簾洞。

    「終於還是來了。」

    石磯並不急著追趕，默默望著二人離去。

    斬斷哪吒的天命，自己已經不用畏懼克星。

    至少，在截天劍失效前，自己可以自保。

    而鬥戰勝佛回歸過去，也在自己一方的預料中。

    等的就是他！

    鬥戰勝佛。

    的確，我的鬥戰之術打不過你。但我們這次來，可專門請了一位克制你的人。

    石磯從袖中取出一隻石猴雕像，輕聲道。

    「星君，接下來便要看你了。」

    「別用這個稱呼叫我。」

    石猴頓時活了過來，露出不滿之色。

    「還有，我可不是你們截教的人，放尊重點！」

    石磯不以為意。

    袁洪，四廢星君。

    通天教主欽點，專門對付孫悟空的打手。

    他配合自己，還擔心拿不下孫猴子和小孽障？

    石猴繼續開口：「快些準備，我也要降臨了。」

    「好，祭品我已經準備妥當。明日，便是與水簾洞決戰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