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煉山河 第1646章 漂亮大眼睛

    入夜，秦宇在修行中，隱約聽到一些動靜，這次與以往不同。略微猶豫，他推門而出，來到庭院之中。

    肉肉已在院裡，正站在大槐樹下，看著徐芝若的房間。

    姑娘家應該是，在睡著之後被痛醒，不知是早有經驗，還是擔心如今家有惡客，不敢發出太大動靜。

    壓抑的呻吟聲很弱，若非修行者耳力驚人，幾乎察覺不到。

    秦宇看了一眼肉肉，指了指房間，「你就是為了看到這些，才故意刺激這姑娘？」

    肉肉點頭，落落大方沒半點遮掩，「不看清楚，我怎麼知道，該不該跟她交易。」

    秦宇道：「現在看清楚了？」

    肉肉淡淡道：「清楚了。」

    「值不值交易？」

    「當然值。」

    肉肉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烏黑一片的天色，嘴角露出幾分冷意，「但這麼好的買賣，就擺在明面上，完全看懂的未必有，但不妨礙有人出價。」

    秦宇想了一下，皺了皺眉道：「你是說，咱們壞了某些人的安排？」

    肉肉冷笑，「不，是有人不開眼，要來送死了！」

    徐家的這座宅子，雖然落魄不堪，可地理位置還算不錯，門前就是一條大街。白日裡，也是人來人往，兩側店鋪各自開門，頗有幾分熱鬧。

    但在一片漆黑的深夜，低頭看不清自己五指，沒幾個正常人，會選擇現在出來。

    尤其，還藏藏掖掖，偷偷摸摸的趴在房檐上，整個面龐只露出一雙眼珠在外，緊盯著眼前的院落。

    噗

    一聲細微至極的輕響，在黑夜中幾近於無，可胸口前後血肉，連上那顆心臟一起，都已經被直接洞穿。

    盯梢之人瞪大了眼珠，喉結艱難滾動兩下，卻發不出半點聲音，直接橫死當場。

    白芷面無表情收劍，如今她換了一身黑衣，當真是來去無蹤，一個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不是她殺的第一個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白芷行走在黑暗中，收割著一條又一條鮮活生命。

    至於為什麼，這些人死了一個又一個，還要繼續前仆後繼？白芷不在意，她並不關心這些人的故事。夫人讓她殺掉，所有試圖靠近這座院子的修行者，照做就是了。

    但今夜，似乎有些不同，或許是之前殺人太多，對方生出惱怒……終於來了個有點意思的。

    黑夜裡，白芷眼眸微微亮起，身影一動再度出現，便出現在了長街上。對面，站著一名中年男子，鬢角些許白髮，一手持劍氣度不凡。

    「姑娘，要趕他們走，略有表示就好，何必個個斬盡殺絕？」

    白芷向前一步，「這件事，你可以親自去問。」

    問誰？

    當然是那些，已經被她斬在劍下之人。

    鬢角白髮劍修，眉頭微皺抬手向前，一道璀璨劍光剎那爆發，照亮大半座郡城，說一句氣勢磅礴，恢宏浩大並不過分。

    可這一劍，起勢極足卻戛然而止，就像划過天空的流星，縱有燦爛掩蓋星辰時，卻註定只在瞬息。

    鬢角白髮跌落面龐，露出一絲狼狽之意，他皺了皺眉露出幾分痛苦，更多卻是想不通。

    「劍，還能夠這樣出？」

    白芷眼神明亮，「我家夫人說可以，自然就可以。」

    她吐了口血，轉身就走，心想自己還是太弱了，即便勉強用的出，自身卻承受不住。

    背後那位鬢白劍客，身軀倒地瞬間，直接隨成齏粉，血腥撲鼻！

    ……

    一

    劍出手照亮半城，如此強大人物，自是傳說中的劍仙之流，整座東極郡城隨之震動。

    但可惜的是，這一劍過後，便再沒有半點動靜，也不知是不是那位劍仙，一劍斬敵後便已飄然遠去。

    後半夜的郡城，喧鬧持續了好一會，才逐漸平息下去。但註定了，要有一些人，就此徹夜難眠◇。

    郡城李家。

    花燈節當日，一場莫名其妙的衝突後，一切都風平浪靜，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

    夜色中的李家大宅，如今仍有無數燈火，照不清整座宅院，影影綽綽更多幾分神秘。

    起夜的李家眾人，沒有等到有用信息，已經各自轉身回去。因為夜間醒來，心有火氣未消的李元泰，又死命的折騰了一陣，這才沉沉睡去。

    直到天色將明，這座東南向位置的宅院裡，隨著「吱呀」一聲輕響，房門被人推開，不著寸縷只穿了一件，薄若蟬翼紗裙的女子，身影一閃而出。

    她赤足無聲，走到庭院之中，恭敬行禮，「拜見大人。」

    「鬢白失敗了。」面前的身影，聲音平靜沒半點波動。

    女子身軀一顫，抬頭面露駭然，被院中一點光亮照住，隱約可見正是當初舍余店鋪里，跟在李元泰身邊的那名粉裙女修。此刻，她幾乎整個**，卻半點也不在乎，只有一張俏臉蒼白至極。

    對那位劍修，她雖然不知根腳，卻很清楚此人，是大人手中的一張底牌。如今，甚至沒能試探出，對方的深淺與根腳，便直接折了！

    深吸口氣，女子行禮，「屬下能做什麼，請大人吩咐。

    面前身影道：「已經查明，這主僕三人來東極城，是為了扣關而入，去往中荒神州。」

    接下來的話，無法再聽清，只能隱約看到，他嘴唇不斷開合。

    唰

    黑影消失無蹤。

    女子轉身回房，一切好似都未發生。

    ……

    又一夜心驚膽顫後，已請假數日的徐芝若，頂著一雙濃重黑眼圈，終於回到舍余店鋪，讓一眾小姐妹低呼不已，趕緊拉住她逼問，這幾天都去做什麼了？竟是一副耗損過度模樣！

    面對她們眼神古怪語氣打趣，徐芝若欲哭無淚，可哥哥還昏迷不醒留在家中，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好不容易找藉口，擺脫掉她們，徐芝若打起精神，去找二樓管事，按照肉肉的吩咐，跟此人說了一句話。

    管事臉色微變，看了她一眼，「你在這稍等，我去請掌柜過來。」

    周掌柜很快到來，將徐芝若帶進房中，「芝若，那幾位客人，如今在你家中借住？」

    見徐芝若點頭，周掌柜打量了她幾眼，眼底若有所思，略微猶豫，道：「芝若，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有句話給你提個醒，若能得到一些實際好處，便不要奢想未來……人總得看腳下。」

    他只能提醒這些，至於徐芝若能否察覺，又能夠領悟幾分，那就是她自己的問題了。畢竟，對方只要三塊通關令，這點可沒變化。

    徐芝若懵懵懂懂點頭，等離開舍余店鋪，快回到家的時候，才有些明白過來，周掌柜眼神里的意思，頓時羞惱交加，臉上漲得通紅。

    肉肉站在門口，笑眯眯等她回來，「小姑娘，今個臉蛋紅撲撲，看著氣色不錯嘛。」

    徐芝若壓著惱意，「周掌柜說了，事情已經辦好，三位客人可以在後日，去舍余店鋪完成後續交割。」

    買賣的什麼東西，她並不知道，但看樣子應該是，一些很貴重的物品。

    但那又如何？她現如今的處境，便是那砧板上的

    魚肉，除了任人宰割外，全無半點選擇餘地。

    低著頭，徐芝若邁過門檻，快步走向徐向林房間。

    後面，響起肉肉打趣聲，「謝了哦，我們時刻等待的徐芝若小姑娘。」

    徐芝若腳步一下亂了。

    秦宇推門出來，面露無奈，「好啦，差不多就行了，既然你要跟人做交易，好歹也顧及一下人家小姑娘的心態。」

    肉肉笑眯眯點頭。

    秦宇臉色微變，轉身就走。

    「站住。」

    秦宇輕咳，「人有三急！」

    肉肉冷笑，「憋回去！」

    她走過來，圍著秦宇繞一圈，「秦大公子，有件事我要跟你說清楚，徐芝若身上的東西，我交易過來不是給自己用的，懂沒？」

    秦宇用力點頭，「必須懂！肉肉小姐有什麼，需要我效力的地方，儘管開口便是。」

    打了個響指，肉肉微笑，「上道。」

    她上前一步，湊到秦宇耳邊，「今晚上，咱們就演一出，惡霸欺凌柔弱少女，恰逢美人出手相助的戲碼，怎麼樣？」

    秦宇嘴角抽搐，大概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做出最後的掙扎，「你覺得，就現在這情況，徐家姑娘還會相信嗎？」

    肉肉一揮手，「她信不信的，跟我無關，我只要過程。」

    被噎住的秦宇，看著她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心想這一遭看來是躲不過去了，也不知道這兩日，又怎麼得罪了她。

    明明啥都沒做！

    唉，果然女人心海底針，你摸不著也猜不透。

    不管秦宇如何唉聲嘆氣，夜色還是如期而至，枯坐房中至今，浪費了半日修煉時間，他皺眉苦思無數念頭，終是抬手覆面咬牙起身。

    早晚的事，就別等人催了！

    起身推門，背影悲愴蒼涼，頗有幾分風蕭蕭易水寒的氣勢……然後，等秦宇鼓足勇氣，伸手推開徐芝若的房門，看著明顯受到驚嚇的徐家姑娘，再看一眼對面眉頭緊鎖，眼露古怪的肉肉，秦宇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果然，隨著幾聲呵斥，秦宇呆在原地，接著做出慚愧模樣，掩面轉身就逃，留下肉肉在房間裡，對徐家小姑娘溫言安慰。

    隱約可以聽聞，大概是在說，有姐姐在這，你就不要害怕，定不會讓他碰你半點。

    秦宇就奇了怪，徐芝若看著不像是個傻的，莫非之前的事都忘了，居然會信她的話，簡直無語至極。

    不過，想想被呵斥幾句，總好過真要上演一出，所謂的「惡霸欺壓小白花」的戲碼。

    一念及此也就順了心氣，索性不再理會，肉肉究竟打的什麼算盤，躲回房中繼續修煉。

    沒辦法，這世界就是如此現實，沒修為就沒人權！

    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嗯哼嗯哼，也必須更加努力。

    房間裡，正寬慰著徐芝若的肉肉，瞥了一眼秦宇房間，心頭冷笑一聲，暗道你小子膽不小。

    但大概，我是不會給你那個機會！

    「今夜，多謝夫人出手救我，之前芝若對夫人您，有諸多誤會不解，還請您見諒。」

    徐芝若起身，恭恭敬敬行禮。

    肉肉擺擺手，「沒事，我這人心胸寬宏一向大度，不會跟你一般見識，就放心吧。」

    她抬手一指，「不過，你這雙漂亮的大眼睛，繼續留在身上，肯定還是樁禍事。」

    徐芝若吸一口氣，輕聲道：「還請夫人救我。」

    肉肉看了一眼，面前聰明至極的徐家小姑娘，微微一笑，「放心，我肯定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