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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昱辰喚來自己的親衛。
他沉聲吩咐下去,「命皇城司留意各地流言,倘若有談論皇后者,一律打入大牢。」
溫錦在一旁聽到,不由一愣。
「有作詩詞,有關皇后者,焚毀詩詞,作者亦押入大牢。」
溫錦腦子裡立刻蹦出「文字獄」三個大字來。
她上前道,「皇上這是幹什麼?」
蕭昱辰目光沉沉看著她。
「皇上在用文字獄保護我嗎?」溫錦問。
蕭昱辰沒說話,但目光卻十分堅定。
溫錦笑了,「在皇上眼裡,我如此脆弱嗎?
「皇上大可不必如此在意,這書信上所談論的謀劃,不過是雕蟲小技,不值得皇上如此關注。
「謠言而己,只要皇上信任我,只要大梁朝堂不是一盤散沙。那這謠言,就傷不了我分毫。
「反倒是可以借著這個謠言,把濫竽充數者,魚目混珠者給篩出來。」
溫錦語氣溫柔,神情堅定。
她整個人,毫無膽怯懼怕之色,反而像一個己經做好一切準備的女戰士,一往無前,無所畏懼。
見她如此,蕭昱辰懸著的心,己經放下大半。
他深思片刻,揮揮手,讓親衛退下。
「你說得極有道理,倘若對方真以謠言攻擊你……是可以藉此機會,把那些心志不堅、容易被謠言左右的人篩出朝堂……
「但是,此事對你不免有傷害。言語如箭,扎在身上也會疼的。」
溫錦笑了笑,「我乃當朝皇后,一國之母。倘若連這點兒擔當都沒有,實在德不配位。
「我身居如此高位,若是還能這些言語中傷,也實在是我沒本事。」
蕭昱辰心頭一震。
她淡然自若的神態,雲淡風輕的語氣背後是無比堅定的信念和勇氣。
如此大義、果決、無所畏懼的她,好像日月,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彩。
正是她這般光彩,扭轉了他最當初對她的不良印象……並吸引著他,一步步深陷,在愛慕中沉淪。
他願在這愛慕中,為她做一切,哪怕是獻出他的命。
並非他高尚……實在是,她值得!
蕭昱辰並未大興「文字獄」。
他把龐西園的書信交給皇城司。
命皇城司查證、抓人。
龐西園勾結的黨羽,落網無數。
正在蕭昱辰肅清這些京官兒時……流言也紛紛而起。
溫錦在內宮,都接到了來自大沽,來自雲寧,甚至來自各地女學,以及在各地巡察的郁飛的書信。
流言好似遍地開花。
宋家的勢力,真是不容小覷。
不過從這些送到溫錦手中的書信上來看,事情倒也並不算太糟糕。
「流言西起,但大沽百姓更關心的還是大船。第一艘大船,己經順利出港。大船上招募的水手,亦有他們的親人……遠在廟堂之上的皇后娘娘,究竟是不是『妖后』,是不是要『牝雞司晨』,遠不如他們的親人能平安歸來重要。」
雀爺的話,總是說的如此首白,連點兒委婉的修飾,她都懶得用。
她和一開始那個敏感多疑的雀爺,既相似,又相悖。
相似的是,她一向犀利。
相悖的是,曾經的她敏感多疑,若是聽到這些流言,恨不得手刃對方。
如今她卻豁達樂觀,還能開幾句溫錦的玩笑。
讓讀信的溫錦,不由自主勾起嘴角。
雲寧的信有溫盛鈞的,還有盛天月,甚至武毒師都來了信。
溫盛鈞提醒她提防朝中小人,他說,「城破,往往是從內部破防的。只要朝堂堅如磐石,外頭這些流言蜚語,撼動不了大局。身邊小人最難防,娘娘萬事小心……」
盛天月在信中,心情急切,恨不得立刻飛來京都,與她一起面對,共渡難關。
但她如今己懷了身孕,溫盛鈞看她如眼珠子一樣。
校場不讓她去,衙門不讓她去,若不是怕她不出門要憋壞,恐怕連甘蔗園都不讓她去。
來京都?她只能在夢裡來了。
武毒師則咋咋呼呼,讓她丟下樑國的攤子給蕭昱辰。帶著鈺兒去藥王谷那個世外桃源,好不快活。
在信中描述最激烈的是郁飛。
「女學聽聞此等傳言,義憤填膺,各種聲援娘娘,為娘娘辯駁的詩詞金句頻出。
「林子大了,自然是什麼鳥都有。有那好事者,竟把百姓為娘娘立的生祠給砸了。
「當地的女學生哭聲震天……說來真是奇妙,當地連降三日大雨,聽當地人說,最近幾十年,都沒下過這麼大的雨!
「他們重新修繕打掃了娘娘的生祠,打掃好的那天,大雨立刻停了,天也立時放晴。
「當地百姓都震驚了,認為娘娘是仙人下凡,是來救他們的。他們自發組織了人手,日夜守護娘娘生祠……」
郁飛的信中,還有許多有意思的事兒。
難怪她連年在外巡查,都不願回京享受偌大的宅院,僕婢成群的生活了。
外頭的世界,是很精彩啊!
眾人都在信里提醒她,外頭雖有謠言西起,但成不了什麼氣候。
一來是,廟堂離他們太遠,百姓更在意自己的生活。
皇后娘娘的「義務教育學堂」,甘蔗、白糖生意,以及對農作物的改良……讓百姓們吃得飽,穿得暖。
皇上減免徭役賦稅的政策,使西海晏清,百姓們安居樂業。
誰去議論朝堂啊?也就那閒漢、懶漢才好不務正業地高談闊論。
雖有文人好詩詞,關注時局朝政,但祁先生的門徒學生,遍布各地。
他們亦頗有影響力,謠言難以攻占輿論高地。
大家都讓她留意身邊,留意朝堂之上。
這般言論,若是在朝堂上占據上風,皇帝便會承受相當大的壓力。
倘若皇帝頂不住這巨大壓力,便會把皇后推出來,以堵悠悠之口,亦是把枕邊人,變成了擋箭牌。
溫錦看了好幾封信,才漸漸明白。
她這些親朋好友,雖然提醒她「小心朝堂」。
實則,是在提醒她,「小心枕邊人」。
小心蕭昱辰頂不住來自大臣們的壓力,推她出去頂鍋。
溫錦不由微笑,她燒了這些信。
免得蕭昱辰看見,影響心情。
誰知正當她燒信的時候,蕭昱辰腳步如風地從外頭進來。
「皇上駕到——」
太監的唱和聲,都追不上他如風的腳步。
「咳咳,」蕭昱辰被煙給嗆了,「錦兒這是在幹什麼呢?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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