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昏暗,一股難聞的霉味揮之不去,小閒雙眼呆滯趴在褥上,想不通跳下泳池救人怎麼會穿到平行空間的古代,成為一個十歲的小丫鬟。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梳雙丫髻的少女手端托盤,鬼頭鬼腦走了進來,返身張望一下,確定外面沒人,才把門關上。
「小閒,快起來吃飯。」少女把托盤放在褥上,伸出手臂扶小閒起身。
小閒側過身,屁股碰到褥子,疼痛難忍,忍不住哼了一聲。人家穿越,她也穿越,穿成小丫鬟也就罷了,還是個挨了三十棍子,屁股被打得稀爛的小丫鬟,再沒有比這更悲催的了。
穿過來兩天,只有這個叫小菊的丫鬟每天早晚送兩餐稀粥過來,別的人一個沒見著。據小菊說,她和小閒同是盧國公的如夫人梅氏房裡的小丫鬟,因盧國公和小閒說笑一句,被梅氏瞧見了,小閒才屁股開花的。
看著像麻杆一樣的手臂,小閒為原主感到悲哀,這具沒有發育完全的身體,怎麼承受得了三十大棍,不打死才怪。或者兩人的名字相同,所以她才穿越到這具身體身上吧。
餵小閒吃了一碗涼熱適中的稀粥,小菊收拾碗筷,躡手躡腳走了。
小閒又發起呆來,從一個白領轉眼間變成一個奄奄一息的小丫鬟,巨大的落差實在不容易適應。
大概梅氏氣消了,第七天上,小菊引大夫過來診治,敷了金創藥後,傷好得很快。
這兩天結了疤的皮膚癢得厲害,小閒不敢用手去撓,折騰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著。睡夢中又回到公司,對一大票手下好一通訓,直說得口沫橫飛,大失白領麗人的儀態。不對,臉上真的濕濕的。
小閒睜開眼,一時不知身在何處。一張精緻的臉快貼到她的鼻子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凝視著她,又是委屈又是心疼,看得她的心直抽抽。這個女人,用女人的眼光來看,也是天生尤物,我見猶憐呀。
一顆淚滴在小閒臉上,小閒摸了摸,臉上一片淚痕。
小菊捅了捅她,道:「姨娘來了,還不快起身見禮。」
梅氏便從袖中抽出一條香噴噴的錦帕,虛點了點眼角,道:「她這是記恨我呢。」
小菊陪笑道:「姨娘肯來探她,她這是歡喜得傻了。」一邊說著,一邊擰了擰小閒的肋下。
小閒只好學著電視劇中的聲調,道:「見過姨娘,謝過姨娘活命之恩。」
梅氏又滴了兩滴淚,讓小菊出去,道:「你剛來,不懂府里的規矩也是有的,可是你原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娘子,怎麼這麼不懂禮數?盧國公也是你能勾搭的?教訓你,是為你好,要是落在夫人手裡,可不是打幾棍子能了結的。」
小閒道:「是,婢子知錯了。」
這話怎麼這麼彆扭呢,難道你男人問話,我能不答嗎?
梅氏滿意地點了點頭,讓人把小閒抬出這間又髒又臭的屋子,回到原先住的屋子,又賞了兩樣點心,照梅氏的原話:「好生歇著,我還有重用。」
這是迴廊盡頭一間小房子,一張匡床放在屋正中,牆角一個窗戶開著,清新的風吹進來,小閒深深地吸一口。
小菊歡喜地捧來兩個匣子,打開來,一匣魚兒造型的綠豆糕,一匣油膩膩的麻花,還透著香味兒。
這些日子一直靠小菊照顧,小閒早知道兩人同時進府,同在梅氏院子裡侍候,親如姐妹。吃了半個月稀粥,見到點心,小閒也沒客氣,拿起一根麻花往嘴裡送。
照說盧國公府的吃食應該很美味,小閒卻勉強吃了一根麻花,又嘗了一口綠豆糕,再不肯吃,無論小菊怎麼勸,小閒只是搖頭。
接下來的日子,小閒一直在這間屋子養傷。這兒偏僻,並沒什麼人經過,只有兩個八九歲的小丫鬟香兒和蘇兒偶爾過來瞧瞧她,傳些府里的閒話。
小閒慢慢了解,自己的主子梅氏很得盧國公葉德寵愛,不過盧國公夫人陳氏很是厲害,梅氏見了她,像老鼠見了貓,饒是這樣,盧國公和梅氏還是好得蜜裡調油。
身為一個現代穿越者,小閒為那位沒有見過面的盧國公夫人感到氣憤,老公非要跟小三膩歪,她有什麼辦法呢。還沒感嘆完,院子裡傳來的腳步聲轉移了小閒的注意。
院子裡來了好些個衣著光鮮的僕婦,約一盞茶時分,才走。
晚飯時,小菊匆匆放下食盒就跑,掌燈時分才回來,心有餘悸道:「下午可把我們嚇壞了,汪嬤嬤突然過來,訓了姨娘一頓。」
盧國公府開府百年余,乃是講規矩的人家,小妾再受寵,在有面臉的管事面前,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卻不知梅氏什麼事惹得內院管事汪嬤嬤不高興?
一場小雨後,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小閒的棒傷總算養好了,回到崗位當值。
梅氏院子裡丫鬟僕婦不少,小閒和小菊進不了梅氏屋裡,平時也就是跑跑腿,混日子。
初夏午後,主子們要歇息,到處靜悄悄的,小閒撐一把油紙傘,東張西望走在去北院的甬道。大丫鬟盈掬吩咐她給四娘子葉馨送東西,小閒趁出來放風的機會,順便觀賞古建築的雅致。盧國公府的府邸可是京都有名的好看呢。
左側方好象傳來陣陣花香,小閒伸長脖子邊走邊望,人走成弧線。
突然身體撞在重物上,耳邊傳來「哎喲」一聲叫。小閒忙扭過腦袋放下油紙傘,只見眼前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饒有興趣似笑非笑地瞧她,少年旁邊,一個青衣小帽的小廝瞪了她一眼,道:「走路也不帶眼睛!」
盧國公育有四子,卻不知眼前的少年是老大還是老二,只好含含糊糊道:「見過郎君。」
這稱呼,可真讓人浮想聯翩。
少年「嗯」了一聲,揮了揮手,對小廝道:「走吧。」
小閒回到院裡,交割完差事,走到門口,盈掬慢條斯理道:「以後走路看著點兒,衝撞了貴人,誰也救不了你。」
小閒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轉過身結結巴巴道:「姐姐怎麼知道……」
盈掬笑了笑,剔了剔鳳仙花塗的指甲,道:「姨娘在府里有多艱難,你是知道的,可別到處惹事生處,讓姨娘不自在,要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小閒低低應了聲「是」,走出房門,**早就濕了,被廊下的風一吹,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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