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見無法阻止他,只得簡易收拾了些衣服跟到前堂。這時劉韋楓已跟蒙古人寫明自己意思,他也是郎中,可以代師父充軍。蒙古人正猶豫,老郎中走來便道:「軍爺,軍爺,我這學徒學藝不精,而且他是個啞巴,無法從軍瞧病,還是我去。」蒙古兵本是來帶走老郎中的,這個藉口更堅定了他們的初衷。
劉韋楓拉著老郎中,堅持要替代他,反被蒙兵頭目推開:「滾開,啞巴!」他實在不忍心老郎中跟去受軍旅之苦,說不定真有去無回,他有把蒙古兵打退的念頭,卻又細想不可,不光老郎中受牽連,還會使整個鎮子不得安寧。暫時無別的辦法,他跪下哭著任憑老郎中瘦小單薄的身軀被野蠻的帶走,老郎中回望了幾次,都擺擺手讓他起身回屋,轉過身卻抹著老淚。
蒙軍果然野蠻,走在大街上呵斥聲、謾罵聲、鞭抽聲不斷傳來,彰顯了他們的主宰權力,所過之處,真是雞飛狗跳。鎮上之人本是迫於蒙古兵的淫威離得很遠,老郎中走後都紛紛靠來,大罵蒙古兵,替老郎中惋惜,有的甚至哭泣,有的安慰跪地之人。
老郎中和蒙古兵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後,劉韋楓起身寫字問眾人可有解救之法?皆搖頭嘆息,蒙軍勢大,朝廷都沒辦法,平民百姓何為?慢慢四下散去。
劉韋楓思考了一陣,想起老郎中說的話「我是死也不會跟他們去的!」是何意?難道他想半路逃跑,可他一個年邁不會武功的人怎麼跑的了?或許他也誓死不寧願被殺?他越想越不放心,便鎖門朝軍隊遠去的方向追,行囊本是收拾好的,倒少了麻煩。
他雖無輕功,但奔跑速度也很夠,主要是不覺得累,在出鎮約三里的地方追上。他沒貿然上前,先在後方變換隱蔽處尾隨觀察。
蒙古軍隊隊伍有竟比在鎮上時多了一倍,有三個將領騎著馬,好像剛和別的小支匯合,因見有十幾個人被抓,老郎中已顯然很疲憊,畢竟年歲大了,他一陣難過。
「曲郎中!」,劉韋楓一下認出老郎中旁邊的是打過交道的曲郎中,原來他那些被抓的人都是郎中。「抓郎中幹嘛?是為打仗還是鬧瘟疫?」他覺得根本不是他考慮的事,眼下只想救人。
他雖毫無懼色,但武功已大打折扣,且蒙古人善射,想救人又全身而退一點把握沒有,還是等天黑再動手吧,於是繼續暗暗跟隨。
又走了約二里多,老郎中身子開始發晃,隨時可能摔倒,曲郎中和另一郎中趕忙攙扶著他,給他把脈,大家同命相連,在奴役中最為團結。
情況不好,劉韋楓清清楚楚的聽到曲郎中給蒙古軍頭喊話,是中毒!性命攸關,必須即刻醫治。
一個會說漢語的軍頭策馬而來,好像不相信,道:「你們不要耍花招,趕緊趕路!」
劉韋楓此刻多希望他們能將老郎中丟下,可並沒有,無論郎中們怎麼勸說那蒙古軍卻不理不信,說的煩了還給曲郎中和另一郎中各抽一鞭子。
劉韋楓卻聽得怒火中燒,他擔心老郎中安危,顧不得許多便衝過去欲查看他的身體狀況。那些蒙古兵見突然闖來不速客,用蒙語呵斥,揮馬刀就砍,劉韋楓一一躲過,並未還手,眼睛不離老郎中,只見他嘴唇發黑,口中流涎,精神萎靡。
他又向曲郎中看去,眼神帶著詢問。曲郎中見他來到頗為驚奇,只見他打著手勢指著老郎中還「咿咿吖吖」的,好像啞巴,一邊還躲著蒙人的追殺,懂他意思後便道:「可能吃了毒物。」說著還搖了搖頭。
他「啊」的一聲踹倒兩個蒙兵,想把老郎中搶走,卻引來了更多的包圍。騷亂引起了那名兵頭的注意,他看了一陣,用漢語喝道:「是你!啞巴,你又來幹什麼?」
他跟兵頭指著老郎中打著手勢,他的手勢本就不專業,那兵頭的悟性也是一般,二人好像不在一個頻道上,不管他懂沒懂,卻都顯得很煩躁,揮刀指向劉韋楓,喊了一句蒙語,蒙兵隨即蜂擁砍來。
劉韋楓瞥見老郎中正看向自己,嘴裡有氣無力的喊著:「跑!……跑!……快……」身子直挺挺的滑倒在地,曲郎中等已扶不住他,看來身子已發僵。
劉韋楓大吼一聲,揮劍在蒙兵群里殺起來,就算是死也要轟轟烈烈。曲郎中在他排血水時就見識過他的氣魄,又聽過他的神勇和重情重義,今日得見更是佩服,不知他和老郎中是何關係,也不知他怎麼會變成了啞巴。
劉韋楓已無功力,只靠蠻力、技巧和蒙兵廝殺,蒙人驍勇善戰,多為彪形大漢,虎背熊腰,且都身著軍甲,他的個頭已看不出優勢,有時一腳甚至還放不倒一個。戰鬥力有限、無法跳躍成了兩大致命因素,轉瞬間被層層圍住砍,靈活的步法再無優勢,好在劍鋒招秒,招招帶血,才不至於被敵人圍夾住。
因和蒙兵總混戰在一起,蒙人怕自傷而未發弓箭,不然劉韋楓已可能中箭。他像一頭闖入鬣狗群里的雄獅,越戰越勇,威力越來越大,又像孫悟空剛獲得金箍棒一般,沾著就死磕著就傷。但那種形勢下難保自身周全,殺敵的同時亦被蒙軍亂刀劃傷多處,好在都屬輕傷。
蒙軍倒下二十多人後,包圍圈越來越大,劉韋楓跟前慢慢無人可殺,這時空中傳來「嗖」的一聲疾響,他雖無功力,但耳力仍較一般人為強,能聽出應該是羽箭射來,蹲身避過,正射中一蒙兵的胳膊。
箭是一軍頭所射,看仍行不通,三個軍頭便打馬齊來,跑馬圍著劉韋楓攻擊。馬上確有優勢,劉韋楓又無法施展跳躍,一時只能靈活躲避、招架,限於局勢,只算撐著。
他想,「擒賊先擒王」,只有把此三人宰了才能脫困,本來殺馬最直接,卻還想著作代步工具。一對三,眼下誰也占不到便宜,打的一度膠著,蒙古每個軍頭馬走一圈揮刀砍兩三下,一人撤刀另一人填補,但都被對方以劍格開,無法傷到他,而他也無法抽身進攻,很快打的形成了規律。蒙人心想他再勇猛也會體力不支,慢慢的揮刀時「喔~~」「喔~~」的叫著帶有戲謔的成分。
正在一軍頭抽刀再砍時,卻砍了個空,差點沒閃下馬,剛定睛看到圈內無人錯愕之際,突感另一側腿被一股大力掀起,以頭為軸心腿飛旋起來,來了個離心摔。儘管左手抓著韁繩沒被瞬間摔下馬來,而此刻另一個麻痹的傢伙正揮刀砍來,等他發現變化已收不住,落馬軍頭已被豬一樣的隊友砍中了膝關節。「啊!」的一聲吼,手再也把持不住韁繩,摔在地上打滾嚎叫。
馬依舊轉圈的跑著,只是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其他兩軍頭呆如丈二和尚,一人正為自己的失手懊惱不已,分神的看著圈內的戰友,卻被人跳起一劍劈下馬。或許下去陪隊友是最好的彌補方式,只是代價有點過頭,已一命嗚呼。
原來劉韋楓見在上方難以突圍,馬又不能殺,便瞅准空當,自一馬下瞬間「蛇形狸貓」到外圍,瞬間抓住並抬手揚起了那馬上軍頭的單腿,接著趁第二個不備又砍下。第三個見兩名隊友在呼吸之間便被敵人墜下馬,難以置信,痛恨的咬牙,待自己經過敵人站立處時,出刀更為狠辣,如泰山壓頂般砍下。
劉韋楓已不受制於跑馬圈,而對手僅剩一勇夫而已,見刀迅猛砍下,反用劍一迎一帶,正是一招「飛絮勁」,卻因沒有功力而沒發揮到最好。那軍頭本是驍勇善戰之輩,馬上殺敵經驗老道,卻見自己的舉洪荒之力砍下的刀,不光沒沾著對方的邊,反而刀落之勢被輕描淡寫的化解,大出預料於是想撤回,劉韋楓隨即出左手一記「手揮五弦」,那軍頭僅感手臂微麻,隨即轉馬頭起刀再砍。
劉韋楓暗嘆,再好的招沒功力也不能盡其妙,陡然變招,見刀刃即到,身子微側,劈手抓住軍頭手腕,借力猛墜,那二百多斤的大漢硬生生給拉下馬,後背重重的拍在地上,正疼的掙扎,卻被劉韋楓一劍砍殺。
頃刻間折了三名首領,蒙兵又慢慢湧來。劉韋楓立刻跳到第一個軍頭跟前,因只有他未死,以劍尖頂其咽喉作質,「哼」了一聲瞪著他,示意讓他的兵離開。那軍頭知他意思,便用蒙語喊了幾聲,余兵列隊向北而去。
劉韋楓趕緊去救老郎中,卻見老人已氣絕歸天,他痛哭著看向曲郎中,卻見對方一臉無奈,向他解釋道是中毒而亡,不知何人下毒已有快多時辰,毒入臟腑,且他年邁……
劉韋楓在地上寫道:「願意逃命的自便」.,然後把老郎中抱上馬,自己上馬攬住他後與曲郎中抱拳告辭,也沒工夫理會那受傷的軍頭。
曲郎中等大部分沒有辜負他的一番苦鬥,趁著天色漸暗,且只有一個受傷的軍頭無法掌控他們,四下散開逃走。家近的步行,遠點的則分擠那兩匹馬,還有幾個怕事沒敢動,因為這一逃便會攜家帶口亡命天涯,怕逃不掉蒙軍的追擊。
醫堂住處是不能回了,蒙軍明日便會到周圍醫堂追剿,見一條東西走向的道路不太寬,便順其策馬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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