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高昂的馬嘶聲中,穿著明亮盔甲的一隊騎兵也出現在了北山村的村口,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肅穆。
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精銳騎兵,而在每一個騎兵的盔甲上還都印著一個血紅色的三角圖紋。
紅羽衛,北漠神候府的親衛軍!
「是北漠神候府的人!」
「候爺……是候爺大人親自來了!」
「參見候爺!」
村民們看到騎兵們盔甲的圖紋,一個個也都是很快認了出來,然後,便一個個跪倒在了地上。
而在人群正前方穿著一身寬大紫色長袍的神候府候爺池洪則是看了看面前的村民們,又望了望村中高掛的白布,臉色微微一變。
「出什麼事了?」
「回稟候爺,是,是惡魔來了,還殺了我們的村長……」村民們聽到池候的話後,也都是立即哭泣道。
畢竟,在村民們的眼中,北漠神候府便是北漠民眾們心中的支柱,是可以與魔族相抗衡的存在。
「惡魔?難道是魔族?」池候的臉色一變,隨即,目光也一寒:「煙兒呢?她怎麼樣了,在不在你們北山村!」
「回候爺,郡主正在方家。」
「快,快帶本候過去!」
「是!」
……
方家小院的門口很快也出現了一隊騎兵,這讓圍在方家小院門口的村民們都是紛紛讓出一條道路。
而池候現在明顯也顧不了太多,直接三步並作兩步的便朝著方家小院中闖去,顯然是極為的急切。
「候爺。」一個聲音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接著,穿著一身黑色輕紗長裙的烏玉兒也出現在方家的門口。
「烏玉兒?」池候的眉頭一皺,隨即,又再次開口:「煙兒怎麼樣了?我聽說煙兒昏迷了,現在有沒有醒過來,為什麼煙兒不出來見本候,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方正直呢?那小子又在哪裡?」
一連串的問題從池候的口裡問了出來,可以看得出來,池候現在的心情是真的非常的急切。
畢竟,池孤煙便是他一生的希望,同樣也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驕傲。
「候爺現在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烏玉兒並沒有回答池候的問題,反而是攔在了門口說道。
「什麼意思?」
「從金鱗城到北山村,這中間最少有著十天的路程,候爺還沒有回答我,你為什麼會這麼快就出現在這裡?」烏玉兒繼續問道。
「本候一定要回答你這個問題嗎?」池候的眉頭微微一皺。
「是!」
「好吧,方正直回到大夏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北漠,本候得到密報說煙兒受了重傷昏迷不醒,而方正直肯定會第一時間回到北山村,所以,本候在十天前便已經星夜往北山村的方向趕……」
「候爺是從哪裡得到的密報?」烏玉兒並沒有等池候說完,便也直接打斷了池候的話再次問道。
「這是軍事機密,本候自然是有本候的情報途徑,你就沒有必……」
「原來如此。」烏玉兒再次打斷了池候的話,接著,眉頭也皺了皺,目光望了望剛剛升起的朝陽:「雲輕舞……果然厲害!」
「什麼雲輕舞?你什麼意……難道,你是說?!」
「昨天北山村出現了一支魔軍,從蒼嶺山翻過來的,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一次魔族發動的進軍應該並不止這一隊的魔軍,池候覺得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你……」池候的臉上突然見汗,身體一顫,寬大的紫色長袍上竟然在一瞬間便完全濕透。
「候爺請進!」
「我……本候我現在……」
「候爺不用再想了,等到候爺趕回金鱗城的時候,金鱗城早就已經失陷了,現在候爺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向大夏皇上請罪了。」
「……」池候的嘴巴動了動,想再說點什麼,可是,嘴巴動了半天,卻依舊沒有再說出一個字。
因為,他非常清楚,如果真的如烏玉兒所言,那麼,金鱗城失陷就已經成為必然,連一絲希望都不可能存在。
畢竟,他所面對的對手是雲輕舞!
而且,最主要是,這個計劃明顯是雲輕舞一早就定下來的,以萬備對不備,他輸的根本無話可說。
……
三天之後,天虛聖人趕到北山村,第一時間到達了方家小院,查看了昏迷不醒的方正直,然後,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又過了兩天,村長張陽平和墨城先生,還有在蒼嶺山上找到的二十三具屍體,一同被下葬在了北山村的村後。
五天的時間,池候一直待在北山村中,守在池孤煙的房間中,並沒有離開,也沒有從房間中走出。
時間飛速的流逝,很快的,又過了五天。
「報,稟報候爺,金鱗城……金鱗城失……失陷了!」
「知道了。」池候看了看跪倒在方家小院門口的軍士,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又再次回到了屋內。
在一張鋪著獸皮的床上,池孤煙靜靜的躺著,蒼白的臉上已經變得極為平靜,只是呼吸的節奏卻是非常的緩慢。
「煙兒啊,父候對不起你,同樣也對不起陛下,作為父親,我不能保護好你,而作為軍候,我又保護不了金鱗城的百姓,父候沒用,沒用啊……」
「……」
小院中。
一身黑色輕紗長裙的烏玉兒一邊澆著小院中的一盆花朵,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從屋內走出的池候。
「候爺是準備去炎京城請罪嗎?」
「是,還請烏門主能照顧好煙兒,本候感激不盡!」池候微微一愣,看了一眼烏玉兒,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候爺不準備帶走池孤煙?」
「本候現在是罪人,此次炎京城恐怕是凶多吉少,如何還能帶上煙兒?」池候的臉上充滿了落寞。
「嗯,說的也對。」烏玉兒並沒有太多的意外,接著,又將手中的水瓢輕輕的放下:「候爺這一去,就真的不怕以後再也見不到池孤煙了嗎?」
「煙兒,本候……」
「我有個建議,不知道候爺可否願意一聽?」
「烏門主請說!」
「金鱗城雖然失陷,但是,北漠五府的根基卻還尚存,若候爺能以奪回金鱗城為號發出軍令,想必北漠五府的軍隊必可重新集結,以如今的局面,候爺的手裡只要有了軍隊,炎京城又如何敢降罪候爺?」
「你什麼意思,難道,你想讓本候叛國?!」
「呵呵,候爺是聰明人,為何會如此愚昧,不如候爺先仔細的想一想,自然很快就會明白我話中的意思。」
「……」池候沉默了,眉頭緊鎖,但很快的,他的眼睛也微微一亮,拳頭更是直接捏了起來:「你是想讓我戴罪立功?」
「候爺果然一點即通,試問一句,現在整個大夏,還有誰能比候爺更了解北漠,又有誰能比候爺更適合領導北漠五府的軍隊?我想候爺應該很明白我的意思了,如果現在候爺就這樣去炎京城,那麼即使大夏皇上心中不想殺你,可是,迫於壓力,依舊不得不降罪候爺,就算是最輕的罪名,估計也是押入大獄候審,到時候,北漠五府恐怕就真的會成為了魔族的地盤。」烏玉兒繼續說道。
「所以,你要我集結軍隊,重新奪回金鱗城?」
「不,雲輕舞既然已經對金鱗城出手,候爺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金鱗城重新奪回來,我的意思只是要候爺暫時隱忍,保存北漠五府的實力。」烏玉兒搖了搖頭。
「你想要本候看著北漠五府的百姓受苦而在此按兵不動?!這不可能!」池候想都不想便直接搖頭道。
「候爺可以自己考慮,是選擇保存北漠五府的根基,伺機而動,還是現在就去做無畏的犧牲。」烏玉兒隨口說道。
「烏玉兒,你……好,你先說說你的計劃!」
「先上一道邀功的旨意到炎京城,就說你已經利用金鱗城為餌,控制住了一城魔兵,請炎京城撥兵撥糧,助你圍剿!」
「本候丟了金鱗城,你還要我上請功的旨意?!」
「難道候爺想上請罪旨意?若是如此,朝廷的降罪旨意估計馬上就會下達,到時候候爺失了軍候之職,恐怕就真的成了叛軍了。」
「……」池候的嘴唇動了動,眉頭皺得極緊,一雙拳頭更是捏得發白,但片刻後,他還是再次看向烏玉兒:「說,上完請功旨意之後,又該如何?」
「候爺丟了金鱗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時候上請功旨意要兵在糧,朝廷自然是不可能批准的,恐怕候爺的一道旨意上去,朝延的官員們便已經知道了候爺的反叛之心,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會有朝臣要殺候爺而後快了。」
「你接著說!」
「如果是往常,朝廷應該會馬上派兵鎮壓,可是,現在的局勢下,朝廷卻不可能這樣做,甚至都不敢下旨降候爺之罪,因為,他們必須要顧慮到候軍手裡的兵馬,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將候爺逼反!」
「繼續說下去!」
「為了安撫候爺,朝廷就只能默許了你的請功旨意,這樣一來,候爺在明面上就還是有功,就還是北漠五府的軍候,北漠五府的軍隊就還是由候爺執掌,雖然,朝廷一定會借著各種措辭不給候爺派兵,不派糧,但反之,候爺就又可以借著朝廷不派兵不派糧為理由,在北漠安養生息,而且,最主要的是一點是……」
「是什麼?」池候急問道。
「你覺得當今聖上是昏庸無能之輩嗎?」
「大膽,聖上睿智無雙,向來是賞罰分明,豈會是昏庸無能之輩!」
「那不就對了,候爺對大夏王朝向來忠心耿耿,如今突然做出此等大逆之事,難道,你真的覺得當今聖上會猜不透其中的意思?」
「這……本候明白了,怪不得暗影門能成為大夏境內第一宗門,本候今日確實是受教了,在此謝過烏門主的大恩!」池候說完,便也朝著烏玉兒行了一禮,接著,也轉身出了方家小院,飛速的朝著村口紅衛軍駐紮的地方走去。
而烏玉兒則是緩緩轉身,目光又看了看屋內床上躺著的方正直,烏黑的眼睛中也升起一抹黯然。
她知道池候已經接受了她的建議,而作為暗影門的門主,她其實並不需要參與到大夏王朝的軍政中去。
可是,她還是參與了……
原因是她知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將會決定,人類是否還可以繼續在這片地土上生存下去。
「無恥的傢伙,我會幫你把一切都準備好,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我等你!」烏玉兒說完也一邊走到了屋內,緩緩的來到方正直的床邊,目光往後看了看,然後,也飛速的將紅唇印在了方正直的嘴巴上。
一觸即分。
但是,烏玉兒的臉頰上卻已經飛起了兩團紅暈。
「咳咳……玉兒啊,正兒還是沒有醒嗎?」秦雪蓮的聲音幽幽的在屋門口響了起來,不算太大,但是,卻很清晰。
「啊?!啊……沒,還沒醒……」
「……」
……
一個月的時間如過眼雲煙,很快過去。
距離天禪山一戰,再到現在,時間已經過了整整兩個半月,北山村中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不同的是,在北山村的周圍,卻駐紮著一支精銳的紅羽衛,還有隱藏在山林中間的大批北漠五府的軍士。
至於方正直和池孤煙……
還是依舊昏迷不醒。
「一個月了啊,整整一個月了啊,無恥的傢伙,你為什麼還不醒來,你可知道,這一個月的時間,世界已經完全變了。」烏玉兒這一個月的時間幾乎每日都陪伴在方正直的身邊,她實在太累了。
可是,她卻並不想去休息,因為,她怕方正直突然醒來,她怕方正直在醒來後不能第一時間看到她。
但她真的很累,累得已經有些睜不開眼睛。
「無恥的傢伙……正直,玉兒會等你的,等你醒來,玉兒已經把一切都為你準備好了,只等你醒來……」
「……」
夜漸漸深沉,明亮的月光落下,灑在小院中,透過小院的窗戶,照耀在烏玉兒的後背上,為烏玉兒的身上披上了一件淡淡的銀妝。
烏玉兒的身體輕輕的伏在方正直的床邊,眼睛已經閉上,呼吸有些沉重,眼角還掛著一抹未乾的淚水。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一直昏迷不醒的方正直也突然間動了一下,接著,一雙眼睛也猛的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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