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趁著玉珠兒睡下,姜安肅去請了回春堂的紀大夫來,紀大夫十一二年前在京城就頗有名聲,只盼著他能替玉珠兒好生的瞧瞧。
紀大夫的病人比較多,姜安肅的帖子排在明日,他也知道急不得,才回府事情也是多,囑咐木氏好好照顧玉珠兒就出了門。
這次回來,姜安肅從邵安城的一個七品縣令上任大理寺司直,從六品上的官職,用了十一二載的時間他才爬了這麼一小步,或者並不是心甘情願的爬,而是被人提攜上來。
不少人都很清楚大理寺卿是皇后的哥哥,這麼些年,連皇帝都沒能動的了他,只是皇后太子這一派眼看著也剩下不到多少人,卻再這關頭把勇毅伯府牽扯進來。
勇毅伯府這些年算是落敗下來,姜安肅覺得很大可能是因為皇后一派實在找不到什麼拉攏的人,皇后同貴妃之爭,光是皇帝寵著貴妃都能讓不少人對皇后這一派望而止步,他們拉不攏大家族,怕就把主意打到這些好掌控或落魄的小世家上。
姜安肅不想對兩派之爭有何看法,這是朝堂上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他只知曉自己不得不去任職,就算皇帝再不寵愛皇后跟太子,也不是他們這種落魄伯府惹的起的。
當天下午,姜安肅去了大理寺報到,三天後正式任職。
晚上的接風宴就在大廳,除了長輩們,孩子們也都擺了一桌,伯府的孩子們倒是挺多,大房一子一女,二房二子二女,三房三子一女,玉珠兒是年紀最小的。
大房的一子一女都是大太太林氏所出,長子姜瑞,今年十七,已定親來年開春就要成親。長女姜玉寧十五。至於大房老爺在司農寺任職司竹監,正八品下,掌種植竹葦,以供宮廷及各官署製造簾篚等,並以筍供宮廷食用,非常閒散的官職。
大房老爺同姜安肅一樣,並無妾氏。
二房的情況就複雜些,姜大老爺和姜二老爺都是老太太所出,老太太當初比較寵愛姜二老爺一些,結果這人被寵的有些混不濟,這麼些年一直賦閒在家,家中一妻一妾氏。
二房太太陶氏育有一子一女,嫡子姜鈺今年十五,嫡女姜玉香十歲,另外紅姨娘也育有一子一女,庶子姜琩,也是十二,另外一庶女姜玉蘭比玉珠兒年長兩歲,今年也不過五歲。
算起來,整個勇毅伯府六個男孩,四個女兒,子孫真真是興旺
。
反正木氏抱著玉珠兒過來吃飯時,看著滿噹噹一屋子人,玉珠兒頭都大了,等到木氏逐一把人都介紹給她,她腦仁都開始疼,最後也就是記住幾張面孔,人名兒是完全沒記住。
好在她年紀小,還是大家眼中的傻子,記不住也沒甚關係,只管埋頭吃東西。她吃飯的時候很是乖巧,胃口還好,吃了一小碗肉粥,還有一些素菜,魚肉,最後還喝了小半碗甜湯,惹的老太太頻頻誇她,「玉珠這胃口真好,好養活,長的白白嫩嫩真惹人喜歡。想起玉寧小時候,那小嘴可挑了,這也不吃,那也不吃,瘦的跟個小猴兒一樣,幸好年歲長了,吃的多了些,臉兒也圓乎乎的,不若跟長的跟個小猴一樣,可得把祖母心疼壞。」
「祖母。」玉寧嬌嗔,「可不許在弟弟妹妹們面前說我糗事。」她長相隨了母親林氏,鵝蛋臉兒,一雙眼睛水潤潤,十五歲,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臉上擦了些粉,還是能夠瞧見眼底的青影,顯然這幾日沒休息好。
姜玉寧是大房嫡女,也是姜家長女,過些日子要進宮選妃,她是姜家第一個女孩,也格外得老太太喜歡,自幼就常養在老太太身邊,對她的寵愛自不必說。得知要進宮選妃,老太太哭的可傷心,覺得宮裡不是個好地兒,只希望她們姜家的女兒都尋個如意郎君,而不是宮裡那等吃人的地方。
大房所有人都清楚宮裡不是個好歸宿。
老太太想起這事兒,面上的笑容也淺了幾分,忽又想起一事來,跟木氏說道,「老三媳婦,後天是十五,家中所有女眷都要去廣濟寺上香,你也準備下,到時候帶著玉珠一塊去,聽聞廣濟寺的廣濟大師神通廣大,或許對玉珠有幫助。」
大房二房的太太都沒說話,她們都很清楚廣濟大師那裡是這麼好見的,廣濟大師在寺里設了個很大的簽筒,裡面的簽都快上萬支,有根福簽,若是能夠抽中,可得廣濟大師那串隨身佩戴了幾十年的佛珠,這串佛珠被放在寺里當鎮寺的東西,聽聞當初很受寵的穆貴妃想去寺廟求這串佛珠都未曾求到。
這串佛珠在廣濟寺都幾年,至始至終從未有人抽中過那隻福簽。能夠見到廣濟大師的人更少,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或許只有抽中那隻福簽才能見上廣濟大師一面吧。
況且這大簽筒也只有在每月十五才會打開,每人就一次機會。
這些年木氏在邵安城,這才回來,自然不曾聽聞福簽的事情,只廣濟大師的名號她還是聽過的,自小就知道就這麼一位得道高僧,很是了得。
木氏就說道,「兒媳記住了,後日就帶著玉珠同母親一塊去廣濟寺。」
老太太又哪裡不清楚,這般說也只是想給三房一個盼頭而已。再者老太太對玉珠是有些內疚的,三房這些年遠在千里外的邵安城,按理說玉珠的事情不該在京城傳開,當年姜安肅寫信回府,略微提了下玉珠的情況,這種事情肯定也不能瞞著家裡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完信心裡不太舒服,她對三房沒太多感情,這種不舒服也只是覺得三房出了個傻姑娘,對姜家別的姑娘會有影響。這事兒她就跟身邊伺候的老嬤嬤說了下,誰曾想被個小丫鬟聽去給傳了出去,最後直接把小丫鬟打的半死發賣出去。
吃了晚飯,老太太也都讓各自回房。
玉珠兒晚上是自個睡覺,有丫鬟專門伺候著,木氏哄著玉珠兒睡下後這才回了房。
翌日一早,剛吃過早飯老太太讓人送來兩匹綢子,一套頭面,一個金制長命鎖,幾個花瓶
。綢子顏色有些舊,頭面樣式也早已過時,花瓶和金鎖都不是什麼新樣式,來送東西的嬤嬤說,「老太太讓老奴送來的東西,還望三太太莫要嫌棄,這長命鎖是給四姑娘的,老太太說了,這些年她也沒怎麼照料四姑娘,以後要太太多抱著四姑娘去老太太哪兒親近親近才是。」
木氏知道伯府眼下光景應該不好過,昨日早上老太太把手腕上的翡翠鐲子送給玉珠兒,晚上接風宴時就看見老太太手腕上帶了個糯種的鐲子,成色比送玉珠兒的翡翠鐲子差多了。
這會兒老太太還在往三房送東西,她就有些過意不去,對於老太太為何如此,她還是清楚的,當初玉珠的事情被老太太身邊的丫鬟傳了出去,所以老太太過意不去,這才想要彌補。
不管東西如何,長者賜不敢辭,木氏讓人把東西收了起來,想著等大房的玉寧進宮時多添置幾件首飾的。
剛把東西收起來,紀大夫就過來,紀大夫是個五六十歲的老者,木氏抱著吃飽的玉珠兒過來給紀大夫看診,看見白嫩小娃兒,紀大夫先笑了起來,「女娃長的真好看。」
木氏道了句謝謝,這才把玉珠兒症狀跟紀大夫說清楚。
待把了脈,紀大夫微微皺眉,「四姑娘脈象平和,並無任何凝堵之象,再者太太也說四姑娘前幾日大哭還出了聲,依照老夫的意思,四姑娘這症狀不似呆傻,也不似啞巴。」
「那,那紀大夫覺得姣姣兒是為何不肯說話。」這是三年來,木氏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診斷,激動也是難免。
紀大夫又仔細給玉珠兒檢查一遍,最後還是搖頭,「這老夫也說不清楚,或許只是四姑娘開竅的晚,太太莫要著急,慢慢引導著四姑娘開口說話,老夫相信四姑娘定能好起來的。」
玉珠兒身子健康,紀大夫臨走時連藥方都沒開,就是囑咐木氏多多的引導。
木氏心中還是失望,把人送走,回房抱著玉珠兒教她說話,「姣姣兒,我是娘,喊聲娘好不好。」
玉珠兒只睜著眼睛看著木氏,不言不語,木氏看著女兒懵懂的雙眼,眼眶一紅,眼淚就落了下來,她也不肯哭出聲來,怕外面的丫鬟們聽見,捂著嘴巴,眼淚滾過手背滴落在衣襟上。
玉珠兒看的難受,心裡一抽抽的疼,血濃於水,她又哪裡忍心看著這些愛她的家人難過,可她能接受她們的親情嗎?會不會一接受,她們就如同上輩子家人一樣,一個個的再次離開她。
前兩日不過心裡稍微有了想親近家人的想法,六哥就在船上被人揍的一身血,她會不會今日喊聲娘就給娘帶來血光之災?
看著木氏哭的傷心,玉珠兒那聲娘到底沒能喊出口,悄悄埋在木氏懷中紅了眼。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吃過早飯,姜家女眷收拾了下就坐著馬車去了廣濟寺。
這次去的有老太太,大太太林氏,二太太陶氏跟紅姨娘,三太太木氏,大姑娘姜玉寧,二姑娘姜玉香,三姑娘姜玉蘭,四姑娘姜玉珠,還有幾個伺候的丫鬟。
這麼些人,一輛馬車是坐不下的,姜家只有一輛馬車,還去租了一輛回來,勉強讓人都坐進去,稍顯得有些擠。
木氏就抱著玉珠兒,一路上聽著妯娌說話,心思全在廣濟大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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