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劉天放還在呼呼大睡,我則早早出門,等在了萱姐幾人的宿舍樓下。
我抽完了小半包煙,才看見那晚那個粉裙子學姐和阿娜兩人從遠處走來。
我還奇怪為啥沒看萱姐和國強姐,轉念一想,國強姐估計和山子勾搭上了,可萱姐這口味也夠重的,居然瞧上了包如龍那小胖子。
粉裙子學姐見我先是一愣,緊跟著又瞧了瞧阿娜。
我站起來和二人打招呼,並表示想和阿娜單獨聊聊,阿娜不置可否。
粉裙子學姐露出來一個秒懂的表情,隨後表示讓我們倆好好聊,便上了宿舍樓。
阿娜對於我等在此處並不驚訝,像是早有預料一般等著我開口。
「娜姐,你那天是碰巧啊,還是· · · · ·」
阿娜沒有絲毫避諱,脫口而出道:「碰巧。」
「呃· · · ·」
我一時有些語塞,聊天這東西你得有來有往啊,阿娜一句話就兩個字,我都沒法接下茬。
於是場面一時有些沉默,宿舍樓下來往的學生都紛紛朝我和阿娜投來了驚奇的眼神,許是好奇阿娜這棵千年鐵樹也會開花。
其中不乏一些羨慕嫉妒恨的小男生。
阿娜見我不說話,於是自己解釋道:「那天我們確實是去逛街的,但我看見你要死了,所以才過去救你。」
「就· · · 就完了?」
我有些詫異。
「完了。」
阿娜冷冰冰地回了句。
「你是· · · 天眼通?還是乩童?出馬?」
我於是轉而詢問起阿娜的來歷。
阿娜沒回答我,而是朝我走近了一步。
我吞了口唾沫,阿娜身上那生人勿近的氣息讓我不自覺後撤了半步。
「不是和你說了嗎,我的事你別管。」
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話之後,阿娜越過我,兀自回了宿舍,原地就留下風中懵逼的我。
這娘們兒也太不會聊天了,萱姐那幾塊料是咋和她玩到一塊的?
風中凌亂了半天,我無聊地往回走。
路上卻撞見了趙飛,此時他的精神狀態很好,臉上紅光滿面,一見我就熱情地打招呼。
所謂不打不相識,我和趙飛現在的關係還不錯。
「有事沒最近?」
趙飛上來就是問我有事兒沒事,給我整蒙了。
「沒事啊,咋了?」
趙飛聞言,一把搭上了我的肩膀,「還能咋了,給你拉活兒唄,有大生意,干不干?」
我拿開了趙飛的胳膊,義正言辭道:「老趙啊,你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說起話來跟拉皮條的似的,還給我拉活,我又不是坐檯的。」
我知道趙飛是啥意思,肯定是有人遇見邪乎事兒了,找我解決。
可我昨晚剛和張芊芊拍著胸脯子保證過,再也不碰這神鬼之事,不能趙飛一找我,我就把自己說的話當蛋炒飯給咽了吧。
趙飛嘖了一聲,說道:「跟你說正經的,我爸有個拜把子弟兄,搞建築的,最近工地上出了點事兒,想讓你給看看,放心,報酬絕對比我爹給的多。」
「別了,哥們昨晚剛發完誓,今後再也不碰這行了,你另請高明吧。」
說著話,我就要走。
趙飛也沒追,只從風中傳來五個字,「一口價,五萬!」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身回去拉起了趙飛的手。
「義不容辭啊趙兄!冒昧問一句,是人民幣嗎?」
趙飛驚了一瞬,說道:「我去!你屬狗的吧,翻臉比翻書還快· · · · · 真金白銀還有假?再說了,人民當家作主!給你美金你花的出去嗎?」
我不是見錢眼開的人,除非· · · · 錢夠多!
我可以發誓,給張芊芊保證的時候,我絕對是真情實感,天地可鑑。
但老話說得好啊,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昨晚吃飯,看3D電影,加打車,花了270塊,張芊芊本來想省點錢,不看電影,結果哥們打腫臉充胖子,非要帶著她看看啥叫3D電影。
(我清楚的記得,那部電影叫《地心歷險記》,當時3D電影還比較新鮮,尤其對我這種從西北鄉鎮來的人來說,當時票價也很貴,巔峰期被炒到了80塊一張。)
我倒不心疼錢,但要是想以後正兒八經能給張芊芊一個好的生活,不幹這行,我實在想不出來自己還能幹什麼。
趙飛跟我說這事兒暫時不急,他那個干叔叔的工地已經停工了,隨時都可以去看。
我想了想說道:「就今天吧!事不宜遲!斬妖除魔,乃吾輩己任!」
趙飛輕笑一聲,「我看拿錢進兜,才是你的己任· · · · 行吧,我開車帶你去。」
瞧瞧人家這話說的,這底氣多足啊,動輒就是開車,我什麼時候才能開上車,電驢子也行啊!
路上,趙飛給我講起了事情的經過。
事主是趙建民的把兄弟,姓曾,雙名萬福,在本地和周邊承包了一些工程,比趙家還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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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一片爛尾樓改造的居民區,施工前的法事也都一切正常,但從施工開始到現在,已經死了四個工人。
第一個是下午喝多了,半夜起床尿尿,結果一泡尿直接尿到了電線上,當時人就沒了。
第二個是安全繩的卡扣沒扣好,從十三樓掉下來,中間還掛到了一片鋼筋上,人是落地了,可一肚子下水都掛在了七樓外面。
第三個人,是半夜心臟病發,死在了床上,第二天工友叫他的時候,人已經硬了。
第四個更離譜,大夏天的跑到推土機下面乘涼偷懶,結果睡著了,趕上開推土機的那哥們兒有些二百五,上車之前也沒看到他,結果推土機一啟動,十幾個人直接吐了。
推土機下面那人估計到死也沒鬧明白,怎麼自己一覺起來,已經到了閻王殿裡了。
四件事單個看就夠離譜了,放到一起就是離了個大譜。
而且包工程的老闆都很迷信。
死一兩個人可以說意外,但四個人全都以如此清奇的方式死去,就說不通了吧?
曾萬福連續收到四份工人的死訊,直接麻爪了,四條人命擱在了自己工地上,不說別的,上面查下來就受不了。
好在曾萬福還算有良心,撫恤金和賠償全都加倍,所以死者家裡也沒多鬧什麼。
但是工程肯定是沒辦法開下去了,照這個死人的速度,估摸著不等工程到期,居民區就得改火葬場了。
曾萬福和大多數人一樣,找了各路能人,開出了豐厚的報酬,只求別再死人了。
第一個到現場的是個大胖和尚,號稱五心禪師,五心和尚到了地方,開始念經,和尚念經要敲木魚。
好嘛,五心和尚這木魚,趕上一個籃球大小了,砰砰砰一敲和撞鐘似的,結果一段《金剛經》還沒念完,就聽啪嚓一聲,大木魚直接裂了。
五心和尚嚇了一跳轉身就要走。
可他實在太胖了,如身懷六甲一般。
這一轉身自己給自己使了個絆子,一頭戧在了沙土堆里。
站起身後連頭也沒回,捂著嘩嘩流油· · 不是,流血的腦袋就打了輛出租車就走了。
第二個登場的是個東北人,三十來歲的瘦麻杆子,號稱馬家弟子。
說自己十三歲緣分就到了,十六歲立堂口出馬,還是常三太爺老人家的香根,無論何等妖魔鬼怪,一個照面就手到擒來。
曾萬福也沒怠慢,客客氣氣請到了現場,瘦麻杆子開始請仙了,又是唱神調,又是連搖帶晃加跺腳,到了後面,更是抄起板磚在現場來了個鐵頭功表演。
後來「仙家」好像是來了,又是要「啃草卷(抽菸)」又是要「搬漿子(喝酒)」的,次品還不行,「草卷」必須是中華,「漿子」必須是五糧液。
曾萬福愣是叫人開車去買,結果瘦麻杆子喝完了,抽完了,又要吃豬頭肉,豬頭肉完了還要吃茶葉蛋,還只吃普洱煮的。
曾萬福經秘書提醒算是回過味來了,這他娘的來的哪兒是常三太爺,根本就是餓死鬼啊。
曾萬福直接叫手下人一頓亂棍把瘦麻杆子打跑了,這事兒氣得曾萬福三天沒吃下飯。
第三位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道,自稱道教傳人。
十九歲得呂祖爺夢授三卷半的天書。
又在嶗山腳下潛心修煉,曾在祁連山一劍斬雙妖,單掌劈三魔。
曾萬福有了前兩次經驗,這次保持了警惕,準備一有不對立馬亂棍伺候。
老道士好像真有些本事,到了現場,先是高搭法台三尺三,隨後兩步跳了上去,手持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畫符念咒,愕然之際,天地變色,烏雲滾滾是電閃雷鳴。
曾萬福都看呆了,那能不呆嗎?
想當初東漢末年,張角號稱「天公將軍」,呼風喚雨是撒豆成兵,糾結數十萬眾造反起義,懸一懸就登基坐殿,駕臨南宮,他老前輩也就是如此了。
結果曾萬福還沒從高興中緩過來,只見老道擎起寶劍指天高叫一聲「來」。
下一秒一道閃電直接劈了下來。
老道士當場就焦了,好在是沒什麼大礙,被人送到了醫院,搶救了回來。
也因為如此,我才說這人有些本事,被雷劈了還沒死,說是半仙也過得去了。
曾萬福事後一回憶,天氣預報上說當天就是要下大暴雨。
敢情這漫天雷雨不是老道士請下來的,他被雷劈,完全是因為自己舉著寶劍,成了個人形的避雷針。
曾萬福在醫院就氣得眼前一黑,撲通栽倒,三天沒下來床,差點就進ICU跟老道當病友了。
我聽完趙飛繪聲繪色的講述,差點樂死過去,這幾個都是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活寶啊。
反正簡要截說,那半拉月,曾萬福這工地簡直成了「封建迷信博覽會」了,各路高人來了不下一打,結果個個鎩羽而歸,還折進去曾萬福幾十萬醫藥費。
趙建民作為曾萬福的把兄弟,看見兄弟這樣折騰也不是個事兒,於是就把我推薦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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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曾萬福也是將信將疑,因為聽說我是趙飛的學弟,人說「老陰陽,少戲子」。
這句話意思是說,吃陰陽飯的最好是一把白鬍子的老頭,德高望重,沉穩老練,經驗豐富容易讓人信服。
唱戲跳舞的戲子,一定得年輕,女的得年方二八,男的得面如冠玉,總之都得是一臉膠原蛋白,看著就得勁兒。
好在趙家父子說的真真兒的,把我捧得是天上有地下無,趕上曾萬福已是病急亂投醫,才答應讓我一試。
說話間就到了城區邊上的一片工地。
原本應該叮噹哐當,吵鬧聲一片的工地上卻沒有半分動土的痕跡,死一般的寂靜。
工地門口停了一輛07款的奔馳r3506,趙飛停下車後,從奔馳上下來一個和趙建民年紀相仿,但是胖了一圈的男人,看樣子就是曾萬福了。
曾萬福微微有些謝頂,頂著黑眼圈,精神狀態比起當時讓虛耗鬼纏上的趙建民有過之而無不及。
「三叔!」(趙建民三個把兄弟,曾萬福排老三。)
「小飛。」
曾萬福回答地有些有氣無力。
「曾叔好。」
我和趙飛同輩,也不想裝什麼世外高人,於是也叫叔。
「你好,江· · 」
曾萬福頓了一下,我連忙把話接過來,「曾叔就叫我小江或者小年就行,趙叔也這麼叫我。」
「哦· · 好,小· · 小年啊,你給看看吧。」
曾萬福顯然不怎麼把我放在眼裡,八成都是看趙建民的面子才對我有了幾瞥正眼。
我也沒在乎,畢竟咱靠的是手藝吃飯。
我往工地裡面掃了一圈,發現很乾淨,也沒什麼晦氣和陰邪之氣。
「曾叔,我能不能上樓頂看一眼?」
「可以,小黃,你陪他們上去看看,抱歉了小年,我實在沒力氣了。」
曾萬福讓手下的秘書帶我們上去。
「好的曾總。」
小黃不小,起碼胸前不小,穿著狹窄的包臀裙,戴著紅色的安全帽,絕對是那種風情萬種的類型。
小黃帶我們坐著升降梯上了頂樓。
樓高二十一層,樓頂光禿禿的,風聲呼嘯。
我居高臨下這麼一看,差點沒背過氣去,我說怎麼這麼「乾淨」的地方還出了這麼多條人命。
敢情這兒是個「陰箭刺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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