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煥鬆了一口氣,位階也是人,需要吃飯睡覺。惜命也是難免,真要是出現在一個遺種老巢當中,且不論裡頭翻湧的遺種炮灰們,高代系遺種殺起來可不是那麼輕鬆的,不費一把力氣,兩人想全須全尾地出來可是不易。
亞希伯恩依然沒有醒轉的跡象,窩在銀絲鑄的繭中,正如毛蟲蛻變一般,至於出來的是蛾還是蝶,卻是難料,與神明接觸本就危險重重。就怕和「大袞」,「雲兮」接觸過密,成為難以挽回的瘋子。那些低門檻的接觸,換來的東西可說不清好壞。
余期白倒是淡定得很,「兵災」是殺出來的位階,所以他的處理方式倒也簡單直白,能談則談,不談那就殺掉完事。
雖然位於燈塔之光的輻射範圍,但兩人很清楚,接應的活得拖到西海岸時間的第二天。當然這也是保險措施之一,起碼沒有目標敢堂而皇之在燈塔之光下面被掃射整整一夜。
變幻無窮的銀絲在亞希伯恩眼中穿梭著,或者說某些時候他也像是此中銀絲的一根,更準確地來說,他只是上面更細微的絨毛,是知識的具象體現之一。
但這些銀絲的源頭卻不再是來自星空的「博論者」,而是亞希伯恩。神明遺蹟就仿佛一個天然的罩子,阻隔了其他神明窺測的目光。亞希伯恩這一步不可謂一步險棋,「博論者」被稱作蟲,並不是沒有原因的。起碼在像食葉食草一般的供養模式上,他簡直可以算害蟲中的害蟲,攫取一切,把汁液都吸乾,再粗糙的枝莖也不在意。
和這樣的存在耍腦筋可謂是招引仇恨。就好比你連入會會費都不肯交上一點,就想從我這俱樂部白嫖,甚至打包帶走,最後還賤兮兮地扭頭說道:「下次還來。」
別說這對知識錙銖必較的神明,就算是正常人也得抄起傢伙和親朋好友先打死你這不守規矩的。可惜,亞希伯恩趁早躲進了對家的屋子裡面,逃過了一時的清算。
「這也算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吧。」亞希伯恩不禁想到,這種事情對於別人來說可能很缺德,但對亞希伯恩來說卻剛剛好。畢竟以常人眼光來看,這貨已經豪車美人大別墅,天天擺爛家裡蹲,這福分上輩子沒扶一百個老奶奶過馬路是修不來的。
可實際上,被各路神明盯上的亞希伯恩才不會怕這玩意的報復,萬一哪天「博論者」搞事的時候,「伊甸」降臨,豈不是也給祂來個大的?那也是上輩子沒做好人修來的福報啊。
銀絲一縷縷地被亞希伯恩抽取,源自「博論者」的刻印「通識」悄然烙印著。若在常人看來,這種行為當以暴殄天物論處,但這般烙印下的刻印卻也越發完整,甚至可以說是把最精準的詮釋也一併造就了,堪稱恐怖分子送貨上門,風險越高收益越高。
繭房開始化開,露出裡面的景象,倘若有人在此以「因素.觀測」觀察,便能發現無比靈動的因素沿著銀絲穿梭著,那些銀絲仿佛一根根骨架,支撐起了符文,陣法,乃至更複雜的儀軌儀式,只要有足夠多的因素作為營養填充入其間,便能一般無二甚至更加精準地完成目標。
「大袞」麾下的遺種此時像是聞到血腥味的狼群,爭先恐後爬上船,朝著亞希伯恩的位置而來,那是一種他們無法抗拒的味道。
「欸,我就知道亞希伯恩這小子帶來的霉運不會這麼簡單。」顏煥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倘若先前還能算詭譎的海浪,此刻便如水滴滴入正沸騰的油鍋,炸鍋了。無懼燈塔之光的灼燒,鹽化,畸變,破碎,硬是要堆出一條生路出來。
余期白就要拔刀動手,顏煥卻連忙拉住他。余期白扭頭,顏煥沖他搖頭,指了指亞希伯恩的方向。
沖天的腥臭味道,熏得人要閉過氣去。兩人朝船中心位置看去,便見著亞希伯恩掙扎著從銀絲的繭房碎片中站立起來,雙眼充斥著白熾色的烈光,從「因素模」那張渦旋扭曲的面具中直射出來,無數因素串聯銀絲,刺向最近的一隻遺種。
那是一隻魚形的遺種,卻生長著兩條鱗甲覆滿的粗壯下肢,尾巴卻生得像是幾根海草般的觸鬚。整個西海岸,不僅深埋深海棲息的高代系遺種們愛吃,連燈塔的成員們也靠著他們過活,某一款極為暢銷的機油便是它們的功勞。
無數的銀絲輕飄飄地穿過它的身體,連帶著周圍的一切進入了虛空之中,無數因素將其解構,卻又將其中所有機理盡數模擬。緊接在原地一隻遺種自船隻的鐵料中脫胎而出,生物的鱗甲混合著鐵晶,同樣白熾色的眼睛,渾身上下僅能看到一絲絲原先的痕跡,但那股「大袞」的味道卻絲毫未變,只是它的精神被因素篡改,身體血肉和鐵晶融為一體,全身脈絡由那來自「博論者」的銀絲替代。
那便是「大袞」一系的遺種從未出現的形態,其中心意全憑亞希伯恩一念之間,就像是進化樹上突然增生的一環,卻符合一切進化的意義,自虛構的節點直接出現在世界上。若是向其中植入因素爐的設計,那便是形成了純化,提煉精粹的閉環。
這便是「博論者」知識精粹的掌握,刻印「通識.虛構」,篡奪,修改,擬合,直到創造出更好的東西,不惜代價,也無需在乎價值的存在。篡改生物的存在,便是鍊金術和其相比都不逞多讓。
完全沐浴在燈塔之光下,沒有任何不適,甚至向著以往的同類張開更加猙獰鋒利的獠牙,撕扯,跳入黑暗的波濤中,掀起驚濤。
廝殺持續了很久,虛構而生的遺種終究還是弱小,嘗試了許多種類的遺種後,亞希伯恩似乎難以為繼,眼中的光輝消散,所有遺種的暴亂都才得以停息。失去目標的遺種群,畏懼著燈塔之光,緩緩沉淪進入海面。余期白和顏煥旁觀著,時刻警惕著眼前的波浪,陰暗的天色中,船顛簸得厲害,燈火晃落著,似乎有著陰暗的氣機伺機而動。
所幸,沒有任何高代系的遺種現身,否則更是要一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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