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
老婆子渾濁的眼睛裡滾落淚珠,滴落在地上。
與風月默然,她抬手,符飛到了老婆子身上,貼在她眼睛上方。
呼的一聲,符燒起了人觸碰不到的微弱火苗。
老婆子只覺得眼前瞬間亮了起來,周圍天地還是昏昏沉沉,但她能看到了!
腳邊正跪著一個女孩,泣不成聲,抱著她的腿。
「小燕!」老婆子眼眶瞬間紅了,猛的抱住她:「女兒,媽媽的乖女兒,你終於回來了?」
女鬼哭得說不出話,半晌憋出一句:「媽——對不起!」
老婆子緊抱著她,「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她要拉著她起來,卻發現她輕飄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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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完全黑了。
與風月靜靜的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的黑夜。
「她活不過今晚的。」與風月道:「剛剛離開前,我已經看到她頭上立著的香了。」
蘇何聞想起粟寶小時候說過,人之將死,頭上會燃起一炷香。
香燒完了,人也就死了。
「不過她等到了女兒回家。」蘇何聞淡淡說道:「也是個好的結局,不是嗎?」
與風月失落笑道:「是啊,起碼是好的結局。」
蘇何聞斟酌用詞,問道:「你媽媽是怎麼走的?」
與風月看著窗外,玻璃鏡面反射她的面龐。
瓜子臉,一雙眼眸沉寂又漆黑。
「她被打死的。」與風月道:「我知道的時候,沒來得及趕回去。」
「她到最後一刻都看著門口的方向,希望能看我一眼。」
蘇何聞指尖微緊:「抱歉。」
與風月搖搖頭:「沒什麼。」
她從來沒有跟誰說過這些事,今晚不知道怎麼的,就很想跟他說說。
心底壓抑的憤怒和委屈太久太久了,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說的人。
「我爸就是那老頭,他強丨丨了我媽生下的我。」
蘇何聞詫異。
他想起那老頭,眼神里藏著陰險,還真的跟與風月完全不一樣。
「我媽也跟這老婆婆一樣,很懦弱,那畜生也會打人,還會打我。」
與風月語氣淡淡:「他想要兒子,我媽不僅天生陰陽眼,還會操控鬼。他想跟我媽生出個兒子傳承他那什麼了不起的『法術』」
說到這她嗤笑一聲:「所以看我就不順眼了,我從小被他打到大。」
當然了,每次她被打的時候她媽媽都會被打,因為她媽媽會不顧一切的護著她。
「我從生下來就是一個恥辱,那老頭說我是他的恥辱,我覺得我應該也是我媽的恥辱。」
「但我媽卻從沒有把我當成恥辱,她說錯的是大人,是畜生,跟她這個無辜的孩子有什麼關係。」
所以雖然生下她後她媽被『套牢』、被恥笑,但她依舊護著她。
直到有一天,她媽發現了她的天賦。
「我能見鬼,對畫符有天分。」
「我媽卻很驚恐,因為她很清楚,如果我的天賦被發現,老頭會強行把我帶走,不讓我待在她身邊。」
「阿含門,不是什麼好地方。」與風月道:「看看我媽就知道了。」
「既是女弟子,也是那些畜生的私人物品。」
蘇何聞皺眉。
「我的天賦就這樣藏著,藏到了我五歲被發現了。」
他們要把她搶走。
她媽拼盡一切,用儘自己所有能力操縱惡鬼殺了攔住她的人,把她給送了出去。
「月月,跑,一直往前跑」
「月月,不要再回來了不要牽掛媽媽,月月乖,一定要活下去」
洪雪燕的媽媽到死都盼著女兒回家。
她的媽媽到死都不希望她回去找她。
但到死都盼著能再看她一眼她自己知道不切實際,所以只能瞪大著眼睛,看著她曾送她離開的方向。
與風月想起最後和媽媽的見面,淚霧浮起,滴落在手背上。
蘇何聞只覺得心尖一疼,默默的那過紙巾遞給她。
與風月聲音低啞的說了一聲謝謝,沉默片刻後繼續說道:「我是十歲的時候才回去的。」
小小的她從被媽媽操控著的女鬼帶走。
女鬼不斷的重複:不要回去,千萬不要回去。
你不回去,你媽還能活。
你一旦回去,他們抓到了你,你媽就活不了了。
等你有本事了,再回去,再救媽媽
從小玲瓏通透的與風月明白了,聽懂了,記住了
「我很想我媽媽,每天都在想」
與風月說到這,聲音哽咽住,雙手捂住了臉。
眼淚從她指縫裡悄悄流出。
蘇何聞一頓,伸出手,將她攏在了懷裡。
「沒事了。」他低聲道:「別哭。」
與風月依舊捂著臉,靠在一個不算得上熟悉的人懷裡,卻哭得渾身都顫抖起來。
「嗚嗚」
她的哭聲很壓抑、很壓抑,控制著不讓自己哭出聲音,讓人笑話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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