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季妧沒有等來關山。筆神閣 bishenge.com
第二天也一樣。
到了第三天,趁著雪停,吃罷早飯,送大寶去書房聽講之後,季妧讓人備車,說要出去一趟。
滕秀既沒有限制她出入,下人自然不敢怠慢。
馬車很快就備好了,季妧沒有帶丫鬟,丫鬟們也沒有異議,看上去當真和出入自己家無異。
季妧上車後,車夫詢問去處,季妧直接報上了金家商行的名字。
達天下物流所已經掛牌開店,鄴陽至京城的路線也已打通,由於尚處於試運行階段,時間又比較趕,目前還沒有獨立的店鋪,借用的是金家商行辟出來的一塊寶地。
不過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按照計劃,明年夏,最遲明年底,物流所就會獨立出來,與金家商行正式分割。
金家商行在京中不算拔尖,但幾輩人經營下來也算小有名氣,還有一批穩定的老客戶,而這些人,無疑會成為物流所的第一批新客戶。
臨近年關,年味已經非常濃了,街上熙熙攘攘人潮擠擠,都是採辦年貨的,商行里更是插不下腳。
金家商行也不例外。相比之下,旁邊占地面積不足其三分之一的物流所就有些乏人問津了,只有零星幾個客人。
季妧進門之後,徑直去了物流所那邊。
櫃檯後有兩個夥計在忙活,其中一個在教客人寫「物流單」,另一個見來了新客,一臉熱情的迎過來。
「客人是要寄信還是寄物件?」
季妧並沒有表明身份,像個尋常客人那般與他交談。
「你們這靠不靠譜?怎麼瞧著沒什麼人?」
小夥計沒有不高興,還很熱情的為她解答。
「客人有所不知,我們這物流所也是新開不久,前段時間有多熱鬧您是沒見著,這不,趕上下雪了。雪一大,河也凍路也封,難免受些影響,即便這樣,每天仍能受理幾十來單。」
說著話,回身從櫃檯上拿了份傳單給季妧。
季妧接到手中一看,和季氏味業開業時的傳單幾乎一個模式。
這些細節她走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討論,應該是李式定下的。
細看傳單內容,涵蓋了物流所的基本職能、服務宗旨、受理的貨品種類,以及目前能夠送達的府州縣等等,簡潔又詳盡,讓人一目了然。
季妧不禁點了點頭。
將傳單放下後,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來。
「我要寄一封信去關北鄴陽。」
小夥計一聽,愈發熱情了三分。
「客人是關北的?我們東家也是關北的,既是老鄉,您又是頭一回來,少不得要給您便宜些。」
「便不便宜的不打緊,就是這封山封路的,能不能送到是個問題。」
「想像常時候那般快有些難,不過客人無需憂慮,但凡有一條路通著,我們就能給你遞到。最低成本、最高效率,風雨無阻、排除萬難,滿足客戶需求的同時,給客戶提供最優質的服務——這是我們達天下物流所的宗旨。」
季妧聽到後半句差點沒繃住,這話還是她跟李式說的。
清了清嗓子,嚴肅臉問「你們這物流所是金家商行的不是?怎麼用的不是同一個招牌呢?」
小夥計只當她不信任、怕受騙。
「不瞞客人你說,這物流所是我們東家與人合夥辦的,有一半是金家的。我們商行可做擔保,凡丟失貨物翻倍賠償,大家盡可安心。」
「那你是金家商行的夥計,還是這物流所的夥計。」
小夥計笑道「暫時還歸屬於金家商行,沒準兒以後就是物流所的了。」
季妧暗道,難怪金家商行能在京中屹立多年不倒,看夥計的素養就可知一般。
小夥計見她出神,試探著問「……客人,您是要寄信嗎?」
季妧笑了笑「對寄信。」
離開關北已經三個月了,前些日子焦頭爛額,也沒閒心通消息,如今擔心店裡,也擔心村里,索性還是寄封信回去問問。
「我聽說關北那邊正與北梁打著仗呢,你們真能送到?」
「只要路沒斷,我們就送。」
小夥計鄭重承諾後,將信重新密封了兩層,而後放入一個寫著關北·鄴陽的木匣中,推進了身後掛著號牌的百閣櫃。
從金家商行出來,突然被個小乞丐撞了一下。
車夫正待呵斥,季妧搖頭制止了他。
車廂坐下之後,右手展開來,掌心趟這個小紙團。
「季姑娘,是直接回王府,還是……」
「掉個頭,另一條街有家書肆,我去買點東西。」
車夫依言照辦,不多會兒就到了地方。
季妧從車上下來,讓車夫在外面等著,自己邁步進了書肆。
這種天氣,跟年貨無關的生意都要相對冷清一些。
小舟正拿著雞毛撣子在那撣貨架,回頭看見季妧,並沒有立時說話,而是將她引去了拐角處。
季妧進閔王府時就對他和小曲說過沒事別去找她,沒想到小舟今日竟然將紙條遞到了她手裡,上面寫著「東家速來書肆一見」八個字,小舟的親筆。
季妧料定是有急事,正要出聲詢問,小舟先一步開了口。
「東家,狄嶸不見了。」
小紈絝不見了?季妧第一反應是他回誠意伯府了。
這很正常,畢竟桐花巷又不是他家
小舟道「我去誠意伯府附近打聽過,沒聽說他家大公子還家的消息。」
「雲英巷衛家去看了沒有,許是去蹭飯了。」
「衛家也有好幾日未見著他了,衛老夫人還問我他哪去了。」
季妧皺了皺眉「距離你上一次見他過去幾天了?」
「五天,我每五天回去一次,給他送些米麵糧油。」
季妧神色凝重下來。
她不喜歡小紈絝,也自覺對小紈絝沒什麼義務,但人若真是不見了,心裡也挺過意不去的。
萬一出了什麼事,又或者被拐了……
「你別急,我讓人去尋。」
王府中多的是人手,狄嶸的存在又沒什麼忌諱,借他們尋人還方便些。
季妧正要轉身,小舟突然攔住了他。
「東家,我知道他在哪,我帶你去。」
掀開書肆的棉布簾,季妧一腳踏出門外,對等候著的車夫道。
「你回去吧。幫我跟王爺說一聲,中午我就不陪他用飯了。馬車留下,我要去尋人。」
「季姑娘,你要尋誰只管說,小的來給你駕車。」
小舟適時走了出來。
他身後還跟著個衣衫破舊頭戴斗笠的陌生男人,臉色微黑,身形高大,就是微有些佝僂。
「東家,這是我……三叔,從鄉下來看我,他在老家是車把式,可以給咱們趕車。」
季妧瞥了那男人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勞煩他了。」
車夫有點急「季姑娘,怎好讓一個陌生人……」
「他們可不是陌生人,一個是我……」季妧頓了一下,「乾弟弟。還有一個是老鄉,比你們都熟。」
「可……」
「好了。回去後滕秀若是問起,你就告訴他,我去尋一個叫狄嶸的小紈絝。」
她身邊的人物關係,應該沒有滕秀不知道的。
車夫無可奈何,只好步行回府。
季妧和小舟彎腰進了車廂,小舟那個奇奇怪怪的叔則充當車夫,駕著馬車一路往東去了。。
城裡倒是還好,到了郊外,積雪轉深,車速明顯慢了下來。
馬車短暫停頓了一下,遠遠看著似乎陷雪坑裡了,不過很快又復行如初。
車廂內,季妧對面的人已經換成了那個戴斗笠的陌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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