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燕平青拿著一把匕首,對著自己的脖子,突然出現在門口,擋住我們去路的時候。
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衝上前去,左右兩個耳巴子,扇得他找不到北。
但是我的衝動還沒爆發出來,秦總已經拉住我,讓我後退了兩步。
與此同時,汪總和楊總都齊刷刷的站了起來。
「阿青,不要衝動啊。
」楊總是第一個喊起來的,她的聲音里,帶著驚慌失措。
秦總穩穩地捏著我的手腕,只是沉靜地看著平青。
汪總反而走上前來:「阿青,別開玩笑了。
」 秦總有一種防備地身體語言,他有種隨時繼續後退的準備,並且是拉著我後退,仿佛害怕阿青會把刀揮向我一樣。
汪總正要走到阿青面前,阿青突然吼了一聲:「汪漣冰!別靠近了!你再走我就割了!」 他說話的時候,刀刃慢慢陷到了他薄薄的頸部皮膚里。
阿青的皮膚是很有彈性的,很白嫩,真正的少年肌膚,汗毛都看不到。
刀子並沒有真正割進去,但是他再用一點點力,就說不清楚了。
汪總一臉無奈地樣子,他攤著手:「但是你這個樣子,算什麼?」 他這話剛說完,秦總就用他一貫沉穩地口氣說道:「你覺得你這樣子,能解決什麼問題?」 燕小少昂著頭,帶著一點兇狠的眼神恨著秦總:「秦月天,把手從我女人手腕上拿開。
」 我也看向秦總。
秦總眼中的無奈和無語,一樣深。
楊總也上前來了,她急得像阿青是自己的兒子一樣,她去扶秦總的手臂:「月天,你先放手吧。
」 我以為秦總會妥協。
結果他沒有。
他的眼神,和他的語氣,顯示出了我平時難以見到的固執,他看向楊總,反問:「如果我不呢?」 楊總急得跺腳:「月天,阿青他還是個孩子,他只是想要個朋友,你知道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和小瑩天天都可以在公司里見面的……」 她話沒說完,秦總就用一種前所未有很沖的口氣問楊總:「我們見了什麼面?」 楊總一怔,大概沒想過秦總居然會給她抬槓。
她正想說什麼,秦總卻又突然放了我。
秦總用一種深深的失望和壓抑的憤怒,別過頭去:「哎算了……」 他這三個字說得極輕。
然後他徑直朝著門口走過去。
路過阿青身邊的時候,他側著身子,儘量沒有碰到他。
阿青也退了一點,給他讓開路。
秦總就那樣一句話都再沒有的,朝著外面快步走去。
我覺得尷尬,也覺得於心不忍。
燕平青動不動就比刀子,楊總和汪總很明顯都是偏向他的,燕父雖然一直坐在位置上,動也未動。
可是,這裡是燕家。
一切因素對於秦總的意志,都是壓倒性的。
秦總走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濃濃的怒火,沉默的怒火。
有種讓人心悸的怖意。
燕平青見秦總走,便很隨意地把刀一放,輕蔑地哼了哼。
我真是看不下去這個重度中二病病號了,我走上前去,把他一推。
他擋著我的路了。
然後我就追秦總去了。
秦總走得急快,這麼一點時間,已經走出了大宅的門,朝著車庫走去。
我連走帶跑,好一段路才追上他。
並且還用喊的。
高跟鞋不適合跑步,我中途崴了一下腳,「啊」的叫了一聲。
秦總停下來,轉過身看著我。
我彎著腰去摸我的腳,這一崴,幾乎要把我的腳筋都崴折了。
秦總沒有走過來扶我什麼的,他的眼神和臉色都是很陰暗的。
他黑臉的樣子,真的很嚇人。
見我抬頭,他淺淺地移開了目光,看著夜色中燈火輝煌的燕家大宅。
我一拐一拐地走過去,很狼狽。
我喊他:「秦總……」 秦總依然沒有看我,目不斜視地看著他的前方。
我說:「你、你不要酒駕……」 他說他喝了酒的,酒駕是很危險的,雖然我知道他並沒有喝醉。
但是如果酒駕出了交通事故,司機會負全責。
我有這個擔憂的時候,居然忘記了秦總是什麼出身。
但我說完之後,突然又想了起來。
他是秦公子啊,他就算是出了什麼事,會有沒辦法解決的嗎? 我暗暗罵自己笨,遲鈍慢半拍,大腦跟不上嘴巴。
我們之間沉默了好幾秒,秦總突然重新看向了我:「你跟不跟我走?」 他問得很直接,一點也不含蓄,也不遮掩。
我躊躇了一下:「我想回家。
」 我現在只想回去見燕少,我不想和阿青鬼扯,也不想在這個龐大而氣氛怪異的地方呆下去。
當然,我也不想再去喝什麼夜啤酒。
可是我剛這樣想,秦總就很直接地提出方案:「先去吃點宵夜,然後我送你回家,如何?」 我發現秦總今晚上是真的動怒了。
他平時不會這麼直爽的和人說話的。
就我和他為數不多的接觸而言,秦總是個任何時候都會保留三分理智,保留三分意見,保留三分穩重的一個人。
他根本不會這麼咄咄逼人地和人溝通。
燕少喜歡讓你做選擇,要麼走要麼留,要麼愛要麼恨。
但是秦總不是這樣的人。
他是一個不會把你逼到絕境上的人,他不會隨意提出「是」或「否」的選擇題。
讓你做什麼艱難的抉擇。
可是……今晚上,場面好像有點失控。
我糾結著。
我想拒絕秦總,但是我有點害怕拒絕他。
好像如果我拒絕,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會發生一樣。
我正扭來扭去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秦總突然脫下了他的外套,然後呼的一下,從我的正面給我蓋上了。
我連忙抱住他的衣服,完全不知道秦總這是突然來的哪一出。
秦總的衣服很大,從我的脖子一下子蓋到了我的大腿。
我覺得自己好像一隻突然被網住了魚。
秦總又很生硬且帶點強勢地問我:「再問你一次,走不走?」 他的口氣一點也不友好。
我有點不喜歡別人這樣逼我,除了燕少。
所以我也就有點不滿且果斷地回答他:「不走。
」 秦總立刻轉身就走。
我見他疾走如風,忙對他叫著:「誒,秦總,衣服,你的衣服……」 沒一會兒,我就聽到了奧迪發動機憤怒的吼叫聲。
燕家汽車走的是另一條道,所以我都沒看到秦總是如何狂躁地飆出了院牆。
我抱著他的衣服,帶著秦總氣息的衣服,他的衣服是很乾淨很新的,抱在手裡就知道衣料高檔,但上面帶著一點男性荷爾蒙的味道。
我突然想到燕少的衣服。
我就從沒見到過燕少脫下來的衣服,我也沒有嗅到過這麼活生生的男性氣息。
燕少的衣服,是什麼味道的呢…… 我發著呆,完全沒有料到身後一隻八爪魚已經爬了上來。
不知什麼時候,燕平青居然趴到了我的背上,手腳並用的,好像我是一顆椰子樹,他是一隻獼猴。
燕小少用撒嬌的語氣:「好姐姐,想死阿青了。
」 我簡直不需要思考,直接把他抖下地,轉身就一個字:「滾!」 作為一個根本沒臉的人,阿青無壓力撒嬌中:「不嘛不嘛,青青才不要滾呢!」 於是,我輕易地被他打敗了…… 見我無語原地站立中,阿青突然把秦總的衣服從我懷裡拖走,然後趁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摸到了我的胸。
我一個驚悚,沒來得及叫,阿青已經縮回了手,他活動了一下手指,很稀鬆平常地口氣:「啊,真的沒墊海綿啊。
」 我:「……」 阿青已經興奮地舉了一下手臂:「呼啦——今晚上可以枕著姐姐的胸睡。
」他雙手合十,放在耳邊,偏著頭,做睡眠狀,「姐姐白白軟軟的胸哦。
」 我簡直控制不住,一腳就給他踹過去。
「你給我滾啊——」 剛剛踹完,我就看到燕父、汪總和楊總,全都站在遠處的大宅門口,動也不動地看著我們…… 結果,這晚上我還是沒能離開燕家。
燕小少的花樣,全部講出來都有湊字數之嫌。
總之,他成功地留住了我。
並且,在燕父的默許下,把我帶回了他的房間裡。
燕小少的房間很大。
是這座房子一貫的風格,低調而奢華,無論是哪一樣家具,都能讓人想到中世紀的貴族,或是皇室。
一進房門,阿青就反鎖了房門,然後衝到一個嵌入牆壁的雙門大柜子跟前,一下子打開了柜子。
我才知道這偽裝成衣櫃的,居然是一個雙開門的冰箱。
阿青把裡面花花綠綠的零食拿了一大堆出來,全都扔到*前的羊毛地毯上。
他來來回回好幾趟,地上的零食堆得像小山一樣。
然後他去點電腦,不知道點了什麼,音響里立刻傳出男女歡愛的靡靡之音。
我嚇了一大跳。
結果燕小少把音響全都對準了窗邊,電腦弄黑屏。
又屁顛屁顛地跑回來了。
「睡衣派對要開始了!」他非常興奮地宣布。
他一下子打開整面牆壁的衣櫃,嘩啦啦地全都推開,展示給我看:「我有好多睡衣,姐姐你要穿哪一件。
我今晚上要穿小黃雞的。
」 他取出一件小黃雞的睡衣,連帽連體,看著很滑稽,好像要去拍肥照喜劇一樣。
我就慢騰騰地站起來,去選睡衣。
結果發現燕平青根本沒有一件正常的睡衣。
不是奧特曼的就是小怪獸的,要麼就是鱷魚或者倉鼠的。
並且,全都是連帽、連體、連爪的! 我就隨便拿了一件小怪獸的:「這件吧。
」 燕平青就推著我:「快點去洗澡,我去隔壁洗,二十分鐘以後這裡不見不散。
」 於是,二十分鐘以後,穿著連體小怪獸珊瑚絨睡衣的我,和穿著連體小黃雞珊瑚絨睡衣的阿青,在他的房間裡不見不散了。
我們睡衣的相同之處還有一個是都有個白白的大肚皮。
電腦里的圈圈啾啾戰鬥已經結束了。
阿青把房間的燈都關了,然後拿了一盞小檯燈,放到地上,只照出一大堆零食。
燕小少說:「今晚上開睡衣派對,不准睡覺!誰睡覺誰就給對方干口活!」 我…… 我想說燕小少你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我問他,睡衣派對要玩什麼啊。
燕小少就抱起一個大枕頭:「扔枕頭啊,講恐怖故事啊,做面膜啊……」 我站起來:「你慢慢玩,我走了,不用送。
」 燕小少一下子抱住我的腿,差點把我拖倒在地上,燕小少死皮賴臉地說:「還有聊燕四一的未婚妻,汪漣冰的自殺事件和兄弟愛的秘密花園。
」 我瞬間坐了回來,扯開一袋薯片:「開始吧。
」 燕小少卻又開始歪樓:「姐姐你吃這個,你吃這個,這個好好吃……還有這個,比龍蝦好吃……這個薯片裹了巧克力,我最喜歡了……」 我又作勢站起來:「我走了……」 燕小少立刻嚎起來:「派對現在開始!」 我馬上坐好,一秒鐘也不停歇的:「兄弟愛的秘密花園是怎麼回事?燕少是不是就是通過這個途徑和你溝通的?」 燕小少捧著自己的臉,病嬌樣:「啊啊啊,姐姐你好腐,你好壞,你是不是想要聽四一是如何把他柔弱的弟弟推倒在花園的大榕樹下,扯掉他的衣服,在他白希的肩頭留下一串串激情的紅印?青春年少,血氣方剛,衝動的哥哥和嬌弱的弟弟在紫色的土地和花瓣飛舞的樹下留下愛的痕跡……」 我一巴掌招呼過去:「說人話!」 燕小少秒速恢復正常。
「哦,其實就是關於我哥喜歡在榕樹下埋日記然後被我發現這個秘密再偷看的故事。
」 我正在喝果汁,聽到這麼一個長句子,差點把果汁噴出來。
「燕少埋日記?」 中二病果然是家傳的。
據燕小少爆料,燕少從小就有寫日記的習慣。
但是燕四一這個人,非常多疑,非常沒有安全感,他總覺得有人會偷看他的日記,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事實證明他是正確的,起碼阿青就要偷看),所以他採取了很多種方法防盜。
其中一種方式就是,他一旦拋棄一本日記本,就要把它鎖到一個大鐵盒子裡,鎖上鎖還不算,還要偷偷埋到花園裡的一顆大榕樹下面去。
據阿青描述,燕四一其實是一個非常喜新厭舊的人,一本日記本寫不完,他就不想用了,又要換下一本。
但是他又喜歡選厚的日記本。
所以,榕樹下的鐵盒子就越埋越多,到最後燕少還得給它們編號。
不過,燕少那邊埋得不亦樂乎,阿青這邊也挖得不亦樂乎。
阿青說四一的日記非常難讀懂,可以說根本就讀不懂。
必須是非常熟悉他生活和性格的人,才能依稀根據他平時的生活狀況,推測出他到底寫了什麼。
我舉手,問:「為什麼讀不懂呢?他寫的句子很晦澀?」 阿青沉沉地看著我:「不,他喜歡寫火星字。
」 咳咳……我又被嗆到了,睡衣有個大口袋,我摸到了裡面的槐木墜子。
我想對燕少說的是,這都是你弟弟主動出賣你的,和我無關。
阿青說,他人生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破譯他哥的日記內容。
他不上學,這事情成了他的日常工作。
這麼和諧有趣的事情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阿青突然在日記里看到了一段非火星字的話,是非常工整的漢字。
那段字的內容大致是這樣的。
【我知道阿青在看我的日記,但是我不想去揭穿他。
如果這是他的快樂,那麼我為什麼要殘忍的掐斷這份快樂。
雖然當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有種把所有日記都燒毀的衝動。
但是我不能……這大概就是身為兄長的覺悟吧。
】 燕小少是個沒節操沒臉皮的,他看到這段話後,絲毫沒有體諒到哥哥的憤怒和掙扎,以及警告,反而腦迴路奇特地在後面回了一句話: 【其實我大部分都看不懂。
但是我想了解你,我一個人在這個家,好寂寞啊。
】 燕少沒有再回復過燕小少。
但是從此以後,每隔一段時間,他會用很清晰的字跡寫上一段話,算是對自己最近生活狀況的報告。
比如最近情緒覺得很無聊,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做什麼事都沒動力。
比如最近有一個很大的項目要去做,感覺整個人很亢奮。
燕小少也會在後面回復,比如加油之類的,比如最近他又喜歡玩什麼,建議哥哥也玩玩,當然,他還喜歡在日記本里借錢。
燕少有求必應,必然會放鈔票或者支票,數額不定。
我聽完了這個故事,還真覺得我應該感動得熱淚盈眶。
我問燕小少:「是你哥哥在日記里留言了,讓你叫我過來……聚餐的。
」 燕小少臉上出現一個神秘莫測地笑:「你想知道?」 我忙點頭。
可是阿青臉一變:「無可奉告。
」 我跳起來就一陣狂轟濫炸,打得他抱頭鼠竄。
「你告不告!告不告!告不告!」 阿青滿地打滾,配上靡靡之音:「啊,姐姐,再用力點,不要憐惜我,用力……」 好吧,我放棄嚴刑逼供了…… 我又坐回去吃零食去了。
阿青滿懷期待地把一個枕頭遞到我懷裡:「姐姐,我們來玩扔枕頭的遊戲吧。
」 我馬上把枕頭扔回去:「好,扔了。
」 燕小少頓時無言中…… 燕小少忿忿地說:「哼,等我哥他日重新得勢,他肯定要和趙安蒂訂婚。
到時候你就哭吧,哭吧哭吧!」 這話觸到了我的雷區。
我就面無表情地啃著小魚乾:「誰愛訂訂去,愛哭哭去,關我一毛錢的事。
」 燕小少繼續忿忿地:「訂了婚我哥肯定要和她睡的。
趙安蒂那個蕩女人,成天裝處,她鐵定是跟阿冰睡過的,現在醫療技術那麼發達,她做個婚前手術,我哥那個傻,還不是一樣被騙得暈頭轉向。
」 我聽到了話里的關鍵信息。
趙安蒂……和汪漣冰……睡過。
我忙問燕小少,這是怎麼一回事。
燕小少就沒好氣地撕開一袋蔓越莓果脯:「虧汪漣冰現在還在追你,他都沒給你講過他的悲痛情史嗎?」 我說,汪總沒事兒跟我講他的情史幹什麼。
燕小少就嚷嚷著:「啊,他真是追一個女人講一次啊,他當初把真愛全部奉獻,結果卻慘遭背叛,他在手腕上連割了三刀,外加吃安眠藥開煤氣,結果閻王爺沒要他,留他在這人世間繼續受苦難。
」 我狂汗…… 我說,這瓊瑤一樣的故事騙誰啊。
阿青也認真了起來,他對我點頭:「事情本身倒是真的。
只是他有沒有那麼悲痛,倒是有待考證了。
」 我來了興趣,我問阿青,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啊。
汪漣冰那樣的花花公子,遊戲人間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瀟灑,怎麼可能幹這種傻事呢? 燕小少又開了一根波板棒棒糖:「事情啊,要從當年我哥到澳洲遊學說起來了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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