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
一直都是殺傷範圍最大的武器之一,因為,它會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的不斷向著四周擴散開去。
速度驚人。
而如果有人去刻意傳播,那速度將會更加恐怖。
從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再到早朝,再到午時,蘇青進京的消息和供詞,便已經從炎京城傳遍了整個大夏王朝。
成為了足以力壓道典考試的熱議事件。
「原來南域一案的真正幕後主使竟然是太子?!」
「是啊,如果不是太子指使,蘇青又怎麼可能敢妄自加害南域一戰的功臣,而且,你沒有看到蘇青回京之後就成了北漠五府的總督嗎?」
「看來方正直還真的是被冤枉的!」
一個個的消息在民眾們的口中傳播,當消息傳得越多,相信的人便越多,而到了後面,便成為了「事實」。
而除了民眾們在熱議,從早朝走出來的朝臣們也都紛紛低聲的議論著,只不過,與民眾們相比,他們明顯都是小心翼翼。
「太子殿下今日的臉色看起來很黑啊,早朝之上一言不發,似乎完全喪失了以往的鋒芒了……」
「那是自然,現在整個炎京城和大夏王朝都傳遍了,即使聖上早朝之時沒有提及此事,可大家的心裡依舊有數。」
「蘇青也真是夠狠的,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進京,而且,直接就把南域的事情揭了出來,這份果斷……實在是令人佩服啊!」
「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蘇青不揭發太子,恐怕他就沒有辦法活,南域一案只要開審,總歸要有人頂罪。」
「李大人說得也對,現在就看太子有何動作了!」
朝臣們議論的同時,也都紛紛的開始猜測著太子林天榮接下來的舉動。
……
東宮,太子府。
午後的陽光有些明媚,鮮花開滿了庭院,淡淡的花香四處飄散,便是卻依舊無法掩飾其中那股濃郁的鮮血味道。
書房之外,三名太子府的下人倒在血泊之中,手中的餐盤散落了一地,除此之外,在他們的身邊不遠處,還站著足足有著三十多名朝臣,每一個人腳下都踩著血跡,臉上更是無比的凝重。
天子一怒,朝野震盪,太子一怒,東宮又豈能平靜?
幾十名下人跪滿了庭院的四周,沒有一個人敢抬頭,任憑著午後的陽光落在他的背上,額頭上滴著汗水。
寂靜而壓仰。
書房之內,昏暗得有些不正常,因為,按照書房的結構而言,現在是午後,只須開上一扇窗戶,便足以照亮整個書房。
可書房的所有窗戶卻都被關閉了起來,而且,每一扇窗戶上面還都遮擋著一層黑色的紗布。
這才使得書房內無比的昏暗。
太子林天榮靜靜的坐在主位上,目光陰沉。
這是詭異的一幕,而更詭異的是,在他的下方並沒有一個朝臣,只有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斗蓬下的人影。
「太子殿下,還要再繼續等下去嗎?」人影站立在太子林天榮的面前,但是,卻並沒有任何恭敬跪立的意思。
「呵呵……你真覺得本太子會與你們打交道?」太子林天榮冷笑一聲,雙拳也下意識的捏緊了。
「如果太子殿下不想與我們打交道,我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人影的語氣依舊平靜,似乎根本不為太子林天榮的話而動。
「你現在可以……滾!」太子林天榮語氣微怒。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有的只有利益二字,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所以,為什麼不能合作?」人影繼續說道。
「難道你不知道這句話,本太子一年前就對一個人說過了嗎?可結果就是,那個人現在死了!」太子林天榮冷笑。
「對南域世子說出這句話的人應該不是太子殿下,而是蘇青吧?」
「你怎麼知道?」
「我還知道更多,比如,太子殿下在北漠的布局,還有太子殿下與戶部尚書之間的分成比例是九比一,還有太子殿下通過兵部尚書放到軍門中的九員大將,還有太子殿下在吏部裡面……」
「閉嘴!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太子林天榮的臉色一變,手中的茶杯也在傾刻間變成了粉沫。
「蘇青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人影淡然道。
「什麼意思?難道,蘇青是,是你們的……」太子林天榮聽到這裡,微微一愣,隨即,眼睛也猛的瞪大了。
「太子殿下猜得沒錯,所以,你應該知道蘇青接下來會做什麼,而他做這些的目的,也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
「哼,你們是想讓蘇青揭發本太子在北漠的布局,你以為憑他現在的身份揭發本太子,會有人信嗎?」太子林天榮冷哼一聲。
「不會,但如果換成一個人來揭發,比如,北漠神候府的池候池洪,太子殿下覺到那個時候,還會有人不信嗎?」
「你們……」
「太子殿下,我們還是來談一談合作好了,如果太子殿下願意,我們自然會毫不猶豫的舍掉蘇青,到時候太子依舊是太子,大夏依舊是大夏。」人影朝著太子林天榮伸出一隻手掌,示意太子林天榮不用生氣。
「本太子如何會信?」太子林天榮深呼了幾口氣後,也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眼睛微微一眯。
「信與不信,太子殿下似乎都沒得選。」
「不,本太子可以選擇殺了你,然後,再將蘇青的身份揭開,並且,向父皇稟報此事,到時候父皇自然會相信本太子的話!」
「那麼……太子殿下為何還不動手?」
「你以為本太子不敢嗎?」
「太子殿下當然敢,只不過,我相信太子殿下不會,因為,第一,你不一定能殺得了我,第二,揭開蘇青的真正身份,其實,也代表太子殿下將失去聖上的信任,到時候,太子殿下又如何能再回到從前?放棄大位之爭,安心的當一個逍遙王爺嗎?」人影淡然道。
「逍遙王爺?」太子林天榮的身體微微一軟,他當然可以當一個逍遙王爺,而且,對於很多人來說這確實是一個非常令人羨慕的選擇。
可是……
當一個人出身在帝王之家!
從出生開始,便享受著榮華與富貴,更被封為東宮儲君,他又如何願意再甘心重新當回一個逍遙王爺?
榮華富貴,那是窮人的追求,而不是一個帝王之子的追求,因為,從他一出生開始,這些東西他便已經擁有。
十年,二十年,這些已經不能成為他活著的目標。
唯一能讓他有**的,便只有那個位置,那個掌權天下,高高在上,手握天下兵馬和眾人生死的位置。
「本太子當不當逍遙王爺,還輪不到你來管!」太子林天榮回過神來的同時,手掌也再次捏緊。
「是啊,但是,方正直呢?太子殿下希望他還繼續活著嗎?」人影點了點頭,接著,又開口提醒道。
「本太子會怕他?」
「太子殿下,真的不怕嗎?在方正直進京之前,太子殿下似乎也說過這句話吧?可是,結果呢?」
太子林天榮再次沉默。
作為堂堂東宮太子,大夏王朝的儲君,說他怕一個平民出身的方正直,這似乎有些讓人覺得可笑。
但事實就是這樣一個平民出身的傢伙,卻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了到了困境,甚至已經到了懸崖的邊緣。
他不怕!
可是,他卻不想讓對方再活著!
「你們……有辦法可以讓方正直死嗎?」太子林天榮在沉默了良久後,終於再次將目光看向人影,開口道。
「方正直當然會死,但是,卻並不是現在。」人影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
「現在,太子還是太子,只要太子殿下能得了這個天下,難道,還會害怕方正直不死嗎?」人影反問道。
「天下嗎?哈哈哈……這天下本就是我的,我是太子,大夏王朝的儲君,未來的真命天子!」
「是!」人影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覺得是?」
「當然。」
「為什麼,給本太子一個理由!」
「如果太子殿下不是,我就不可能站在你的面前。」
「哈哈哈,你說的沒錯,再過兩天,朝試就要開考了,到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在朝試之上。」
「這麼說太子殿下是願意與我們合作了?」
「本太子不會露面,能不能成功那是你們的事情。」
「呵呵,當然!」人影點了點頭,接著,也緩步的走向書房的牆邊,而當他的身體觸碰在書房的牆上時,身體也慢慢的有了一種變化,就像是完全融入到了牆壁之中一樣:「太子殿下可不要忘了事成之後,我們要的條件!」
……
方正直從南館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黃昏,原因當然不是因為他在南館之中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而是,一夜沒有睡手他有些困了。
然後……
他就在南館中睡了一覺。
很簡單的理由。
山雨一直都安靜的看著方正直睡著覺,直到方正直醒來,再到方正直離開,她沒有再說太多的話,也沒有再問太多的問題。
方正直走出南館,精神飽滿。
但是,周圍的民眾們卻是完全呆住了。
一雙雙眼睛望著從南館中光明正大走出來的人影,每一個人都使勁的揉著,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南館……方正直竟然從南館出來?!」
「那可是南域王住的地方,他怎麼會從裡面出來?」
一個個民眾們不相信,但是,卻也不可能去問。
方正直當然不可能去解釋,況且,他也不太好解釋,說自己在南館裡面睡了一覺?怎麼可能的事情。
只不過,這種走到哪裡都引人注目的感覺,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看來烏玉兒這妞的宣傳工作應該是做得不錯!」方正直望著周圍指指點點的人群,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
輿論是造勢。
雖然不能像明亮的刀劍一樣馬上殺人,但是,卻可以讓人產生強大的心理壓力,從而露出破綻。
與一年多前相比,現在的方正直知道了很多,同樣的,也懂了很多,比如,修煉的方向和目標,道與道之間的關係與變化。
其次……
便是情報。
他的手中有著很多很多的情報,源源不斷的從四處傳來,讓他知道很多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這讓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其實並不難。
可烏玉兒的心裡卻不這樣認為。
用烏玉兒的意思來說,就是覺得方正直做事的方式和很多人不一樣,正因為方式不一樣,效果和結果便也不一樣。
「朝試,又要開始了啊?」方正直微微仰頭,望了望天際,落日的黃昏有著一抹濃郁的紅色,很美。
猶記得上一屆朝試。
聖天世界!
在那裡,方正直見到了人生第一個無法正面打敗的強者,影域副都統,影山,一個回光境的強者,除此之外,還有一把劍。
一把至今依舊陪伴在他身邊的劍。
時光如梭,兩年的時間,朝試再次開考,多少才子佳人匯聚炎京城,等待著這場關係著命運的考試。
人,似乎已經不在。
可規則,卻還是與往屆一樣。
不對!
說到人的話……
似乎有一個人還依舊存在!
「南宮木!」方正直的目光從天際收回,看向前方,那裡有一個人影,一個平靜而又普通,沒有絲毫波動的人影。
黃昏的夕陽照在他的身上,有著一道斜斜的影子。
他的裝扮一如兩年前一樣的平常,平淡無奇的短衫,一條發白的絲帶從頭上垂落下來,飄動在腦後。
特別是那雙眼睛,沒有一絲的光芒在其中亮起。
當然了,如果說有不同,那還是有一些的,比如,他的臉上多了兩道傷,可以看得出來,那兩道傷的傷口很鋒利。
但是,卻絕對不是刀劍所為。
而是獸!
獸的利爪,留下的傷痕。
「好久不見。」淡淡的聲音從他的口中響起,這句話本應該是久別重逢的喜悅,但是,聽起來卻並完全沒有任何情感上的波動。(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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