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只想著攔下羅總手裡的凳子。
完全忘記了現場還有一個燕少。
羅總的凳子還沒碰到我,燕少就閃現在我面前,把羅總的凳子一擋。
燕少的力量我是見識過的。
所以現在再見一次,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燕少一出手,羅總就打著滾,悶哼一聲,跌到一邊去了。
燕少回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似乎我這麼沒頭沒腦地衝過來,是一件非常不懂事的行為。
我對他吐了個舌頭。
權當做感謝。
雖然燕少看戲的惡趣味很濃,可是我也知道,真正我遇到危險,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擋在我面前。
我甚至都懷疑,小米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也有燕少的功勞。
米競聽到身後的動靜,也回過頭來。
他放開了艾麗,站起來,很輕鬆地問我:「怎麼了?有人暗算我?」 我側著身子轉過去,正要回答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艾麗在地上,看到米競背對著他,竟然抬起了高跟鞋,對準米競的膝蓋後方,用力地踢了過來。
小米毫無防備,被這麼一踢,立刻朝著我撲過來。
要命的是,他那時候手裡拿著刀子! 我也毫無防備,只知道小米一下子撲到了我的身上。
幸而米競身手也較靈活。
他一隻手立刻扶住了我的手臂,拿刀的那隻手,立刻偏向了一邊。
但饒是如此,那刀鋒也在空氣之中劃出了一道凌厲的弧度。
在旁人的眼中看上去,刀尖是險險地從我的手臂上滑過去。
我毫髮無損。
然而只有我看到,那一瞬間,燕少一下子伸出手,抓住了小米的手腕,將他行將刺到我的那隻手硬生生地抓開了。
小米被燕少抓了一下,瞬時有點收不住腳。
他的身子從我旁邊跌向前方。
我以為燕少會擋住他。
然而我錯了…… 燕少沒能擋住撲向他的小米。
那一刻,我看到小米左手上的戒指變了顏色,是那種觸目驚心的紅,散發著一股兇險的氣息。
燕少想要後退,然而小米的速度更快。
確切地說,是小米手上的戒指在引領著他朝燕少撲過去。
就在電光火石的那一瞬間,我看到小米拿著刀的那隻手,從燕少的腹部刺入,然後硬生生地穿透燕少的身體。
我尖叫了起來。
「四十一」三個字,如鯁在喉,想要喊卻喊不出來。
我看到鮮血瞬間染紅了燕少的腹部,我這時候才發現,小米是個左撇子。
他拿刀的手,就是戴戒指的手。
他的刀,他的戒指,毫無阻礙地穿透了燕少的身體。
他幾乎是無意識地揮刀,刺傷燕少後又往前沖了好幾步才終於停住。
那一剎那,燕少踉蹌著後退。
他的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然後又揮發在了空氣中。
他腹前的衣襟,被染成刺目的紅。
然而他看也沒有看我,只是捂著傷口,朝著外面一步步艱難地快速走去。
我張皇,我大叫著「不」……跟著沖了過去。
這裡是四樓。
我衝到了窗戶邊,差一點跟著燕少跳了下去。
這個時候,一個男人突然從後面抱住了我,與此同時,一個熟悉地聲音響在我的耳邊:「小瑩,你幹什麼!」 我沒注意到後面的人是誰,我只看到燕少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他朝我看著,對我張著口型。
我看懂了,他說了三個字——別管我。
然後,他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大口喘著氣,看著空空如也的樓下草坪…… 燕少受傷了。
是被小米的戒指傷到的。
那是血龍玉精石,裡面有龍魂,能防邪祟。
也就是說,那東西是專克燕少的。
並且,我剛才看得真切,那戒指在帶著小米的手和手上的刀穿透燕少身體,裡面似乎飛出了什麼龍蛇狀東西,在燕少的身體裡張著口盤旋著卷了一番。
仿佛是在吸取燕少的精氣一般。
我從來沒有見過燕少受到這麼明顯的傷。
他曾經變得透明過,但是卻從沒有流過血。
都是因為我…… 我的眼淚落下去。
燕少是為了防止我被小米刺傷,才會去碰小米的手的。
而小米的戒指,立刻對他做出了反應。
小米為什麼會撲過來? 是因為艾麗在後面踢了他一腳…… 是因為艾麗踢了他…… 是艾麗把小米踢到燕少面前的。
是艾麗害了燕少,是那個女人,是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傷害了燕少。
那個女人,是那個女人……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有好幾個人同時在我耳邊喊著我,拖著我的手。
而我的手,正死死地按著艾麗,把她拼命地往地上推。
一直抱著我腰的那個男人一直在對我喊著:「小瑩!小瑩你不要衝動!」 而米競在另一邊,試圖把我和艾麗分開。
小米也在勸著我:「有什麼可以講道理,動手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 米競的話讓我愣了一下。
我的理智瞬間回復了一點,腦子裡第一句反應過來的話是:「講什麼道理?你還不是動手了?」 說著這話,我一一直死死抓著艾麗的手也鬆了。
然後,我被身後的男人拖到了一邊。
我回過頭去,這才看到一隻拉著自己的人,竟然是秦總。
秦總滿臉擔憂地看著我,語氣也有些急,他問我:「小瑩,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你想幹什麼?」 我稍稍呆了一陣子。
突然間,一股憤懣和復仇的強烈願望從心頭升騰而起。
我含著淚水,用一種可稱之為怨毒地眼神,指著艾麗,恨聲說道:「她!她想殺我!她想要殺了我,然後奪得銷售冠軍!」 我說這話的時候,米競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刀。
秦總的眼神也落過去。
然後我們同時看到,米競的刀尖雖然是白的,可是他手上的戒指寶石,此刻竟然閃耀著詭異的紅光。
米競低頭一看,似乎也吃了一驚。
他幾乎是失聲叫起來:「林小瑩,我劃傷你了嗎?」 他這麼一說,秦總忙檢查著我的身上,當他看到我手臂上有一條淺淺地劃傷之後,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他用一種非常低沉地聲音問米競:「是你傷的她?」 米競把刀一收。
也忙湊上前來,當他看到我的傷口時,立刻輕鬆地哦了一聲,然後對秦總道:「這麼點小傷口,沒關係的。
痛感都沒有。
」 見秦總依然臉色發黑,米競又很自然而然地說:「不信你問她,你問她痛不痛?」 小米這樣問,我哪怕痛,也只有說不痛。
而且,我知道,讓米競戒指發光的,不是我的血,而是燕少的……魂。
想到這裡,我的心在隱隱作痛。
我想要即刻離開,回家去,看看燕少究竟傷得怎麼樣了。
然而艾麗和羅總並沒有想就此放過我。
尤其是羅總,他在聽到我那樣說艾麗之後,簡直要暴跳如雷。
他指著我對秦總說:「秦總,您不要聽信這個新人的話。
她才是為了得到這個冠軍,無所不用其極,找她的這個朋友過來,險些危及艾麗的生命。
她還……」 羅總的長篇大論還沒說完,秦總已經冷冷地打斷他道:「為什麼你在這裡?」 「我……」羅總一下子結舌了。
秦總簡單的一句話,就問到了問題的核心。
秦總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的表:「這個時間段,你應該在自己的辦公室里。
為什麼會在和你工作幾乎沒有交集的銀禧售樓中心?玩忽職守,擅自離崗,跨部門干涉公司事務。
羅總預算,今天,你就給我算一下你要拿幾個罰單?」 這就是秦總。
他會用最光明,看似最公平的手段,去對付敵人。
不論這位敵人是什麼級別,秦總永遠用公認的章程制度,一絲不苟地衡量對方。
讓你啞口無言。
正因為這樣,嚴於律己也嚴於他人,他才會在集團擁有那樣的聲望。
羅總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力,他冷汗涔涔地:「那個……秦總,我只是……只是因為艾麗也是我的朋友,所以……」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米競找到了漏洞。
米競立刻和顏悅色地理解道:「沒錯,大家都是朋友。
」 羅總沒想到這個時候米競居然會幫他,忙點著頭,一臉感激地說是。
沒想到米競轉口悠悠地說道:「不過我這個朋友,是和你們公司沒什麼關係的。
你這個朋友,卻是你們公司內部的員工。
所以我來呢,是幫朋友,天經地義。
你來,就是拉幫結派,分裂團結內部。
」 羅總的臉色變白了。
米競緊接著又看向秦總:「請問您是這個公司的……」 一旁的經理忙狗腿地上前來,給米競介紹:「這位是我們的秦總,是我們房產公司最大的boss。
」 米競一臉幸會幸會的樣子,要和秦總握手:「我是林小瑩的朋友小米,今天是來幫她講道理的。
」 秦總沒有接米競的手,他冷眼看他:「講道理?那你為什麼動手,還動刀?」 米競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對秦總說:「我本來是跟他們講道理的,可是那個女的罵我傻逼,還抓我的臉……」 秦總冷笑:「你打女人?」 米競的聲音提高了,臉上也帶了一點憤慨的表情,但語氣依然有理有據地:「我怎麼不打?她就是仗著自己是女人,認定了我不敢打她,所以就隨便罵我,破我的相?是不是她殺了我,我就應該忍?」 實際上,是小米差點殺了艾麗。
但是,此刻他確實一副非常講理的樣子,對著秦總說教道:「我是個男人,別人罵了我,我不可能也罵回去。
我不喜歡婆婆媽媽地跟別人罵街。
我是男人,我只用拳頭解決問題。
」 米競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看到秦總居然笑了。
秦總原本一直繃著臉,在聽到米競如此有理的辯駁之後,居然一下子繃不住,笑了起來。
秦總搖著頭,用一種略帶譏諷的眼神,無可奈何地看著米競:「林小瑩的這位朋友,你挺行的啊?」 我也覺得小米挺行的。
別人胡攪蠻纏的時候,他要跟你講道理。
你真的和他講道理,他又告訴你他是男人,只用拳頭解決問題。
等你重新來和他理論的時候,他又開始給你說教,跟你裝白蓮花。
米競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你表面看到的,也不是你第一眼看到的樣子。
他,很複雜。
羅總這時候忍不住了,他是一個只和數字打交道的人,大概對於人情世故的敏銳性沒有太大的感知。
他看到秦總似乎在幫著艾麗質問米競,一下子狗仗人勢地衝上來,對著米競罵道:「罵你又怎麼樣,你就是個傻逼!」 羅總剛說完這句話。
米競就閃電般出拳。
米競打拳沒有汪總那麼狠和專業,但是氣勢也非常凌厲,拳量看樣子也不輕。
於是,羅總被他咚地一聲打倒在地。
而米競一臉無奈地攤著手:「你們看,他又罵我,所以我只有打他。
」 我們:「……」 秦總很隨意地瞟了一眼地上的羅總,似乎對米競打人的事情沒一點興趣。
他只輕描淡寫地說道:「羅總,回去人事部領你的罰單,這裡沒你的事了。
」 「對了,」等羅總從地上爬起來,秦總又不怒而威地說道,「公司的任何一個售樓部,都不在你的管轄範圍內。
下次你再跨部門插手任何事務,我不介意賠付n+1倍工資,請你另謀高就。
」 羅總灰頭土臉,但似乎還想在這裡膩一會兒。
他的小*兒艾麗還在這裡呢。
而且他也終於發現,秦總似乎和我的關係有點不一樣。
因為從秦總出現到現在,他的手不是抱著我的腰,就是抓著我的手臂,一直都沒有離開過。
然而秦總似乎也終於沒了耐心,他眉頭微皺,看了羅總一眼:「羅總是打算今天就拿離職賠償?」 秦總威脅人是很有藝術的。
不直白,但是足夠你明白。
米競一副太平洋警察的樣子,他指著羅總教育道:「你不懂嗎?boss都讓你走了,你還愣著幹什麼?笨死了!這種人是怎麼爬到公司高層的?」 等羅總連滾帶爬離開之後,秦總又看著米競:「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總會問米競這個外人,而不問售樓部經理,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不過,我不得不承認,米競天生有一種讓別人信任他的能力。
就拿他剛才講的那些話來說。
要是讓汪總說出來,就會讓別人覺得太玄乎,不踏實;如果是燕少說出來,就是會讓別人覺得太有壓迫感,會產生牴觸情緒。
而秦總,根本就說不出來。
秦總只會按照事實說話。
但是米競說了,雖然每句話都有一種濃濃的歪理的感覺。
但卻一點都不讓人反感,反而有種水到渠成的魔力。
他說話語速不快,但反倒是最適合人聽入耳的速度,讓人找不到機會打斷。
米競把整件事情都原封不動的講述了出來。
他言辭懇切,沒有絲毫地編造和誇張。
只是涉及到他動手的事情,他倒是輕描淡寫一句話帶過。
他是個很懂得在哪些地方用力,哪些地方放輕的人。
和我第一次見到的感官相同:三頭六臂,八面玲瓏。
等他說完之後,秦總才看向經理:「你有什麼補充的?」 經理搖頭。
經理已經見識了米競的實力,大概是意識到補充也沒什麼用。
秦總又看向艾麗:「你有什麼要補充的?」 艾麗怯生生地看著秦總。
她原本美麗的臉頰已經被小米扇腫了,臉上的妝容也哭花了,頭髮散亂,看起來很是楚楚可憐。
然而,我的心裡沒有絲毫的同情。
我想到因為她,都是因為她踢了小米,把小米踢向了燕少…… 我幾乎恨不得能奪過小米手裡的刀,朝著艾麗一刀刀地紮下去,把她扎得血肉模糊。
可是艾麗居然還是不死心,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落著,哭泣著說:「可是,可是我賣了好多房子……」 秦總似乎沒聽到她說什麼,只問經理:「銀禧總訂單成交金額最高的,是誰?」 經理不得已,指了指我:「林小瑩。
」 秦總微微昂了一下頭:「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經理只有低頭:「是。
」 秦總又問艾麗:「有關銷售冠軍的獲得資格和章程,從制定,到我蓋章同意,到現在,有改變嗎?」 艾麗愣了一下,然後又搖了一下頭。
秦總立刻厲聲問道:「那為什麼現在你要求為你改變?」 ……秦總也是個說發怒里發怒的人。
他一向穩重,不怒而威,可是這一刻,卻是明明白白地發怒了。
秦總眼中似有利劍,冷冷地光輝刺得艾麗發抖。
他問艾麗和經理:「公司是因為你們個人而存在的嗎?一切章程都是專門為你們個人而制定的嗎?公司聘用你們工作,什麼時候准許你們用你們的個人利益來綁架公司了!」 經理和艾麗都低著頭,不吭聲。
秦總一下子抓起旁邊桌上的一塊鼠標,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嘭的一聲,嚇得經理和艾麗都抖了一下。
他厲聲喝道:「說話!」 經理和艾麗哪裡還敢說半個字。
秦總又冷笑了一聲:「鬧騰的時候,不是很能說嗎?有人不是要去電台,要去法院嗎?去啊,去給我免費打廣告啊。
我正愁公司知名度不夠高呢。
電視台正缺點喜聞樂見的新聞呢,有人想丟臉,我可以成全她!」 麻蛋! 我發現,我在這裡的所有事情,秦總搞不好都是知道的。
而且,秦月天,虧燕少之前說讓事情鬧大的時候,我還為你的臉面考慮。
沒想到,你也是個白蓮花! 倒是米競,這時候又當起了和事佬。
他居然來勸秦總:「那個……這位老闆,息怒,息怒。
我們只是要求個公正,現在話說清楚,這個銷售冠軍,是我們林小瑩的,就好了。
其他就別多說了。
」 秦總也不理會米競說什麼,他只是指了一下艾麗,對經理輕飄飄地吩咐道:「這個月完了,就讓她辦離職吧。
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 說完,他就扶著我的手臂,要帶著我離開。
「秦總——」艾麗悽慘地聲音在後面響起來,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結局竟然是如此,一個小時之前,羅總來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勝券在握。
此刻,她哭著嗓子,不甘心地說道:「我在公司工作了兩年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公司不能這樣對待我。
」 秦總並不想和她多說,腳步稍稍頓了一下,就拉著我繼續往前走去。
倒是米競,滿是貓哭耗子般地拋下了一句話:「美女,不要去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 秦總是在所有售樓部員工的注目下,扶著我的肩膀下樓的。
米競打鬧辦公室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跑到了四樓來圍觀。
秦總來了之後,驅散了他們。
然而他一帶著我出來,所有人又都探出了頭。
我沒有避嫌,也沒有掙開他。
因為我現在心亂如麻。
我覺得整個人,從嘴唇到心臟,都是麻木的……我木然地對秦總說:「我要回家。
」 秦總很溫柔地低了一下頭,在我耳邊說道:「別怕,我送你回去。
」 他聲音不大,但是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到。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臂抱緊了我的肩膀。
我看到人們訝異的眼神,大概他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秦總。
可是我現在沒心情去洗清我和秦總之間的這份「誤會」。
我猜秦總是故意的。
他要坐實眾人眼中的——我和他的關係。
其實,從認識都現在,從劉一香到南川到售樓部,他一直在見縫插針地幹這件事。
他要讓所有人都誤以為:林小瑩是他的未婚妻。
哪怕這件事根本就是沒影兒。
出門的時候,我看到表姐跌跌撞撞扒開人群,闖出來。
當她看到秦總和我,尤其是我們靠在一起的姿勢時,我看到表姐的眼神很明顯的痛了一下,然後,那份痛,變成了一種帶毒的恨。
我不知道為什麼,那種恨,竟然讓我心裡有種莫名的開心。
因為我知道,從我一開始到售樓部,袁思思表姐,就扮演了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色。
我知道她並不是秦總唯一的助理。
當時我到銀禧,秦總應該從未吩咐過她來安排我的事情。
然而袁思思表姐偷偷搶走了別人的工作,並在帶我來的路上,一步步地給我埋下了雷。
我不相信艾麗她們會無緣無故地針對我,那些流言蜚語,都不是憑空生出來的…… 甚至是艾麗最終來和我爭奪這個銷售冠軍,這背後說不定,也是有「軍師」的。
因為艾麗在公司兩年,不可能不熟悉公司關於這方面的章程。
也不可能不知道秦總在對於原則和規章上的固執。
她敢來挑這個刺,很有可能,是因為自以為有「秦總的女人」在背後撐腰,可以不懼怕秦總的問責,而隨意踐踏我。
而公司里,敢在外人面前營造自己是「秦總女人」形象的,除了袁思思,我想不到還有誰。
我的表姐袁思思…… 她已經註定了是我的敵人。
並且是那種,會主動來進攻你,不看到你粉身碎骨,絕對不會罷休的死敵。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關於我的敵人避無可避的時候,我做出了一個非常挑釁的動作。
我把原本我一直呆呆看著前方的頭,稍稍往秦總那邊偏了一下。
秦總立刻敏銳地感覺到了。
他並沒有看到袁思思表姐,但是他感覺到了我的肢體語言。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
我只看著袁思思,看著她雙眼變得血紅…… 那一刻,看著袁思思幾欲失去理智而扭曲的臉,我的臉色應該是冰冷的。
我和秦總走出售樓中心的時候,我看到汪總居然也來了。
看樣子,小米大鬧銀禧售樓部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集團了。
汪總遠遠地站在草坪上。
一看到我和秦總,立刻快步朝我們走過來。
然而與此同時,一直跟著我後面的米競突然迎了上去。
汪總想要衝上來的時候,米競一下子撲上去,按住了汪總的手臂。
他很吃力地推著汪總,順帶不知道在和汪總小聲說些什麼。
我有點驚奇,看樣子,汪總和米競是認識的? 汪總只是用一種有些偏執的眼神看著我和秦總,並不理會米競的勸說。
米競就伸手,一下子抱住汪總的頭,簡直就像是要去親吻汪總一樣,把嘴唇湊到他耳邊,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只是那姿態,*得像是一對情侶。
秦總見我一直看著他們,也站住了腳。
他聲音沉穩地問我:「要上去和他說話嗎?」 他口裡的「他」,指的是汪總。
我搖頭:「不,我要回家。
」 我現在沒心情和任何人說話,我表面很冷靜,很麻木。
這恰恰是因為,我的內心已經找不到方向。
我不知道燕少會不會在家裡等著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傷得怎麼樣了…… 我更不知道我應該做點什麼。
事實上,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什麼忙都幫不上,我是個累贅,如果不是為了幫我擋羅總的椅子,燕少不會過來。
如果不是為了幫我拿開小米的刀,他就不會被戒指所傷。
我傻,我真的傻。
早知道我就不要和艾麗爭那什麼勞什子冠軍,不要那十萬塊錢,我為什麼就忍不下那口氣呢? 都是我的錯……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秦總問我:「需要我送你上去嗎?」 他是關切的口吻,其實更帶了一絲請求的語氣。
我抬起頭來,有氣無力地說:「不用了……」 然而當我去開車門的時候,秦總按住了我的手。
他的另一隻手,拿著紙巾來擦拭我的眼淚。
秦總的語氣里,仿佛有一絲心痛:「對不起小瑩,讓你受委屈,我卻什麼沒做……」 我搖頭。
我想說我不是因為那些事情哭的。
我是因為害怕,我甚至害怕回家,我怕我上樓,見不到燕少,或者見到一個奄奄一息的燕少。
秦總不停替我抹著眼淚,他說:「小瑩,別哭了。
其實你受的委屈,我都知道。
可是我和汪漣冰訂了約,不管你工作怎麼樣,我們都不能來插手。
他沒有動,我也不能動。
」 我想問,那麼秦總,袁思思幹了些什麼,你也都是知道的嗎? 你不能來幫助我,也不能去動她嗎? 可是我現在都沒有心情去追究這些。
我也沒有資格去責問秦總,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他的什麼人。
然而,就在我下車,要往公寓門廳走去的時候,秦總突然下了車,徑直朝我快步走來。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伸出雙臂,一下子從後面抱住了我。
那一刻,我聽到他在我肩膀上很低聲而急促地請求:「只要三秒,三秒鐘就可以了。
」 我只慌張地推開他,我邊推邊說:「三秒鐘到了。
」 其實,我只是突然看到,燕少竟然在露台上,和雜種一起俯瞰著我。
我無法形容那個時候我的恐懼。
因為我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燕少,站在上方的露台上,只那樣低著頭,看著我和秦總。
他的眼神,也似乎要滴下血來,透著一種令人膽寒的光。
我感覺,世界的時間變慢了,或者說,是我自己的時間變快了。
我拼命地想要推開秦總,然而我第一次並沒有成功,或許是三秒鐘還沒有到,又或許是時間到了,可是秦總不想放手。
總之,我在短暫的掙扎之後,做出了一個駭人的動作。
我一揚手,朝著秦總就扇了過去。
我大喊著:「放開我!」 秦總比我想像的更要敏捷,他竟然一偏頭,避開了我的巴掌,同時,他的手也鬆開了我。
而我一個踉蹌,高跟鞋一崴,險些跪倒在地上。
可是我還沒站穩,已經拼命甩掉了鞋子,光著腳超門廳衝去。
為了逃離秦總的視線,我徑直跑進了樓梯間,一連衝上五樓,才按下了電梯…… 然而,就算是如此,我上樓的時候,燕少也已經……不在了。
我抓住了撲上來的雜種的爪子,我問它:「男主人呢?爸比呢?」 雜種嗷嗚嗷嗚叫著,跑到客廳的沙發背上,對著牆撓著爪子。
我看它的動作,猜出來,燕少是直接穿牆走的。
我二話不說,換了輕便的衣鞋,帶著雜種就出去找燕少了。
夜幕低垂的時候,我啃著乾麵包,牽著雜種,幾乎走遍了城郊所有的公墓和醫院。
我猜不到燕少會去哪裡…… 我猜不到。
他受傷了,我明顯地看到了,他在公寓露台上站著的時候,身上的血跡有增無減。
我認定燕少是要去醫院吞噬別人的魂來療傷的,或者他會到墳地這種陰氣重的地方去。
我以前並不知道,我的膽子有那麼大,大到敢在夜裡去墳地里找鬼。
不過,想要找到燕少的心情,此刻戰勝了一切恐懼。
只要能找到燕少,只要能擁抱他,告訴他我有多擔心,告訴他我多麼害怕會失去他。
我什麼都可以去做…… 然而沒有。
我沒有找到燕少。
雜種一路上都在吭哧吭哧地嗅著,然而不管它嗅了多久,也沒有發現任何燕少的蹤跡。
。
我們最後來到了護城河邊。
六月中旬,天氣已經有些炎熱了。
然而靠近凌晨時分,河風吹拂著,還是有些冷的。
我走累了,坐到草地上。
雜種趴在我的身旁,哈著氣,和我一起面對著黑黝黝的河水。
我撫摸著它柔滑的皮毛,聲音道不盡心底的落寞:「雜種,四一到底在哪裡呢?」 雜種吐著舌頭哈氣,突然舔了一下嘴,從喉嚨里發出了一絲極細極細的叫聲。
它坐了起來,看著前方。
我一驚,抬頭,看到燕少此刻竟然正躺在不遠處的草坪上。
「四一!」我喜出望外,急忙跑了過去。
雜種也在我身旁汪的叫了一聲,跟著我跑了起來。
然而這時候,怪事發生了…… 燕少就躺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被草叢半遮半掩的面龐和身體,看得到他衣衫上的血跡。
他似乎很虛弱,在微微喘著氣。
然而,無論我怎麼跑,他離我也總有那麼一點距離。
我朝著他跑了好久,燕少也始終在不遠處,躺著,看著上空,也沒有看過我一眼。
夜風有點涼颼颼的。
我心裡漸漸察覺了不對勁。
我朝四周看了一眼,突然發覺自己已經沒有再在剛才的草坪上。
我的雙腿一瞬間就像是焊在了泥土裡一般,動也動不得一分。
之前綠油油的草地已經不見了,四周原本的路燈,還有河邊的柵欄、雕塑和座椅,全都不見了。
我的四周一片黑暗,而一股股寒氣,正從我的雙腿侵襲上來。
我看著不遠處的燕少…… 他慢慢地轉過頭來,一雙沒有任何情感的雙眼,帶著死亡地冷色,動也不動地看著我。
這之後,血從他的眼角流下,緩緩地,浸入了草叢和泥土裡。
我搖了一下頭。
我嘴裡喃喃著:「不……」 不,他不是燕少,他不是…… 不是的…… 我向後退,可以雙足無法動彈。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大喊了一聲:「雜種!」 隨著我的叫喊,我身後傳來了一聲低沉的嗚咽。
我回頭,只看到雜種正咬著我的褲腿,拼命地把我往後拖著,它的眼睛裡閃著瑩瑩綠光,喉嚨里發出一種警告的嗚嗚聲。
我看清雜種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我居然沿著階梯,走下了河岸,此刻冰涼的河水,眼睛漫過了我的膝蓋。
我再往下走幾階梯,大概就會走到河梯的末尾,徹底掉入河水中。
我的眼前只有漫漫河水,映著河邊路邊的光,一絲絲地絞碎瑩白色的光線。
哪裡還有燕少的影子? 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個可怕的幻覺而已。
我頓時嚇得不輕。
急忙想要退回岸上。
然而這時候,我感覺我沒被雜種咬著褲腿的另一隻腳,卻仿佛被什麼東西絆住了一樣,動也動不得。
難怪我剛剛在幻境裡,會覺得自己雙足都動彈不得! 原來一隻被雜種咬著,另一隻是被…… 我這樣想著,不由得伸手下水,想要摸到是什麼東西絆住了我。
然而,我的手剛剛伸入漆黑的水裡,頓時碰到了一個滑膩膩、濕噠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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