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3
在寒冬季節里是沒有什麼夕陽西下或者日出東方的感覺,只是很簡單的太陽從雲層中露出臉來,灑落陽光或者說是藏進去,天地一片昏暗。
銀白熔爐之中,傍著座股烽火台的遺蹟林立著七八個冬窩子。
冬窩子就是哈薩克遊牧民的冬季住所。他們哈薩克族有兩種房屋:一是春夏秋所住的氈房,樣子和蒙古包類似只不過矮小些,但是頂部要尖利得多,所有材料加在一起不過三四百公斤,極易拆卸和搬運;冬窩子則是他們搭建在某處的過冬房屋,平頂,木頭和泥土作為主要材料的矮房。
每個冬窩子的所在地都有幾戶人家,他們到了冬天的時候就回到這個地方組成個小團體,一起守護羊群牲畜抵禦狼群,等熬到了來年草原上又飛起雄鷹的時候,再次追逐豐實的水草放牧羊群。
三十六歲的哈薩克族人阿拜-江正是這個小團體的一員。雖然這個圈子增增漸漸也不少年頭了,可是總是這麼七八戶人家——多了也不行,這裡儲藏起來的牧草根本不夠。
阿拜-江在冬窩子裡面用力的揉面準備晚餐,突然就聽到了外面的牧犬嗷嗷嗷嗷叫了起來,聲音和大很吵,同一時間所有的牧犬都開始狂吠,頓時外面就嗷嗷聲響成了一片。
狼群麼?
阿拜江不敢耽擱,把手在褲子上隨便一擦,伸手就從門上取下了獵槍,她老婆也幾乎同時提起了另一把獵槍。
就連十來歲的兒子也提起了斬馬刀。
哈薩克族民風彪悍,無論男女,一到了七八歲就能騎在馬背上飛奔,十二三歲就能跟著父母開始對抗狼群,所以他們都不陌生——
哈薩克族有句名言:不想自己的孩子被惡狼叼走最好的辦法,不是藏在獵犬的後面,而是學會殺死惡狼的本事!
「阿拜,阿拜,出來啦!」門外已經傳來了木合塔爾的叫聲,「快點啦!」
阿拜江掀開門口的獸皮門帘就鑽了出去,看見一二十個人都站在了外面,面對著牧犬狂叫的方向開始看——「是什麼?」阿拜江首先就問了木合塔爾:「看見沒有?」
「沒有,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絕對不會是狼群!」他拍拍自己旁邊大黑狗的腦袋,「黑頭是不會怕狼的,現在這個樣子不太像!」
阿拜江這才發現牧犬黑頭的樣子似乎有點異樣:平時打獵的時候黑頭都是仰起頭沖在最前面,然後興高采烈嗷嗷亂叫;若是有了狼群之類的,黑頭就會站得很穩,眼睛盯著眼前但是不叫,只是喉嚨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就像是開戰前的聚氣準備——但是現在黑頭雖然還在叫,但是那腦袋卻是埋著,看起來就像是小孩子遇見可怕事情之後開始哭泣似的。
阿拜江一看就知道這次事情大了。
要說黑頭他是知道的,這是德國黑背和狼雜交所產下的後代,雖然說作為牧羊犬來說力有不逮,但是那戰鬥力和野性可是夠威夠力絲毫不會膽怯,以前打獵的時候遇見野熊都不曾有過這種表現!
阿拜江把獵槍一提,「我們去看看算了,不能等到了面前在弄,」他指了指幾個人:「你、你、你還有你,跟我前面看看去——木合塔爾,你帶著女人把家裡看好,不要被狼崽子把我們羊給叼走了!」
「你們小心!」木合塔爾拍拍自己的獵槍,「家裡就交給我了。」
阿拜江答應一聲,帶著幾個年輕人和牧羊犬朝著那方向就急急的沖了過去。
這烽火台是很殘破很爛的,只剩下了大半個土墩,就在他們繞過這個土墩子之後,突然看見前面搖搖晃晃有個什麼東西!
「站住!」阿拜江首先就叫了一聲,全部人都取槍在手開始戒備:「你是誰?」
那東西在聽見聲音以後突然扭了一下,看起來就像是扭動著脖子面朝著他們——突然速度就加快了!
這東西走路有點難看,一隻腳邁出,另一隻腳再拖著過去;然後一隻腳再邁出,再拖過去…就像是有條腿殘疾了一樣,被拖著前進。
「別開槍,」阿拜江給身邊的人說了一聲,「好像是個人!」
「那他怎麼不說話?」
「就是啊,看起來好奇怪…」
「哎呀,走近了,走近了…」
幾個年輕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雖然說看起來是個人卻也不敢掉以輕心,手中的槍還是指著——突然有個眼尖的吼了一聲:「他、他的腦袋好奇怪…」
這時候那東西已經走得近了,大家都能看見他掛在前面的腦袋,真的很奇怪!
那腦袋還真是感覺沒了頸骨,只是掛在自己胸前搖搖晃晃,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
「難道是,是黑羊怪?」阿拜江大驚失色,不自主就說了出口——隨後聽見咔咔幾聲,所有的族人都把手裡的獵槍給平端了起來!
哈薩克族認為黑羊是不吉利的,若是宰殺必須是男人操刀以外,還得在殺死以後誦經;同時他們認為非宰殺而死亡的牲畜肉不能吃,吃了會生病——但是若是非宰殺死亡的黑羊肉被人吃了,那麼這個人就會變成一種怪物,專門吃人肉喝人血。
這人變成的就是黑羊怪!
阿拜江這麼一說,年輕人都緊張起來!對面來人不但沒答話,而且行為舉止怪異至如斯境地,誰能不驚?
已經有人把槍平端起後座支在肩上,握槍的手微微有點顫抖,那架勢…
「別開槍,再看看…」阿拜江連忙喊了一聲,誰知道就在此刻——
「嘭!」
一聲巨大的槍響!
隨著槍響,那黑影朝後一個飛退,就好像被人在胸前猛-撞一般——直挺挺倒在地上就不動彈了!
「誰開槍了?」阿拜江勃然大怒,轉過頭在眾人面前看著:「你們幹啥呢?」他一眼就看見了面前個少年槍口冒出的白煙,走過去就是一巴掌扇臉上,把這傢伙打得一個踉蹌!「簡直太他媽胡來了!就算黑羊怪我們也得看看能不能救,那有這麼隨便一槍打死的…」
「阿拜…」有個少年怯怯的開了口,「你看…」
「還看個海牙木!」阿拜江說著轉過身子:「趕緊過去瞅瞅能救不!」轉身就朝著黑影走去,身後幾個族人也連忙跟在後面一起努力從雪地上朝前挪。
才跑了兩步,那地上的黑影居然動了!
開始認為那人是黑羊怪心裡都怕得不行,這麼一槍之後大家雖然怕是出了人命心中害怕,可是那害怕就完全不一樣了。一種是未知的恐懼,一種只是怕被刑法的恐懼,完全不同。
但現在那東西動了!
哈薩克遊牧民的獵槍,阿拜江是很清楚的,這種槍大多是土製的,雖然說精準度和射程不咋樣,但是那威力可大,轟人身上是一轟一個倒——但是這人居然站起來了!
這就太詭異了,由不得阿拜江再次開始感覺有些膽怯。
膽怯歸膽怯,但作為一個男人來說總不能讓群少年上去,阿拜江心裡雖然沒底可還是開了口:「慢點!」他把大家全部喊住,「你們別動,我先上去看看。」
「阿拜…」其他人也不是傻逼,都能知道阿拜準備自己上前趟面,所以叫了這麼一聲,但阿拜只是一個眼神就讓他們全部停下了。
「在後面給我盯著,」阿拜扔下一句:「我要是說話了你們就開槍。」
「知道!」獵槍全部就位,剛才開槍的少年也很快重新把火藥和子彈裝上。
其他人都留在了二十多米開外,阿拜自己小心翼翼的靠攏。就在他靠攏的同時,地上的黑影開始慢慢撐起身子,也把自己的面貌完全呈現在大家面前:
這個傢伙絕對不是人!這傢伙的身子僵直但頸骨似乎斷了,禿嚕著伸出一截之後就完全折斷似的垂了下去,掛在胸前隨著走路而晃動。衣服破破爛爛像是穿了幾十年,上面粘糊糊的粘著不知道是嘛,有時候還會啪嗒聲就掉一塊下來…整個感覺就像是棺材裡腐爛一半的屍體爬了出來!
「這!」阿拜江覺得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沿著後背嗖嗖的朝頭上爬,頓時從頭到腳都被這酥麻透涼的感覺給控制了——他居然發現自己有種想要轉身逃跑的感覺!
但是他沒有!
阿拜江也是見過狼群黑熊的獵人,心中那股子傲氣還是有的——眼看那東西越來越近,他不由得猛然就把槍給端起來了!
來不及過肩他已經扣動了扳機!
「嘭!」……「砰!」「砰!」「砰!」「砰!」…
只是短短一息,全部獵槍都開了火。
就在阿拜江的面前,那怪物身上被開了幾個窟窿,一灘灘黑褐色的腐肉被打得四濺開來,黑水亂飛、臭氣熏天,伴隨著那怪物呼呼嗚嗚的聲音,就像是扔了個大號二踢腳進茅坑!
怪物被這股子衝擊力打得飛出去好幾米,重重砸進了雪堆中。
阿拜江不敢怠慢,只是盯著那東西——挨槍又再次爬起來,他可是記得很清楚。
當時身後的青年們不淡定了,蹭蹭的跑過來踢得雪花亂飛,「阿拜,阿拜…怪物死掉了吧?」他們七嘴八舌在阿拜江旁邊叫:「我們打死它了吧?」
「你們鬧個海牙木!」阿拜江就是一聲吼:「給我看著了,別亂!這傢伙不知道死沒死呢,」他用槍口對怪物一指:「剛才就是…」
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怪物身上的時候頓時傻眼——
就在這時候,那東西又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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