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煉山河 第991章 愚蠢！愚蠢！愚蠢！
東周家族威加百界，是名副其實的巨頭級龐然大物，其觸手延伸之長，遠超出世人想像。比如最近崛起的冷家，內部就有東周家族安插的影子，如今已占據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所以，關於困神峽的事情，自一開始東周家族便知曉，整個人事情的始末都在眼下。
以東周家族的地位，對這些事情是不會理會的，它只要確保一切都在可控範圍即可。
至於冷家如此舉動是否公平，陷入困神峽的修士，會不會錯失爭奪跟隨者名額的機會，東周家族並不在意。
這世間何時存在過，真正的公平公正，他們只要確保，能為東周闍梨找到，最強大且可靠的跟隨者即可。
至於對方是誰，又是憑什麼手段獲得……這點不重要。
不過很快，後續傳來的消息，在東周家族內部高層，一定範圍內引起了轟動——困神峽中，有人摧枯拉朽，每日破解十道規則之題，至今已是第十天。
若今日依舊順利達成，便可破開困神峽，成為古往今來第一個，憑自身實力走出的人。
這已足夠引起，東周家族的重點關注，甚至家族的決策層們，已經達成了共識，此人若符合要求，便要不惜代價請他，成為東周闍梨的跟隨者。如此便可確保，進入萬魂道之後，她能真正有所收穫。
畢竟，進入萬魂道不是目的，真正得到傳承，開啟通往無上之路才是關鍵所在。可惜此人失敗了，敗在第九十九題，距離成功一線之差，卻是截然不同的天地。
「繼續跟進此事，確定破題之人身份，待他離開困神峽後，嘗試接觸查驗身份。」留下這道命令後，東周家族這個龐然大物，投來的一絲關注眼神，轉移到別的地方。
失敗就是失敗，哪怕是敗在最後一刻，依舊不能夠享受，與成功者相同的待遇。
但事情很快又有了變化。
安插在冷家的影子，再度傳來消息——困神峽中瘋狂破解規則之題那人，又開始出手了。
節奏依舊是當初的節奏，每天十道規則之題，如今已過去了五天，沒有任何意外。
縱然是見多識廣，位高權重的東周家族的掌權者們，也感覺有些迷，這是什麼個節奏？
冷傲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造了什麼孽，老天爺會這麼懲罰他，一次還嫌不夠，扭頭就又來一遭。
看著通信圖影中，那陣圖中不斷拔高的紅線，他牙齒咬的「嘣嘣」響，差點就碎了。
又開始了，他又開始了！
昨日才剛剛失敗，難道你就沒受到半點打擊？居然毫不停頓的，就又再一次出手。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冷家已損耗了，數量何等恐怖的財富 ！
你知不知道，因為這件事情，我在家族中的地位，都已 開始動搖。
現在，你居然又來？
我們多大的仇怨，你要這麼對我？是不是不把我搞死，你就不能罷手？！
這一刻，冷傲霜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內心深處卻是一片冰涼，他已預感到了自己的結局。
困神峽是冷家召喚降臨，就像是簽署了契約，在它降臨其間產生的一切力量損耗，都將由冷家一力承擔。
本來這些損耗，雖然數目不小，但以冷家的體量，還是可以應付的。但現在，顯然不是這麼回事了……
第一次那人一路平推，破解到第九十九道規則之題，冷家的力量損耗，便已大大超過了召喚困神峽降臨時，所產生的實際消耗。
再來這麼一次，代價太沉重，沉重到即便冷家，也有點吃力的感覺。所以，經過激烈的爭論後，冷家得出最終結論——他們要收手了。
之前便說了，召喚困神峽降臨，就相當於是簽署了一份契約，不想再繼續下去，那便撕毀契約，額外支付部分代價就好。
但接下來，事情才真正到了高潮……因為冷家非常驚悚的發現，他們居然沒有辦法，單方面撕毀簽訂的契約……或者更確切點說，是困神峽拒絕了，他們撕毀契約的決定。
這又是一件前所未有之事，無盡歲月來困神峽被召喚不知多少次，中途取消召喚，也絕非一次兩次，但只要肯支付「違約金」，就都能輕鬆收手。
眼下是怎麼回事？看他們冷家好欺負嗎？
周大師被緊急召回，就此事向家族高層解釋，他站在議事大殿中，眼神掃過神色凝重眾人，緩緩道：「困神峽的意識已經覺醒，它不再按照既定的規則辦事，而是有了自己的判斷與選擇……現在的局面是，因為某個未知原因，它不願撕毀契約。」
「它不願意，難道我們冷家，就要任憑它像是一隻吸血鬼樣，趴在我們身上吸血？」一名冷家高層低喝，「周成，你應該非常清楚，為維持陣法運轉，冷家已付出何等代價，難道你要我們，再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繼續下去嗎？」
周大師吸一口氣，緩緩道：「家主、各位長老及宗親，我建議你們，最好不要強行撕毀契約，否則來自困神峽的意志，一定不會罷休，極可能惹來大麻煩。」
「好了！一處傳承之地而已，儘管神秘萬分，卻對世間毫無影響力，我便不信它能對我冷家，施加什麼不好的影響！契約必須撕毀，冷家不可能再被動承受，這些恐怖的損耗！」
這名冷家高層擲地有聲說完，突然發現眾人看他的眼神，變得震驚且驚悚，便好似他身上發生了，某種非常可怕的事情。
心頭一顫，恐懼如潮水洶湧而出，他張了張嘴可不等再發出聲音，整個人便僵在原地。下一刻，那些他身軀血肉表面上，浮現出的赤色紋理，突然繃緊似魚線，狠狠向內收縮，就像是一片片鋒利刀鋒，割裂血肉沒入其中。
啪——
隨著輕響，便似一顆氣泡破碎，此人身軀碎成無數塊，並在落下過程中消融，變成粘稠且猩紅的漿液，堆在地面上好大一灘，空氣頓時充滿了，腥臭刺鼻的味道。
議事大殿瞬間死寂，所有人瞪大眼珠，死死看著地面猩紅漿液，冷意自心底鑽出，直衝腦門之上。
要知道，這是冷家的議事大殿，代表著家族最高權力層，商議、決定家族未來的地方，防禦何等森嚴，沒有得到允許之人，根本無法靠近，更遑論是闖入其中。
可現在，冷傑就這麼死了，當著眾人之面，肉身腐爛成粘漿，魂魄一併徹底湮滅。而他們，根本就感知不到，究竟是誰出手，這殺人的力量，又是來自哪裡。
但事實上，通體冰寒，心頭驚怒萬分的冷家眾人，又都非常清楚，這股力量因何而來。
「困神峽……是困神峽的意志……現在局面，已無法用之前的事例，來進行對比了！」周大師深吸口氣，「諸位，此事你們都已看到，若要強行撕毀，與困神峽之間的約定，冷家必有大劫啊！」
死了一位長老的冷家，驚怒之餘並非沒有動過別的念頭，可很快他們就發現，面對神秘、強大的困神峽意志，他們根本沒有行之有效的辦法，貿然將其觸怒的話，極可能帶來無法承受的後果。
為了整個家族的存續，縱然面對恥辱，也只能低頭負重前行，尋求未來之機……簡單粗暴點說就是，冷家認慫了。
儘管說著有點丟人，本質上卻充滿了，大家族的生存智慧，在面對未知的危險時，他們不會衝動、魯莽，即便屈辱低頭，並付出極大代價，但只要能夠存在下去，一切便都有可能。
周成帶著冷家最高權力層的授權回到地下宮殿，原本用以開闢第五處世界，而準備多年的資源庫被開啟，全力滿足困神峽力量所需。
冷家為自己的舉動，付出了極大代價，可代價越大，便意味著他們不會輕易罷手。
面對困神峽，他們考慮後選擇低頭，但若換一個對象，卻未必不會露出鋒利爪牙。
也就是說，秦宇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多了一個，手握四處世界，正強勢崛起的強大勢力。
但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得、失之間自有公平，總不能所有好處，都被你一人占盡，卻不會有半點麻煩。
……
永暗中遍布斬痕，模樣悽慘的石塔所在，空氣中迴蕩著憤怒咆哮的聲音，只是如今多了一絲，遮掩不住的疲倦。
它還未真正醒來，方才強撐著出手，本就不多的力量越發枯竭，石塔表面的節點，光芒隨之暗淡。
「撕毀契約？你們居然想撕毀契約？告訴你們，沒門，便是窗戶也沒有！真讓你們成功了，我去哪裡再找到這小子！」
「秦宇，你趕緊給我出來，再折騰下去，糖果什麼的就沒了，爺手裡只會剩下大棒子，你給我想清楚了！」
……
本屆困神峽學習班眾位同學，這幾日過的渾渾噩噩，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機械移動的木偶。他們也很希望，自己可以表現的正常，但來自秦宇的暴擊，實在太強太強，心神大起大落之下，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接受的。
他在破題，他依舊再破題，還是當初的速度，還是當初的味道，勢如破竹摧枯拉朽。
似乎，除了當日失敗時，那次失手之外，任何規則之題在秦宇面前，都不堪一擊。
敢對東周闍梨跟隨者名額動心思，並且加以行動，繼而被拉入困神峽中的修士，說句都是一方強者，是絕對不過分的。他們自然不傻，雖說打心底里感覺，這事太不靠譜兼匪夷所思，但如今眼前的一切，都在指向一個，他們不願相信的事實。
秦宇是故意失敗的。
故意的。
他是故意的！
儘管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可事實顯然就是如此，於是不論他們內心如何嘶吼、咆哮，如何的感覺秦宇不靠譜，臉上都不得不再度露出，那發自心底的敬畏，與之前相比，變得更加濃重。
破開困神峽本身，已是極了不起的事情，但主動選擇失敗，捨棄名揚天下的機會，顯然要更加恐怖。
而且最重要的是，看現在的趨勢，要破開困神峽，對秦宇而言，實在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只要他願意，頂多就只是多花費一些時間罷了。
儘管已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每每想到後，眾人依舊按捺不住的，在心底里咆哮——你憑什麼這麼厲害？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能這麼大！
周培在秦宇二次破解規則之題第四天時，便滿臉堆笑再度登門，向雪笑眯眯的接待了他，雙方言談甚歡。
不知究竟說了些什麼，只是有人見到，周培告辭離開之時，笑容僵硬腳下步伐略顯踉蹌，向雪還伸手扶了一下，站在門口笑著目送他離開。
之後幾天，周培閉門不出，有交情好的修士去探望，沒說幾句話便被他以偶感風乾身體不適，給打發離開。
你一馭獸宗強者，堂堂神境中人，居然說自己「偶感風寒」，簡直就是個笑話。
或許是心傷太重，傷及了神智，渾渾噩噩才會想出，這種可笑的理由。
於是營地中，開始流傳周培被狠狠，敲了竹槓的小道消息，據說那竹槓比大樹都粗。
眾人報以同情時，看向秦宇住處眼神，便又多了幾分忌憚。
這種背景深厚實力強大，同時臉皮厚、下手黑的人，最是不好招惹了。但好在，秦宇也是個相對「安分」的人，你不挑釁的話，他也不會主動生事，這些天除了周培外，還沒人被他整治過。
「這東西是我從周培手裡要過來的，現在還沒有孵化，但氣息什麼的都很不弱，你滴血認主了，以後或許是個好幫手。」向雪繃著臉，不言苟笑著伸出雙手，將一顆表面遍布灰色紋理的蛋，送到秦宇眼前。
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裡的蛋，秦宇道：「真給我？那我可就收起來了。」向雪手指不自覺的收了收，接著面無表情道：「本來就是別人送給你的東西，拿走吧。」
秦宇笑著搖頭，「別嘴硬了，真要給我，你擺這個表情給誰看。你收的東西，就自己留著吧，我可不想以後被人戳著脊梁骨說，是個得勢不饒人的死扒皮。」
向雪眼神一亮，整個人的表情，瞬間就鮮活起來，收手將蛋抱在胸前，「這可是你說的，我沒跟你要也沒逼你……哼哼，秦宇，算你還有點良心！」
冰狐站在她肩膀上，一臉生無可戀，心想我這個主人，移情別戀的也未免太快了，以後的狐生，怕是不太好過啊。
「周培這個人，被你折騰的不輕，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放過他吧。」秦宇說完，伸手拍拍向雪的肩膀，邁步回房。
時間寶貴啊！
向雪撇撇嘴，她敢打賭周培今日離開時表現，固然有心痛萬分的緣由，卻也少不了做戲成分。這傢伙，是故意博取關注引發同情，從側面施加壓力呢。
敢耍這種小手段，怎麼能輕饒？不過秦宇開口了啊，哼哼，就勉強給你個面子。
此刻心情大好的向雪，決定高抬貴手，看著他的房門，嘴角露出得意笑容，心想就算你讓我收手了，別人也都會認為，仗勢欺人索取好處的是你。
畢竟，人家只是你身邊，一個小小的婢女罷了，如果沒有主人允許，怎麼敢隨意亂來。
這口鍋，你不背也得背！
轉眼過去了數日，秦宇第二次破解規則之題，又到了第十日。
赤色石壁前，看著他邁步行來，等待於此眾人，眼底各自複雜。
追隨者的名額，已是秦宇囊中物，這點毋庸置疑。
你說他沒破開困神峽？
呵呵，是他破不開嗎？明明就是不願意而已！
東周家族不是傻的，當然能察覺到這點，必然不會放過，他這個強有力的幫手。
只是，你有通天的背景，又有如此強悍的天賦，為什麼要來這裡，跟我們爭奪名額呢？
眾人心頭齊齊哀嘆。
秦宇站在赤色石壁前，心念一動開始破題。
這一次，困神峽內外，更多的關注，匯聚到他身上。
東周家族、冷家，還有某個在永暗中，沉寂了無盡歲月的石塔。
噼里啪啦、落花流水……
大概可以簡單的，形容一下秦宇，一路破題的速度。
於是大半日後，便又到了第九十九題，差一步便可成功。
赤色石壁前，眾人屏住呼吸，都在等待他接下來的舉動。
已經主動捨棄了一次機會，這第二次，你總不會還來吧？
我們知道，三個名額之一，已經歸你所有了，也徹底熄滅了再跟你爭奪的念頭。
所以，請你趕緊離開這，不要再留下來，繼續打擊我們的信心了。
可很顯然，他們的祈禱是沒用的，要秦宇現在就罷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第二波而已，這才哪到哪？
於是，隨著「啪」的一聲，不怎麼幹脆的響聲後，屏息眾人臉上表情同時僵住。
來了，他又來了！
秦宇聳肩，轉身面朝眾人，「唉，真是可惜啊，最後一道題目，居然又失敗了。」
他「一臉沉重」，擺擺手露出，我不想多說話的表情，轉身走向營地方向。只是那背景，怎麼看都沒有，半點沉重味道，反而透出一絲輕鬆愉悅。
祁連山嘴角抽搐，心想秦宇道友，你如此不負責任的偽裝，實在很是欠缺誠意啊，想來你也知道，大家都猜到了，你是故意的吧！
他看著秦宇背影，已經可以確定，連續兩次失敗，是因為他將困神峽當成了，提升自己的最強道具。
一日解析十道規則，這種提升速度是何等驚人，換做是他的話，也不會輕易離開。
而且，更讓祁連山感慨的是，凌駕世間之上，曾困住不知多少驚艷修士，最終讓他們低頭，通過外界獻祭方式離開的困神峽，如今在秦宇面前，竟淪落到如此地步，像是一個被動的，不斷刷分的副本。
且不提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單站在困神峽的角度，這委實是一件，可悲可嘆的事情。若困神峽有靈，感知到了此事，只怕會氣的暴跳如雷吧……
祁連山不知道的是，他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因為某座石塔此刻，真被氣的跳了起來。
「愚蠢！愚蠢！愚蠢！」
咆哮如雷，「轟隆隆」巨響聲，隨著石塔劇烈跳動，在空氣里翻滾激盪。
「你居然用這種方式修煉？難道不知道，只要你順利通關，就能成為被認可的候選人？到時我有一百種，比現在更好十倍、百倍的辦法，讓你以更快的速度成長起來！」
「我收回之前對你的評價，你只是一個目光短淺的，沒有任何智慧光芒的蠢貨，實在太令我失望！」
「啊啊啊啊！氣死我了，真是氣死了我，你給我等著，這件事咱們絕對沒有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