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越來越狂,雨越來越暴,雖然我們已經在暴風雨當中,我法確切的知道周圍的情況,但隨船往前行,周圍越來越昏暗的環境和越來越巨大明亮的閃電光柱,都在告訴我們,我們正在接近風暴的核心區域。船搖擺的狀況也在告訴我們,如果真一不小心,確實有船毀人亡的風險。
在這種嚴峻的情況下,這老游終於才重視了起來,扔掉手中的成人書,打起精神,開始全面操控這條漁船。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忍不住說道,「老游,你現在要是還不動,我還真以為你,準備讓船自動駕駛過這片風暴區呢?」
老曲的情緒完全不受我諷刺的影響,竟然還「嘿嘿」笑著說道:「你知道不知道,我老游為啥不願意繞道,非要從這風暴區通過嗎?」
「我太知道了,你膽大心細,經驗足,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這點風暴,簡直就是毛毛雨啊。」我繼續打趣他說道。
讓我目瞪口呆的時候,他竟然覺得我是在表揚他,蠻開心的跟我翻起了老黃曆,「謝謝方老闆的誇獎,你終於說了一句明白人的話。我在海上討生活幾十年,跟這種風暴、惡劣天氣打交道,那可真是經年累月了。在這當中,只要是吃大海這碗飯的,無不明白。那就是:遇到了風暴,你不能躲著它,你越躲它越找你。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一天,我們一共五艘漁船,就在返航的時候,那是在東華夏海,遇到了一場颱風。我們五艘漁船航行的方向,正好都是颱風的風暴中央,其他四艘都要繞行,可我師傅不干,非要直行。到最後,怎麼著,風暴中央偏離了,只有我們這艘船安全到達港口,其他四艘,全部葬送到風暴中了。我師傅的話很簡單,但很有道理:我們漁民,在大海上討生活,就是把生命交給海神了,海神要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怎麼也死不了。遇到風暴,就不要躲它,躲它,它知道你好欺負,就找上來了;你迎著它,它知道你不好欺負,就跑掉了。那場颱風,當我們衝著它上前的時候,它就躲掉了,躲那兒去了,另外四艘船的航道上。」
客觀的講,這游一空,確實是一個非常稱職的船長,而且,他對大海有敬畏,有敬畏,說明還是一個好人。但願,他這種敬畏,這次還有效。從他嫻熟的操作、控制和指揮漁船來看,也確實非常正確高效。可見,這幾十年海上生活,沒有白費。
我也不再一味擔心,同樣大聲的沖他喊道,「那按你的這種說法,就是我們這一行人,就是把命運交給海神了唄?」
「你說的就是這個事,我們的命運,就是交給海神了,我信海神,更信命。方老闆,你不覺得,這場風暴好奇怪嗎?這片海域,我真不知道航行過多少趟了,從來沒有在這個季節遇到過風暴,也沒有聽哪只漁船提起過。這是一場奇怪的風暴,但是,它也證明了我的觀點。這海上的風暴,是跟著船走的,你要起繞開它,根本不可能,只能衝上去,打敗它。」
我去,這老游的想法,跟海明威筆下《老人與海》的老人,倒是同出一幟了。
話說到這裡,我再要多嘴,就顯得自己實在太謹慎,太膽心了,就像老遊說的,那就訪待在家裡,躺床上,就安全了。到了這個地方,我只能把自己的生命,交給老游和他口裡的海神了。不到一會兒,整個漁船開始了大幅度、高頻率的晃動,就像一輛過山車一船,我相信,陸上最可怕的過山車,也沒現在這艘船這麼可怕。之後,一陣陣的海水,直接撲到駕駛室來,不過幾分鐘,我就渾身濕透了。而我定睛一看,這游一空早就換上了一身不粘水的帆布水手海員服,看來,這傢伙見我不信任他,故意不告訴我換衣服,讓我吃點虧,最好給感冒一場呢。
這種小人物獲得一點小權利後的狡詐、張揚和狂妄,尤其在華夏大陸普通人類當中,非常普遍。對此,我也是不以為然了。
但是,不到幾分鐘,我明白,這次我不僅僅是衣服淋透了,可怕是遇到了大麻煩。這狂暴的暴風雨,就像一隻只巨大手掌,從天而降,一遍遍的要把小船直接拍到海底深處,但是,呈劇烈波浪狀的海水,又讓漁船忽高忽低,忽左忽右,變換不停,幅度巨大,連一秒都不能停息。我雖然緊緊抓住漁船悍拉的扶手,但卻感覺整個人都有空中一樣,簡直就像一架顛簸的飛機,這種巨大壓力下,我的胃部一陣收縮,出海七天多來,第一次感覺自己竟然還要暈船了。
老游,這時緊緊盯著海面,手裡把著方向舵,隨時應對著暴風和海浪,嘴裡則一句話也不敢再講。我們的船,現在在海面上,實際連浮萍都不如,就是一隻螻蟻了。在這種大自然的可怕力量面前,我們根本不可能把握得了自己的命運,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到了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游一空剛才所說的,信海神,信命,把自己的性命,交給海神,交給命運,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希望,這個明白,不是太晚。而現在老游努力的一切,不過也就是在盡力而已。我命由我不由天,其實,到頭來,也是一個笑話。所有生命的命,都由天不由自己。我們能夠把握和決定的,就是過程。
到了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這子母陰怪,才是最可怕最兇險的一隻真正的屍王。不管龍袍老屍、銅礦黑僵和貓臉老太真正實力如何,我們起碼是到了它們的地盤,開始真正交戰後,才會有一定危險。而這子母陰怪,我們剛剛到了人家地盤,連子母陰怪一根毛都沒見著呢,就遇到這麼大的可能船毀人亡的危險。
這時的我,內心那是極度鬱悶,甚至有點崩潰,我就大聲對著游一空喊道:「到現在,你還覺得,不繞道,直闖暴風區,是對的嗎?」
游一空大聲的對我喊道,「老闆,這個情況下,可不是討論對不對的時候,咱們現在,就是打起精神,團結一致,闖過這個鬼門關啊。」
我們現在但凡對話,就得大聲喊著,這麼巨大的暴風雨中,不喊也根本聽不到。我開始不再說話,說什麼團結一心呢,簡直屁話。我現在也只有閉嘴,把自己交給游一空和他的命運了。
我正在擔心著,突然,一股巨大的聲響撲面而來,不用說,這是一個巨大的浪頭了,這浪頭直接撞在駕駛艙的厚玻璃上,只聽「刺啦?」一聲尖響,這玻璃竟然被這個浪頭撞裂並向四面炸開了。這次,老游的命運,並沒有青睞他,他眼前就是那片玻璃,而其中一聲碎玻璃,直接從他脖子上魚貫而入,再而出,老游的頭就掉了下來,身體站了幾秒鐘,兩手還緊緊握著方向舵,但緊接著,又一個大浪,把他撲到在了駕駛艙地板上,巨大的浪頭過去,帶走了老游狂噴出腔的所有血液,空留下他的頭和軀體。而隨著船的巨大晃動,老游的屍體,也迅速被拋向了海洋,被捲入了浪花深處。
一個在海上討生活的人,終於最後歸入了大海深處。老游的死,給震憾很大,我們剛一出海,就失去了一條人命,並且還是我們的船長。我也不知道,這次出海去捕殺子母陰怪,到底對還是不對。但是,既然我們走上了這條路,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只有堅定的走下去。
我想,海神會保佑我們,會保佑華夏族的。
失去船長控制的漁船,徹底成了暴風雨的一部分,隨著海浪,四處滑動顛簸起來,再毫無規律可言。話眼前的情況,對我來講,絕對是這二十二年生命當中,最可怕的時刻,面對這自然的偉力,我覺得這比銅礦黑僵帶來的壓力,要大得多。如果我不行動,那滅頂之災,馬上就要到來。於是,我也顧不上許多,急奔上前,一把抓住方向舵,面對著可怕的海浪,準備勉強控制一下這隻漁船。
可是,海神和命運沒給我這個機會,方向舵我是抓住了,但是下一秒,一個更大更可怕的浪頭撲了上來,我的面前,再沒有的玻璃,直接面對著海浪的威壓,沒等我反應過來,只聽周圍一陣「嘩啦啦」的巨響,就像是什麼東西破裂或分離的聲響。再下一秒,我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周圍,已經全部是黑壓壓的海水了。
我登時的第一反應,就是發出呼救聲,好讓船上其他人來救我。我第一反應是,應該是我落水了,我根本不會認為,這隻鐵船在暴風雨面前解體了。但我一張嘴,海水就灌到了我嘴裡,那種苦澀鹹的味道,讓人極其不舒服,整個胃都在罷工了。而接下來,一股巨大的浪頭的力量,直接向我身上拍來,把我朝水下壓去。我用力跟這自然的力量抵抗著,胸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口中全部是海水,一口氣沒喘上來,我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臨暈過去之前,我想著,也好,就這樣去了吧,沒有痛苦。這時,我的整個心靈,反倒輕鬆了起來,整個人也放鬆了,隨著海浪的方向飄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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