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鵰亂 第三十一章 川邊三丑

    快馬揚鞭，下終南山後一路打聽來到華山腳下，準備了些乾糧，知道洪七公嘴饞，買了一隻蘆花大公雞，還有葫蘆雞和烤羊腿等熟食，還有一罈子好酒、一口鐵鍋等，寄了馬便上山而去。他已可施展部分輕功，之前又有來過，可說是駕馭輕熟，很快便至峰頂。此時已是秋冬交匯，峰頂覆蓋了皚皚白雪，他巡視了幾個峰頂，甭說北丐身影，連個腳印都不見。

    他下到半山一較平坦處等待，此處往上始有積雪。他就著雪吃了點乾糧，休息了片刻便練武打發時間。半下午時分看那隻大公雞有些發蔫，想必不適應高山環境，於是將它殺死按洪七公的方法埋了，為的是引蜈蚣希望能孝敬他老人家，為自己打通經脈。

    等了兩天，不見蹤影，他又四下尋找一遍，仍空無一人。正自坐著調內息驅寒，忽然聽得有人在攀登，且不止一人！聽著腳步似有功夫，有人還說著話，卻聽不太懂。他順山下看去，有三個打扮怪異之人正上山而來，不像普通遊人，也絕非洪七公。「會是什麼人呢？」劉韋楓自忖，覺得既然不是洪七公便和跟自己無關，便又回到原地坐著，當然好奇他們上華山的目的。

    那三人片刻便上來並發現了他，相互間很詫異，卻不繼續攀登而是向劉韋楓走來，像發現了怪物般審視一陣。劉韋楓沖他們微笑著點頭示好，看他們模樣神態都很怪，不像好人，也不像漢人。果然一人用二級水平的漢語問道：「喂，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麼？」劉韋楓打了幾個手勢，意思是遊客。那三人見他好像能聽懂漢話，卻是個啞巴，一人又問道：「你見過一個老乞丐麼？」劉韋楓一怔，心道，他們怎會問這個問題？難道也和自己一樣是找洪七公？可自己並沒見到，只得搖搖頭擺了擺手。

    誰知那三人互相間怪笑了幾聲，相互間交流了幾句，疑是用的藏語，劉韋楓聽不懂，看他們神態像突然間感覺放鬆了似的，接著他們便在這片平坦處坐下，拿出些牛肉架火來烤。一人突然發現劉韋楓這邊有一籃子吃的，竟大踏步過來蠻橫的拎走！劉韋楓看他整個過程無視自己存在，心道，這tm啥人啊，招呼都不打就想拿人東西，豈有此理，自己焉是好欺負的？於是伸手抓住了那人手腕，三指緊道，手掌魚際猛沉，一般人被他大力下握手腕早已脫手，可那人竟沒丟掉籃子！劉韋楓頗感驚奇。

    那人順東西被阻已感意外，對方竟於坐姿露了一手擒拿，更讓他怒不可遏。在他被折手腕的瞬間手臂順勢旋轉卸了部分力，隨即另一手發掌橫劈劉韋楓面門。劉韋楓此時仍抓著他手腕，並未接他圍魏救趙的掌，反而牽轉他那條手臂，大力下墜，這一下甚至能撂翻猛獸。那人果然重心偏失，只得撒手籃子，回了個飛旋踢，劉韋楓也鬆開了他手腕，二人正式交手起來。

    劉韋楓見他反應靈敏，動作精妙，並不是泛泛之輩，與日月教長老的武功倒有幾分相似，有上層武功的底子，只是功力尚淺，他雖一層功力也應付自如，幾個回合那人漸露敗跡。其他二人見狀上前夾攻，三人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劉韋楓漸感吃力，拔出劍來反擊，那三人亦取出兵刃，一時間只聽得「砰砰乓乓」戰成一團。

    劉韋楓感到三個傢伙的武功雖不如自己，但聯起手來似乎威力大了一倍，著實不容小覷，於是以九陰劍法謹慎周旋，基本是化解敵招兩三下能還擊一下，想傷到對方卻不太容易，如在蒙古騎兵圈裡一樣，一度打的膠著起來。他想跳開包圍圈，猝不及防的來一記狠招，卻發現那三人的圈子如固有模式一般，能跟上他的步法瞬移，他苦於功力太淺，神功威力太小，不然憑這幾個「臭番薯、爛鳥蛋」能困住自己？

    三人中的一人在打鬥中開口威脅道：「小子，敢惹我們川邊五雄，就教你死在這裡！」

    「川邊五雄？」劉韋楓腦中一閃，沒聽說過這個組合，「川邊五丑」吧？看其打扮一定是，呸！也過於美化自己了吧。劉韋楓突然想笑，可還得忍著，也不知他們怎麼這個時間到了這兒。

    正集中精力尋找對方破綻，馬上找到規律而破敵時，忽聽山下由遠及近傳來「鐸、鐸、鐸」的聲響，速度很快，他眼中只有三個傢伙，哪容得去查看？餘光瞥見好像一個老人已躍上山來，在旁駐足觀看。

    「老乞丐！！！」一人看到那老人後大喊，其他二人也都收手並列看過去。轉瞬間丟開劉韋楓向那老者殺將而去。

    劉韋楓剛覺輕鬆，卻見他們轉移目標，他也看向那老者，只見他紅光滿面、精神矍鑠，手裡拄著一根竹棒，腰間繫著一個葫蘆，臉上笑意盈盈毫無懼色，這會工夫已跟三人交上手。洪七公嗎？先不管是不是，但見他年邁若王老郎中，頓時有種想保護的衝動，沒及多想迅速跳過去「嘿！」了一聲出招攻向那三人。

    那三人正是川邊五丑的三員，亦作「藏邊五丑」，五丑中的第二丑在廣東濫殺無辜，害死了不少良善。洪七公嫉惡如仇，本擬隨手將他除去，但想殺他一人甚易，再尋餘下四丑就難了，因此上暗地跟蹤，要等他五丑聚會，然後一舉屠絕，不料這一跟自南至北，從嶺南千里迢迢竟跟上了華山附近。此時三丑已集，尚有兩丑未到，本不欲現身，一來聞到三丑的烤肉香，而來聽得三丑跟人打架，也怕再傷及無辜便上來看個究竟。

    劉韋楓一人之力本可逆轉局勢，此刻又多了洪七公這一強援，三丑本該潰敗不堪，劉韋楓卻感到優勢並不明顯，勉強才擊敗他們，心道，大概洪七公年邁又登山疲憊，幸虧自己及時出手。眼見三丑「突突突」逃下山去，劉韋楓欲追，卻被洪七公用竹棒攔住，往下傳音道：「你等三人不是對手，等你們川邊五丑聚齊再來華山和我決戰吧！哈哈哈！~」笑呵呵的看他們下到很遠後，才轉頭看向劉韋楓道：「喂，小伙子，你是誰啊，一個人來華山做什麼？看你的武功好像還不錯，師父是誰？」

    劉韋楓向他行了個禮，然後打了一通手勢，洪七公當然不明白，心道，原來是啞巴，也問不出什麼來，便道：「好了，好了，不是川邊五丑的同黨就行了，」說著便向三丑架烤食物處跑去，「哎喲喲，好香啊，算他們孝敬我了，哈哈哈，正好餓啊，……」說著已聽見口水聲，接著又招呼劉韋楓：「來來來，一塊吃，火候剛好……」說著「嗒嗒」地拿起烤牛肉吃起來，饞相畢露。

    劉韋楓也拎著食物過來，正值秋冬交季，山上積雪交匯處相當於天然冰箱，食物放兩天並未腐壞，他將籃子放下又到各處了些找乾柴，見洪七公吃著烤牛肉，一邊「哦？哦？」的瞪大眼珠子盯著他的籃子。

    劉韋楓看他表情由笑容可掬變得饞相畢露無餘，被他的可愛逗笑了，北丐貪吃果不其然，於是將美食在火上熱了遞給他，又奉上美酒。洪七公笑靨生花，也不客氣，吃的是粗中有細、津津有味，對每種食物一邊吃一邊還講解其做法和吃法的講究，好像對天下美食都做過研究一般，劉韋楓只知道拿了就吃，真是相形見絀，打心裡佩服，笑著連連豎大拇指。

    酒足飯飽，食物還剩很多，劉韋楓收拾妥當，兩人便坐下休息。洪七公雖武功高強，但一直是乞丐身份，苦於囊中羞澀，美食不是時時都能享用到，對眼前的少年頗為感激，雖不知其來歷和目的，覺得他和三丑為敵應是好人；在他看到川邊三丑向自己發難時挺身過來，似乎在擔心自己安危，當屬善良之輩；在三丑身後發招前出聲警示而非偷襲，是為君子也。稚氣未脫卻略顯沉穩，正氣中帶有幾分憂鬱，如此後生便想傳他幾招武功。

    洪七公尚未開口，卻見老看向自己，目光中帶著詢問，好像有話要說，可能礙於口啞難以表達，他會是有什麼事吧？於是開口問道：「小伙子，你有什麼事嗎？」劉韋楓當即跪下磕了個頭，看向洪七公，伸掌作勢欲擊自己劍突位置。

    洪七公笑了笑，道：「你是想讓我傳你幾招武功嗎？」心道，想到一塊去了，但又覺他主動索教頗有心機，對他的好印象打了點折扣。哪知那少年連連搖頭擺手，還是做剛才的手勢。洪七公不解，只見他起身向自己走來，雙手抓著自己的右手捋直成掌，接著拉向他方才比劃的位置。

    洪七公大驚，難道這少年想假自己之手結束生命？趕緊撤手搖頭道：「年輕人凡事要想開，不要衝動。沒什麼坎是過不去的，你看我老叫花孑然一身，一把年紀了還雲遊四海，遍訪各地美食，懲奸除惡，豈不快哉？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要受點委屈就輕賤生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