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房門,一股冷冽的淡淡香氣縈繞在鼻尖。
這是冷清香的氣味,可以凝氣靜神。
曾經的方清悠很喜歡用冷清香,每每在疲勞的時候,輕嗅一口那冷冽的香氣便覺得心神俱舒。
方清悠沒想到洛千墨也會使用這種香,不過這香氣,使得她的心情瞬間冷靜了許多。
最開始的時候,方清悠被冷清香的氣味吸引了,待到此刻深入房間之中,才發覺這房間格外的寬敞。
這房間,看起來像是一間書房。
書桌、書架、書畫、筆墨。
奢華,家具擺件都是珍品。
潔淨,偌大的房間一塵不染。
這房間裡的任何一物,拿到外界都是價值不菲之品,但是方清悠的目光卻不在其上做太多停留。
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她是來找洛千墨的。
方清悠一直走到了書房內部,才看到了一道墨色身影。
此刻,這道墨色身影正坐在窗前,細碎的金黃陽光在他的身上打出點點光亮,暈染出一點點金黃的光暈。
使得那般濃烈的墨色,竟是多了一點柔和的光芒。
烏黑的墨發,一半簡單地用一段白色暗紋錦帶束起,另一半卻是隨意地自肩上垂落下來,如墨色絲綢一半光滑柔軟。
黑與金的融合,墨與白的碰撞,這背影卻能駕馭出一種遺世的美感。
幾分慵懶,幾分暖意,幾分絕美。
看著這個背影,方清悠一時竟無法將他和洛千墨聯繫起來。
然而,她知道,這道身影一定是洛千墨。
除了洛千墨,其餘人不可能會出現在他的房間。
洛千墨,絕非傳言那般簡單,這個花瓶皇子的勢力深不可測。
這雖然只是方清悠的感覺,但她對此,深信不疑。
方清悠正欲說話,只是「八皇子」三字還未出口,就看到洛千墨忽然轉過身來。
他的神情不似往常的淡漠,竟帶著淡淡的笑意。
此刻的他,一點都不向往常那個冷傲狂絹的八皇子,更像是讓人不禁心生親近的友人。
「來了。」輕緩的兩個字,似對親近的人的呢喃。
漂亮的眼眸中似有清澈水波蕩漾出來,閃動著迷人而無害的神采。
對這樣的洛千墨,方清悠有些冷不起來。
只是一想到當日顧錦逸受傷的情形,心中對洛千墨的那一點好感就瞬間蕩然無存。
方清悠微微蹙眉,看洛千墨這樣,好似自己是主動來的,而非是他強迫而來的。
「八皇子,不知道你找民女來所為何事?」方清悠的聲音,冷淡而疏離。
「不為何事,就是想看看你。」洛千墨笑著,忽然站起身來。
因為站起來,他和方清悠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這樣的接近,讓方清悠有些不適,腳下的步子不著痕跡地後退了兩步。
「八皇子,這裡只有你我,你實在無需說些違心的話,你難道不覺得這樣很累嗎?」
看著方清悠眼裡那毫不掩飾的疏遠,洛千墨眼裡的清澈水波有一瞬的破碎,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了。
「累麼?這些都是我的真實想法,不偽裝,又為何累?」聲音還是如之前那般輕緩,似乎情緒一直未曾有一絲變化。
方清悠久久望著洛千墨,見他的神情里看不出一點虛假來,忽然很想問他一個問題:「八皇子,你當初救我,可否是因為一時心血來潮?你想救,所以就救,而不在乎你救的是誰,哪怕你的心裡對我厭惡非常?」
「方姑娘,你覺得呢?」洛千墨清澈的眼眸中,盛滿了笑意。
「我覺得是。」方清悠一動不動地望著洛千墨,很想看透他的內心:「八皇子,我不懂,你明明厭惡我,卻又總是裝出一副親近的模樣來?我不懂,你三番兩次地救我,到底有何目的?如果八皇子你覺得我有利用價值,需要我做什麼,可以直接說,請不要讓我再猜你的心思,好嗎?」
方清悠真的有些累,她和洛千墨的身份差別,註定了他們不可能是朋友。
她寧願洛千墨是想利用她,也不願意他對她忽冷忽熱、外表親近卻內里厭惡的態度了。
尤其是,他的態度會對她身邊的人造成傷害,她就無法接受了。
方清悠眼裡露出的疲累,還有深處那一道受傷,灼痛了洛千墨的眼。
他不知,他竟是對她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嗎?
他不由得想起七夕節當日在別院發生的一切,其實那的真正目的是想和她一起過一個難忘的佳節,此外還想順便告訴她一些事情,只是沒料想後面事情的發生會偏離了他的計劃,讓他無法掌控。
或者說,是他無法掌控自己的心才怕了。
他看得出來,當日的方清悠對自己是迷戀的,無法抗拒的迷戀。
如果他能掌控住自己的心,或許一切會是另外一番可能,或許會由此打開方清悠的芳心?
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在她的芳心即將被他叩開的一瞬,因他流露出來的厭惡,她的心門便緊緊地關閉了。
其實他厭惡的不是方清悠,而是自己忽然不由控制的自制力。
要知道,他向來可以心如古井,可是那一次,卻失守了。
那日後,他已經決定遠離方清悠了,可是在聽到她和顧錦逸來往親近的消息後,他卻再也無法忍受這種遠離了!
他感覺屬於自己的東西好像被搶走了一般,憤怒!
他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是以,那日在佘府見到方清悠和顧錦逸相談甚歡的一幕時,他才會怒不可遏。
尤其是,他竟然看到,方清悠望著顧錦逸的時候,眼眸里盛滿了明亮的光芒,就如同璀璨的星辰一般明亮。
那般的明亮,激怒了他。
那一瞬,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他一定要將方清悠搶到自己身邊來!
那一次,他的理智徹底淪喪了,不是假裝的怒火,而是真正的怒了。
洛千墨永遠都記得,那一天,方清悠離開時,那疏離而淡漠的模樣,讓他有一種即將失去她的恐慌。
若是往常的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搶過來,但是那時候,他卻因為她眼裡那深深的疏遠而卻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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