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692我退出小房間,鎖上門,然後在宿舍外隨意逛了一下,依然沒看到燕少。
很明顯,他並沒有在附近散步。
在路過宿舍最末尾的那個房間的時候,我看到那裡開著燈,門大打開著,何隊長正坐在裡面。
發覺他也看到了我,我正準備要對何隊長點頭打個招呼。
一個綠衣的女人突然慢悠悠地從房間裡的別處走到門口,啪的一聲從裡面關上了門。
我一怔,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剛剛關門的那個人……是毛艷?
毛艷是何隊長的妻子?
如果是的話,為什麼白天的時候,大家不對我介紹?可是如果不是的話,她為什麼會是這麼悠閒自在的模樣,仿佛並不害怕被別人看到她晚上在隊長的房間裡。
我看著還亮著燈的房間,雖然窗簾是拉上的,但是猜想或許毛艷只是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要給何隊長匯報。
然而,我剛剛如此善意的猜測了沒有一秒鐘,房間裡的燈熄滅了。
……好吧。
念善被人欺。
上天祈禱毛艷就是何隊長的妻子,否則我的三觀再也得不到修復。
我出了工地,跟著波娃子去找傳說中有烏木的那家人。
挖到烏木的地方在舊城區的城外。
離新城區不算遠,但是中間要過一兩個山頭。
因為喝了酒,波娃子的車開得很猛,一邊是峭壁,一邊是大江,但是他卻絲毫沒有放過油門,踩得很帶勁。
我坐在副駕駛上,想系安全帶,但是在麵包車上摸了一通,竟然沒有摸到。
無奈,只有在心中默念阿彌陀佛菩薩保佑,然後提心弔膽地看著前路。
車子路過舊城區的時候,我看了一眼,一片廢墟,但是路卻修得很完好,各個路口還有路牌,上面寫著「原郵政局舊址」等等……
整個城區很安靜,車窗大開,吹拂進來有些刺刺的風,但是,不陰。
我跟燕少呆了也有半個月了,第六感變得有點靈敏,有沒有陰氣,有沒有兇險,似乎也能感知到一點。
而舊城區,顯然十分的安詳,並沒有什麼孤魂野鬼的感覺。
金杯過了舊城區,便朝著山頭上而去。
我不認識路,只閒來無事地看著窗外。今晚上月亮挺好的,車大燈照著前方,路途明朗。
然而,就在波娃子開了一截山路之後,突然咦了一聲。
我正想問他怎麼了,後面擠著的一群小弟里,有人?大聲嚷嚷:「老大,這路怎麼剛才走過啊?我記得拐彎以後就應該到了啊?」
我聽到這句話,心跳了一下,忙看向波娃子。
只見波娃子死勁踩了幾腳剎車,然後臉色變得慘白,等到金杯又拐過一個山路彎的時候,他終於動了動嘴唇,吐出一句話:「媽的,遇到鬼打牆了嗎?」
我驚心,忙看向窗外。
只見旁邊的山崖上,立著一個路牌:馬望坡。
正是我們剛剛才路過過的地方。
「老大,老大停車啊!」後面的小弟也都給嚇到了。
可是波娃子嘴唇發抖:「剎車……剎車失靈了……」
他這話剛說完,後面的小弟急忙去拉車門,可是死命地拉了一陣子之後,小弟就哭喪著罵道:「媽的,車門打不開了。」
車子已經又繞過了一個彎,過了沒多久,我再次看到了馬望坡的路標。
是的,是遇到鬼打牆了。
這和趙小哥當時在更衣室里遇到的情況差不多。
不管怎麼跑出去,自己還在更衣室里。
只是,趙小哥當時是燕少蒙蔽了他的意識,讓他產生了幻覺所以自己關門轉身。
然而現在,很明顯,車子剎車失靈,無論怎麼轉彎都會回到原點,是遇到了空間摺疊。
我有十足的把握這是空間上的把戲,而不是意識上的遮蔽,是因為這山路很窄,單車道,根本容不下車子隨意掉頭。我們旁邊是大江,如果是波娃子自己產生幻覺要轉回來走循環路線,那麼我們的車早已經開到江裡面去了。
「怎麼辦?」後面的小弟嚇得哭,「媽的,就說那地方有邪門,看什麼木頭啊,這下子大家都要死了。」
波娃子聽到這鬼哭狼嚎的聲音,怒吼道:「都給我他媽的閉嘴!什麼鬼不鬼的,我波娃子道上混了這麼多年,怕鬼的話早就不用操了!」
我聽到波娃子這樣吼,雖然知道他心裡也是膽怯的,但還是對這漢子產生了一點敬意。心想能混到老大的地步,膽識上和小弟確實是有差別的。
車子又在同樣的路段上開了好幾個回合,滿車的人都被嚇得氣都不敢出了。波娃子這才想起我還坐在旁邊。
他看了我兩眼,聲音里也有點發抖:「姐……姐這事情,你、你怎麼看?」
我能怎麼看?
我又不是鬼,對這裡面的原理並不了解,也不懂得要怎麼破解。
但是我起碼知道,這事情不是燕少乾的。
山路這麼危險,萬一發生點什麼事,燕少不可能拿一車人的性命開玩笑。
我只有對波娃子說:「繼續開吧,大不了開一整夜,到了白天,鬼怕太陽,法術自然就會消失的。」
波娃子繼續顫抖著聲音:「姐……姐,我聽三頭說,你也是有法術的人,今天中午在車站,你一瞪眼,老五就動彈不得了……你、你就不能想想辦法?」
擦!
趙小哥,說好的保守秘密絕不透露呢?
後面的一眾小弟已經哀嚎了起來。
「姐,救救我們吧!」
「姐,你就是我親娘……我家裡還有個老娘,姐,救救我們吧!」
「姐,求你了……」
我扶額。
我要怎麼解釋?我不是一個修道者,我和你們一樣,也只是個麻瓜而已。
我只有對波娃子說,鬼之所以要打牆,可能只是在逗我們玩呢,也許沒什麼惡意的。如果真要害人的,有其它方法呢,為什麼要玩鬼打牆呢。
所以,還不如放鬆心情,陪人家玩一玩,說不定玩高興了,就各回各家了。
波娃子哭喪著臉:「姐,說到底,你就是不肯幫我們,你是不是還生老五的氣?」
我忙安撫青頭幫老大此刻的玻璃心,發誓說絕對沒有。
正說著,我突然看到前方的道路上,正站著一個模糊的影子,好像是什麼大型的動物。
這一發現非同小可,我心頭一驚,立刻對波娃子喊道:「快停車!前面有匹馬!」
但波娃子瞪大眼睛看著前方:「哪裡?哪裡有馬?」
可是在這個月光明媚的夜晚,我分明看到,正前方,有一匹高大俊逸如同馬一樣的動物。它全身披著金閃閃的長毛,站在路中央,目光中透著某種威嚴,正定定地注視著我們。
那一刻,我視力出奇的好,我一轉頭,猛然間看到波娃子的腳,一直死死地踩在油門上。
「踩剎車!踩剎車啊!」
我對他喊起來。
可是波娃子不停對著油門猛踩:「我在踩啊,在踩!」
我怒了:「你明明踩的是油門!」
波娃子低頭,看著油門,還振振有詞地對著我:「這不是剎車是什麼,我一直在踩剎車,可車就是……」
他話還沒說完,我突然女漢子附體,揮手就把他往旁邊一扇,然後彪悍地伸出腳,一下子踩到了剎車上。
車子發出尖銳的聲響。
嘎吱——
車身猛地往前一栽,然後懸懸地停了下來。
車後面的小弟們滾成一團,齊齊發出一聲「媽呀」。
我從方向盤上抬頭,往前一看,車前哪裡還有什麼馬?不要說沒有馬,連路都沒有!
只見外面遙遙相隔著一個山壁,月光正照在那暴露的岩石上,顯得頗有些猙獰。
波娃子也爬了起來,大呼著終於停下來了,就想要去開車門。
我一把拉住了他:「瘋了嗎?你看看我們在哪兒?」
後面的小弟已經驚叫了起來:「回頭崖,這裡是回頭崖!」
波娃子一看,也大叫一聲見鬼了。
只見四周的景象早已經變了,我們現在在一個光禿禿的山崖之上,車子已經開出了懸崖一半,車頭伸在外面,我和波娃子所在的前排下面,已經是懸空的了。
假如不是剛才我發狠去踩了剎車,這車子早已經飛出懸崖了。
恐怕這會兒,我們就是一車的冤魂。
而要不是我剛剛拉住波娃子不准他開車門出去,他現在也已經一腳踏空,落到了崖下去了。
這個發現讓後面的小弟們都驚慌如同潮水,一伙人均去拉車門。
我見狀,急忙喊道:「都不要動!」
或許是因為我的分貝很高,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一張張蒼白的臉看著我。
我就清了清嗓子,告訴他們,車子現在一半都在崖外面,之所以沒有落下去,是因為後兩排塞了七八個人。假如他們現在一窩蜂的下去,那就會變成車頭最重。
導致的結果就是,我和他們老大波娃子,一起去見閻王爺。
小弟們發現了這個真相,全都惴惴不安了起來,忙說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不是故意的,還擠出位置,讓我和波娃子先下去。
我也不客氣,泰坦尼克號沉沒的時候,還讓女人和小孩先坐救生艇呢。
一群糙漢子面前,我不裝柔弱,誰裝?
於是,我就翻到了後排,拉開了車門,第一個跨了出去。
然而正當我跨出去的時候,一雙手突然從外面抓住了我,並順勢把我拖了出去。
我膽子再大,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大跳,不由得大叫了一聲。
不過,下一秒,我就跌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一個不悅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叫什麼?」
我心中一喜,是燕少。
我一把抱住了他,又是意外又是驚喜地問道:「你去哪裡啦?」
波娃子和小弟們已經紛紛下了車。
「姐,你男朋友啊?」波娃子走了過來,掏出了煙,要遞給燕少。
我略微有點驚,波娃子他們能看得到燕少?
燕少已經簡潔地一擺手,淡淡地說:「我不吸菸。」
他說著,便看向我們身後的那輛金杯。
他這一看,我們也跟著去看。
只見這金杯麵包車,整個車頭都開出了懸崖外,車身因為剛有人下來,還在微微搖晃著,仿佛只需要一口氣,就能吹下深淵。
所有人都打個了寒顫。
「走。」燕少只有很簡短地一個字,拉著我往前面走。
波娃子等人知道事情蹊蹺,誰也不敢多說什麼,只緊緊跟在我們後面。
這處山崖當地人叫做回頭崖,顧名思義,走到這裡,就該回頭了,否則的話,就是死路一條。
這裡離我們原本要去挖到烏木的地方,隔了整整一匹山頭。
我們一直都在馬望坡上打轉,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來到這裡……
我不敢多問燕少,只緊挽著他的手臂。
有燕少在身邊,一切都平靜了下來,這一路下來,鬼打牆的事情再沒有出現過。
到了舊城區的時候,燕少說了一句話,他說:「這裡太安寧了……」緊接著,他轉頭對波娃子他們說:「我們分道揚鑣吧,這裡已經安全了。」
波娃子他們也似乎感受到了舊城區這種祥和安靜的氣氛,便都鬆懈了下來,嘻嘻哈哈地對我說著再見。
波娃子對我說:「姐,今晚上對不住了,這事情太懸乎了,你要去,我們選個日頭盛的白天再去啊。不過還是要謝謝姐,要不是你幫我踩了剎車,兄弟們都見不到了。」
我聽他這麼誠懇地道謝,心裡反倒很過意不去。
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要去找槐木引起的。
一眾兄弟們都來給我道謝和再見,然後才分頭走了。等他們都走了以後,我才突然想起來,他們為什麼沒有一個人來和燕少道別?
他們不都是看到我的「男朋友」了嗎?
我疑惑著,轉頭去看身邊的燕少:「為什麼……」
……
我只說出了這三個字。
因為這三個字以後,燕少的巴掌就帶著風聲扇了過來。
是實實在在的一個巴掌,直接扇在我的頭上,打得我眼冒金星,連退了兩步,整個人都完全懵了。
然而我還沒站住腳跟,燕少已經一個箭步跟上來,抓住我的衣服,把我往後面的水泥路牌上一推。
一個狂躁的吻帶著懲罰的味道壓下來。
我腦子裡嗡嗡亂響,隔了好幾秒,才意識到,哦,我挨打了……又過了幾秒,哦,我被吻了……
燕少一邊吻著我,一邊駕著我的手臂,把我往路牌上推,直到我的頭都頂到了一個牌子邊緣。
他的吻一路向下,扯開我的衣扣,肆意咬著我的心口,手指似乎要掐入我的心臟。我聽到他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好像是在奮不顧身地追逐著什麼。
他的手捏著我的胸,我的肋骨,我的腰,還有我的腿,一寸寸捏了個遍,似乎要把我整個全都重新塑造了一般。
又好像是要確認我到底還是不是林小瑩,有沒有缺少什麼零件一樣。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鬆了手,抬起頭,看著有些驚恐的我。
我看到他的雙眼,在月華的照耀下,燃著黑色的焰火,將他所有的憤怒毫無保留的展露。
燕少咬著牙:「林小瑩,下次你再敢亂跑,我就殺了你!」
我真想說,哦親愛的燕少,請你現在就殺了我吧,你要是下次也再消失不見,我也保不齊不會再次亂跑。
但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敢說的。
因為我看的出燕少真的非常非常生氣。
按道理他一般只會打我的屁屁,但是剛才他那麼狂暴地一巴掌,直接要打得我魂飛魄散了。
甚至是他而後的吻,也顯得那麼絮亂。
就算是現在,我也能感覺得到,他的身子竟然在微微顫抖著。
燕少……你竟然是在擔心我嗎?
我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我現在被他頂在路牌柱子上,他抱著我的腰,使得我雙腳離地。我也可以這樣低頭俯瞰著他。
我喜歡任何時候的燕少,哪怕是他被陰風洗滌時候的模樣,更別提他在月光下,皮膚鍍上金光,雙眼如同星空寶石,唇也帶著風華絕代的*。
我心頭千迴百轉,張開嘴,突然說道:「燕少……小瑩差點見不到你了……」
這話說出來,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燕少一愣,雙手卻隨即把我放了下來。
「白痴。」他言語輕蔑地罵出這兩個字,卻再次伸出手臂,讓我撲到了他的懷抱里。
我這下才知道自己經歷過了多麼可怕的事,山路上遇到鬼打牆,直接被帶到了懸崖上,差一點就飛了出去。
遲鈍過後的我,嚇得放聲大哭。
燕少沒有說話,只是任由我哭得像個挨打了的孩子似的。
我邊哭邊說:「嗚……你打我……嗚……」
燕少的口氣聽不出什麼歉意,他說:「你該打。」
我就哭:「要打也打屁股嘛,打頭算什麼,本來就夠遲鈍了,傻了怎麼辦……」
燕少聽我這麼嚎,似乎輕笑起來,他姑且解釋了一下:「氣過頭就忘了,嗯,下次我會注意點。」
我抬起包著淚花的眼,透過淚光看著眼前朦朦朧朧的燕少:「你有沒有一點擔心我啊?」
燕少臉色立刻一沉:「沒有。」
我的眼淚簡直有洪水化的趨勢……可是燕少陰著臉,聲音也放低了,唇擱在我耳邊:「我是恐懼。」
我一愣,燕少已經扶著我的肩膀,把我一拉,低頭又吻上了我。
嗯……燕少這一次,吻得十分溫柔。
我心裡莫名有一點點甜蜜得感覺。
燕少竟然對我說他恐懼。
是恐懼我會出事嗎?
因為恐懼和害怕我會沒有了,所以才會氣急攻心,給我一巴掌的,對吧?
突然覺得,只要是這個原因,就算燕少再給我十巴掌,我也情願。
原來林小瑩在他心裡,會有這樣的份量。
溫存過後,燕少的怒氣似乎也消散了,我掛在他的胸膛上,殺不死的小豬崽一樣哼哼唧唧著。
我們回到了工地宿舍,大戰到了半夜三更。
燕少從這次陰風洗滌中過來,似乎十分*這種短暫的歡愉,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但是他不給我機會。
這種時刻,我的嘴似乎不是用來說話的,而僅僅是用來接吻的。
凌晨不知幾點的時候,燕少盡興完畢,居然又把我搖醒。
「林小瑩,林小瑩。」他悄聲叫我。
我睡得迷迷糊糊地,嗯了一下,想翻身,又被他給翻過來。
燕少根本不管我第二天是不是要開始苦逼的技術員生涯,只在我耳邊神清氣爽地說道:「明天行李到了,要把房間布置一下。」
我不知道燕少哪兒來的這麼好的興致,敷衍地應答著,又要睡過去。
燕少卻扳著我的肩膀:「你會畫畫吧?我記得你會的。」
我「嗯」了一聲,完全睜不開眼睛。
燕少打量這不足十平米的房間,喃喃自語著:「畫成海底吧……」
我想說燕少總是能打破我的預期,你以為他是這樣的人,其實他呈現出來的是另一種樣子,可以說很有趣,也可以說很跳脫。就本質上而言,他和燕平青,是同一種人。
不過,我爸爸曾經對我說過一個話,原話我記不清了,但大致的意思就是,一個人,他是鬼魂的時候,和是人的時候,以及成佛的時候,思想、境界以及思維模式是完全不同的。
燕少這晚上還做了什麼,我是記不清了。
我只知道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看著枕在我脖子下的那隻手臂,心被一種叫溫暖的情緒填得滿滿的。
吃過早餐以後,我去了何隊長那裡報道。
毛艷還穿著昨天那件綠色綢緞*裙,叼著一隻煙吞雲吐霧,走近了看,指甲上的紅色甲油殘缺不全,像是掉漆的木門。
我還在想著她和何隊長到底是什麼關係,何隊長就對她吩咐道:「毛艷,你安排一下小林的工作吧,你不說你的工作太重了嗎,先分一點給小林做著吧,帶著她。」
毛艷就懶洋洋地把我打量了一眼:「你們大城市來的姑娘都比較嬌貴。做什麼呢?你以前做過什麼?」
我只有不好意思地說,我去年大學畢業,還沒有做過工程方面的工作。
毛艷眼裡就帶了明顯瞧不起的神色:「那你能做什麼?材料管過嗎?運輸能做嗎?」
我惶恐,她說的這兩樣,貌似都和工程技術沒有太大的關係,假如她說監理或者預算,我還能勉強說試試。
毛艷站了起來,眼裡儘是不屑:「算了吧,你就去幫我管一個小工隊吧,我在這裡事情那麼多,你能幫個手是幫個手,要不然都要把我累死了。老何啊,我醜話先說在前頭,小林雖然幫我管了一個小工隊,但是也只是幫個手,我的錢一分也不能少啊。」
何隊長笑,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誰少你的啊,你干那麼多事,我還說要給你申請提工資呢。」
這兩人的對話,不像夫妻,也不像同事,連朋友都不像。
實在讓人難以猜測他們的關係。
毛艷就給了我一頂安全帽,讓我跟著她去分配任務。
南川小學劃到的地很大,但其實本地並沒有那麼多的學生,所以整個校區布局都十分空曠。
進了校門有一個大花園,主教學樓在花園後面,也不高,一共七層樓。左邊是一個小禮堂,兼具階梯教室的功效。右邊是兩棟輔助教學樓,一棟是德育樓,專門上音樂美術課的,另一棟是實驗樓,專門做課外興趣小實驗的。
我看到主教學樓和小禮堂基本已經竣工了,已經在做外立面和內裝,德育樓和實驗樓還在修建之中。
毛艷用愛答不理地口氣告訴我,其實小學的項目已經在後期了,本來也不需要新增什麼技術員,只是因為我是從總部空降的,所以他們再不情願,也只有同意。
她知道我這種大學生畢業的,其實就是在這裡混個經驗資歷什麼的,所以她也不想擋我的前途。
她說的都是實話,不過,很不動聽。
毛艷還說。這兩棟樓,除了一個監理師,就是她在負責日常的監督和技術指導,其實也沒什麼可指導的,工人們修了主教學樓,經驗已經很豐富了。
不過,也不可能一下子把兩棟都交給我,所以就讓我隨便選一棟來負責日常技術指導吧。
我正在兩棟樓之間點兵點將著,毛艷突然又靠近了我,帶著神秘兮兮的口吻:「你最好選實驗樓。」
我問為什麼。
毛艷就看了看四周,然後湊到了耳邊,悄聲地說:「聽說德育樓鬧鬼……」
她口氣有點腥臭,讓我下意識地別過頭去。
然後我退後了一點,看著毛艷畫了濃妝的臉,點了點頭:「那好吧,就德育樓了。」
那一瞬間,我發誓毛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似乎我不聽她的勸告,和她反其道而行之,是撕了她的臉面一樣。
不過,她又高傲地抬了一下頭:「隨便你了,年輕人,都是不信邪的。」
中午大家都在工地食堂吃飯。
何隊長把所有的正式員工都叫到一起,弄了一桌菜,算是給我接風。
毛艷坐在何隊長身邊,其他監理和技術大都帶著自己的家屬坐在一起。工地清苦,所以公司是允許正式員工的家眷前來探望並住在一起的。
菜開始陸續上來了。
何隊長對我舉起酒杯,笑得很真誠:「小林,你不遠萬里來南川支援,我們都很感激你,這杯大家一起敬你,希望你工作愉快。」
我不想喝酒,便喝得白水。
不過我看到毛艷倒是一杯白酒,一口就下肚了。
正在這時候,上來了一個椿芽炒蛋,毛艷一看到,立刻說了一聲:「這個菜好!」
我以為她是要勸我夾兩筷子,誰知道她徑直站起來,把放在我面前的這盤菜端了過去,然後往自己的碗裡面刨了幾筷子,再放在自己的面前。
全桌的人都看著她此般的動作。
除了何隊長,他視若無睹地對大家說:「吃啊,不要客氣啊。」
同桌一個家屬的三歲小孩指著炒蛋:「媽媽,我想吃蛋蛋。」
可惜炒蛋離得太遠,這位媽媽忙站起來,想去夾一筷子,毛艷立刻又端起盤子,往自己碗裡又趕了一大堆,這才把只剩下一點點的炒蛋遞給了那位家屬。
接下來上的菜都有點辣。一般的素菜,毛艷不會去管,但是一旦上來肉,她勢必會立刻端到她的面前去,先滿足了自己再說。
不過由於菜辣,小孩子都不能吃,所以也沒人去她面前再要菜。
毛艷吃完一種菜,新的來了,就會把舊的端開,新的再挪到自己跟前。
我能看到桌上員工和家屬們不悅的神色,但是他們什麼都沒說,何隊長對這一現象視而不見,更加坐實了他和毛艷非一般的關係。
一頓飯下來,我得出一個結論:
毛艷此女,是個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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