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是這樣的和尚
俞婉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可轉念一想,似乎又並非無跡可尋。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就她那三腳貓的易容術,騙騙南宮溪那種傻丫頭還行,想騙董仙兒這種老江湖只怕是有些不夠看,指不定董仙兒第一眼便識破了她的女兒身,之所以裝作不知情,還替她教訓了南宮溪,無非是早早地打聽到了她與赫連家的關係。
起先應當只知她是赫連笙的「弟妹」,隨著她與赫連家的相認才明白她其實是赫連笙的堂妹。
不過也沒差就是了,只要是赫連笙的家人,董仙兒都會不遺餘力去守護。
董仙兒儘管身在江湖,卻出淤泥而不染,是個情深義重的好姑娘,就不知她這團熊熊燃燒的烈火,能不能燒燙臭和尚的一顆菩提心了。
「哪裡逃」董仙兒祭出白綾,攔住了赫連笙的去路。
隨後,她打算用白綾將赫連笙給卷過來,去被赫連笙輕鬆地避了過去。
俞婉算是看出來了,董仙兒武功不弱,可惜依然不是赫連笙的對手,難怪這麼多年了也沒捉住他就地正法。
董仙兒又出了幾招,不出意外,沒碰到赫連笙分毫。
董仙兒氣壞了「赫連笙是個男人就和我打打輸了我再也不糾纏你就是了」
赫連笙單手行了個佛禮「阿彌陀佛,貧僧豈能欺辱女施主女施主情緒太過激了,等你穩定下來,貧僧再來向你賠不是。」
「想走沒那麼容易」董仙兒左袖一拂,竟然硬生生地射出了好幾枚暗器。
俞婉驚得目瞪口呆,董姑娘啊董姑娘,你來真的這若是把人射死了,誰賠你一個新的
那暗器一看便是用了十成力道,俞婉都不敢保證赫連笙能輕易躲開,赫連笙的確沒躲開,他被逼著出手了,他祭出佛珠,擋開了險些逼上自己命門的暗器。
暗器有毒。
扎進樹枝里,連樹皮都發黑了。
赫連笙蹙眉,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董仙兒惱羞成怒道「色戒都破了,你還阿彌陀佛呢」
董仙兒自然不是真打算要了赫連笙的命,她明白以她的功夫,便是把全身塗滿毒液也為難不了赫連笙分毫,她就是想逼這和尚動手。
可惜,赫連笙再不給她機會了。
足尖一點,消失在了夜色中。
「又跑了」董仙兒咬牙,「赫連笙你給我等著」
俞婉與三個小黑蛋結結實實看了一場好戲。
當然了,三個小黑蛋沒看懂,為什麼他們大人要打架。
俞婉莫名地感覺到了後背涼颼颼的。
此地不宜久留
俞婉拉起兒子便要開溜
「站住」董仙兒開口。
俞婉的小身子一僵。
董仙兒慢悠悠地走了過來,一瞬息的功夫她眉間的怒氣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笑如彎月的眼睛。
她在石凳上坐下,自桌上的果盤裡拿了個橘子剝了,沖三個小黑蛋招招手「過來。」
三個小黑蛋跐溜跐溜地走了過去。
董仙兒生得美,還是那種勾魂攝魄的美,薄如蟬翼的面紗也遮不住她一分美貌。
她把橘子分給三個小黑蛋,挑了個最小的抱到腿上。
小寶十分榮幸地被仙子姐姐抱了。
前任變臉,俞婉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在給三個小黑蛋餵了會兒橘子後,董仙兒慢悠悠地開了口「赫連笙若是不娶你,就你來娶我」
俞婉「」
她是不是聽錯
俞婉挺起小胸脯道「我是女人」
董仙兒雲淡風輕道「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
俞婉要哭了。
大哥,我的親哥,你還是趕緊還俗吧
「唔,真可愛。」董仙兒捏小寶的臉,捏捏捏上了癮,又換著將二寶與大寶也抱到懷裡捏了捏,「等我跟和尚成親了,給他生四個」
俞婉嗆到了。
好姐姐,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您都想到那麼遠了
您不如還是先想想眼前的吧。
譬如怎麼讓他還俗,或者怎麼抓住他
董仙兒捏夠了小黑蛋,過足了手癮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大哥的女人竟然是我「前任」,好複雜,好心累
俞婉心累地回屋了。
她本想與燕九朝八卦兩句赫連笙與董仙兒的事,結果就見燕九朝已經躺下了。
「奇怪,睡這麼早的嗎」俞婉小聲嘀咕著,放輕腳步走到床前,挑開帳幔看了眼已經睡著的燕九朝。
以往這個時辰,他不是看會兒兒子的連環畫,就是玩會兒兒子的孔明鎖,總之沒那麼早就寢的。
莫非今日累壞了
是的了,天不亮便起了,又跋山涉水了一整日,聽影六說,他們爬了大半座山脈才總算找到燕王與大寶,燕九朝可從未走過那麼遠的路。
俞婉溫柔地看了他一眼,為他掖好被角。
「打打打」
「看招」
三個小黑蛋現學現用,學著赫連笙與董仙兒「打」起來了,鬧哄哄地奔進了屋。
哐啷
門被撞開了。
「噓」俞婉回過頭,沖三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三人立馬不鬧了,乖乖地閉上小嘴兒,和娘親比了個一樣的手勢。
俞婉欣慰一笑,放下帳幔輕輕地走過去,蹲下身小聲道「爹爹睡了,我們不吵他。」
三人點頭點頭。
俞婉帶著三個小黑蛋去了隔壁屋,泡了個美滋滋的花瓣澡,洗得香噴噴的,換上小寢衣,才像小龜龜似的,又慢又無聲地回了屋。
娘親說,不可以吵到爹爹。
他們是聽話的乖寶寶。
淘氣起來能上天,懂事起來又讓人疼到骨子裡。
俞婉也躺到了床鋪上,摸了摸三個小傢伙的腦袋「睡吧。」
三人看看爹娘,又看看彼此,拉著小手手,甜甜地睡了。
俞婉親了親三人的額頭,握住燕九朝的手,也閉上眼進入了夢鄉。
夜色靜謐。
俞婉是被咚的一聲巨響驚醒的。
她身子一抖,睜開眼來「誰」
「是我。」燕九朝沙啞著嗓子說。
俞婉用手肘支撐著身子,挑開帳幔往外瞧了瞧「你怎麼了」
燕九朝道「我口渴,倒點水喝,凳子倒了。」
「天寒地凍的,你要喝水叫我就是了。」俞婉掀開被子下了床,借著微弱的燭光找到件外袍披在他身上,隨後她將倒在地上的凳子扶了起來。
「我喝過了。」燕九朝邁步往床前走。
「等等。」俞婉發現他的衣裳濕了,握住了他胳膊,拿了個厚厚的絨墊子墊在凳子上讓他坐下,又去衣櫃裡取了件乾爽的寢衣,「怎麼還撒了一身」
燕九朝沒說話。
俞婉解了扣子,把寢衣給他換上了。
「我睡了。」燕九朝說。
「嗯。」俞婉點頭,桌上地上都灑了不少水,能把水倒成這樣,是沒睡醒嗎
「燕九朝。」俞婉扭過頭,叫住扶著床沿坐下的他,「你沒事吧」
「唔,困。」燕九朝說罷,拉過被子躺下了。
白天累了,夜裡確實犯困,俞婉不疑有他,找來巾子將桌上、地上的水漬清理了一番,隨後也倒床睡了。
大小帝姬比斗之事終於還是傳出去了,那日前來觀戰的百姓眾多,個個都感覺自己像是經歷了一場開國大戰,當他們自眩暈中醒來,發覺自己沒缺胳膊少腿兒時,驚喜得都要哭了。
小帝姬輸掉比斗後大開殺戒,是大帝姬與婉郡主的人救了他們,他們對此心懷感激,自然也越發痛恨起南宮雁來。
這次若不是有大帝姬與小郡主在,他們全都成為南宮雁的刀下亡魂了。
真沒見過比她更狠毒的,自己輸了不認賬,就想殺了所有人滅口,就這樣的蛇蠍婦人,是怎麼被他們愛戴了這許多年的
百姓們都感覺自己眼瞎了。
什麼天福帝姬根本是禍國妖姬才對
百姓她殺,文武百官她也殺
她就不怕天下大亂嗎
這下,都不必國君昭告天下,百姓們便已自發地懷疑起當年的預言了。
沒了李內侍與皇后的迫害,國君得以甦醒,他自然也聽說了祭壇的事情,出乎意料的事,這一次,他沒再為皇室遮羞,而是將一切都擺在了明面上。
南宮雁被大石壓毀成了半身不遂,腰部以下全部喪失了知覺,這也算是小小地償還了她們母女算計赫連北冥的債。
當然,她們犯下的罪孽有許多。
南宮雁與皇后雙雙被捕,南宮璃與國師亦未能逃脫升天。
國君命大理寺將他們各自的罪狀一一取證並羅列出來公布與眾。
至此,百姓們才知這夥人究竟是犯了多少惡事。
南宮雁擄走燕王,陷害燕王假死,害得燕王一家妻離子散,這還不夠,又毒害了年僅八歲的燕九朝,劫持南詔的大寶殿下,幽禁白萼族族長之子,犯下欺君之罪
一樁樁、一件件,不勝枚舉。
而與之相比,不遑多讓的是皇后的罪行,這個被國君寵愛了一輩子的女人、被南詔子民瞻仰了數十年的賢后,竟然是一個與前任國師私通的毒婦
她私通國師宇文炤,穢亂宮廷,迫害芸妃母女,謀害國君,密謀造反,每一樁都是不可饒恕的死罪
再來說宇文炤,此人天賦異稟,若沒遇上皇后,興許真能做一個功高偉岸的國師,可惜了,不過轉念一想,皇后只是外因罷了,說到底他是輸給了自己的陰暗與不堅定。
宇文炤已死,但他徒弟還活著,國師助紂為虐,死刑亦在所難免。
皇后被廢,膝下子孫皆被貶為庶人,南宮溪儘管沒犯罪,卻遭受了皇后母女以及南宮璃的牽連。
皇后與國師三日後問斬。
南宮雁母子二人被逐出帝都,流放苦寒之地,永世圈禁。
白千璃也被查了出來,他只是南宮雁強行養在城郊的一個面首,還算不上同謀,但明明他有多次逃走,卻仍執迷不悟,國君對他實在提不起同情之心來。
國君將他遣送回了白萼族。
臨走前,他請求國君將他與南宮雁一道流放圈禁,被國君拒絕了。
倒是為彌補對他的虧欠,國君將南宮溪給了他,讓他將南宮溪帶回白萼族,不得再回南詔。
除此外,國君向天下發布了罪己詔,反思自己的罪過,接受百姓的指責。
南詔自開國以來,還從未有過敢發布罪己詔的國君,他是第一個,他一生都奉獻給了南詔,於江山社稷終究是功大於過,他又如此誠懇地認錯,民間對他的罵聲漸漸地淡了下去。
國君如今倒是不在意百姓如何唾罵自己,他犯了錯,接受百姓的指責是應該的,接下來他迫不及待要做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
國君下朝後徑自去了朱雀宮。
自打皇后被廢,芸妃就成了後宮唯一的主子,巴結她的人如過江之鯽,朱雀宮的門檻都險些給踏破了,這還是國君沒廣納後宮,否則那些前來請安的姐妹,只怕要吵得芸妃覺都睡不安穩了。
芸妃躺在海棠樹下的藤椅上曬太陽,掌事女官小聲稟報「娘娘,陛下來了。」
「來就來了。」芸妃說。
掌事女官為難地看了自家娘娘一眼,硬著頭皮轉頭沖不遠處的國君行了一禮。
國君擺擺手,示意她退下。
掌事女官帶著院子裡的宮人識趣地退下了。
芸妃依舊優哉游哉地曬著太陽,南詔冬季不如大周冰雪蓋地,卻也十分清冷,她蓋了層毛絨絨的毯子,毯子吸了日光,暖和得她微微有些發汗。
從前日子艱難時,她也喜歡曬太陽,卻沒這麼舒服的毯子。
「芸兒。」國君走到她身旁坐下。
芸妃被他一聲肉麻的稱呼刺激得身子一個激靈,汗毛直豎地說道「陛下您是哪裡不對勁叫臣妾芸妃不好嗎貴妃也行,隨您。」
「咳咳。」國君清了清嗓子,壓下心頭窘迫,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毯子可還滿意」
「嗯,挺暖和。」出汗了,芸妃將胳膊拿了出來。
「是上等的虎皮。」國君說。
芸妃一怔,抓著虎皮瞧了瞧「我蓋了只老虎呀。」
這一臉呆萌的模樣把國君逗笑了,笑完又不禁感到一陣心酸,她這些年過得太苦,竟是連虎皮都認不出,若是換作皇后
想到那個害慘了皇室的女人,國君的面龐籠上一層暗影。
芸妃又接著躺好「陛下過來朱雀宮是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臣妾接著曬太陽了。」
言外之意你可以走了。
若以往芸妃這麼說,國君就該怒了,可想到這麼多年對她的誤會與虧欠,國君生不起氣來。
他想求得她們母女的原諒,他想用接下來恐怕為數不多的幾年彌補對她們的虧欠。
可他忽然不知如何開口。
沒了皇后那個兩面三刀的女人,芸妃感覺空氣都清新了不少,曬了會兒太陽,舒服得直打呵欠。
眼看著芸妃快要睡著了,國君終是把心一橫開了口「從前的事,是朕不對。」
「陛下是來道歉的」芸妃錯愕地朝他看來。
「就就當是的吧。」國君有些難為情地說,「朕誤會你了,害你受委屈。」
芸妃嘆了口氣,一陣冷風吹來,她又有了一絲冷意,她拉了拉身上的虎皮毯子,淡淡地說道「都過去了,臣妾已經釋懷了,陛下也釋懷吧,不必放在心上。」
「你肯原諒朕了」國君的眸子裡掠過一絲驚喜。
芸妃搖頭「不是原諒陛下了,是臣妾放過自己了。」
聽得國君雲裡霧裡,不大明白她的意思,而芸妃也沒有向他更進一步解釋的打算,閉上眼,接著去曬太陽了。
不過,有一句國君聽懂了,那就是她並沒有原諒他。
「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朕」他問道。
芸妃微閉著眼,敷衍地說道「好了,臣妾原諒陛下了,陛下請回吧,南詔出了這麼大的事,陛下一定忙壞了,實在沒必要在臣妾身上浪費時間與精力,就像從前那樣冷著臣妾不好嗎」
芸妃是誠心轟走他,國君卻固執地會錯了意,他長嘆一聲道「從前是朕不對,不該冷落你這麼多年。」
「別啊。」芸妃心累地扶住額頭。
她就想安安靜靜地曬個太陽,怎麼就這麼難
國君在心裡默默地細數了一番自己的罪過,誠懇地對芸妃說「朕打算立你為後。」
「啥什麼」芸妃如驚弓之鳥,唰的坐了起來
國君見她這幅激動不已的樣子,眼眸一彎,會心地笑了「朕要立你為後,讓你入主中宮。」
芸妃這下確定自己沒聽錯了,這個老東西,當真動了念頭要把後位給她,讓她做妃不夠,還得做後那她豈不是要和他朝夕相對初一十五還得按祖制與他睡在一塊兒
芸妃的神色不耐了起來「陛下剛廢了後,就迫不及待立新後,不怕大臣們反對嗎」
國君就道「大臣們不會反對的,你這些年勞苦功高」
芸妃冷笑著打斷他的話「哈,前幾日不都還在罵我瘋子嗎轉眼我就成勞苦功高了你的那些大臣,是眼神不好,還是腦子不靈光啊」
國君訕訕「這不是也才知道你受了委屈嗎你從前那樣都是逼不得已。」
芸妃撇撇嘴兒「別了,後位陛下還是留給別人吧,天下之大,隨便抓一個都比臣妾靜婉賢德。」
國君緩緩地嘆了口氣「你是不是還在與朕置氣」
「沒有,真沒有」芸妃認真地說道。
「那你為何不想做皇后」國君問道。
芸妃古怪地看著他「我為什麼一定要想做皇后難道那個女人想做,我就非得和她一樣嗎」
國君解釋「朕不是這個意思」
芸妃再度打斷他的話「那陛下是什麼意思陛下當年不問我,就將我納入了後宮,如今又是不問我,便要立我為後,自始至終,陛下從未在意過我想要什麼陛下只在乎自己願意給我什麼」
「我」
芸妃接著道「是不是給了我後位,陛下才覺著對我的虧欠少了些為什麼因為後位是陛下能給出的最昂貴的東西我該對此感激涕零讓從前的委屈煙消雲散,讓我對陛下的埋怨一筆勾銷陛下憑什麼這麼為難我」
「朕朕為難你」國君難以置信,他都願意把後位給她了,她竟說他是在為難她世上有如此不知好歹的人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她解釋再多也無用,他永遠都不會明白。
國君道「當年的事也不能全怪朕,朕也是被蒙在鼓裡的那個人,是,是朕傻,朕糊塗,朕不該拿魚目當了珍珠,讓你們母女平白遭受那麼多年的委屈,朕錯了,朕誠心悔過,朕希望接下來能彌補你、彌補你和朕的女兒,你想要什麼,朕沒有想到的,你只管說出來,只要朕能給的,朕統統都給你」
「陛下此話當真」芸妃忽然若有所思地問。
她炸毛了半晌,一下子畫風突變,國君還愣了一下,隨即國君看向她,鄭重地說道「朕是國君,朕不會輕易食言,你想要什麼便是想出宮探望大寶他們,朕也答應你。」
后妃不得私自出宮,便是皇后也沒這樣的特權,但國君為了芸妃連祖宗的規矩都不顧了。
在國君看來,自己已經做出了巨大的讓步,可他萬萬沒料到,芸妃會與他講出這樣的話。
「陛下,我們和離吧。」
她聲音不大。
然而就這麼請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叫國君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啞然了好半晌才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你你方才說什麼」
芸妃的表情很平靜,她朝他看來,眼神不似往日的蠻橫瘋縱,也沒那股子漫不經心,更不是在與誰賭氣。
她認真地說道「和離吧,陛下。」
國君騰的站了起來「沈芸你又是發的什麼瘋怎麼突然向朕提這種無理的要求你是做太姥姥的人了縱然再埋怨朕也該明白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朕今日只當沒聽到過你把話收回去」
敢和一國之君提和離,她怕不是嫌命太長了
芸妃輕輕搖頭「不是突然,是臣妾很久之前就想過,只是從前說了也無用,可適才陛下既然開口,問臣妾要什麼,這就是臣妾的答案。」
國君雷霆震怒「芸妃歷朝都沒有過和離的皇妃」
芸妃道「那臣妾就做第一個。」
國君咬牙道「你想離開皇宮,只有兩條路,一是死,而是被廢」
芸妃不卑不亢道「臣妾不想死,臣妾也無錯,不該被廢。」
國君快給她氣死了「你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真以為你有個好女兒給你撐腰,你就什麼渾話也敢說了還有,你你都這個歲數了還鬧什麼和離你是和離了還想嫁人不成」
芸妃自嘲地說道「臣妾這個歲數怎麼了這個歲數的女人就該認命嗎就該渾渾噩噩地等死嗎已經沒幾年活頭了,還亂折騰什麼為老不尊陛下是這麼想的嗎」
國君讓芸妃噎得啞口無言。
他、他的確是這麼想的。
芸妃淡淡地笑了笑「陛下,如果你早幾十年對臣妾說立臣妾為後的話,臣妾一定會答應的,臣妾不僅答應,還會欣喜若狂,感激涕零,因為那時的臣妾仰慕著陛下、期待著陛下。」
國君的心口震了一下。
「但這些仰慕與期待,已經和臣妾的心一起死掉了,陛下知道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麼嗎陛下認為是信任,還是感情臣妾覺得都不是。」芸妃頓了頓,定定地看著他,「是尊重。」
國君徹底啞巴了。
芸妃掀開虎皮,走下地行了一禮「陛下慢走不送。」
國君是黑著臉從朱雀宮出來的。
他想過芸妃不會輕易地原諒他,卻絕沒料到芸妃會對他講出那樣的話,這祖孫三人,氣死人的本事一個比一個大
王內侍嘖嘖搖頭,大帝姬與婉郡主尚沒認回來,芸妃又鬧著和離,男人你完了,你真的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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