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哇村魚類資源的豐富,全都要得益於他們優越的地理位置。
也是如此,上哇村村民幾乎年年都會主動或被動捕撈些兒魚,然後拉去縣城,賺些銀錢回來補貼家用。
相比雞鴨豬等禽肉肉質,魚肉肉質軟嫩細滑,不管是用來熬湯還是簡單的蒸煮,都是一道不錯的葷菜。
按理來說,魚肉的特質,應該讓它極受歡迎才對,但為什麼時至今日,魚肉還是賣不出去?
主要原因還是出在河魚本身的味道上面。
和魚本身有關,捕撈上來的河魚,都帶有濃重的土腥味。
這樣的味道是附在魚的內部而非淺顯的表面,通過物理手段,很難將其徹底除去。
雖說眼下莊戶生活多為不易,但多年的風調雨順,倒也不至讓其飽腹艱難。
能夠填飽肚子,自然會有更好的追求。
尤其是對食物的味道,只要不是傻子,自然都會有挑揀。
眼下能夠處理魚身上那些兒檀腥的手段又少,從南方傳來的香料倒是好用,但價格及貴,僅一小指甲蓋的量足夠讓普通的莊戶人家望而卻步,也只有那些高門大戶,世家大族才可以那般奢侈,毫無負擔的使用。
但高門大戶,世家大族之人對吃食更為講究。
人家不缺銀錢,在吃食上開銷大方,自然有更好的選擇。
要知道,眼下高門大戶,世家大族之人,多奉行君子之風,最喜歡吃的自然還是牛羊鹿等被他們視為性溫味甘之肉。
除此之外,雞鴨鵝等家禽也時常出現在他們的餐桌之上。
最近幾年,因為騸豬之法傳播迅速,使得家養的豬肉沒有了檀腥之氣,原被視為低賤的豬肉也漸漸的登上了高門大戶,世家大族的餐桌,成為這些兒人的新寵。
時至今日,認真說來,高門大戶的餐桌上確實是不怎麼出現魚肉的,原因在兩方面,其一是海運不通,海洋過於危險,能夠吃的魚類基本以河魚居多。
其二是河魚的魚肉多刺,雖肉質鮮嫩,但吃起來太過麻煩,加之掩蓋味道時要用到的香料也多,種種原因加諸在一起,高門大戶也不願在這上面過多的浪費時間。
真有這個功夫,他們還不如吃些配得上他們身份地位的肉食。
也是基於此,魚肉就陷入了底層人民不想吃,高門大戶看不上的尷尬局面。
在這種陰差陽錯之下,魚肉的價格,也就被死死的耗在一個極低的水平中,長久以來,都沒有甚麼明顯的波動。
李氏身為一個普通婦人,自然是不了解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眼下她能想到用魚湯來賺些兒銀錢,不過是因為之前的話,讓她動了些兒旁的心思。
一大家子人要養活,李氏首先琢磨的就是多賺錢。
此時的她完全不知道,就因為她這麼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一個堪稱簡單粗暴的操作,直接導致了今後魚肉價格的上漲,從而改變了他們一家人的命運。
眼下的李氏,還在琢磨如何通過魚湯來推銷他們手中的河魚。
要知道,熬出來的鮮美魚湯和腥臭的野生河魚之間,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距離休漁期還有些兒時日,距離夏收也還有小一月之期,如果她這裡計劃的好,他們起碼還能賣上一段時日的魚,靠著賣魚的錢,換來更多的糧食,他們也能更有把握度過秋收之前的這段時間。
李氏想了又想,最終確定她做出來的魚湯之所以好喝不腥,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於二丫遞給她的那些兒長得奇模怪樣的野菜與那處理河魚的手段。
這魚湯可不是因此才變得好喝的?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李氏就趕忙從炕上爬了起來。
琢磨了一晚魚湯的事,她一整晚都沒休息好。
頂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李氏穿戴好後趕緊去了井邊。
昨天撈回來的鮮魚並沒有曬魚乾,而是裝在滿水的水桶里放在井邊養著。
李氏過去的時候,水桶里的魚都活蹦亂跳的不行。
隨手撈了一條出來,李氏順便從旁邊摸出收拾魚時需要用到的傢伙,歪頭想了想前兩次的時候,她都是怎麼做的,跟著找了個位置坐在井邊處理起來。
魚鱗處理起來不算麻煩,李氏也是常年幹活的人,三下兩下的就將她手中這條魚刮鱗去腥,開膛破肚,順便清理乾淨。
跟著,她又去了趟菜園,薅了幾顆野蔥野蒜還有薄荷葉。
將鹽巴備好,扔進水裡化開後連魚帶菜一起泡。
…
取柴燒火,刷鍋做菜。
強忍著心疼的往溫熱的鐵鍋里甩出幾滴豬油,按前昨天做魚湯時的步驟,李氏不慌不忙的將手裡的東西一一放了進去,最後就著飄香滾燙的奶白色魚湯,扔了幾片洗淨的薄荷葉收尾。
薄荷葉提鮮,放進魚湯中會自帶著一股清新的味道,前兩次做出來的魚湯會這麼好喝,也有薄荷葉的功勞。
李氏沒忘,甚至還將其完美的複製下來。
很快,一早被她做出來的魚湯香味溢滿了整間屋子。
李氏從後櫥端出一個約有她自己半個手臂長的圓肚陶瓶,將鐵鍋中滾燙的魚湯裝進去,直到將這園肚瓶裝滿大半。
最後,她拿出準備好的油皮紙封住開口的位置,用麻繩死死地繫緊包好。
確定陶瓶中的魚湯不會輕易撒出去後,李氏才將鐵鍋中剩下的魚湯盛了出來放好。
此時趙福祥已經穿好衣服,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他抱著家中曬乾的豆餅和鮮嫩的野草去了牛圈,認真的餵著家中這頭上了年歲的黃牛。
「老夥計,多吃些兒,今兒還要辛苦你嘞。」
看著黃牛吃的香,趙福祥笑出一臉褶子。
話說起來,這頭黃牛在他身邊已有些兒年月,作為家裡最值錢的寶貝之一,趙福祥對這頭黃牛那是愛惜的很。
平日裡那是能不用就不用,一旦用了或將其累的很了,必會餵上一些兒營養豐富的豆餅。
糧食金貴,豆是他們的日常主食,一碗豆才出多少豆餅,趙福祥捨得用豆餅餵食家中黃牛,也是說明黃牛貴重。
一頭成年黃牛差不多要五貫錢才能買來,這些兒銀錢,頂得上他們忙活整一年的收入,趙福祥不重視都難。
拿出一旁的鍬鏟,趙福祥順便又將牛棚里的牛糞清理乾淨,又替換了一些兒沁了濕氣的乾草,里里外外收拾一通,方才心滿意足的回了正門堂屋。
李氏已早早的將吃飯用的傢伙事擺了出來。
見趙福祥進來,趕緊催他坐下吃飯,「老大他們還沒過來,我去叫人,你先吃著,對了,魚湯和野菜我都裝好了,你們走的時候,記得一塊帶上」
匆匆說完,李氏扯下腰間的圍裙走了出去。
趙福祥抬頭覷了眼,跟著收回視線。
沒過一會兒,趙善林趙善川趙善河三個兄弟在李氏的催促下打著哈欠走了進來。
昨兒晚上三人離開的早,只知今天需要早起進城,卻不知具體事宜。
所以,當李氏挨個敲窗戶喊人的時候,三人也很迷茫。
「娘,進城很急嗎?」
趙善河揉著眼一臉迷茫。
「不急就不能喊你了?」
聽著語氣不善,趙善河嚇得睜大眼睛,扯開嘴角,趕緊笑嘻嘻的打了過去,「哪能哪能,娘喊我是應當的,娘,您隨便喊。」
李氏聽完「哼」的一聲,翻了個白了眼懶得計較。
趙善河訕訕一笑,貓腰躲到趙善川身後。
心裡嘀咕誰膽子這麼大,大早上的就讓娘不痛快,就剛剛那話說的,他要是亂回嘴,指定被一頓臭罵。
趙善河偷摸的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心裡哀嘆,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誰讓程氏懷著雙胎,最近肚子大了,程氏越發的休息不好,趙善河昨晚回屋,就被折騰的不輕,大半夜沒睡不說,早上剛睡著沒一會又被李氏喊醒了,真是難啊。
「行了,趕緊坐下吃飯,吃完飯就和你爹去趟城裡。」
「這麼早,爹是有事?」
趙善林拿著筷子邊夾菜邊說。
「嗯,賣魚,買糧。」
趙福祥吃著飯,回答的十分簡潔。
「」
三兄弟同時嘆了口氣,神色抑鬱。
就昨天那個情況,他們確實需要早些兒買糧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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