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的端午,燈火璀璨。
但霍將軍府上,卻是一片靜謐。
幾日前霍廣巡邊後,霍老夫人和霍夫人便也沒有多少心思過端午節,大家在一起吃了晚食後,便都散了。
霍炎剛洗完藥浴,越發顯得俊眉星目。只是他此時渾身帶著一絲慵懶,唇角也含著譏誚,「歸家老太太看來也是個糊塗的。
歸以寧是什麼樣她又不是不清楚,居然還想出這樣的腌臢手段,若是她真的得逞將十二御窯掌握在手中,恐怕等著他們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抄家滅族。」
元翰依舊一身黑色勁裝,站在暗影中,「歸家二姑娘已經將身邊的丫鬟打了二十大板,將人抬到歸家二房去了。」
霍炎劍眉一揚,笑了笑,「以陽謀對陰謀,她做事倒是磊落乾脆。」
元翰道:「如今那丫頭的父母不依不饒,拿著那丫頭的身契只說是要去官府告陳氏濫用私刑。歸家二房現在亂成一團,歸老婦人將二夫人訓斥一通,到如今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既然這麼熱鬧,不如再添一把火讓他更熱鬧一些。」霍炎饒有興趣道:「如今御窯正好缺少沉澱好的瓷土,現在也不必捨近求遠,你去跟歸家二老爺說,讓他將沉澱好的瓷土數量如實上報,徵調到御窯。」
元翰嘴角抽了抽。
將民窯瓷土全部徵調到御窯,那就是說今年歸家二房的民窯也不用營業了。
如今瓷器大熱,歸家二房的民窯若是沒有瓷土,不僅少了收益,連窯工都要養不住,等到明年說不定連窯工都找不到。
再要重新振作起來,談何容易。
歸家二房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
歸家二房,果然如元翰說的一般,亂成一團。
一大早,歸老夫人便撫著胸口,喘著氣道,「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找個人也不知道找個靠譜一些的,如今被人倒打一耙,還得給人收拾破簍子。」
她大概沒有睡好,此時一臉憔悴,典型的起床氣。
鳳羽原本不敢說話,但看她實在氣得不輕,只得輕言細語勸道:「二老爺昨晚說了二夫人一頓,二夫人現在已經將冬梅的父母叫了進來,打算拿些銀子給他們平息此事。」
「冬梅的身契不是在大房嗎,如今她父母怎麼會找過來。」歸吳氏氣怒道,「更何況,明明是她是在那邊被打傷了腿,憑什麼將鍋甩到這邊來。」
當朝律例,若是打殺一個有家奴,那當不得什麼事,但若是打殺了良家子,那便是要按照律例嚴懲。
冬梅的身契在她父母手中,她現在便是良家子的身份,就算犯了錯也不能這樣隨便就打。
但歸吳氏嘴裡這樣說,也不敢真的去找大房辯駁,更不敢與冬梅父母對薄公堂。
若是牽扯出其他事來,便真是無法收場了。
如今唯一的辦法,只有用錢堵住冬梅父母的嘴息事寧人。
歸吳氏吃了這個悶虧,便將所有不滿發泄到陳氏身上。
陳氏也是有苦說不出。
歸吳氏的態度明顯就是不想管了。她是二房的當家娘子,只能將這事兜過去。
歸吳氏不僅挨了訓斥,而且還要動用自己的嫁妝貼補,心中越發氣惱,到了第二日早上便覺得頭暈眼花差點連床也起不來。
但沒有辦法,冬梅的父母一大早便等在門口。
那對夫妻本就有些無賴,男的又是賭徒,根本不顧什麼臉面。但歸家卻丟不起這個臉,畢竟博文還未說清,幼薇也正要找婆家。
她勉強撐著起床,在額上抹了一層薄荷油,才覺得好些。
「娘,你也莫要氣壞了身子。」歸幼薇勸解道:「祖母只是一時氣惱,等她想明白了自然便會明白這事不怪阿娘。」
陳氏抹了一把眼淚,「你祖母就是拿我出氣罷了,只是我辛辛苦苦為了這個家,出錢出力還不討好。我忙活這一場,究竟圖的什麼啊我。」
歸幼薇:「阿娘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我倒是不想生氣,可你沒看到你父親昨晚那要吃人的模樣。」
陳氏又傷心起來,「他如今眼裡心裡只有王姨娘。我原本想著能夠討得你祖母歡心,好歹他也不敢低看我,現在又出了這一茬,他只怕是更加看我不順眼了。」
陳氏越想越灰心,賭氣道:「這事我也不管了,那賤婢的父母要去告便告去,反正有你祖母和父親頂著,我怕什麼?」
「阿娘快別說這樣賭氣的話。」歸幼薇道:「冬梅的父母已經候了好一陣,看著也是心煩,不如拿些銀子將他們打發走了事。」
陳氏也知道自己只是嘴上說說狠話,卻不能真不管。
她嘆了口氣,起身往屋外走去。
冬梅娘一見到陳氏出來,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起來。
陳氏皺了皺眉,「你有什麼話好好說就是,大清早就呼天搶地的也不怕我將你轟出去。」
冬梅娘她用手擤了一把鼻涕,一把扯住陳氏的袖口,「夫人啊,我家裡雖窮,但也是疼愛兒女的人家,冬梅長這麼大我和她爹爹從沒有摸過她一下,如今她被打成這樣,真是疼煞我呀!
夫人,你也是做娘的人,求夫人救救我家冬梅吧!」
陳氏一陣惡寒,嫌棄的想要將衣袖從她手中抽出來,奈何冬梅娘緊緊抓住不放,只是把眼淚鼻涕往她衣袖上擦。
冬梅爹冷著臉道:「老婆子,你跟她說這些做什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若是她不肯拿銀子給冬梅醫治,我們便去告官就是。」
陳氏氣個倒仰。
她雖然做了多年當家娘子,但平日那些下人小廝對她都是恭恭敬,哪裡見到過這樣局面。
她漲紅著臉,氣怒地沖冬梅娘斥道:「放開!」
冬梅娘緊緊拽住她的袖口,大聲嚎哭著只當聽不見。
歸幼薇大聲道:「你們前來無非就是想要銀子,你們這樣如何商量?」
冬梅娘一聽,放開陳氏道:「姑娘說這話我可不愛聽,我們冬梅是好好的良家子,只因家貧到歸家做工。如今平白無故被你們糟蹋成這樣,還說我們無非想要銀子。
姑娘欺負我們窮我們認,但若是你遇上比歸家更有錢有勢的人家,也將姑娘糟蹋成這樣,請問姑娘要多少銀子?」
無知蠢婦,竟然也敢這樣羞辱她。
歸幼薇袖中的手攥成拳頭,雙眼全是恨意。
「難道我說錯了嗎?」冬梅娘繼續大聲道:「夫人若是願意自罰二十板子,我不要銀子也罷。」
「你......大膽。」陳氏氣得渾身打顫,這樣低賤的人居然也敢羞辱她和幼薇,真是反了天了。
()
1秒記住品筆閣:www.pinbige.com。手機版閱讀網址:m.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54s 3.126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