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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門衛——現在周立煌知道他叫安德魯——轉臉看過來:「周公子想明白了?這樣多好。你準備打給誰?」
「林小曼。」周立煌說,「她是宗道局歐洲站的站長,權限很大,知道的也應該很多……」
安德魯笑起來:「周公子,你這是想幫我們,還是想說個什麼暗語暗號去報信呢?」
「不,不不,我的確是想明白了。」周立煌嘆了口氣,「我本來還打算,我配合配合你們,你們就放我走。可是我看現在這局面,你們肯定不想留我的活口。可是誰想死啊?我得給自己找個活路,是不是?」
安德魯想了想,似乎對周立煌的這番說辭有了點興趣。拉過一張椅子反著坐到他面前:「周公子想得對。我們的確沒想叫你活著走出去。那麼你想說什麼?」
「你們需要情報來源,最好還是長期性的那種情報來源。我敢肯定你們在我們系統內部有幾個眼線,可是級別都不會高——至少他們搞不到這一次界門研究所里的信息,對不對?」周立煌深吸一口氣,壓抑從斷掉的胳膊上傳來的劇痛,「我可以做你們的情報源。」
安德魯的嘴角動了動,似乎想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周立煌趕緊說:「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你們想要靠得住的、能被控制的人。我麼……呵呵,我的確不是合適的人選。我父親是周雲亭,我是根正苗紅的修行世家子弟,為什麼要給你們辦事?」
「那,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叫你們安心。」
周立煌深吸一口氣:「郁如琢是我殺的。」
安德魯眯起眼:「誰?」
「郁如琢,郁培炎的孫女。你們不知道她死了嗎?是我乾的。」
安德魯想了想:「哦,她。知道。哈,周公子,我知道的是她是被李清焰……」
「不。」周立煌深吸一口氣,慢慢挺起胸膛,以莊重地口吻說,「是我乾的。李清焰只是殺死了她的幾個同伴,但郁如琢,被我殺死在鏡湖山莊的盤山道上。臨死之前,她還求我放了她。」
桌邊的另外四個人意外地向這邊看過來。就連龍真人也淡淡地瞥了周立煌一眼。
安德魯微微皺起眉:「可是你為什麼要殺她?」
周立煌冷哼一聲:「郁如琢欺人太甚——她平時就眼睛長在頭頂上,看誰都不順眼。她和我有舊怨,李清焰自己不敢動手,設計我殺她。我會不知道嗎?哼,但是在那種時候,殺了就殺了。我父親現在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我想就是因為這個。」
「怎麼樣,現在你該知道我在亞細亞待不下去了。如果你們能動用點影響力,保我在國內平安,我就替你們幹活兒。」
安德魯不置可否,只笑:「周公子倒是看得開。」
周立煌嗤笑:「有什麼看不開的?說到底,亞細亞和亞美利加的高層……哼,都是為了利益。好處給得足,有誰講什麼忠誠?當然這些東西你這個階級的人是不會懂的……啊,我倒不是這個意思……」
安德魯擺擺手:「沒關係。周公子說得有道理,我的確和你不同。我出身很低,父親母親都是鍋爐工。周公子知道亞美利加的鍋爐工是做什麼的嗎?」
但不等周立煌回答,安德魯就繼續說:「就是燒煉人爐的。你知道亞美利加雖然也有許許多多的人類生活著,可亞美利加的人無論出生還是死亡,都不是能由自己決定的。有些孩子是計劃外出生的,就燒掉。有些生出來有生理缺陷,燒掉。有些底層的工人、甚至上一層的工程師重病了、殘疾了,也燒掉。等人上了年紀沒法兒勞動了怎麼辦?當然還是燒掉啊。」
「我的父親母親那種人本來不可能有生育權的,可他們不但生下了我,還將我藏起來撫養到八歲。周公子能想像這其中的難度嗎?不亞於叫一個被通緝的妖族在北山宗道局的辦公大樓里藏上八年。」
周立煌想了一會自己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但沒想明白。就只好嚴肅地點點頭:「我能理解一點。」
安德魯笑笑:「所以周公子剛才說的那些事情,我懂。我這樣的人在亞美利加,隨時都可能被抓住,死掉。但後來我有了機會,來亞細亞做間諜。我當時覺得自己被拯救了,沒有猶豫就跑了過來。」
「周公子是想說如果你自己陷入死地,也會死心塌地地為我們做事。可僅是你殺死了郁如琢這件事兒還不能保證這一點——郁培炎的事情很快就會暴露,說不好你還會成為大英雄呢。真想要……按你們的話說,納一份投名狀,你得先為我們做另一件事。」
周立煌在心裡長舒一口氣,為自己的急智而得意。倒又開了小差想起李清焰來——那個傢伙要是在這兒,應對的不可能比我還好吧?!
於是做出光棍兒相:「你說!」
安德魯略湊近他一些,忽然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周公子覺得自己在北山的知名度怎麼樣?」
「……還好吧。」
「周公子謙虛了。」安德魯笑起來,「該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之前周公子想去城防軍系統,你父親可為你造了不少聲勢。但凡對修行了解一點的人,都清楚你是北山乃至亞細亞最年輕的五級嘛。你這張臉,不少人認得出來。那麼我們這麼辦。」
……
大雪短暫地停了一上午,天因此變得更冷。嚴肅生裹緊大衣走過街道,在一棟粉色三層樓前停下左右看了看,鑽進樓道里,敲開103室的門。
呂不休將他讓進門,又坐回到門邊的一張不鏽鋼摺疊椅上,拿起攤開的一摞撲克。
嚴肅生看了他一眼,將大衣脫下掛在衣架上。提起暖壺為自己倒了杯熱水,捧著杯子坐到窗邊的長椅上往外看。屋子只有兩人,沉默持續了一會兒。而後嚴肅生開口,像自言自語:「聽說了沒?這幾天外面的人都說,咱們這些當時待在北山的,都被輻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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