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正法 第三章 無間地獄

    《上清黃庭經》，也稱《大帝金書》，乃是玄門一部奇書，具體何人所創已經無可考證，但可以肯定，絕不是現今任何一位神仙。

    這部奇書中所記載的內容，大多與現今修煉界的法則相違背，大抵上可以推測出，這部奇書形成於天庭建立之前。

    但是，即使如此，即使此書中內容與如今修煉功法相駁，但還是讓許多神仙趨之若鶩，即使是大羅金仙也難逃誘惑，許多歲月前，神仙為此大打出手，但最後這部書被玉帝收了去，故稱為《大帝金書》。

    萬年前，閻羅王犯了天條，被貶為地府第五殿閻王，但是玉帝念在他億萬年來勤勤懇懇，無有過錯，就賜下一頁《大帝金書》作為補償。

    閻羅王自從得到了這一頁《大帝金書》後，日夜研習，卻總是不得要領，其中道理，的確是於現今功法大相背離，完全無法修行。但即使如此，閻羅王的修為在這萬年裡，也有了長足的進步，全拜這一頁《大帝金書》。

    現在，閻羅王想著要將這一頁《大帝金書》丟入無間地獄，自己就再也無法在參透了。

    「哎！」他長嘆一口氣，但也無可奈何。閻羅王一生只求公正公平，既然在自己轄下，導致聖賢跌入無間地獄，這罪過唯有《大帝金書》才能彌補。

    「那聖賢於人間也以公正聞名，更修得一部傳世名著《大公正法》，實在是人間律法之極。而觀我所為，的確有愧，他日若有閒暇，必要細細讀之，看那聖賢究竟有多賢明，若是律法妙極，我地府也不妨參考參考。」

    閻羅王心中愧疚，只能拿出一頁金紙。

    這張金紙，通體金黃，卻又不是黃金製作而成，它非金非木，神奇非凡，縱是閻羅王施展大法力，也傷不得它分毫。

    金紙上鐫刻密密麻麻的小字，常人看不明白。

    閻羅王最後眷戀的瞧它一眼，然後忍住心疼，施展法力，一團烏雲包裹住它，飛向了無間地獄，朝趙啟從黃泉路上跌落的地方墜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閻羅王又嘆道：「即使如此，也不見得聖賢能順利的得到那一頁大帝金書。哎，聽天由命吧！」

    而此時，正往無間地獄跌落的趙啟，則早已穿透了那灰濛濛的一片混沌。

    趙啟早已收起了大光明，怕再招來什麼禍害。此時他身在半空，雖然穿透了混沌，但卻還未跌到底。

    傳說，無間地獄在地府之下，隔有無盡混沌，忘川河從無間地獄倒流而上，橫亘於人間地府之間。

    此時，他視線所及，不再是一片混沌，而是昏暗的景象。

    他正從天上墜落，本來魂魄沒有重量，可在這無間地獄，魂魄卻受到了莫大的制約。

    他放眼望去，下方萬丈遠即是大地，看起來與人間沒有什麼差別，有花草樹木，有山川丘陵，只不過，這不像人間，天上掛著一輪紅日。這裡的極高之處，是一片混沌。

    此時的趙啟已經意識到了，他想起人間的傳說，想起黃泉路和陰司，也就可以猜到，現在他正要墜落的是什麼地方了。

    「沒想到啊，真沒想到！本來我想自己一世賢明，死後應該不會落得上刀山下火海的命。最多閻王判自己一個投胎轉世，讓自己喝碗孟婆湯，重新做人。可哪想到，我竟然掉下了無間地獄！這是要我永世不得超生啊！」

    趙啟欲哭無淚，「老夫一生做錯何事，竟落得如此？」

    半空之上，一位鬚髮盡白、雪髯過胸的老者魂魄顫抖不已。

    趙啟活了八十二年，什麼事沒見過？但惟獨死後的事，他是第一次面對。

    活著，他是當朝太傅、儒門領袖；死了，他還是什麼？人死後，一切東西都拿不到，正如呱呱墜地，空手而來，如今再空手而去。

    頂多，如今的趙啟，算是一個孤魂野鬼！

    「哎，世事無常，死後更無常！」

    畢竟是八十二年的閱歷，經歷的事多了，對這事在起初的黯然之後，也就慢慢看開了。

    無妨，無妨，做慣了人間的權傾朝野，若要在陰間受人擺布，自己也不會習慣的。

    趙啟如此安慰自己，這時候，他已經從萬丈高空墜下了，魂魄輕飄飄的，沒有重量，所以他落在無間地獄的地上，也不會摔得魂飛魄散。

    他站在地上，無間地獄的地面和人間不同，在人間，他是絕無可能在地上站得住的，在人間，他只能飄在地上。

    他環顧四周，這號稱永世不得超生的無間地獄到底是什麼樣子。

    慘敗，如果說在半空中趙啟還覺得這裡和人間差不了多少，可如今，他發現，這裡沒有一絲生氣。

    這裡就是一個死地，沒有太陽，沒有溫暖，有的全是無盡的冰涼，無盡的空洞。

    這裡的土地沒有土，它是一片污濁，是噁心的陰氣凝成的大地。遠方那也不是山，而是一個個千百丈高的惡鬼。

    唯獨這裡有花，趙啟看到，不遠處的地上開著一片紅色的花。它們鮮艷奪目，像火焰一樣。

    趙啟走過去，它們近在眼前，仿佛只有不到百丈的距離，但是，奇怪的是不管他怎麼走，他們的距離總不見得縮小。

    趙啟大悟，忽然想起，生前有傳說，黃泉路兩邊開著火紅的花，仿佛近在咫尺，可卻就是怎麼也碰不到，仿佛咫尺天涯。

    「彼岸花，這是彼岸花，沒想到竟然在無間地獄也能看到彼岸花！」

    他不知道，彼岸花本就生長在無間地獄，它們顯化在黃泉路上，就是引誘魂魄跌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彼岸，世間沒有彼岸！

    趙啟此時不知該怎麼辦，跌到了無間地獄，他該做什麼？

    他不知道，只能瞎逛。憑著記憶，他避開在半空中看到的那些千百丈高的惡鬼。那些惡鬼，長得像一座小山，三頭六臂，頭上頂著一片烏雲，威勢無比。

    趙啟不敢招惹那些惡鬼，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前方探去，他不知道這一路走去要走多久。

    無間地獄，那可是比陰司加上十八層地獄還要大的啊！比起人間朝廷的國土，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不過這一路行來倒是不那麼無聊，他不僅欣賞到了人間絕對沒有的絕美彼岸花，還見到了一株株萬古常青樹。

    世上沒有真正的常青樹，連天上也沒有，只有無間地獄裡有。

    常青樹會結果，它結的果就是一顆顆人頭，也不儘是人頭，有狗頭、豬頭、羊頭，凡是人間死去一個生靈，常青樹上就會多出一個頭。

    趙啟有時還會饒有興致在常青樹上找起自己的頭來，只不過，無間地獄常青樹千千萬萬，也不知他的人頭長在了那株樹上。

    人間有傳聞，只要凡人能將常青樹上自己前世的人頭摘下來，自己就會明了前生，因為常青樹關押著生靈前生的記憶。

    除了彼岸花和常青樹，他還見到了忘川河，不過他見到的忘川河都是支流，它們要在無間地獄的盡頭匯聚在一起，然後流出無間地獄。

    他看到，無數的彼岸花和常青樹長在忘川河邊上，原來，是忘川河養育了它們。

    自從見到了忘川河之後，趙啟就一直想沿著忘川河一直走，然後順著忘川河游出無間地獄。可是，這個想法很快就破滅了。

    他親眼看到一個孤魂野鬼不小心掉進了忘川河，然後那個孤魂野鬼就只露出一個腦袋，神情驚恐的嘶聲裂肺的慘叫起來。趙啟眼睜睜的看著他整個魂魄被消融掉，哀嚎了七日七夜後，連一點渣滓都沒剩下。

    忘川河，恐怖至斯！

    如此之後，趙啟也就斷了從忘川河游出無間地獄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