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天穹之上,雲層翻湧,一聲嘹亮的吼聲響徹方圓,宛若龍吟,又似象鳴,傳遍整個武侯城,城中百姓皆被這聲巨吼震倒,小孩被驚得哭泣,家禽被驚得四散。
廣場中央,徐缺頭頂上展開一片星辰,密密麻麻,組成了蒼龍與巨象,但原本是聖潔的獸形,現在卻有大片黑霧籠罩,星辰異常的暗淡,難以辨清。
「這……是什麼?動靜如此之大。」在座的一名老者駭然道。
但無人回應,所有人都不清楚答案。倘若只有一條蒼龍,那徐缺很可能就是傳聞中的青龍星體,可現在多了一隻巨象,且有黑霧籠罩,星芒暗淡至極,誰也辨不清這到底是什麼。
嗖!
這時,黑霧突然翻湧,將所有星芒都覆蓋,頃刻間,龍象皆消失了,黑霧也退散了,徐缺上方僅剩空蕩蕩的天穹,一切恢復了平靜。
眾人見此狀,更是愕然,徐缺的手掌分明還落在隕石上,星芒怎可能突然消失?一時之間,場內議論聲四起。
「老朽活了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等狀況,此子究竟是什麼體質?」
「可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老夫觀閱過大周國無數古籍,可也沒聽聞有此種情況出現過,分明還未測試結束,星芒卻突然消失了。」
諸多大人物都在搖頭,無法討論出結果來。
姬舞昭有些驚訝的看著徐缺,卻沒能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麼。
唯有徐缺臉色一僵,心中震撼萬分。
這對龍象太熟悉了,分明就是那天融入他體內的玉佩,可那股與龍象爭鬥的黑霧又是什麼?為何感覺如此的親切?
徐缺不由得再次想起瘋老頭當天提到的天煞星,但見到場內諸多大人物的神情,他又不禁狐疑,若真是天煞,為何沒人認出?難道被龍象所影響?
「諸位,老朽想起一種現象,或許可以解釋這一切。」這時,那位坐在武侯身旁的黑衣老者突然開口。
眾人聞言,紛紛噤聲,不約而同將目光望去,徐缺也不例外。
黑衣老者盯著徐缺良久,才繼續說道:「若沒看錯,此子應當僅是一種雜星,徘徊在青龍星與巨象星附近,因此才會顯化兩種暗淡的星象,最後更是完全消失,說明其體內星華並不多,不足以支撐他完成整個測試。換句話說,這是廢星體質。」
老者沒有太過詳細的說明,但一句「廢星體質」點出,頓時如一盆冷水澆下,讓許多原本滿心驚嘆於好奇的人都冷靜了,一些大人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可依舊有人懷疑,倘若真是一顆廢星,那此前怎會有那般巨大的動靜?
一位星院的大人物沉吟少許,輕輕搖頭道:「哪怕稱為廢星體質,也應當資質不凡,此前那聲龍象交集的怒吼,或許可以歸屬為異象,而六年前武侯城觀星大會上曾出過異象的,便是姬大小姐的太陰星體。」
可旁邊一名老者卻不苟同:「話雖如此,但廢星還是廢星,也許他在浴血境上會表現不俗,但始終沒有未來,諸位都知道,突破浴血境的前提,是星府中擁有一顆完整的星辰來凝結,而此子沒有。」
許多人聽完,皆點了點頭,並不看好徐缺的體質,直至最後,在場僅有兩位星院的老人輕動嘴唇,對徐缺傳音。
「小友,若是待會得到補星石,我三合星院收你。」
「小友,你的體質不一定荒廢,老朽覺得尚有商酌之處,你若得到補星石,可拜入我東林星院,哪怕你真是廢體,我們依舊對你如普通弟子一般待遇。」
徐缺朝兩位老者拱手示以謝意,並未立刻答應,他能聽出這兩位老者之所以開口邀請,自然是想要研究他的體質,但皆有一個前提,便是他需要得到補星石開闢丹田星府。
至於黑衣老者所說的廢星體質,完全是建立在因龍象影響的前提下,徐缺心中有數,黑衣老者所說的廢體,絕不是他真正的體質。
「只是為什麼,那老頭要用一塊龍象玉佩來掩蓋我的體質?難不成真是如他所說,人人見而誅之的天煞星?」這是徐缺心中覺得可能性最大的猜測,那瘋老頭或許是在保護他。
而隨著徐缺體質測試完成,觀星的前半程也就結束了,等待徐缺的,將是與那名叫司文的少年之間的一戰。
司文離開了座位,邁步緩緩走來,直至到徐缺身前不遠處才停下,臉上突然出現一抹淡淡笑意,說道:「雖然是廢星體質,但如姬仙子所說的,後天修煉才最為重要,只不過你也無需太過擔憂,畢竟這補星石只有你我其中一人能得到。」
他臉上那抹淡笑隱約帶著一絲嘲弄,所說的話看似在安慰徐缺,實則還是想告訴徐缺,無論你是不是廢星之體,註定是拿不到補星石的。
徐缺聽完也露出了笑容,落落大方的擺了擺手道:「小弟弟說得是,不過為兄還得多謝你適才出言相助,否則也沒機會參加這觀星大會了。」
他僅比司文大了兩三歲,此刻故作老成,左一句小弟弟右一句為兄,老氣橫秋,故意用來揶揄司文。
司文聞言,臉上笑意一收,有一絲不喜,卻也沒表露太多。
姬舞昭站在一旁,這一幕盡收眼裡,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在她看來,徐缺這屬於有些小人得志了,他與司文被測出的體質並非絕佳,可司文的表現是心如止水,沒有太過在意,而徐缺被測出了廢星之體,居然還沾沾自喜,難免有一些不爭氣,沒出息。
但念頭一轉,姬舞昭覺得或許這就是小人物的滿足,終究無法與名門子弟的野心相比,倒也釋然了。
「觀星已經結束,既然你二人要以武藝來決定補星石的歸屬,那便儘快做好準備,就地切磋,注意點到為止。」這時,姬舞昭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是在暗示司文注意留手,仿佛想彌補徐缺一個人情。
說完後便也轉身離去,輕盈掠向自己的座位。
徐缺與司文站在隕石旁邊,兩人四目相對,勝負欲不遑多讓,這關係到他們的前程,誰也不想輸,司文不想,徐缺更不想。
「徐缺,別……」姬靈兒坐在一旁,正想開口勸阻,可還沒說完的話直接被武侯一個嚴厲的眼神瞪了回去。
在場眾人則看著兩名少年,沒有人看好過徐缺,司家的子嗣哪怕還未開闢丹田星府,也以各種靈藥淬鍊過肉身,還習百般武藝強身健體,徐缺區區一個小家丁,怎可能是對手?
黑衣老者半倚在座椅上,眼眸微微輕閉,似在閉目養神,對接下來的這一戰並不感興趣,他相信,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比斗。
……
「在下司文,向兄台討教。」司文注重禮儀,對徐缺微微拱手,提醒徐缺他已經準備好了。
但司文這文縐縐的一面落在徐缺眼裡,險些讓他一句「在下敗類」脫口而出。
好在他清楚開玩笑也要分場合,便打消了心中這點小惡趣味,深吸一口氣,正色道:「來吧!」
看似輕鬆,但心裡還是有些凝重的,他看得出司文如此信心十足,定然是個練家子,而他覺得自己雖然習過一些功夫,但並不精通。
只是心裡覺得總不會差太遠吧,事到如今,他也唯有拼命一搏。
司文再度拱手,隨後一手輕輕探出,另一隻手背負在身後,擺出一個應戰的姿勢,風度翩翩,頗有一種武道宗師的感覺。
徐缺見狀本也想學一番,可發覺自己穿著一身家丁服,再擺出這種姿勢未免就有點古怪了。他又想起老酒鬼當年的醉拳,於是身子一晃,兩手探向前,拳頭似握非握,擺出一種自以為桀驁不羈的灑脫姿勢,模仿得有模有樣。
場外的平民百姓見狀,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道:「沒想到這兩個少年年紀輕輕,竟都是習武之人,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呵呵,真正不凡的也只有那位司家少年,以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的眼光看,他的武藝與身體韌度都很不簡單。至於這個小家丁嘛,徒有其表罷了,也唯有我們江湖中人才看得出來。」一名大漢冷笑道,滿臉不屑的掃過周圍人。
「確實如此,司家這位少年下盤紮實有力,哪怕普通的成年人遇上都不是他的對手,但這小家丁無論從精氣神或是架勢,皆遠遠差太多,只能說他是小孩子中打架稍微厲害點的,但上不了台面。」
許多習武之人都輕輕點頭,贊同這兩人的話,很看好司文。
而話語間,司文已然率先出手了,原本他擺出應戰姿勢只是出於禮讓,亦有一種自信,本意是想讓徐缺數招,以示他有大家風範。可沒想到徐缺有樣學樣,居然也擺出迎戰姿勢,看上去還不倫不類,根本沒什麼真材實料。
嗖!
司文的身形向前掠出,速度很快,衣袍帶起一陣風聲呼嘯,步伐有力卻平穩,是進可攻退可守的打法。
一些大人物暗自點頭,這種年紀的少年能如此穩健,沒有輕敵之心,實在是難得。
其餘人則將目光看向徐缺,臉上不禁浮現一抹戲謔,倒是開始有些期待這個骨氣十足、不卑不亢的小家丁會怎樣敗在司文的手下。
然而徐缺不慌不亂,提氣大喝了一聲:「來得好!」陡然令一些人頓時愣了一下。
緊接著,徐缺的身形突然一轉,旋即腳下發力,健步如飛,不留餘力的拔腿就跑。
是的,他跑了,直接在偌大的廣場中與司文玩起了追逐戰。
見到徐缺的應戰方式,所有人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不少人都糊塗了,這……這還是剛剛那個威武不屈,鐵骨錚錚的少年郎麼?怎突然就變了?
雖然雙方的實力懸殊大,可也沒見過這樣還沒交手就跑的啊。
唯有徐缺心中暗自叫苦,不是他想跑,而是不得不跑,司文這一出手,他就仿佛看見了當年的老酒鬼,這等速度與力量,拳頭還未至,他就已經感覺到一股勁風往臉上直撲,要是被打中,豈不是直接被砸飛出去,這還怎麼打?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怎可能擁有這等力量?
不能力敵,絕對不能,這一戰只能智取。
徐缺飛快奔跑著,腦中不斷飛轉,思索著應戰對策。
只是很快,一些學過武藝的江湖平民臉色慢慢凝重下來,心裡有些驚愕,他們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明顯在慢慢拉開,司家少年居然跑不過那小家丁。
「怎麼可能?這小家丁難道練了什麼神行百里的輕功,腿力居然如此了得?」一名江湖人難以置信道。
司文在徐缺背後也追得鬱悶,眉頭已然緊皺,他從未見過這種打法,論速度,徐缺竟比他還要強一絲,這是他沒有想到的,心中不免對徐缺有點另眼相看了。
可是既然擁有這身手……為什麼還要跑呢?
司文想不通,在場的人也想不通,誰都不知道,徐缺能有這種腳力,完全是當年在鬧市中習練飛龍探雲手失敗被追後,奮命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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