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萊站在球員通道里,這是他第一次和藍白慕尼黑交手,但卻並不是第一次和藍白慕尼黑的球員見面。
馬克·貝克爾他曾經在利茲城的時候與之交過手。
不過兩人並沒有什麼交集,更談不上交情。
所以再次相遇沒有打招呼。
倒是藍白慕尼黑的隊長索倫·格里布施,是胡萊在歐洲金球獎頒獎典禮上見過面的,還簡單聊過兩句。
所以這次再相遇,他還和對方主動打了招呼的。
格里布施也很大方地回應了他,這讓胡萊還驚訝了一下:「你竟然會和我說話?」
格里布施微笑著說:「足球比賽的勝負只取決於雙方球員在場上的表現,和那些傳言無關。」
胡萊對他豎起大了大拇指:「大哥明白人啊!我就說那些關於我的傳言都是胡扯八道吧!哎呀大哥你這說的……說到我心坎兒里了!要不是接下來是咱們兩隊的比賽,我都想和大哥你拜把子了!大哥你知道拜把子是什麼意思吧?就是引為知己,結為兄弟!」
面對胡萊誇張的稱讚,格里布施微微一笑:「那要不然你轉會來我們這兒?」
「呃……」胡萊雙手抱拳,「告辭!」
說完他真就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隊列中。他想卡邦卡說的真沒錯,這大哥見誰都想勸人加盟自己球隊。他只從藍白慕尼黑拿一份工資真是虧了,俱樂部應該再給他一份球隊總經理的薪水才對……
剛剛回到自己隊伍中站定的胡萊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
他回頭循聲望去,便看見了藍白慕尼黑主教練布約恩·漢特切克從通道的盡頭走來。
在進入通道之後,他先是和站在通道口的一名身穿馬德裏海盜制服的球場工作人員打招呼。
看他的樣子,臉上帶著微笑,如沐春風。
真就像是回了家一樣。
通道里的工作人員不止一位,他就這樣一路走過來一路打招呼。
每一個工作人員他都認識。
畢竟他才離開馬德裏海盜不到四年,體育場的工作人員更新換代沒那麼快。
電視直播里,解說員阿爾瓦雷斯·桑切斯帶著興奮的語氣說道:「漢特切克在挨個和工作人員打招呼,這一幕真是讓人感到熟悉又久違了。因為之前他執教馬德裏海盜的時候,每次主場比賽,他從更衣室里出來,都會和每一個見到的工作人員打招呼。這已經形成了他的習慣……」
※※※
當漢特切克在和每一個工作人員打招呼的時候,帕羅蒂所率領的海盜教練組就在他們身後。
看到這一幕,納赫爾忍不住哼了一聲:
「歡迎回家。」
這讓身後的其他教練組同仁們稍微有些尷尬。
不過大家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帕羅蒂放慢了腳步,並沒有要上去和漢特切克正面對決的意思。
他雖然沒說話,可他這麼一停下來,身後的其他馬德裏海盜教練們自然也只能站在原地。
恩佐·納赫爾很明顯不滿,但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站在一邊,冷眼旁觀。
他看見漢特切克在和所有工作人員打過招呼之後,走向了球員們的隊列。
他沒有去和藍白慕尼黑的球員們互動,反而向著馬德裏海盜的球員們走了過去。
「這有點過分了吧?」納赫爾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猜出來漢特切克要做什麼——他要去和海盜陣中他所熟悉的球員打招呼。
這支球隊裡有許多他當年的部下。
但是這樣當著對方主教練的面去和對方球員打招呼,哪怕有昔日的情誼在,也多少有些……欺人太甚。
※※※
胡萊以為和工作人員打招呼就算了,沒想到漢特切克竟然朝著他們的隊伍走來。
然後伸手拍了拍排在隊伍最後面的托尼尼的後背。
托尼尼轉身看見拍自己的是漢特切克,連忙收起驚訝的目光,然後滿臉堆笑地和漢特切克擁抱了一下。
「托尼尼是漢特切克從巴西帶到海盜的,也是在漢特切克的執教下,入選了巴西國家隊的。」
胡萊聽見身邊的解說,扭頭看見馬克西·凱里。
「多謝解說。不過你給我說這個幹什麼?」
「你不是對他不滿嗎?」凱里望向漢特切克。
「不滿?你聽誰說我的?我可沒有,你別瞎說。」胡萊矢口否認。
凱里輕蔑地呵呵一笑。
胡萊也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一會兒見了他,你會是什麼態度?會像托尼尼這樣畢恭畢敬嗎?哎呀,說起來我還沒見過你對誰畢恭畢敬的樣子呢。到時候我可得睜大眼睛好好瞧著,嘿!」
凱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
恩佐·納赫爾是真的很尊重自己的恩師,既然帕羅蒂不讓他多事,那他儘管很不爽,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只不過帕羅蒂也還是能夠聽見他的呼吸聲越來越重。
很顯然,他對漢特切克在他眼前這樣「宣誓主權」很不滿。
仿佛帕羅蒂不是海盜的現任主教練,他漢特切克才是。
就算漢特切克再狂,也不能解釋他現在的做法。
實際上解說員桑切斯一開始看到漢特切克和工作人員打招呼還挺興奮的,不過在看到他又跑去和海盜球員們打招呼時,他就有些繃不住了。
「漢特切克在和海盜的球員們打招呼。他是不是搞錯了?今天他可是藍白慕尼黑的主教練……」
漢特切克聽不到解說員桑切斯的疑問,就算聽到了他也不會在乎的。
他就這麼旁若無人的挨個和馬德裏海盜的球員們打招呼,而那些球員在他面前,都顯得非常禮貌,更突顯出他十足的「教父」派頭。
在恩佐·納赫爾眼裡,漢特切克這就是在向他們示威,告訴他們誰才是這支球隊真正的掌舵人——你帕羅蒂拿再多冠軍,也不過是給我漢特切克做嫁衣!
納赫爾感覺自己的怒氣值越來越大,怒氣槽幾乎都要滿了。
他幾乎就要忍不住不顧帕羅蒂的勸阻,去當面找漢特切克的麻煩了……
就在這時,漢特切克走到了胡萊跟前。
然後讓他意外的是,胡萊竟然不等漢特切克有什麼動作,就主動向對方伸出了手!
而且是伸出雙手!
※※※
漢特切克低頭看著胡萊向他伸出來的兩隻手,一時間竟然有些猶豫。
一般來說,伸出兩隻手代表對方對自己很尊敬,才會做出這樣的姿態來。
但胡萊對自己很尊敬?
漢特切克再狂,也不會自我感覺良好到這種地步。
他和胡萊完全沒有任何交集。
所以胡萊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路和海盜球員握手寒暄拍肩膀,十足大佬做派的漢特切克,現在卻不敢去接胡萊伸出來的手,他擔心這裡面有什麼陷阱……
胡萊沒有給他猶豫太久的機會,見對方無動於衷,他乾脆就再主動一些,雙手上前抓住了漢特切克的手,同時嘴裡還很熱情地說道:「哎呀,漢特切克先生!這兩天我可是久仰大名啊!」
漢特切克注意到胡萊特意說了「這兩天」,這裡面是什麼意思,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聽不出來。
這是在諷刺他率隊做客海盜公園球場,結果媒體上全都是關於他回家的報道呢……
就在胡萊身邊的馬克西·凱里也注意到了胡萊這個小心思,他多瞥了胡萊一眼。
漢特切克聽出拉了胡萊語氣中的譏諷之意,但他並沒有當著眾人的面發作——他是狂,但他不傻,怎麼會聽不出來胡萊的挑撥之意呢?
本來他出場之後到現在,一直都是大佬做派,如果被胡萊挑逗得破了防,自己之前苦心經營的形象可就全破產了……
真正的大佬怎麼可能和人一般見識,親自撕破臉呢?
想到這裡,他微微一笑:「我和你不太一樣,不只是這幾天,這幾年你的名字都如雷貫耳。我對你可不陌生,胡。」
說完他就想抽回手,繼續往前走,剩下的馬德裏海盜球員還在等著他呢……比如接下來的馬克西·凱里。
但他抽了一下,沒抽出來。
他以為自己力氣小了,又加大力氣再抽,還是沒抽出來。
他低頭看著胡萊的雙手,那上面青筋直冒,猶如一對鐵鉗正死死鉗制著他的手。
他再看向胡萊,後者正滿臉堆笑地說道:「啊?是嗎?那真是太榮幸了!我只是出了點小名,還是沒辦法和漢特切克先生比的。您可是把馬德裏海盜從泥潭裡帶出來,給予球隊新生的『救命恩人』!可以說,沒有布約恩·漢特切克,馬德裏海盜就將從豪門行列中被開除出去!沒有您,這馬德里的天空便永遠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他說到最後已經是咬著牙了。
因為漢特切克正在用力抽手,他也不得不加大力量攥住對方的手,連腮幫子都在跟著用力。
※※※
「他們在幹什麼呢?」
馬德裏海盜的教練們遠遠地看見漢特切克和胡萊好像在拔河一樣,一個個都滿頭問號。
帕羅蒂卻咧嘴笑了起來:「哈!胡那小子……」
※※※
馬克西·凱里和周圍的雙方球員們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不光是他們,電視機前的無數觀眾們也都看見了這一幕,他們同樣目瞪口呆,不太理解在海盜公園球場的球員通道中發生了什麼。
胡萊和漢特切克似乎相談甚歡,握著手說個不停。
可這很明顯不正常……
他們關係並沒有好到能夠拉著手說這麼久的地步。
更不要說漢特切克似乎並不像和胡萊「相談甚歡」……
伶牙俐齒經驗豐富的解說員們都被搞得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被鏡頭對著的漢特切克現在非常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來找胡萊,他應該繞過胡萊,直奔他後面的馬克西·凱里的。
但他轉念一想,好像不是自己主動找的胡萊,而是對方主動握住自己手的……
當著在場所有人和電視轉播鏡頭的面,漢特切克又實在是不好發作,只能面帶微笑,但緊咬牙關壓低聲音說道:「可以了,胡。可以鬆開了……」
胡萊卻像是完全聽不到的那樣,依然在向對方滔滔不絕地表達自己的崇敬之情:
「……我在這兩天聽說過無數關於您的傳說。他們說您決定來到馬德裏海盜執教的那天,馬德里的天空突然飛出一片七彩祥雲。而當您決定不和馬德裏海盜續約的那天,整個馬德里下起了傾盆大雨。
「這場雨一直下了七天七夜,似乎是想要將您在馬德里的所有痕跡都沖刷乾淨一樣……但您在海盜所留下的痕跡是如此深刻,以至於連續七天的暴雨都沒有洗掉您留在海盜的烙印……
「忘了是在哪兒看到的,說『凡來過,必有痕跡』,以前不知道,現在我才知道這說的就是您啊,布約恩·漢特切克先生!」
他一邊說,還一邊用力搖晃著漢特切克的胳膊,簡直就像是個狂熱的粉絲。
※※※
看著漢特切克狼狽不堪的樣子,帕羅蒂搖頭道:「算了,我們出去幫漢特切克先生解圍吧。我估計胡能夠拉著他的手,一直說到裁判組來。」
說完他率先走了過去。
接著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過從雙方隊列中間穿過,來到了胡萊和漢特切克跟前。
他先和漢特切克打招呼:「你好,漢特切克先生。」
漢特切克強顏歡笑:「你好啊,帕羅蒂先生……」
他本想向帕羅蒂求助,但又覺得這樣似乎讓自己落了下風,那自己之前的努力豈不前功盡棄了嗎?
所以他沒有提這事兒,也沒有再試圖抽出手臂,假裝自己還和胡萊相談甚歡的樣子。
帕羅蒂則扭頭看向胡萊,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可以了,胡。」
胡萊聽到帕羅蒂這麼說,便不再為難漢特切克,而是乖乖鬆開手,還有些意猶未盡的說道:「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做『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而我們能夠握著手說這麼久,很顯然我們都是知己,漢特切克先生。」
漢特切克懶得理他,敷衍著乾笑兩聲,轉身就走。
他也不和剩下的海盜球員打招呼了,就這樣向著球員通道出口走去。
當他走出去的時候,通道內的所有人就聽見了球場看台上響起的歡呼聲。
只不過沒有大家以為的那麼大——剛才在通道里的那一幕,現場大屏幕上也全都全程直播了……
歡呼聲落下後,帕羅蒂又拍了拍胡萊的肩膀,什麼話都沒說,也帶著自己的教練組成員們走出了通道。
胡萊目送他離開後,對身邊的馬克西·凱里說:「你得謝謝我,讓你避免了一場虛情假意的尬聊。」
凱里哼道:「你怎麼知道是虛情假意?我雖然不是漢特切克帶來海盜的,但確實是在他手下拿到冠軍的。」
「啊,真的嗎?那真是抱歉打斷了你和恩師的重逢。」胡萊故作驚訝道。「要不你現在去找他和他再敘敘舊?我想漢特切克先生一定會很開心的!」
凱里吐槽道:「我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賤的如此清新脫俗……」
※※※
漢特切克在客隊教練席上坐下來,然後把右手在自己的褲子上擦了擦。
他感覺還是沒把汗水擦乾。
在被胡萊攥了那麼久之後,他也不知道自己手掌心中的汗水哪些是胡萊的,哪些又是自己的。
助理教練米歇爾·斯塔德湊上來用手捂嘴說道:「你的計劃好像破產了,布約恩。」
提前出去的他,剛才在教練席上通過大屏幕可是把裡面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
「我低估了胡,那個人……」漢特切克同樣捂著嘴說,然後在這裡頓了一下。
「怎麼樣?」斯塔德追問。
「真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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