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喜歡她。」沈逸風開口。
李薇竹只是靜靜聽著,沈逸風說了幾句,她才知道,沈逸風口中的她是他的生母秦氏,繼母溫柔舒雅,王府是和樂,早先的秦氏已經被人忘卻,如果沈逸風也是戚氏的所生,他也不至於心中內心深處總有不平之意。
&是怎麼想的,我無從得知。」沈逸風道,「她是我生母,我就應當敬重她一些,我先前的那般想法是為不孝。」
&在也不遲的。」李薇竹細聲細語說道。
沈逸風只是搖頭,「是我的錯。」笑了笑,沈逸風又說道,「恐怕我是真的喝了點酒,才會說這些。」
如果不是有些許的醉意,他也不會這樣說。「那我們回去燒些紙來祭奠?」李薇竹說道。
沈逸風便應了下來。
兩人出來已經是有一個時辰,天空之中的烏雲蔽月,遮住那月暈和光華,風也起得烈烈。「對了,你們在飯席上,可有問到箭毒木的消息?」李薇竹問道。
&然是有的。」沈逸風微微頷首。
&留的有?」李薇竹的眼睛一亮。
&在剛上島的時候,那些人提到的慕容家,如果說瓊州島還有箭毒木,就在他們家了。」沈逸風解釋說道,當初王兆銀說的不清楚,只知道大火燒了箭毒木,剩下官禁,箭毒木一律不得私用,因為箭毒木太過於危險,已經死了孩童,甚至有人提議斬草除根,把所有的箭毒木全部都毀了根,讓它不能再禍害人。「只是到底也算是藥物,上官大夫是不肯的,但是官家園林也不會留著箭毒木,慕容家與那位上官大夫很是交好,這官禁之物,就放在慕容家私家的園林之中。」
&慕容家,是我上次見到了慕容公子嗎?」李薇竹的腦中忽的浮現了那位慕容公子的身影,他的面容李薇竹已經記得不大清楚了,只模糊記得他的氣度高雅,身上自有令人高山仰止的風流之意。
&錯。」沈逸風說完嘆了一聲,聲音沉沉,「不過,我只怕不容易,那箭毒木是不是被慕容家的砍掉,或者是銷毀,都不可知。」
李薇竹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為什麼?」
&為慕容家的小公子,似是被箭毒木所傷。」
忽的一陣沉默,隨著夜色漸深,夜風帶著濕漉漉的涼意,李薇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乾澀,「人還活著嗎?」她心中是不抱希望的。
&有葬禮。」沈逸風說道。
原本像是被一隻巨手撅住,此時那巨手好似鬆開了,李薇竹的面色慢慢恢復了正常,溫聲問道:「那就是沒事了。」
&容家的人行事不能以常理踱之。」沈逸風說道,「只有明天才知道。」
寨中先前有孩子死去了之後,是不曾不張旗鼓昭告天下的,以免傷了孩子來世的福氣,若是這位慕容小公子也是因此而逝去,只怕那箭毒木,慕容家的人當真會毀了。
抿了抿唇,到底不願意放棄最後一絲希望,「明天我們一起去吧。」
沈逸風想要開口問,是不是非箭毒木不可,若是沒有箭毒木,他還能夠活多久,只是一想到今日裡也是母親的忌日,他無視生母的忌日多年,卻在這樣的日子裡,想要在這世間活得更久一些,就覺得自己著實是自私,那話就問不出口。
李薇竹好似看出了沈逸風的苦惱,聲音小小說道:「用箭毒木做藥引的法子,是乾娘研製出的,我又得了關家的醫書,還有蓮心海棠那般珍貴的藥材,若是真的沒有箭毒木,我也會想出別的法子的。」
沈逸風心中一暖,「如此就多謝了。」
&對我還用言謝?」
大恩不言謝,唯有以身相許,若是平時,這般調笑的言語就脫口而出,此時沈逸風淡淡而笑,走在李薇竹的身側不快也不慢,往府邸的方向走去。
等到回到了府邸的時候,已經是夜深了,側門留守的婆子見著了兩人,鬆了一口氣,「世子爺、李姑娘。」等到兩人從側門進入,哐當一聲,落了栓,而後是鐵鏈摩擦的聲音,婆子鎖了側門。
李薇竹陪著沈逸風在花園之中陪他祭奠,火苗翻飛,風捲動得薑黃色的紙錢打著旋揚了起來,「我前幾年就應當如此了。」橘紅的火光印在他的面上。
李薇竹只是沉默地燒了手中的紙錢,「你陪你娘說說話吧。」李薇竹說完之後站起了身子。
她忽的想到了曾經的事情,小時候以為娘親已經亡故,她曾經躲在幽深的山洞裡,給她不知道的娘燒紙。又想到了華氏待貝思怡的溫柔,就算是知道,當初沒有說破自己的身份,是自己的選擇,心中也如同被鈍刀子慢慢划過一般難受。
沈逸風側臉看著李薇竹的素白的手,又再燃起了紙錢,那火燒得更旺,他的面上都是跳躍的火光。
回到了房中,白芨看到了李薇竹的容色沉沉,試探性開口,「小姐在外面遇到了什麼?手裡頭的燈怪別致的。」
花燈里的蠟燭本就只放了短短的一段,因著無人剪去燭蕊,在幾近燒完的時候,火苗舔著琉璃璧,把琉璃璧燒得都有些發黑,李薇竹順手取了銀質的小剪,剪去了多餘的燭蕊,「有沒有乾淨的巾子。」
&的。」白芨很快就送來了一塊兒巾子,這定然是沈逸風送得花燈了,見著李薇竹興致不高的樣子,白芨就開口說道:「這是世子爺送的花燈?樣子很是別致。」
&他給的。」李薇竹點點頭,一邊用蘸了水的巾子擦拭琉璃燈壁,一邊同白芨說道,「瓊州是花燈節,難得沒有下雨,街上挺熱鬧了。」
既然熱鬧,這會兒怎麼是悶悶不樂?白芨心中想著,口中問道,「這是什麼?」白芨拿起了李薇竹放在一邊的匣子,見著李薇竹說了是一套頭面,讓她打開,她才伸手打開了木匣。
那紅寶石的流蘇簪在燈光下是熠熠生輝,那一根根的珍珠小簪也是泛著圓潤的光華,白芨捻起了一支,雖然匣子看上去簡陋了些,這簪子的做工也是精細,「好美,這也是世子送的?」
手裡的花燈是沈逸風送的,白芨手裡的珍珠頭面也是沈逸風送的,這讓李薇竹的傷感少了些,多了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道,「是他送的。」
&子爺的眼光真好。」白芨由衷讚嘆。
&了。」李薇竹清理好了花燈,那丁點的傷感也是煙消雲散,畢竟不認華氏是她的選擇,把手中的花燈給白芨,讓她收起來,「明個兒一早還要早起,先安置吧。」現在最重要的是明日裡去看看,慕容家是否還有箭毒木。她和沈逸風說的是信誓旦旦,只是現在治了一半,缺少最後一味藥引,她要在沈逸風短短的壽數之中研製出其他可以徹底祛除他體內毒素的藥,她當真是沒有把握的。
&天要去哪兒?」
&容家。」
坐著馬車到了慕容家的府邸的時候,是李薇竹先下的馬車,天許是將要下雨,陰沉沉帶著涼意,李薇竹緊了緊白芨披在她身上的披風,「李姑娘。」
她原本是看著馬車的方向,聽到了有人喚她,就轉過了身子,正是那一日曾見過的慕容公子,他是叫做……慕容瀾?
&容公子?」李薇竹開口,墩身行了萬福禮。
&我二公子便是。」慕容瀾道,「若是慕容公子,府裡頭有好幾個了,我排行為二。」
沈逸風此時也下了馬車,拱手同慕容瀾招呼。
慕容瀾對李薇竹也是有些印象的,沈逸風的來歷也是知曉,背後背著他的焦尾琴,「我新得一張古譜,有一小段從缺,我補齊有一段時間了,你可願意舞上一曲?」
&得二公子的指點,自然是極好的。」李薇竹道。
&既然是來拜訪,一會就可在園中,我來奏琴,若是我大哥在府中就好了,他吹笙吹得極好。」
專注於一事的時候,便精於一事,為人處世灑脫曠達,不能夠以常理度之,如果是其他人這般說,多少會有讓人覺得有些突兀,從慕容瀾的口中說出,就帶著點理所應當的味道了。
李薇竹笑道,>
&過,大哥也說不準在不在。」
沈逸風也開口說道:「在下也會吹笛,若是不嫌棄,也可伴奏。」
&世子謙遜了。」慕容瀾說道,「世子音律當是不差,若是我大哥不在,世子能吹笛,就太好了。」要是別人,在沈逸風開口願吹笛,就殷勤請他吹笛了,這位慕容二少卻覺得大哥吹得好,若是大哥不在,才讓沈逸風做個替代。「對了,今日你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沈逸風也不兜圈子,便道:「聽聞貴府栽種有箭毒木想要來求。」
沈逸風的話音剛落,就見著慕容瀾的長眉皺起。
李薇竹見狀心中一突,和沈逸風相視一眼,輕啟紅唇,「可是有什麼為難之處?」
慕容瀾的目光落在李薇竹的身上,若有所思開口,「你會醫術?」回想到初次見面時候,她與青衣女子相爭開得極好的一盆海棠,他記得旁人議論這海棠叫做蓮心海棠,可以入藥,醫治救人。想到了這裡,原本冷下的眸子好似春拂寒冰,復又帶上了點暖意。
李薇竹也見著了慕容瀾神色帶暖,連說道:「我是個大夫,所以那一日在海安花市,想盡千方百計,求的蓮心海棠。這箭毒木比那蓮心海棠,更是重要,所以昨天到了瓊州島,今天就特地來拜訪了。」
&知道了。」慕容瀾捏了捏眉心,說道,「先進去再說吧。」
守門的見著自家二公子的時候,就開了正門,此時見著寒暄結束,迎了上來,「二公子。」
慕容家不愧是瓊州島的第一世家,花木錯落有致,別有一番生機盎然,又暗含五行八卦之意,沈逸風的面容越發讚嘆,而李薇竹也是聽著慕容瀾問道,「父親還是不在家中?」「母親也當哀而不傷。」「大哥還在家中嗎?李姑娘跳舞是極好的,我得了曲譜,想讓他與我想和。」一直說道了最後,溫聲問道「祖父的狀況如何了?」
慕容家的祖父狀況似乎是不大好,李薇竹心中這樣想著,就聽到一聲溫柔女聲響起,「瀾兒。」
她容貌清雅,身材清矍,華發與烏髮夾雜,有些白髮有些短了,鬢角處有毛茸茸的雜短的白髮。
她眼裡是濕漉漉的水意,她經歷了太多,許久不曾見到遊方的二子,情緒有些失態。
&慕容瀾說道,「這是我母親范氏,這位是神威王府沈世子,這位是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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