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博青冷冷一笑:「你——」
在這時似是收到什麼消息,臉色一凜。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才陰沉著看李清焰:「平湖山莊裡只有兩具屍體。郁家那女娃娃呢?藏在哪兒了?你想用她來要挾誰?我告訴你,你這種鼠輩老夫見得多了,皆是些——」
說到這裡又頓了頓。約隔了一秒鐘之後說:「郁老要同你說話。」
隨後他站起身伸手在面前劃了個圓,便現出一面青蒙蒙的鏡子。鏡中出現了一個人——李清焰見過他幾次。不是親眼見,而是在新聞當中。
是郁培炎。他看起來比視像資料里的要年輕些,卻也要威嚴些。國字臉,兩鬢斑白,戴一副黑框的眼睛。李清焰知道這位國防部第一人是個下五級的修士,絕不該有視力方面的問題。如此裝扮該是因為形象包裝的考慮——可以顯得他更加親民。
郁培炎審視他一會兒,開口:「李清焰,我聽說過你的名字。」
「你是元修的朋友。在北西伯利亞訓練營的時候,也是一員干將。我想你走到今天這一步,心裡是該有些委屈的。」
他頓了頓,低嘆口氣:「有委屈是應該的。你這樣的年輕人得不到重用,是這個體制出了問題。我們現在,就是要糾正它、改良它。另外一些話,我就不多說了。你經過組織的培養,道理都該懂。」
「但不能因為這種委屈和憤怒,去做一些不理智、自毀前途的事。元修數次對我提起過你是個良才美玉,想要向我引薦你。但今天我才有機會通過這種方式與你交談。」
「小伙子,在我這裡你可以暢所欲言——想要什麼、想得到一個怎樣的前途,都可以提。只要你有能力和忠誠,我們的門是隨時向你敞開的。」
李清焰笑了笑:「郁先生。我想您現在很著急,擔心郁如琢的生死。我為了什麼事去找她,可能您不了解——」
「我已經大體了解了。」郁培炎認真地說,同時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怒意,「如琢太不像話,事情做得太過分。該接受嚴厲的批評和懲罰。你可以放心地把她交給我,我會叫她親自向那家人道歉、做出補償。」
李清焰略沉默一會兒:「那家人找不到三個幼生的時候,該也是您這種急切的心情。但他們不像您一樣神通廣大,沒法兒對郁如琢說,把人送回來。我想您現在能夠體會到一些他們當時的情緒的。」
他輕嘆一聲:「如果你也能體會到昨夜死去的那些人的感受就好了——被背叛、被利用的感覺。冠冕堂皇的理念和犧牲很容易輕飄飄地說出來,所以當一個人做出決定的時候,就容易無視那些犧牲。大概只有自己變成犧牲品的時候才能幡然悔悟——我的決定該更慎重、更人性些。」
他抬眼看郁培炎:「所以,郁先生,這算是我送你的一課吧。今後在做決定的時候,多想一想今天的感覺。切膚之痛這種事,只有感受了才知道——郁如琢和另外一個人在山道上。」
唐博青冷笑:「送一課?你也配?」
郁培炎的臉色變得平靜:唐老,年輕人桀驁不馴,是可以理解的。只要能——」
光鏡之內、郁培炎的那邊,似乎有人同他說了兩句話。
於是他住了口。盯著李清焰看了一會兒,吐出三個字:「殺了他。」
唐博青一愣:「找著了?」
「找著了。」郁培炎陰沉地說,「如琢死了。在山道上。把事情處理好,動靜不要大。之後再同我聯繫吧。」
說了這話之後他轉身走開。光鏡黯淡下來。
唐博青伸手在身前攪了攪,那光鏡也就散了。不過這時候他笑起來:「好小子。老夫以為你之前是在唬人,沒料到真有種。剛才的話聽著了吧。是附首就戮、還是叫老夫費點兒功夫?」
李清焰一挑眉,看裴元修:「元修,你要出手嗎?」
「我可以再試著和……郁老談談。清焰,你——」
李清焰笑:「那就別出手了。這個唐博青該也清楚我在昨晚擊退了一個三級妖修。同為三級,我想弄清楚他的這種迷之自信是哪兒來的。」
裴元修看著他:「事情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郁老不是尋常人,給他和我時間,清焰,局面不必如此的。」
李清焰笑起來:「元修,我在笑,對不對。」
「但我一點兒都不想笑,只是想不到再做出什麼表情比較好。因為這幾年我習慣這樣笑了。你猜猜是為什麼?」
這時候唐博青不知在想什麼。未急於動手,而饒有興趣地聽李清焰說話。似乎對他與裴元修兩人此時的這種狀況感很有興趣。
「因為這幾年的生活我並不喜歡。覺得死氣沉沉,有點兒壓抑。但有些事情算得上是亮色,是它們叫我多待了這幾年。一些是人與人相處時候的感覺……譬如和紅陽街道的人說話、聽他們談生活里煩惱的事。叫我知道在這世上除了那些宏大的東西以外,人心裡一些細微的東西,也是有趣的。」
「還有是和你的友情。我覺得這世上到底有一個人與我脾性相投,哪怕並未真正了解我在想什麼我在喜歡什麼,至少表面上是能夠達成一種默契的。有時候我會期待會不會在許多年之後,你真正看清了我、我也真正看清了你。但我們彼此不因對方心中某些黑暗的東西而感到驚慌畏懼,仍可坦然接受。到了這時候,我覺得我們算是真正的相交的一場了。」
「我要說的是……」李清焰笑笑,「克拉肯這件事,北山這件事,哪怕是殺裴伯魯這件事,如果你起先對我說了,也許真的不必走到這一步——我有極大的可能性會幫你。你知道,我也不喜歡現在這個操蛋的世道。」
「可惜你騙了我。然後現在表現得好像是被郁培炎的人格魅力所征服。」
「剛才他說什麼?叫我把郁如琢送回去、叫她登門道歉?哈。那麼我現在向他道歉——抱歉殘忍殺害了您的孫女,這樣可不可行?」
李清焰輕出一口氣,再也不笑了:「你的背叛叫我感到出離憤怒。我常常同你說,我怕我心裡的某些欲望、黑暗的一面沒法兒再被我壓抑。現在,元修,它們泛上來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4s 3.499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