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漣冰不得不說,自己這個新身份一點也不好。
梁七少在整個a城的名聲如何,不用旁人說他也知道了。
現在如果被警察逮個正著,以梁七少的能力,除了被別人落井下石,給自己重歸戒毒所一個正當的理由,別無它用。
「你還真特麼爭氣啊!」他急匆匆地下了醫院的樓,躲過前來的警察。一邊罵著自己的這個新身體。
他朝醫院外走去。
剛剛走出去,還未走到大街上。
突然間好幾輛車同時停到了他的面前。
汪漣冰一愣,這又是幹什麼。
面前的車門打開了。
一個富態的中年女人走下了車。
「阿冰,你還好啊?」女人張口就道,聲音響亮,卻帶著一股明顯的敵意。
汪漣冰愣了幾秒,這才開口:「你……三太?你好啊。」
真沒想到,梁八少的母親三太,竟然親自殺了過來。
三太這個女人,用汪漣冰的眼光去看,屬於單蠢衝動類型的。
這女人年輕時候因為爭風吃醋,居然跟賭王鬧成了離婚。
不過後來她認錯態度很好,又積極修復自己和賭王的關係,後來雖然沒能復婚,但也以賭王名義上的妻子存在著。
在家裡也混得還不錯。
八少梁少樺是她的寶貝兒子。
小的時候,四太離開了賭王家,三太以七少和八少年紀相當為理由,要求幫忙撫養七少。
撫養的後果如何,現在也是一看便知道的。
三太十分地驕慣梁七少。
七少要讀書,她便告訴七少,讀書沒什麼用處,自己家裡都是開賭場的,要學的像江湖上的仔那樣,能打能殺才行。
但是七少想要學拳學功夫,她又說只有沒品格的人才打打殺殺,現在都將就用威信的,七少是賭王的兒子,根本不擔心自己沒有威信。
她慫恿七少和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交往,每次都偷偷給七少錢,讓七少和那些人廝混,養成七少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
這女人和她的寶貝兒子,一面對著梁七少極好,一面又不斷陷害七少,讓賭王看到七少的不成器。
漸漸的,賭王也對這個兒子失去了信心。
可是,三太萬萬想不到。
七少此次從戒毒所出來,居然一改從前的優柔寡斷,輕信簡單,不但識破了他們的計劃,還居然把自己兒子的手臂給廢了。
「阿冰,你好狠哇,」三太張口就道,「阿樺是你的弟弟,他冒著可能被你你父親責罰的風險來給你接風,你非但不領情,還把他的手臂打斷,有你這樣的哥哥嗎?」
對於這樣的指控,汪漣冰是根本不認的。
他一揚眉,一臉無賴相:「啊?什麼?誰打斷他的手臂了,三太可不要胡說啊。」
「你!」三太完全沒料到,一向比較「老實」的梁七少居然會玩耍賴,她指著阿冰,「難道你弟弟還會胡說嗎?他可是你弟弟,有理由誣陷你嗎?」
「對啊,」阿冰一攤手,「我可是他哥哥,有理由打斷他的手嗎?」
「你……」三太一時間竟然結舌了。
這麼能言善辯的梁七少,似乎根本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無能軟弱的賭王之子。
「對不起,三太,失陪了。」阿冰不想和她多浪費時間,轉身就走。
三太不由得怒道:「想走?走哪裡去?你們,給我把他抓起來,帶回去,我要讓老爺評評理!」
她這話說完,好幾個彪形大漢便如狼似虎般的撲了上來。
阿冰一見那幾個大漢的動作,便知道都是練家子。
賭王家的保鏢,自然不是碼頭小混混之流。
如果換做從前,汪漣冰也並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
可是現如今,梁七少這幅身體,恐怕根本不是這幾人的對手。
他急忙躲開了去,順勢右腿一抬,膝蓋直擊其中一人的心臟。
這一擊用了他的全力。
對方立即捂著心臟,跪了下去。
其他幾名保鏢見狀,都是一愣。
汪漣冰就趁著他們一愣,一溜煙地開跑。
三太氣急敗壞地聲音從後面傳來:「捉住他!給我捉住他!」
阿冰使出全身力氣狂奔,剛跑過街角,對面突然轉彎過來一輛出租車,徑直朝他撞了過來。
阿冰一個急剎,一切卻已經晚了。
車頭撞到了他的身子,他便在半空中畫了一個拋物線,飛向了路邊的花園裡。
三太原本還在尖叫的嗓聲停下了半空中。
她看到梁七少被車撞得飛了開去,嚇得臉色一下子白了。
驟而,她又大喊起來:「快回來啊!你們愣著幹嘛!回來啊!」
幾名保鏢原本還想去花園裡看一看梁七少,聽到三太這話,頓時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七少出了車禍,而車禍的原因竟然是他們追趕他。
目前當務之急,是趕快離開,撇清所有的關係才是。
幾名保鏢忙轉身往回跑。
連車司機從車上下來大喊救人也當沒聽到。
幾個人和三太上了車,車隊迅速地離開了現場。
撞人的司機站在花園前,呆呆地,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過了片刻,他才回過神來,看著躺在草坪上的那個男人。
「喂,後生仔,你有沒有事?」最終,良心戰勝了恐懼,司機還是走上前,小心地問了問趴在地上的阿冰。
阿冰聽到了這句話,又聽到四周一片安靜。
這才抬起了頭,慢慢地撐了起來。
司機連忙去扶他:「哎喲,小心點,對面就是醫院,要不要送你過去檢查檢查?」
阿冰搖了搖頭:「不用,我傷得不重。」
這裡昨天才下過雨,花園的泥土全都是軟的,加上草甸很厚,所以他落下來,也是只受了點皮肉傷,沒有太大的問題。
剛剛,他是故意裝死,藉以嚇退三太和她的走狗。
司機扶著阿冰,問他:「後生仔,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啊?」
阿冰看了看這司機,只見他面相老實,身形乾癟,便知道也只是平常的市井小民。
他只搖搖頭:「沒有,剛才那人是我阿姨,她要逼我回家,我不想回去,她便叫她的保鏢來抓我。」
司機有些狐疑:「既然是你阿姨,怎麼見你被撞,還那麼快跑掉了?」
阿冰苦笑:「當然要跑了,要是被家裡人知道是她追我撞了車,那她豈會有好果子吃?」
司機一聽這話,便知道這裡面是有故事的,便也住了口。
他好心地問阿冰:「對了,你要去哪裡啊,要不要我載你一程。」
阿冰正求之不得,他讓司機把他帶到了嵐足街。
嵐足街名字還過得去,但卻是a城最混亂的地區最髒亂差的一條街。
阿冰要去這裡找的是梁七少的「死黨」,麻仔。
麻仔顧名思義,是一個臉上長了麻子的小青年,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就勝在做事情不動腦筋。由於忒不會察言觀色,所以膽子賊大。
在梁七少的狐朋狗友里,只有麻仔是以認識梁七少為榮,卻從沒想過要利用梁七少的人了。
這其中固然有智商不夠的原因。但對於現如今的梁七少來說,就需要這種膽大又不動腦子的手下。
麻仔見了梁七少,那是一口一個七哥,叫得比親哥還熱。
阿冰說:「我今天從山上下來,家也沒回,第一個來找的人就是你。」
麻仔一聽這話,也不去想這裡面的緣由,只感動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阿冰說他要在麻仔這裡住一段時間,麻仔甚感榮光,什麼都不說,就把他的狗窩給收拾了出來。
阿冰說他要洗澡,麻仔忙把他發著餿臭味的毛巾和換洗衣服全都給梁七少搬了出來。
看到阿冰嫌棄的眼神,他也似乎有所覺悟,結結巴巴地問:「要、要不,我再去給你買點新的。」
阿冰的潔癖實在不能忍受麻仔的怪味。
他揮手:「買去吧。」
等麻仔要走,他又叫住他:「有錢嗎?」
「有、有、這點小錢兄弟有。」麻仔興高采烈地回答。
從前,梁七少對他這種底層的「哥們兒」看也不看一眼,現如今出來,居然第一個就來找他,這是不是證明他麻仔才是七少的真朋友?
想到這一點,麻仔簡直覺得自己也不再是這個底層市井裡的小混混,而是賭王世家的重要家臣了。
阿冰在麻仔家洗澡。
這裡水管生鏽,滿地污垢,水不怎麼熱,也不怎麼順。
他簡單沖洗以後,走到鏡子面前。
鏡子裡的少年,滿臉滿身是傷,有新,有舊。
汪漣冰看著鏡子裡有些陌生的臉。
「梁七少。」
他叫鏡子裡的少年。
他伸手,摸到了冰涼的鏡子。
「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叫梁少冰。」
他摸著自己身體上的傷。
「這一個,是九歲時候,在父親生日宴上,被酒瓶砸到的。」他對鏡子裡的自己說,「當時你以為是意外……現在你知道了吧,那是梁少樺故意引你過去,是他撞翻了吧檯上的酒瓶,卻說是你乾的。你受了傷,還挨了罵。」
「這一個,是第一次出千,被別人用菸頭燙的。」他撫摸著自己的手臂,「因為你是賭王之子,所以只領到了一個菸頭。但是現在,你知道是誰教你出千的了吧?他是你弟弟,比你小一個月,但你卻被他玩得團團轉。」
「還有這一個,」這一次,他摸到了自己的手腕,阿冰愣了一下,語氣突然軟了下去,他說,「這一個,是你自己在戒毒所割的。因為你覺得生活無望,你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被母親遺棄,被父親拋棄,你讓所有愛你的,你愛的人失望……」
手腕的傷。
自己割的傷。
曾經的汪漣冰,也有一個。
那是他第一次愛上一個女孩,他以為她會是他生命的救贖,以為她上帝送給他最完美的禮物。
沒想到最後,她不過當他是一個跳板。
她從沒有愛過他。
所以他負氣割了自己一刀。
那一刀,與其說是難過,是傷心,不如說是恨,對自己的恨……
恨自己會識人不清,恨自己膚淺輕薄,恨自己輕易交出自己的情感。
那一刀,也是對自己兄弟的警告。
警告朋友,那樣的女人,是毒草,永遠碰不得……
「我和你不一樣,」汪漣冰看著鏡子裡的梁七少,「你看起來任性,但其實是幼稚的。我看起來也任性,但我是成熟的。我看起來陽光而體面,但卻是陰暗的。你看起來失落而備受摧殘,但你的心卻是光明的。」
他雙手撐住洗面台,與鏡子裡的少年對視。
他指著鏡子裡的梁七少,也是鏡子裡的自己。
「記住,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汪漣冰。你是梁少冰,賭王梁酌騸之子。也是……這個城市,未來的賭王。」
……
「七少!七少!」麻仔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我給你買了衣服和毛巾了。」
阿冰走了出去,簡單地擦拭了一下,拎起了麻仔給他買的衣服。
「怎麼樣?街口打五折的,我說是要買給梁七少穿的,人家給我打了三折!」麻仔無不邀功地說道。
阿冰看了看手裡花花綠綠的t恤和破洞牛仔褲,他笑了一下:「很好。」
雖然是廉價的地攤貨,但是他喜歡的風格。
他穿好衣服,拿起了從梁少樺那裡搜刮來的手機。
「七少,七少你準備去哪裡啊?」麻仔跟在後面喊著。
阿冰停了下來,回過頭,對麻仔露出一個頗具蠱惑力的笑:「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干!干!」麻仔激動得口水都流下來了。
七少這麼看重他,終於是要讓他當他的左膀右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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