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流雲跟邢影爭奪神器河卒,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過去時,葉缺悄悄走向了大殿中央的祭台。
在那裡,一直都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呼喚著他,或者說是呼喚著他體內的天元金蟒。
神器已經出世,祭台已經破碎,自然沒有人再將注意力放到這裡,甚至沒有人再看這裡一眼。
葉缺走到祭台之前,俯身查看,碎裂的玄咒,坍塌的梵文,滿地雜亂無章的石塊。
扒開石塊,下面還是石塊,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東西,皺著眉頭將手輕輕放到地上。
冰涼!
「奇怪?這裡明明有東西,可是為什麼找不到呢?」
「能夠對靈海發出呼喚,這件東西品階肯定不低!」
「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當時天元金蟒差點興奮的離體而出。」
葉缺看著腳下的祭台,百思不得其解。
半響之後,忽然想到,既然這個呼喚是針對靈海,針對靈海中的天元金蟒,那是不是需要天元才能感知到?
如果是之前,自然沒有什麼可擔憂的,用天元感知便是,可今非昔比,眼下的葉缺靈海幾近枯竭,天元更是只有一絲。
方才葉缺答應過紅豆,如果她成功吸收了龍骨,那麼自己就需要護她周全。
葉缺現在的身體狀況,原本就已經很糟糕了,如果將最後這一絲天元,用來感知或許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後果是他無法承受的。
如果有意外,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到底用不用天元感知呢?
看著半空之中被一團血光包裹著的紅豆,葉缺捫心自問,如果紅豆真的成功了,依靠一絲天元能不能完成答應她的承諾?
現在自己體內的天元能幹些什麼?
有一劍之力。
能繪製半玫符咒。
可御劍飛行百米。
僅此而已!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既然想看看那呼喚自己的是什麼東西,就要承擔一些風險。」
「大不了出了事情,自己先死,也算對得起紅豆,她可只問了自己願不願意保護她,可沒要求自己必須保護好她。」
「自己盡力而為,問心無愧就好。」
想通了這些,葉缺不再猶豫,半蹲在坍塌的祭台廢墟上,將手放在剛才扒開的石洞上。
慢慢閉上雙眼,調動體內最後那一絲天元,然後順著坍塌的廢墟直接沖入了地下。
沒有想像中的龐大阻力,葉缺的天元非常順利的便深入到祭台之下。一瞬間,葉缺發現,這裡跟之前他感受到的牢籠竟然一樣,或者可以說,這裡本身就是牢籠的一部分。
呼喚聲再次響起,並且比之前都要清晰,原本只有一絲絲天元的靈海,也不知怎麼的竟然又冒出來一縷,呼喚的源頭與葉缺的身體開始緩慢的接觸。
當葉缺的靈海與那呼喚的源頭終於聯繫在一起的時候,天元金蟒直接從葉缺的體內沖了出來。
一頁紙!
終於,葉缺看清了那呼喚的源頭到底是什麼。
那是一頁散發著淡淡黃氳的紙,紙上面並沒有任何的文字,但給人的感覺又似乎是浩渺無垠,仿佛這天地的道理都蘊含在其中。
「一頁天書!」
葉缺在心裡驚呼一聲,竟然在這龍脈皇陵中,讓他看到了一頁天書。
上一世,他曾得到過半部天書,一共三頁,是在三界交匯處的一個決死秘境中尋到的。重回少年後,他修煉的也是天書中記載的功法,其實,修煉時他也有所擔憂,因為他只看過半部天書。也就是說,他修煉的功法並不完整,很可能修煉到一半的時候,便無法再繼續下去。
他不是沒有想過去尋找剩下的那半部,可這畢竟是生靈至寶,比神器都要珍貴,哪裡是那麼好尋找的。最初的時候,葉缺的想法就是,在恰當的時候,再進入一次當年的決死秘境,找到自己看過的半部天書,同時看看有沒有其餘的線索。
這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只有修煉過天書的人才能理解,什麼是天地間最純粹的修行功法。
就好比是你吃過了滿漢全席,哪裡還會看得上什麼宮保雞丁。
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東西。
有時候葉缺也會想,如果機緣不夠,可能自己窮盡這一生,也就只能窺竊半部天書,永遠都不可能得以覽閱完整的天書真容。
可是就在眼下,就在這龍脈皇陵之中,葉缺竟然再一次發現了天書。
而且是完整的一頁。
如何不令人痴狂,對於葉缺來說,這一頁天書甚至比兩件神器加起來都要珍貴,神器只是強化外在,而天書塑造的可是內在的境界,內在的修為。
其實,如果仔細思考,並且仔細推算,就能得出一個結論。如此龐大的陣法,如此怨念的河卒,再加上盛唐開國始祖的戰魂,以及不朽境神龍的龍骨,這些東西加在一起,被掩埋在龍脈皇陵深處,未曾被開掘出來。
必然是有東西一直在壓制著,在遮掩著這些東西的氣息。
除了與天地同生的天書,有什麼東西可以做到?
就算是有,也一定是跟天書一個級別的生靈至寶。
按捺住心頭的狂跳,葉缺瞬間開始小心翼翼起來,僅剩的一縷天元,怯怯的靠近那一頁天書,輕柔的好似生怕驚擾了誰一般。
「嗾!」
出乎葉缺的預料。
根本就沒用葉缺耗費心神,他的那縷天元剛剛靠近天書,這一頁紙便迅速開始朝著葉缺飛來,一邊飛,一邊輕微的抖動,活似一個許久未歸家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家一般。
沒有絲毫障礙,那一頁紙便順利的鑽進葉缺的體內,然後消失在靈海上空。
「轟」
雪山靈海深處,響起一聲驚雷。
原本葉缺每次入定修行時,鑽研天書功法,看到的都是一片透明的幻靈紙張,現在,終於有一頁變成了實質的存在。
天元金蟒圍繞著天書,撒嬌般的盤旋。
每盤旋一圈,便會有一道天元從那頁天書上飄散出來。
葉缺的靈海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恢復,天元更是眨眼間便被補齊,而且這張天書似乎沒料到葉缺只能吸收這麼一點點天元,竟然繼續為他提供天元。
原本葉缺的境界是通靈一星,很快天元跟靈海的量便攀升到了二星,然後是三星……
葉缺的靈海比一般人都要龐大,這也是修煉天書所導致的後遺症,他突破境界,往往缺少的就是天元數量,還有靈海的充盈,對於心境,葉缺從來都是不缺的,最起碼在飛升仙界之前,葉缺不會為了頓悟而煩惱。
每一個境界所需要頓悟的,不管是道,還是法則,仰或是天地,葉缺都經歷過。
也不知道過了幾刻鐘,葉缺的境界穩定在通靈七星巔峰,差一步便可入星耀。
那一頁天書終於不再向他輸送天元。
一隱而末,天書消失在葉缺的靈海深處,仿佛沉睡了一樣。
就連葉缺都沒有察覺到,這張天書之中,其實還蘊藏這著一件東西。跟河卒很像,只不過沒有河卒那麼深的怨念,更像是一柄純粹的武器。
如果死去的摘星子復活,跟葉缺交換了身份,一定能夠察覺到,現在大殿中眾人爭奪的神器河卒,並非完整的河卒,或許只能說是神器的一面。
另一面,現在就隱藏在葉缺的體內。
大殿上的湛藍色晶體只是河卒的魂,怨念之魂,河卒之河!
葉缺身體內,那頁天書之中,則是河卒的身,悍勇之身,河卒之卒!
就像是青鸞一樣,劍身內部封印的鸞就是青鸞的魂,王劍本身,則是青鸞的身,加在一起才是蜀山的三階王劍,青鸞。
當葉缺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大殿之上,廝殺聲依然在繼續,紅豆還在那團血光之中,李劍七依然是瞪著雙眼,毫無神采。
唯一不同的則是,現在的神器河卒,又換了主人。
六佛寺的悟明,竟然將神器河卒搶到了手。不遠處,晨鐘碎了一個口子,暮鼓的鼓皮差點被撕爛,想來是經過了一番激烈的爭奪。
至於江流雲,皺著眉頭,似乎根本就沒有參與這次爭奪,一隻手摸著臉頰上的傷口,嘴中自言自語,「我竟然輸給了一個五行遁甲宗的普通弟子?」
「我竟然會被一個無名之輩劃破臉頰!」
「我竟然會上了他的當!」
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邢影的人已經自曝,血肉消散於空中,江流雲就是想報仇,想找回場子都是辦不到了。
殺人不如殺心!
其實單論修為,單論攻擊對決,邢影自己都知道根本不可能勝過江流雲,就算是加上河卒也不可能。普通修行者,跟江流雲這種名門正派的超級天才可是有著本質區別的。
但天才一樣有他們的弱點。
並且天才都喜歡鑽牛角尖。
所以,邢影就用自己的生命給江流雲留下了一道難題。
一道攻心難題。
看看你能不能自己解開,這種題,也只有自己能解開。
「我佛慈悲。」
「眾生好度,皆為業力,應無所往而生其心……」六佛寺的悟明嘴中念念有詞,手中的動作卻一刻都未曾停下,河卒在他手中,幻化的是一桿禪杖,殺生之禪杖。
這時,一直都未有所行動的南鳳秀,還有跟隨江流雲來到此處的八名黑衣人,一起出手了。南鳳秀握著一枚純灰色的木雕,念念有詞,八名黑衣人的氣息更是驟然提升,境界同樣是星耀,可真元的醇厚程度,卻堪比無相。
(今日第二更,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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