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德,你可知何謂欺君之罪?」
「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臣的家鄉探查。」
文帝見席正先說的如此確鑿,心中的少許懷疑也逐漸消散,不禁長嘆一聲:
「不想你這般年少,卻有如此經歷,朕......」他語氣一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心中倒是沒有什麼你會不會也有妨主的特質,因其本身就是一個氣運蓋世之人,又身具一朝國運,唯有他剋死別人的份。
再者,現今崔祐可是活的好好的,是以怎麼都不會往這方面想,心中反而出現憐惜之情,因為他的義子凌不疑亦是幼年備受坎坷。
文帝沉吟半響,道:
「此前或許只是你運氣不太好,娶妻生子的話,想來不會如此。」
席正先神色平和:
「陛下,天煞孤星,刑親克友,刑夫克妻,刑子克女,乃是六親有傷,自己孤獨的寂寞之命。」
「臣懇請陛下代臣跟那些個高門大戶說上一說,不然累及他人,又讓臣平添罪過。」
「罷了,就依你,之後朕幫你找一找人,看是否能為你解了天煞孤星之命。」文帝無奈,只好應下。
半個月後。
這一日,萬老夫人大壽,萬府賓客雲集。
前廳,萬松柏領著一個滿頭釵環,張揚又顯大大咧咧的少女迎接前來賀壽的賓客。
他一看到一對夫婦攜子女前來,馬上笑容滿面的作揖:
「賢弟,娣婦。」
「恭喜萬兄,聽說聖上冊封老夫人為郡夫人,今日真是雙喜臨門。」程始由衷地賀喜道。
「為人子女,一世打拼就是為了光耀門楣,如今阿母被聖上冊封,我是覺得比自己升官還要榮耀。」萬松柏說完,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
他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來,立即笑道:
「坎德,本以為你向來喜靜,只會讓人捎來賀禮,不想竟如期而至,如今你一來,萬某這宅子更顯蓬蓽生輝,光彩照人。」
「將軍,你現今是越來越會誇人了,其實我一貫臉皮厚,你自可大大方方說我模樣極好,讓人羨慕嫉妒。」
此話一出,身旁的年輕一輩,難免忍俊不禁的流露出笑意。
「你啊,多日不見,倒是風趣了許多。」萬松柏指了指席正先。
「程校尉,前些時日,公務在身,未曾去府上道賀,還請見諒。」席正先對程始作揖道。
「席將軍太過客氣,自然是公務要緊,且你又讓人送來一份厚禮,何曾有失禮之處。」程始連忙還禮。
「坎德,我來介紹一二。」萬松柏先從身邊的少女介紹:
「這是我最小的女兒萋萋,這便是程賢弟的妻眷,夫人蕭元漪,二子程頌,三子程少宮,么女程少商。」
頓時,婀娜高挑,風姿綽約的三十幾許的婦人作揖道:
「見過席將軍。」
隨後,其餘人也紛紛作揖。
「我雖與你們父輩交好,但年歲尚輕,正值風華正茂之年,索性各論各的,你們稱一聲世兄即可。」席正先又看向萬松柏:
「將軍,我便不進大堂,等會一進去,恐怕無人敢近我三尺之地,就獨自在庭院逛一逛。」
萬松柏一聽,似是立刻想起了什麼,不由長嘆一聲:
「唉,都城多是些聽風就是雨,人云亦云之輩,坎德怎會是走到哪裡,哪裡便災厄頻發,什麼專克親朋之語,都是妄言,如今崔侯與萬某不都是好好的,你可千萬不要進心。」
席正先淺淡一笑:
「誰讓我活到現今,真的就是舉目無親,上元燈會所在的田家酒樓,現在更被查抄。」
「當時天下紛亂,並未徹底安定,不知禍及多少人,這怎麼能都賴在你身上,還有田家酒樓本就是逆賊所開,更怪不到你身上。」
「坎德心領,將軍無須多言,我也習慣獨處,便先行去往庭院逛一逛。」
「那我就讓......」萬松柏剛想讓自家女兒接待一番,可不自覺的想到都城內愈傳愈烈的克妻命,不免有些發憷。
「將軍不必客氣。」
席正先自然看出來了什麼,擺了擺手,就邁步向庭院走去。
「萋萋阿姊,這裡面到底有什麼事?你和萬伯父的表情怎麼這般怪異?」程少商上走了過來,好奇問道。
「你竟還不知道?」萬萋萋低聲解釋:
「上元燈會夜,都城內的世家貴女方才知道,原來大名鼎鼎的鬼面羅剎,竟是一個面如凝脂,眼如點漆,恍若神人的俏郎君。」
「從而接下來的時日裡,可謂是把他府邸的門檻都踩低了三寸,遞了不知多少份拜帖和請帖,就想與其親近一番。」
「可是不知為何,這位始終沒什麼回復,每日不是在宮裡,就是回府閉門不見客。」
「就有一些貴女鼓動家中長輩,又去遞帖,然而沒過多久,都城就流傳席將軍是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友的天煞孤星命。」
「那這究竟是流言蜚語,還是確有其事?」程少商無比好奇的追問。
萬萋萋想了想,道:
「半真半假吧,想來應該沒有這麼誇張,只因這位家中現在真的只剩下他一人。」
一旁的蕭元漪見自家向來不安分的幼女在跟萬萋萋嘀嘀咕咕,當即走來不輕不重的囑咐了一句:
「少給我惹事。」
接著,就和程始步入大堂。
另一邊。
庭院內,席正先望著四周水榭樓台、亭台樓閣、雕欄玉砌,就見凌不疑走了過來。
「凌將軍,沒想到你竟也會來萬府賀壽。」凌不疑答非所問,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向席正先:
「原來你所說讓人退避三舍的法子,就是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實話實說罷了,如今看來,效果不差。」席正先淡笑一聲。
「所以,你真就打算此生一人終老?」凌不疑出聲詢問。
席正先啞然,反問道:
「看清世界的殘酷,不再對這個世界抱有任何幻想,萬般只想靠自己的人,需要所謂的朝朝暮暮,白頭偕老?」
凌不疑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連續問道:
「不覺得孤獨?就不想找一人敞開心扉的相處?」
席正先悠然道:
「只有熱鬧過的人,才知道什麼叫孤獨寂寞,但孰不知孤獨的極致,便是享受。」
「再者,孤獨原本便是人生常態,生命中曾有過的所有徇爛,都將用寂寞償還。」
「因此,於我而言,人不是非得要人相伴,也沒有人可以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家人友人都是如此,享受孤獨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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