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鮫人王衝著帝莘點了點頭,表示感激。
他的舉動,只有同樣身為男人,又同樣有著摯愛的帝莘才會懂得。
他跳入了水中,迎著巨浪,艱難地搖擺著魚尾,接近那海底水鬼。
「綺雪,是你,對嘛?」
鮫人王顫著聲,他的額頭,那一抹神印發出了暗淡的光芒。
聽到了綺雪兩字時,已經頻臨絕望的羅千澈不由看向了那水鬼。
「鮫人王,你亂說些什麼,你說它是我娘?這妖怪怎麼可能是我娘?」
羅千澈啞然失聲。
一天之內,她接連遭受了多個打擊,可無論是哪一個,都不得眼前這水鬼竟會是自己的娘親的殘酷事實。
這詭異醜陋的水鬼,怎麼可能是她的娘親。
她雖說一出生,娘親就難產死了,從未見過娘親的真容。
看羅千澈自小就聽父親和城主府的一些舊人們說過,她的娘親羅綺雪是一個聰慧美麗的女子。
她的娘親,可是水神血脈,可她一樣,是水神的繼承人。
水神的血脈,無論男女大多冰肌玉骨,具備出眾的美貌和智慧。
她們待人接物,很是謙和有禮。
可這水鬼,非但殺戮成性,還醜陋不堪,它殘害了漁寮鎮無數的鎮民。
「它就是……她是綺雪。原來是你,難怪我會覺得那麼熟悉。綺雪,你變成這樣子,是因為我嘛。很抱歉,當年我辜負了你。你若是因此心生怨恨,那就把一切的仇恨,都發泄在我身上。這一切都和漁寮鎮的鎮民們無關,更和千澈沒關係。她是你的女兒,和你一樣擁有水神血脈的女兒。
鮫人王越來越接近那水鬼。
水鬼像是石化了般,又像是在傾聽鮫人王的話,它那雙和人眼很是相似的血紅色的眸子裡,閃動著怪異的光。
周圍,海浪漸漸平息了下來。
那雙眼中,也漸漸出現了柔和之色。
可就在這時,只聽得「嗤」的一聲,那水鬼的身子忽然僵住了。
「不,你絕不可能是我的娘親,我沒有水鬼娘親,該死的怪物,別想再蒙蔽所有人,死,你給我死去吧!」
羅千澈目露凶光,將體內的輪迴水之力凝聚成一把鋒利的長刃,刺入了那水鬼的心窩處。
水鬼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叫聲,它的身旁,波浪滾滾。
觸角似的藤條,瘋狂地襲向了羅千澈。
「嗤嗤」數聲,九死一生之間。
鮫人王擋在了羅千澈的身前,數十根箭一般的藤條將鮫人王渾身上下,刺得傷痕累累。
羅千澈手中的輪水之力潰散開,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鮫人王的身子,從她眼前跌落。
海面上濺起了一片紅色的浪花。
鮫人王用著最後一絲氣力,撲向了海底的水鬼。
「綺雪,停手吧,不要再一錯再錯了。我早就該猜到了,這裡是我們初次相遇的地方,只是為什麼,你會變成這副模樣。那些都是你的子民,你最在意的子民。」
鮫人王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葉凌月再也忍不住,想要跨上前去,可還未走過去,她就是一愣。
墨離海上的冤煞之氣,淡了許多。
「綺雪,你是不是在怪我,沒有按時回來找你。對不起,我回來遲了。若是你還恨的話,就把那一切怨恨,都發泄在我身上吧,鎮民們是無辜的。」鮫人王說著,試著從身上摸索著什麼。
終於,他摸了出來。
他的手上,是一盞已經壓扁打濕漉了的花燈。
那是水神節上的花燈。
這些年來,他每年都會放一盞。
他聽說過,水神節上放出去的花燈,能夠一直流淌到忘川黃泉河內,亡魂都能收到那花燈。
他一直在找,在找羅綺雪的亡魂。
他要和她說一聲對不起。
看到那花燈時,水鬼那猶如頭髮般的藤葉一顫,發出了嗚嗚咽咽的哭聲。
那是個女人的哭聲。
「墨……墨澤」
一團光暈從藤條里飛了出來,藤條迅速枯萎,從裡面顯露出了一個魂魄來。
那魂魄雖很是模糊,卻依稀可辨認出一名女子的魂魄。
那魂魄踉蹌著,到了鮫人王的身前,輕聲呼喊著一個名字。
墨澤卻是鮫人王的名字,在這片領土裡,只有一個人才知道鮫人王的名字。
那正是羅綺雪的魂魄,她伸開了手,想要扶住鮫人王,可她只是魂魄啊,根本沒辦法碰觸到鮫人王重傷的身體。
「不!你怎麼會是我娘!你不可能是我娘。你們倆都在騙我,一對狗男女,你怎麼對得起我爹和水之城。」
羅千澈看到了娘親的魂魄時,尖叫著,她怎麼也不肯接受,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娘親的緣故。
這算什麼?
她本該早已死去的娘親,一直冤魂不散。
羅綺雪還在這片該死的海域裡,等著鮫人王。
兩人這番生離死別的模樣,算什麼?
羅千澈的質問,讓羅綺雪和鮫人王都痛苦不已。
尤其是羅綺雪,她也知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多麼的不可原諒,她該怎麼解釋?
「他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對不起他們的,分明就是你那豬狗不如的父親羅謙。」
光子走了出來。
「你胡說,你個下賤的舞女,你居然敢栽贓我爹,你究竟是何居心?」
羅千澈勃然大怒,抬起手就要打光子。
「啪」的一記耳光,光子下手又快又狠。
「這一巴掌,是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敢罵我的人,還沒出世呢。你不信是吧,我就讓你看看,事情的真相。」
光子早就想教訓羅千澈了,這女人,早前一直排擠自家阿姐不算,還老是想勾搭帝莘。
雖說他也看帝莘不爽,但好歹帝莘是阿姐的所有物,豈容他人覬覦。
說罷,眸光一變,只見他的瞳,慢慢變成了金色。
羅千澈被光子扇了一耳光,又氣又怒,和光子拼命的心都有了。
可她一碰觸到光子的眼神,渾身一震,靈魂深處,升騰起了一種敬畏之感。
那雙金色的瞳,如同能看穿她的靈魂似的。
只見一股柔和的神力,從光子的身上瀰漫開。
海面上起了一層霧,霧氣朦朧中周遭的一切開始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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