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鞭聲在空氣中炸響,同樣驚飛棲息在周圍山林的歸鳥。
太陽西斜,光線之下,山林有明有暗。
一輛牛車噠噠噠的行駛在林間小路上。
趙善林手握長鞭,坐在牛車前頭的車轅上,身子隨著牛車移動而一起一伏。
在他身後,其餘三人或橫或臥,姿勢各異。
趙福祥靠在一旁已經空了的水桶邊緣,閉目養神。
今兒整一天,他耗費了太多心神,不管賣魚,還是去啟翔樓談買賣,亦或者最後那一通買買買,都讓他感到疲憊。
只不過眼下他還不能放鬆。
今兒這事,他們先斬後奏,還能用為了驗證法子真假,讓其保險一些兒的藉口圓回來。
一旦將其隱瞞不說,到時等城裡魚湯的消息傳出來,那他們不僅失去藉口,還會得罪整個宗族。
說實話,得罪上哇村的村民他們還可能有活路,但得罪了自己的宗族,被族中除名,那他們就如無根浮萍,在這個混亂的世道,生存艱難。
所以,不管他願還是不願,都要再去一趟族長家。
哎
趙福祥嘆了口氣,這才過了幾天,又登門了。
不過這事有利有弊,換一個角度來看,這次的事若是成了,別的不說,他之前相看上的那族中五畝旱田,也就有了著落。
不管出於什麼心理,族長總不會虧待了於族中有功之人。
…
進村的時候,時間還早,大部分村民不是在下地就是在撈魚,四人倒是沒碰到幾個人。
趙福祥看看天,開口讓趙善林將牛車靠邊停下。
而他則扶著車轅下了牛車。
「老大,你們先回家,把買回來的東西都放好。」
「告訴你娘,緊著做口新鮮魚湯出來,直接送到族長家。」
這話說完,趙福祥擺擺手,讓三人儘快離開,而他自己則背著身子去了族長趙福瑞家。
趙善林趕著牛車繼續往回走。
等三人到家的時候,卻發現大門掛著鎖,家裡沒人。
趙善林看看天,心說他娘不在家,必是下河撈魚去了。
翻開袖口,從裡面拿出備用的鑰匙開了鎖,將牛車拉進門。
趙善林對身後兩個兄弟招呼一聲,三人趕緊將牛車上面的布料和糧食搬進正房堂屋。
堂屋寬敞,裡面也只放著平常用來吃飯的一張飯桌。
兄弟三人繞過飯桌,小心翼翼的將手裡的東西放好。
來來回回好幾趟,三人才將牛車上的東西都搗動完事。
趙善林沒忘趙福祥交代給他的事,忙完之後,他跟著出門去找李氏回來。
趙善川則牽著牛車回牛棚,順便給這頭忙了一天沒歇息的黃牛餵水放豆餅。
趙善河也沒回屋,就在堂屋隨手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休息。
瞧著被他們哥三塞得滿滿登登的堂屋,又是糧食又是布,趙善河心裡一陣歡喜。
這魚湯,還真是賺錢嘞!
…
趙善林心裡記掛著事,所以趕路趕的急。
路上碰到招呼的村民,也是匆匆一聲,趕緊離開。
很快,趙善林到了河邊。
聽的一陣喧鬧之聲。
「是善林,來找嫂子?」
「嗯,爹找娘有事。」
「快去快去,你娘就在前頭那片柳樹底下。」
「富貴叔,我先走,回聊。」
「好嘞」
「」
臉掛著笑,趙善林一路招呼過來。
在村民的指點下,他在一片柳樹底下看到了李氏。
李氏此時正背對著趙善林整理手上的水桶。
水桶裡面,裝的都是魚。
「娘」
見李氏要走,趙善林快走兩步趕緊招呼。
聽見有人喊自己,李氏回頭瞅了眼。
「老大,有事?」
說話間,李氏又看了眼還在水裡彎腰抓魚的劉氏。
劉氏挽著褲腳袖口,抓魚抓的歡快,倒是沒注意自家男人過來。
趙善林已經來到李氏跟前,他點點頭,「娘,爹找你有事。」
李氏忙問,「啥事?」
趙善林看了眼周圍,又湊到李氏跟前,小聲道,「魚。」
一個字就讓李
氏明白了這話不能外說。
伸手拍了下趙善林肩膀,李氏指著地上兩水桶魚,「拎著,一道回家。」
趙善林二話不說拎起水桶,跟在李氏身後離開。
記掛著趙福祥的事,李氏走的低調。
直到娘倆離開了河邊,李氏才打探到底啥事。
「爹讓您做一鍋魚湯送去族長家。」
趙善林如實還原了趙福祥說的話。
李氏聞言點了點頭,「行,我曉得了。」
沒問原因,兩人也沒說話,就低頭往家趕。
推開大門,李氏讓趙善林將魚桶放進陰涼處,而她自己則是拎著一條魚去了井邊。
將手頭的河魚收拾乾淨,李氏又去菜園薅了兩把野蔥野蒜薄荷葉出來,簡單醃製好,這才回屋。
堂屋裡,已經大變樣。
李氏進門就看到了那些兒堆在堂屋裡的東西,好傢夥,這怕是劫了店鋪。
「咋樣?都賣出去了?」
一邊擦著手上的水珠,李氏徑直走向那些兒多出來的物件。
隨手掀開蓋在上面的草簾,李氏想看看情況,沒成想被草簾裡面的東西閃瞎了眼。
赫,布料,糧食,吃食,豬板油都是寶貝啊!
李氏咽了咽口水,試探地抓了把糧食放進嘴裡嚼著,下一秒,一股清香的味道充滿口腔。
嗯,不錯,是新糧!
又仔細擦乾淨手,摸了把光滑的布料,李氏眼神更亮了。
竟比前兒年她買回來的布料還要好。
「這,這得多少錢?」李氏自言自語地出了聲。
李氏更加確定,帶去的魚湯準是賣出去了,不然,就她塞給趙福祥的那些兒銀錢,根本買不了這些兒東西。
趙善林趕忙站起來,順便將糧價說了一遍,「這些兒糧食,加上那些兒吃食,差不多三吊錢。」
主要是糧食貴,吃食和糧食相比,只能算添頭。
竟然花了三吊!她給趙福祥帶的才兩吊!
李氏倒吸一口冷氣,直覺自己是聽錯了,便又問了一遍,「老大你沒說錯?這些兒多少錢?」
「三吊,」趙善林說道。
他頗為理解李氏,畢竟之前在糧店聽到價格時,他也吃驚過,不過眼下他已經接受。
真是三吊!將近他們一家一年的收入!
李氏只覺得太過刺激,她頭有點暈。
緩了好半晌,李氏又喃喃自語起來,「發了發了,這魚湯,得賣多少錢!」
若不是魚湯賣的好,趙福祥絕不會買這麼多糧食!
「娘,您還沒算布料,那些兒也是一道買的。」趙善川順勢插進話來。
布莊他是跟著去的,價格熟的很。
他看了好半晌兒,沒見他娘沒問,便主動說了出來。
「這些兒布料,有粗布,棉布,水紗,總得算來,也花了三吊錢!」
李氏聽完,直接瞪大眼睛!
又是三吊!
他們這一趟進城,到底花了多少錢!
「娘,魚湯好喝,魚肉跟著翻了一倍,我們今兒光是賣魚,就賺了差不多四吊錢。」趙善川當著李氏的面解釋原因。
李氏心裡將這些兒價錢合計一通,心說這樣就對上了。
倒是不成想,魚湯的買賣真能成!
話題繼續,趙善川又說了他們與啟翔樓的事。
「不僅如此,我們還碰到了啟翔樓的管事,爹還同啟翔樓的周掌柜談了買賣,連著三日,咱家就要與啟翔樓送魚三百斤。」
也就是說,他們家,起碼在未來三日,每日都有兩斤小一吊錢入賬。
「你說的,可是真的?」
李氏不敢置信,沒想他們家竟會走如此運道。
居然和城裡的酒樓搭上門路。
雖然李氏不知啟翔樓到底有多厲害,但光聽名字,她就知道這個絕對差不了。
何況這還是當家的談的買賣。
趙善川聞言三人具是點頭。
當初談買賣時,他們三人都是坐在一旁的,聽了個清清楚楚,當然是真的。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李氏拍掌大笑,同時,她又指揮三個兒子將布料搬進他們住的屋子。
這種金貴東西,哪能直接放在堂屋!
「糧食都放入雜屋,到時鎖門也不怕被偷。」
家裡有好東西,李氏時時刻刻都
擔心東西丟了。
正好她買的鎖頭不少,派上了用場。
布料放好,李氏又一樣樣細瞧好幾眼那堆滿半炕的棉花、布匹,方才心滿意足的出去做魚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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