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的屍體被高高串在旗杆頂端,濃稠而鮮紅的血液順著光滑的旗杆向下流淌蔓延,猶如血色的圖騰,看著格外滲人。
從死者的衣著以及血液的凝結程度來看,這具屍體應該才剛死去沒多久,很有可能就是今天這一批的探秘者中的一員。
只是發生什麼事了,他為什麼會死在這裡?
是因為參與了平等樂園的某個項目嗎?
劉青青很果斷, 之前帶白墨時走得很快,因此並沒有親眼目睹其他人扳手腕時輸掉的下場。
好在陸展之前給她發了一條消息,詳細告知了目前得到的所有情報,她這才對平等樂園的危險多了幾分認知。
不過屍體是怎麼出現的其實並不重要,眼下最關鍵的還是先想辦法讓白墨離開這裡,免得出現意外。
雖說白墨之前也見過一些屍體,對死人這種事表現得見怪不怪,但屍體被串在二十多米高的旗杆上這種事還是太匪夷所思了,除非借用機器, 否則單憑人力根本做不到。
這種情況連劉青青都沒見過,更別說是白墨了,這一幕很可能會刺激到他的神經。
「青青警官,發生什麼事了?」
突然被劉青青蒙住眼睛,白墨此時時候只覺得格外的困惑,好幾次想撥開都忍住了,也不知道這位警官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說了不要在我名字後面加『警官』這兩個字,太生分了。」劉青青沒好氣的嘀咕了一句,然後說道,「這裡不好看,我們不看,趕緊換個地方。」
「?」
白墨一愣,頓時更加迷惑了:「為什麼?」
「哪來的那麼多為什麼?」
劉青青柳眉微挑,她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藉口,索性含糊其辭, 只希望趕緊讓白墨離開這裡,反正她就是這樣的性格,白墨頂多只會有些好奇罷了。
果不其然,她這不說還好,一說反倒愈發激起了白墨的興趣。
「附近有什麼東西嗎?」
「怎麼可能,說了沒什麼好看的!」
劉青青陡然提高聲調,死死蒙住白墨的眼睛,想了想提議道,「我突然有些想玩摩天輪了,要不我們一起去找摩天輪吧。」
她轉移話題的方式太過生硬,明顯就是在欲蓋彌彰,但白墨覺得好笑之餘,卻也真的放下了好奇心。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女孩有些熟悉。
「好啊,正好我也沒坐過摩天輪——不過你先能把手放開嗎,我保證不到處亂看。」
「不行,等一會兒再放!」劉青青一臉警惕的說道。
這擺明了就是不信任我嘛……
白墨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此時又兩眼一抹黑,只好在劉青青的引導下磕磕絆絆的離開了這地方。
「青青警……青青,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和我一個朋友有點像。」
「什麼朋友,她可以請我吃飯嗎?」
「等等,好奇怪啊,我仔細想了想,好像自己沒有這麼一個朋友……」下一秒,白墨突然一愣,神色有些迷茫。
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劉青青卻是一臉的悲憤:「胡說,你這朋友分明就是不想請我吃飯!」
「……」
兩人一路聊著天,誰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後,黑色的天幕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小紅點。
紅點由遠及近,迅速擴大,沒一會兒便變得清晰起來——
那是另外一具無頭屍體。
屍體不偏不倚的墜落到旗杆之上,像第一具屍體那樣精準的串了上去,發出「噗嗤」的聲響。
而第一具屍體則是被擠壓得往下滑落,血液交匯著向下流淌,猩紅無比,如同鮮美的料汁,將整根旗杆染得通紅。
兩具屍體緊緊相連,猶如一串色澤誘人的糖葫蘆。
只是沒有人清楚,這串「糖葫蘆」何時才會被串滿。
……
吳也眉頭緊皺,盯著地上的兩顆含笑的人頭,臉色很不好看。
他身後的新海集團員工也都難掩恐懼之色,要不是良好的紀律要求,他們恐怕咋就七嘴八舌的鬧翻天了。
他們一言不發,以免打擾隊長的思路。
而在更遠處,一眾大氣都不敢喘的探秘者們見新海集團的這群傢伙似乎沒有心思再繼續關注他們,於是找准機會,逃也似的散開了。
現在不逃等會兒可就就來不及了,目睹過剛剛那兩個傢伙身首異處的悲慘下場,誰都不想重蹈他們兩人的覆轍。
「隊長,人跑了。」見此,有人低聲對吳也提醒道。
「不用管,讓他們走吧。」吳也按了按眉心,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說道,「這地方聚集的探秘者不少,進入禁區前手裡估計都帶著槍,真要是把他們逼急了,我們絕對會損失慘重。」
「畢竟坐上這玩意就等於送死,要是再逼那些傢伙,他們絕對會跟我們拼命的。」
他看著地上的兩顆人頭,只見頸部的切口無比平滑,血液在頭顱頸下凝結成一大灘血塊,分明早已死去,臉上卻偏偏帶著心滿意足般的詭異微笑,看上去讓人毛骨悚然。
兩顆腦袋就這麼並排而立,面帶微笑,後面是一輛長到看不到頭尾的黑色過山車。
過山車的軌道曲折而陡峭,最高的部分起碼有五十米高,黑色過山車停在軌道的最底端,座位門敞開,猶如擇人而噬的野獸,無聲的等待著眾人的乘坐。
可毫無疑問,目睹了之前那兩人的死亡,此刻顯然是沒有人敢上車的。
地上的兩顆腦袋就是最明顯的例子,他們可不想再多貢獻幾顆。
就在之前,為了測試平等樂園中的遊樂項目是否有危險,吳也從那群不知死活的一直跟著他們的探秘者中抓出了一個傢伙,並用槍逼著他上了過山車。
在死亡的威脅下,那人再怕也只得照做。
然而,雖說所有人都清楚接下來很大概率會出現危險,但卻沒想到會這麼驚悚,甚至超出眾人的理解。
過山車連第一個陡坡都沒有開過去,那個倒霉的傢伙便突然身首分離,一點徵兆都沒有,腦袋直接滾落到了吳也的腳邊,身體則是隨著慣性繼續向前,離開了過山車,起飛升天,不知所蹤。
這一切都在瞬間完成,在眾人眼中就是過山車上的人突然變成了一個血淋淋的腦袋,因此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們甚至看不出來那傢伙的腦袋是怎麼被割下來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上去也會是一樣的下場。
而在聽到廣播裡的內容後,眾人的心情更是沉重了幾分。
——樂園幣為負數無法離開平等樂園。
他們已然從過山車的項目中見識到了平等樂園的危險之處,本來都打算趕緊避而遠之,可如今卻聽說想離開樂園就必須賺取樂園幣,而要想賺取樂園幣就不得不參加這些危險的項目。
這和幾乎和送死沒什麼區別。
吳也倒是不怕死,畢竟富貴險中求,哪怕只是為了販賣機里的商品,他都打算嘗試一下遊樂項目來搏一搏,但他只是怕死得毫無價值。
禁區里足以致命的危險因素實在太多,一個不注意就有慘死的可能,在能力被封禁的情況下,他需要更多的炮灰。
於是在那之後,他毫不猶豫的再次逼著一個人上了過山車,希望藉此機會看出些什麼規律來。
可結局沒有任何改變,第二個倒霉蛋同樣莫名其妙的身首異處,身子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地上只剩下一個詭異發笑的腦袋。
眾人不由毛骨悚然。
「這隻怕是個必死的項目。」
短暫的思索後,吳也說道,「起碼對現在的我們而言是這樣的,普通人恐怕無法規避這其中的危險。」
事實上,如果他接觸過其它項目,就會發現這個黑色過山車其實有點不一樣。
它的入口處並沒有立牌,也沒有任何地方寫了遊戲規則以及扣費和獎勵明細,這其實和那些能賺取樂園幣的挑戰項目是有所不同的。
哪怕順利通關,他們其實也沒有樂園幣可拿。
吳也暫時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但他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如果有一天這輛過山車上坐滿了人,那麼車上的一排排人會不會像流水線上的貨物一樣,被某種力量依次處理?
一具具無頭屍體飛向空中,落到一個未知的地方,一個個腦袋並排而立,微笑看著遠方。
——這哪裡是什麼樂園,分明是一個收割生命的工廠!
吳也不由打了個寒顫。
「吳哥,你看……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短暫的思索後,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離開這裡,先確保我們能找到辦法攢足夠我們離開平等樂園的樂園幣再說,剛剛廣播裡不是說有可以免費參與的項目嗎,過去看看。」
「是。」
其他人應聲答是,實則心裡有些發恘。
萬一所有的項目都和這個過山車一樣危險該怎麼辦?
「你們這是在害怕?」吳也看出了他們的心思,終究不是集團的精英,心性實在差勁……
「怕什麼,到時候先觀望,不行再找人幫我們探探路。」
「放心好了,一旦得到切實有效的情報,集團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一眾員工這才略微鬆了一口氣。
然而雖然嘴上說得淡定,但吳也的心情其實比這些人更沉重。
因為只有他知道,他此行來平等樂園不單單是為了收集情報,還是帶著另一個任務的——
那就是想辦法找到並奪取平等樂園中某個監控室里的完好肢體。
這個任務目標倒是有些奇怪,畢竟肢體算不上有價值的東西。
這個任務背後的具體原因他不知道,不過上面一開始就下了死命令,哪怕得不到肢體,也要想辦法帶些相關的情報回去,集團後續會派出更專業的人士接管局面。
看得出來,集團對這些肢體志在必得。
聽說前些日子集團暗中在購買一些屍體,雖然行動極為隱秘,但他剛好知道些什麼,不知道二者間會不會有所聯繫……
不過要是得不到充足的樂園幣所有人都無法離開平等樂園,就算得到情報也是白搭,眼下最應該考慮的還是關於遊樂項目的事。
他收回思緒,帶著手下往一個方向走去。
……
胖子站在一面巨大的鏡子面前,臉色有些蒼白。
他死死看著鏡子,揉了揉胖臉。
鏡子裡的自己也看著胖子,保持著相同的揉臉動作,可下一刻,讓胖子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鏡子裡的胖子揉臉的動作突然一滯,開始扯自己的臉。
胖子心中一驚,連忙學著鏡子裡的動作,開始扯自己的臉。
鏡像盯著他,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意。
胖子心中發寒,卻不得不強行扯起嘴角,學著對方露出詭異的笑容。
在這一刻,仿佛他才是鏡子裡的鏡像,模仿著鏡子裡「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是平等樂園剛推出的一個免費項目,叫做「請你跟我這樣做」。
挑戰者需要站在一面特定的落地鏡面前,在十秒鐘內基本模仿鏡中自己的動作,堅持三分鐘即為挑戰成功,贏取五個樂園幣。
這在所有項目中算是相對簡單的,再加上不用花費樂園幣,因此胖子才鼓起勇氣選擇了它。
此時此刻,有很多探秘者正在遠處看著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胖子一直在模仿著。
他不敢有絲毫大意,一直牢牢盯著鏡中的鏡像,分明是完全相同的樣貌,但他只覺得鏡子裡的自己格外陌生,身上陰冷的氣息幾乎要衝出鏡子,讓他渾身顫抖。
他強忍恐懼,堅持著模仿鏡像的動作。
眼看時間就要到達三分鐘,鏡像的動作越來越快。
鏡像脫掉外衣,他也連忙脫掉;
鏡像剪掉一截頭髮,他也趕緊剪掉;
鏡像狠狠給自己一巴掌,他同樣照做;
鏡像摘掉自己的腦袋,他也……
等等……
摘掉腦袋?!
只見在三分鐘即將結束的那一刻,鏡中的胖子突然把手放在下巴上,兩手一用力,竟然直接摘下了自己的腦袋,血液噴濺四射,鋪陳在鏡面上。
圓潤腦袋上面帶揶揄的笑容,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胖子的眼睛,嘴巴開合,像是在嘲諷……
「這個你學得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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