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我做的事情簡直就是在刀尖上翻跟頭,捆仙索的鋒利,一旦突破了靈鬼戰衣的承受極限,那我就會立刻變成一堆碎肉。所以,此時我的心已經懸到了嗓子眼上,可開弓已無回頭箭,我必須將自己當下的事情做完,否則,這龍袍老屍也不會放過我們。
所以,等我挨到了龍袍老屍身旁,我就猛地伸出捆著彎刀的鐵手,將刀身橫在了它兩腿間,龍袍老屍此時被眼鏡和困仙大陣雙重干擾,早就亂了步伐,被彎刀絆的一個踉蹌,合身朝困仙大陣再深處摔倒。這時,只聽我周身一陣陣繩索破空的響動,還有鐵器摩擦的響動,那些如遊絲一般的細線堅韌鋒利的程度實在不可想像,比之我靈鬼戰衣的匕首還要強大。我根本不敢亂動,將身子蜷成一團,在這片漫空飛舞的利器空間裡,求老天保佑,別讓我的靈龜戰衣被劃破。
很快,我就聽見身邊傳來一陣陣「唰唰」聲響,接著,那些不斷在我身邊游移的絲線似乎突然消失了,又聽見蘇紅兒急促的喊道:「大哥,趕緊出來,否則有麻煩了。」
我睜大眼睛,只見自己身邊圍了一圈鐵劍,正是這些鐵劍暫時阻住了捆仙索的移動,只是鐵劍此時的形狀已出現了改變,用不了一會兒工夫,就會被周圍的銀絲勒斷。我趕緊趁著這個機會,手足並用的爬了出來。走出這片古陣法後,我只覺得渾身酸軟,頓時癱倒在地再也動彈不得。
只聽夜空中居然傳來一陣掌聲,我在蘇紅兒的攙扶下坐了起來,終於見到不死的龍袍老屍,終於在困仙大陣中被分割成了無數的碎塊,完全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這時,黑暗的夜空中突然亮起了數個火把,只見七八個身著青灰色道袍的觀陰術士再次出現了。
他們大步走了進來,就像當初我們毫無妨礙的進入這片區域一樣。看來,這個陣法的玄妙之處就在於,進來容易出去難了。只是,此刻我早已疲軟無力,根本無法再和任何一個巫師世界的人交手,哪怕就是個小孩子,此刻都能輕易的擊敗我,而這些觀陰術士竟然在此時出現,那一定不安好心。肯定要痛打我們這兩個「落水狗」了。
只見這七人並沒有什麼異常舉動,走到我面前站成一排,中間一位年紀最長者笑著說道:「貧道羅昌拜見先生了,不敢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他態度十分恭謹,這讓我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搞不清楚這些人究竟心裡憋著怎樣的壞水。他可能是察覺出了我內心的陰晴不定,再笑著說道:「請兩位放心,我們此次來絕對沒有惡意。恰恰相反,我們是為了尊敬和友誼來到了這裡,這龍袍老屍數百年前在無量山出現後,害死了山中無數的山精或是人類,我們觀陰術士一直想除之而後快,但是,它不但擁有不死之身,也狡猾異常,這裡所設立困仙大陣已有近百年之久,可是,卻連它一根皮毛也未曾傷到。沒想到,今日居然被兩位兄台所誅,這是天大的功勞。恭喜、恭喜,恭喜兩位。」
聽他這麼說,我終於放了心道:「我們也是背水一戰,沒辦法,只能豁出命和它打了。」
「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都在研究這龍袍老屍,這個怪物很有可能保存了自己的思想行為,也就是說,它其實並沒有徹底死亡,而它折在這副眼鏡上,則進一步證明了我們的推測是正確的。因為,他確實具有正常人的生理特徵,我們觀陰術士和這個老怪物鬥了幾百年,沒想到居然使用這種方法擊敗了它,真是造化弄人。不過,無論如何,你們兩位都是大功臣。雖然我不知道幾位來此的目的,但我保證,儘量滿足幾位一個心愿,財物皆可,由你們說。」
「我們對錢的要求不高,來這裡,只是為了取得一點青春不老泉水,也就是這點心愿而已。」盧教授已經死亡,所以,我如果能夠了卻他這樁心愿,那當然是最好的。
羅昌哈哈一笑道:「不瞞兄台所言,龍袍老屍盤踞之地,也正是仙水源頭之地,多年來,即便是我們觀陰術士也尋訪不得。如今,屍怪已死,泉水雖然不能無限供應,但是兩位既然想要,那是有多少我們便給多少了。」
我對這人好感頓生,就說道:「我們也不要許多,只是我的一位同伴妻子生病,需要一些泉水救命,你依著量給一些,也就可以了。」
「好,為人不貪,那才好相處。不過,我看這位兄台面色晦暗,應該是中了屍毒之氣,仙水對於療毒可是有奇效的,兩位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辦了。」說罷,他對自己手下做了手勢,三人便繞過龍袍老屍的墳穴朝深處而去,而剩下的幾個人,則從身上抽出幾根類似於銅管一樣的棒子,連接後插入困仙大陣當中。接著,這些棒子開始轉動,過了一會兒,只見夜空中出現許多銀光閃閃的絲線,不停地從銅棍頂部的埠吸入,很快,觀陰術士便將遍布空中的銀絲收了個乾淨。而打水的三人不久後也一齊返回,每人手上都端著一個小銀壺。首先,餵吳衛喝了一壺入肚,羅昌又將剩餘的兩個銀壺交給我說道:「兩瓶仙水服下,定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之後,吳衛一陣嘔吐,吐出的竟都是黑水,不過,他的面色卻逐漸變的正常起來。羅昌解釋道:「也是他命大,如果再遲一些,他就要屍變了。」
我注意到,這時,觀陰術士又將洞裡那塊發出紫光的石頭給搬了出來,就問道:「這東西還要幹嘛,不如一把火燒了乾淨。」
羅昌解釋道:「這龍袍老屍是靠吸收月之精華的山中精怪,它墓穴里的物品都是很有價值的,三位如果需要,可以任意挑選一樣物品帶走,也算是我們觀陰術士的一點心意。」
吳衛突然激動的說道:「我不要這些財寶,我只要求見你們的聖寶師太。」
羅昌笑臉頓時消失,有些不解的問道:「你這又是為何呢?」
「我這次入山,就是為了見她老人家一面,如果你覺得我在絞殺龍袍老屍這件事上,我們還算是有一些功勞,那就請滿足我這個小小願望。」
「這,你總不能把別人的功勞,全算在自個一人的身上吧?」羅昌望著我和蘇紅兒說道。
「沒問題,只要你願意幫這個忙,我們什麼東西都可以不要。」我說道。
聽了我這句話,羅昌眯起小眼思索良久之後才說道:「那沒問題,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
之後,我們被安排進了一座道觀里休息,臨走前,羅昌特意告訴我們,千萬不要跨出房間,因為,眼下他們遇到一點不小的麻煩。我當然知道,他口中所說的「麻煩」,就是來自於焦魁,因為觀陰術士不僅打傷了他的人,還搶走了他的鎮屍銅鑼和死屍。這口惡氣,焦家村的人肯定不會隨便咽到肚子裡去的。不過,無論是對於觀陰術士們,還是趕屍匠們,我心裡都沒有什麼好感,所以,也根本不想牽扯到兩者間的矛盾中去。眼不見為淨。
不過在半夜睡覺時,我總覺得眼前似乎有影子晃來晃去,奇怪之下我就起身打開木門,只見漆黑的道觀中似乎有一個身著麻黃色上衣的人緩緩朝前方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我用力擦了擦眼睛後,什麼情況都沒看見,只當是自己眼花了,便繼續回去睡覺。
這一夜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放鬆下來後渾身又疲又乏,很快便沉沉睡去。到了第二天,我忽然覺得自己臉上又軟又濕,嚇的我睜開眼睛,只見大寶馴良的坐在我身邊,正用他的大舌頭親昵的舔著我的臉頰。只是,眼前的它,狀態已經恢復到一隻正常老虎的模樣。我心裡一陣狂喜,摟住大寶的脖子問道:「你自己跑哪兒去了,我還打算今天出去找你呢。」
「你的這頭老虎,那真是不得了了,居然能夠自行突破困仙大陣的封鎖,也正是因為它,所以我們一行才會在深更半夜跑到陰山孤墳去。」羅昌邊說話邊走進了屋子。
吳衛見到他,立刻坐直了身子,就等著羅昌宣布「准丈母娘」的接見了。我卻覺得羅昌表情有些古怪,只見他一聲不吭的坐在屋子的木椅上,望著我對吳衛說道:「昨天半夜,我就把你的要求對聖寶師太提了。不過,她老人家說自己正在清修,不方便見任何外人。不過,她讓我帶一句話給你,如果還想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那最好就不要去招惹徐湘兒。過去的事情,就算了,她老人家看在昨晚你們立的功勞份兒上,也就不和你計較了。只是,你若還是糾纏著徐湘兒不放手,後果你自己清楚明白,不用我多說。」
接著,他又將半截靈鬼戰衣的護具遞給我後,說道:「聖寶師太還讓我告訴方先生一聲,崑崙玄宮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踏足無量山的土地。不過,念在你破敵有大功份兒上,這件事,也就暫時按下不說了。可是,如果下次方先生還是如此冒冒失失不管不顧的來做事,就算你的四部使和大隊人馬都在身邊,我們觀陰術士也要拼著取你性命。」
他話音剛落,忽然我看見道觀的天井中出現了一個滿頭金黃色長髮,和一身麻布衣服的年輕人。看來,昨天夜裡我見到的人,應該就是眼前的他了。望過去,只見此人身材雄壯魁梧,面目粗狂豪放,一對大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我。過了一會兒,只聽他盯著我問道:「你,能看見我?」
我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他也點點頭道:「看來,你是個靈修力超高的巫師了,竟然能夠看見我。我等你這樣的狠角色,已經很多年了了。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暈,原來這是一個非人類非巫師的角色。羅昌竟然也沒看見他。
看來,我的靈修力,又獲得了不小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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