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先導之後,時間不長,我們就出了焦家村,重新來到了降屍溶洞山裡的入口處。在進洞之前,少年很仔細的,從自己道袍的藏物處,取出了一面和人面大小相當的銅鑼,銅鑼四邊還鑲著木邊,具體木料,看不出來。我想,這應該就是鎮屍銅鑼了,我就問道,「這東西具體有什麼用啊?」
「先生,從『鎮屍銅鑼』這四個字,就能簡單的知道它的功用。我們趕屍匠驅趕屍體,往往都是長途跋涉,在這超長距離的運輸中,總會發生一些難以把控的情況。比如,不管什麼原因,屍體發生屍變,在還沒有惡化到殭屍地步時,就需要敲銅鑼,用聲音來引導死者的魂魄,進入到死者屍體當中。所謂的鎮屍,也就是這種情況。」這少年的性子跟焦魁是兩個極端,非常細心。
我們重新走到了洞口後,我又問道:「這裡面的降屍,那可不是開玩笑的,特別是有三具,尤其強大。你,真有把握嗎?」
「諸位兄長放心,我在這條山洞裡,來來往往少說也有千回了,只要銅鑼在手,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見他表情如此堅定,我們也只能相信他確實有這個能力了。踏入洞口,便覺得一股陰冷之氣透入骨髓,我禁不住打了個寒噤,之前的惡戰,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剩下的人,比我也好不到哪去,只有小道士神態自若,他似乎明白我們對他的疑心,進洞後就當先走在第一位。很快,黑暗的山洞中就響起了一片恐怖的嗚咽聲,跟我們當初進來時一模一樣。我們點亮手電後,只見身前不遠處那些降屍紛紛在洞中緩慢的移動。正當我要詢問小道士「對敵之策」時,只聽一聲響亮的鑼音在黑暗的山洞中穩穩傳了出去,鑼音響過後,那些剛才還在瘋狂移動的降屍,忽然就停住不動了。
只見它們側著耳朵,似乎很入神的聽著銅鑼所發出的響聲,表情既詭異又恐怖,給人一種靈異之感。只聽小道士又敲了銅鑼一聲後,說道:「借道而過,百無禁忌。」隨著他每一下的鑼聲和話語,那些降屍仿佛是入定了一般,再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就算單純從這些死屍身邊穿過,時不時望見那些毫無生氣、灰白色的眼珠,還是讓我由內而外的冒冷氣。
你可以想像一下,你周圍站著成千上萬具屍體的場景,就能體會我這種感覺了。
並不算長的一截山路,我卻感覺足足走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出了洞口後,只覺得渾身被冷汗濕透。小道士宣了聲佛號後說道:「諸位兄長,咱們就此別過了。」說罷,我正要道謝,卻見站在小道士身後的吳衛突然舉起自己的狼眼手電,狠狠一下敲在小道士的腦後。小道士對此根本沒有絲毫準備,連表情都沒有變化,眼一閉,就暈了過去。
我大吃一驚問道:「吳衛,你是不是瘋了?他礙著你什麼,值得你下如此重手?」
吳衛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從道士身上解下了那面鎮屍銅鑼,開口說道:「難道,你們沒覺著這個東西是個大寶貝嗎?」
「就算是寶貝,你也不能硬搶啊?對他是寶貝,對你一個山外人,有什麼用。再說了,你這種行為實在是過於下作了。」我毫不客氣的對他說道。
「大家都別激動,先聽我說說自己的想法……」吳衛爭辯道。
盧教授卻根本沒有這個雅興,轉身就走,我也不想理吳衛。就這一個事件,讓我對吳衛的印象,立馬改變。我覺得,豪門大小姐看上他,確實是瞎了眼了。
見盧教授這樣,吳衛立刻說道:「盧教授,你要幹嘛?」
「你聽見了,他讓我三天之內帶五萬塊錢來買青春不老泉水。我們光到達這裡,就走了兩三天的時間。所以,我的時間很緊迫,來不及聽你說故事了。再說,我對這銅鑼,也不感興趣。」
「你能不能用心想想,三天的山路,你用三天時間走一個來回,這能辦到嗎?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辦不成事兒。」吳衛分析道。
「不管他的目的如何,我都要爭取做到。」盧教授說的斬釘截鐵。看來,這青春不老泉,真是他的最終目的。
「你得冷靜下來,盧教授,我們並不是非要依靠他們,才能得到泉水的。」
「靠誰?難道靠你嗎?」盧教授停了下來,反問道。
「之前說靠我,那是吹牛,但是現在你還真就得靠我了。」吳衛自信滿滿的舉起手上的銅鑼,大聲說道:「看見沒,這就是對付龍袍老屍的利器啊,有它在手,我覺得四大屍王,咱們都能一舉拿下,誰還在乎你那點泉水啊!」
聽了這句話後,盧教授不僅停下了準備向前的腳步,還不由自主的走了回來。這一點,顯然在吳衛意料之中。他接著笑道:「焦魁也說了,咱們這條路線最危險之處就在於前方的龍袍老屍,只要我們能克制住它,一切就都不是問題。所以說,這面鎮屍銅鑼其實就是為咱們準備的,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盧教授終於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就算我相信你一次。」
確定了接下來該做的事情,他們就要準備離開。我指著小道士說道:「你們偷走了他的鎮屍銅鑼,這孩子該如何回去呢?」
「哥們,你就別管這些細枝末節了,他既然能出來,肯定就能回去,活人總不能讓尿給憋死了,你就別操那份閒心了,咱們趕緊上路吧。等我們回來以後,再進洞,把這面銅鑼還給他們就是了。」吳衛連勸帶拽的將我拖走了,臨走前,我回頭看了小道士一眼,只覺得內心充滿了愧疚。
吳衛的行為雖然無恥,可分析,卻是對的。
當然,我的內心不僅僅是對於小道士的愧疚,還有對於吳衛、盧教授二人的懷疑,這兩個人,太多的事情瞞著我和紅兒了。我越來越堅定的認為,他們這次進山,肯定帶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絕對不是光青春不老泉這麼簡單。所以,他們無法再次調集人類政府力量來為自己保駕護航,只能是找我們這種「僱傭兵」或合伙人了。其實,作為僱傭兵我並不排斥,而且此番進山前,我們雙方其實說的也很清楚,我和紅兒就是保護他們二人的安全,圓滿完成任務。只是,這種刻意的隱瞞還是讓我覺得內心稍有不快,不過,我並沒有立刻點破,而是要繼續看看,他們究竟要玩那些花樣。
果然不出我所料,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就聽見吳衛小聲對盧教授說道:「你就只想著你自己,可別忘了,我們可是個整體。」
他們顯然不知道我穿著靈鬼戰衣,聽力異於常人。
「你的事,可沒我的事緊急啊。」
「做人別那麼自私,你怎麼知道我的事情就不緊急呢?弄不好,也是要出人命的。」
「小吳,我實話告訴你,你當我什麼都可以,就是別把我當傻瓜。你的事情,我都在你的日記里看的清清楚楚,這能出什麼人命?你就別誇張了。」
「你就不應該看我的日記,這可是侵犯人身權利的。」
「別和我扯什麼人身權利,我的事情,要是讓你那兩個保鏢知道了,那還情有可原。但是,你的事情要是被他們知道了,那他們非殺了你不可。或許,這就是你說的人命吧。我看,你是怕夜長夢多吧。」
我越聽心中越是憤怒,看來,我確實被吳衛給耍了。看來,那個秘密就在他的日記本里,將來回去,我非要親眼看看裡面到底寫了一些什麼東西。
吳衛又說道:「咱們這些人里,就你偉大。不過,你可別忘了,無論你是出於何種目的,這最終的結果呢,都是你在利用別人。我看那兩人,可不是什麼好人,如果讓他們知道咱兩此番入山的目的,都只是為了自己私利,只是利用他們,你我到頭來,只怕都是死路一條。」
盧教授沒有再說什麼,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只聽鼾聲響起,他們應該睡著了。我則從帳篷里鑽了出來,徑自走到吳衛的帳篷前,說實話,我真的有一種想將他立刻拖出來暴打一頓,逼他說出實情的想法。不過,我轉念又想,既然已經入了無量山,無論如何也得轉一圈再回去,那才算划得來,否則,我和紅兒真成了冤大頭。畢竟,這青春不老泉的水如果真有如此魔力,那只要能帶回去幾滴,也算非常值得了。
想明白了這點後,我強忍著憤怒悄悄回到了帳篷里。不過因為氣惱,所以很久都沒睡著,一直到天空發灰時,整個人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一覺睡醒已經是上午時分,我趕緊起身鑽出帳篷,只見蘇紅兒坐在石頭上行吐納呼吸之術已經良久,盧教授也在一旁跟著他學的正歡。以盧教授這個年紀,確實應該學些練氣法門,為跨入老年做好準備。而吳衛呢,則趴在石頭上在寫東西。我走到他身後問道:「你怎麼也不叫醒我?」
他並沒有我意料中去慌亂隱藏手中筆記本的動作,只是很平靜的笑道:「你可真能睡,我想,大家經過昨天的意外遭遇,都有些疲勞,今天反正也不著急著趕時間,就想讓你好好休息一天。」
「你在幹嘛?記日記呢?現在還有人這樣來記事情嗎?」我並不能確定他手上的就是盧教授口中說的日記本,就開始套話。
他並不知道我所掌握的情況,只點頭說道:「沒錯,我有記日記的習慣,很多年了。進山里幾天都沒寫了,今天趁有時間,趕緊把那幾天的空缺給補上。」
沒想到,他居然把日記本直接帶在了身上,看來,我「破案」不需要等到回去了。
想到這裡,我坐到他身邊說道:「其實,我覺得記日記有好有壞,好的就是能讓人記住那些曾經發生過的重要事情,不會忘記;壞的呢,就是小小一本日記,就有可能泄露大秘密。所以,這東西不適合有秘密的人玩,你覺得我這話有沒有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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