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時候,沈冬素依舊沒等來皇上的聖旨,陳星耀戰戰兢兢地送了封信回來。
說要海軍權的事朝廷還在商議,太子黨堅決不鬆口,說此舉會助漲凌王氣焰,一王手握兩路軍權,是大忌。
陳星耀則以凌王遠征北疆,並不知此事,要建海軍的是整個北境,否則高麗便會兵臨城下。
事從權急,朝廷若不同意,不是助長凌王的氣焰,而是助長高麗、新羅、倭國這些小島國的氣焰。
我泱泱大國,竟然沒有海軍能震懾島國!任由他們襲擊沿海州城,這像話嗎?
朝堂上吵了好久,直到姜宏攜戰利品入京,僵局被打破。送禮果然有用,除了太子,朝廷上大半官員都同意給幽州海軍權。
也不知皇上在猶豫什麼?還是他覺得事情沒有那麼急,小小高麗,根本不用放在眼裡。
反正事情依舊在僵持,不過兵部已經在核算海軍的費用。
陳星耀這封信主要是說,事情有進展,他並非消極怠工,還請王妃勿怪。
但沈冬素要的不是進展啊!她要的是實打實的聖旨,是朝廷給的海軍權!光有進展有什麼用?
朝廷辦事的速度她又不是不知道,比老太太的裹腳布還要臭長!二月被蚊子叮一口,三月才知道叫痛,反應慢得出奇。
沈冬素想不到好辦法,決定找聰明人來想,請來小盼哥,將陳星耀的信給他看。
「你說,殺了太子行不行?」沈冬素惡狠狠地道。
小盼哥失笑:「殺了太子並不能解決問題,目前局勢,留著太子於我們更有利。」
「吳王如今勢頭正盛,和太子分庭抗拒,皇上即不廢太子,又重用吳王,任他倆鬥成烏眼雞。」
「朝堂才沒將目光放在幽州,吳王也未想過為難幽州。若太子一死,這吳王的目標便成了凌王殿下。」
沈冬素急道:「殺又不能殺,他又這麼煩人。吳王都同意,他為什麼不同意?」
小盼哥道:「吳王同意,是因為太子不同意。他就是單純跟太子作對而已。」
「你信不信,若太子率先同意,吳王肯定以為太子和凌王達成了什麼交易,絕對會全力反對給幽州海軍權。」
沈冬素冷笑:「他們只管高高在上地爭權奪利,攪得朝堂烏煙瘴氣。」
「就我和凌王老老實實建設邊關,他們卻處處肘掣。早晚有一天,我要把這些人綁到海船上,全給炸了!」
莫修謹自然知道她是在說氣話,忙給出解決辦法:「不能殺太子,但能威脅他。你忘了,咱們有他最大的把柄在手上。"
沈冬素可惜地道:「施姑姑死了啊!不然用施姑姑威脅他正合適。」
莫修謹道:「只有我們知道施姑姑死了,太子又不知道。請白師父易容成施姑姑,私下見一見欽差團的太子黨官員。」
「只要那官員發現施姑姑在我們手裡,自然立即飛書傳信給太子。太子只要不傻,便知道此時不能與幽州為敵。」
沈冬素沉思道:「如此會不會讓白師父涉險?她已經為我們付出這麼多,我不想再利用她。」
莫修謹笑著搖頭:「放心,只是演場戲而已。即便太子後面派人來滅口,但那時只有白師父沒有施姑姑,他又能如何?」
沈冬素決定親自去跟白師父解釋此事,若她願意幫忙就按計劃實施,若她不願意,自己絕不強求。
人家跟你非親非故,只因為是阿沅姐的師父,千里奔襲來幽州,受了那麼多罪,遭了那麼多難。
現在好不容易能安心養老,你又讓人家去涉險!沈冬素覺得自己都快成黑心資本家了。
讓她沒想到的是,跟白師父一說,她立即就同意了。還笑道:
「這算什麼大事?不過易個容,去演場戲。王妃放心,我雖然腿還不能走,但坐著演戲不成問題的。」
沈冬素很是愧疚,感激地道:「此事之後,我保證再不會讓白神醫再扮那施苗人。師父對幽州的大恩,冬素沒齒難忘。」
白師父面露為難,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王妃既然這麼說,我倒是有一事想請王妃幫忙。」
沈冬素忙道:「師父請說,只要我能做到,定竭盡所能。」
白師父忙擺手:「這到不必,對王妃來說,只是一樁小事。」
「阿沅推我去城裡逛了幾回,我看那工匠學院,聽說是墨門子弟出山,被王妃重用,才建了這麼一所大氣磅礴的墨門學院。」
「我看了實在眼饞的慌,不怕王妃笑說,我們滇州雲谷,雖有當世神醫之美名。實則就是在小山谷建了一個村落。」
「能出世行醫的醫師不過十餘人,全村也就幾百人。我想將族人接到幽州,效那墨門,建一所云谷醫館。」
「不知王妃可答應?」
沈冬素聽的眼睛都亮了,這哪裡是要求?簡直是她求也求不來的好事啊!
她建的醫護學院,夫子就那幾個軍醫,其實應該說是護士學院,主要是為了將護士這個職業,推廣開來,讓世人接受。
若有一所專業大夫建的醫學院,那才叫人才濟濟,醫護發展才能更上一層樓。
她忙讓月見取來幽州城地圖,指著地圖霸氣地道:「白神醫只管圈地!圈多大都行,我讓工部按工匠學院的標準來建設。」
「等雲谷的醫師們到了,立即就能開館。」
就這樣,本是一件煩心事,讓沈冬素得到兩個好結果。即有了威脅太子的辦法,又得到一群神醫。
白師父再次扮成施姑姑,悄悄跟欽差團的官員說了幾句話。
那官員果然如莫修謹所料,當天就差人快馬傳信到長安。
相信這信一送到,太子即便不會轉變口風,也會保持沉默,海軍權到手的速度又快了。
白師父同樣寫了封長信,本來阿沅說她要親自去滇州接人的,白師父不讓她去,另請一個熟悉雲谷的老熟人跑這一趟。
這人就是甲十八,他之前和阿沅姐去滇州,對雲谷格外熟悉。
並且對於整個山村幾百人遷移的工作,甲十八明顯比阿沅姐更有經驗。
沈冬素手書一封,讓甲十八跑這一趟,他把人從滇州接到光州,再由劉管家派人護送到幽州。
不讓甲十八一直送到幽州的原因是,大麥姐又有孕了,她可不想拆散人家夫妻倆。
兩封信送出,沈冬素才算鬆了口氣,再等一個月,不管朝廷的聖旨來不來,三月征新兵,都送到基地那邊當海軍訓練。
這期間甲四送回一個好消息,他滅了那支來到丹東的高麗軍隊,同時跟高麗的大王子聯絡上,表示支持大王子爭王位。
但甲四為難的是,他沒辦法同時跟兩個王子周旋,這樣很容易露出破綻,高麗人也不是傻子。
你既支持大王子,又支持二王子,這明顯不對勁啊!
莫修謹說讓他去丹東,長期負責這個計劃。沈冬素有些猶豫,小盼哥的身體才養好一些,這一去,日夜煎熬,他的身體肯定受不住。
正為難之時,陳黎求見,說他願意去丹東,跟甲四配合,執行挑撥高麗、新羅內亂的計劃。
並且他給出了一個讓沈冬素無法拒絕的理由,那就是,他的身份更容易迷惑高麗人。
他是北境士族,高麗人稍一打聽,便會知道北境士族跟凌王不合。
他表面上服從凌王妃,暗地裡跟高麗人勾結,是合乎情理的事。
見王妃一臉凝重,陳黎忙道:「這只是計劃,津州陳氏,絕不會背叛凌王,背叛王妃!」
沈冬素失笑:「本王妃才不怕你們背不背叛呢!」
後一句她沒說出口,但陳黎卻明白,敢背叛,濟州陳瓊便是榜樣。
莫修謹也贊同陳黎去,比起他,高麗人肯定更相信陳黎。
並且,陳黎也聰明,比陳星耀、陳方這些士族子弟,都要聰明。
沈冬素鄭重道:「挑撥高麗、新羅內戰,是一個長期計劃,最少三年。
待你功成之日,本王妃一定奏明朝廷,為你封爵!」
陳黎帶著一批陳家人謀士,前往丹東。
沈冬素也布下一個長達數年的計劃,從根上,徹底毀滅高麗和倭國。
轉眼到了三月,龍鳳胎開始學翻身,哥林極愛自言自語,常常對著冬素或奶娘,咿咿呀呀地說上半天。
小嘴翹著,說多了就流口水,一天要換十幾個圍嘴。冬素笑說,他長大是個『小說家』,這麼愛說話。
小傢伙長的像凌墨蕭,這性格明顯不像啊!難道凌墨蕭小時候這麼活潑?
妹妹很愛笑,特別是對冬素和阿沅,看到兩人就開始笑,大眼睛像墜落的星辰,笑容甜的,人心都要化了。
沈冬素覺得,不管多累,只要看到小寶一笑,那累也消失了。
連不愛抱孩子的莫修謹,現在也愛陪兩個寶寶玩,當然,主要是陪小寶玩,逗小寶笑。
他跟冬素說,看小寶笑一笑,對他的精神來說,比吃藥都管用。
三月城外的積雪還未融,但王府花院的積雪已經融完了,沈冬素常在天氣好的時候,帶著厚毯子鋪在花園裡。
讓兩個小傢伙在上面翻滾,一個長冬都裹得厚厚的,胳膊腿都極難動彈。現在換上稍微輕薄一點的薄棉襖。
哥哥那小腳彈得極快,妹妹手腕上戴的銀鈴手鐲,不時發出輕響。
兩個小傢伙好像已經明白一些事,每天到了該去花園玩的時間,就極為興奮。
沈冬素有時候看著孩子,都快忘了他們剛出生時的醜樣子,找出那時的畫像一看。
由小丑猴子,養成現在白白胖胖的奶糰子。
真是不容易啊!怪不得說有了孩子之後,時間才具像話,真是一天一個像。
沈冬素不禁地想,凌墨蕭你再不回來,寶寶們都要學走路了!
都說孩子學走路,由父親牽著走第一步,才會走得更穩。
小盼哥和姜宏都說,凌王已經打到北疆的聖山,最後一戰打完,就該班師回朝。
但具體還要多久,兩人也說不好。若北疆王要舉國之力反擊,拉據戰就會很多。
若北疆王要往北撤,那就會很快。莫修謹的猜測,北疆王北撤的可能性更大。
北疆一直都是這樣,敵人打來就跑,敵人走了再回來。
就看王爺要追到什麼地方,追到瀚海,那今年肯定能回來。若還往北追,或是要留在北疆清剿殘餘兵力,就要到明年了。
沈冬素搖搖頭,讓自己不再想凌墨蕭,再這樣想下去,她都要成留守婦女帶著留守兒童,成怨婦了。
幽州城有那麼多事要她來處理,哪有時間想男人!
朝廷的聖旨依舊沒到,但陳星耀再次送來的信表示,進展極大,不知道為什麼,太子黨突然安靜下來。
即不反對,也不支持,憑著吳王和兵部在那叫囂。
看來施姑姑在幽州的消息,太子很重視啊!
生怕把凌王妃惹急了,將施姑姑送到長安,當著皇上的面,將皇后曾經幹過的事都說出來。
沈冬素忙叮囑月見,要謹防太子派刺客。不管太子有沒有查到什麼,一定要保護好白師父。
同時,她接到老家送來的信,除了劉管家細述了去年冬天,到今年三月,光州產業的收益。
還有甲十八說,他正式出發去滇州,預計八月份能將雲谷所有人帶到光州。
需要整整五個月,他去時能快馬加鞭,這也要差不多一個月。
但回時帶那麼多人,還有老幼婦孺,只能慢慢走,最少也要四個月。
沒錯,這個時代趕路就是這麼耗時。
有官員從長安到嶺南赴任,足足走了五個月。所以很多發配邊關的官員,死在路上。
她敢說,如今整個大夏路修得最好的,就是幽州。
從幽州到北境任何一個城,力保快馬三天就能到。
從蜀中來幽州的學子,最驚訝的就是幽州的寬闊馬路。
蜀中那路是天道,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而幽州則是康莊大道,王妃曾豪言,她要條條大道通幽州!
第三封信,則是家裡人寫的。這次的信寫得又短又急,沈冬素只看一眼心就提起來了。
小虎出事了。
去年臘月,麻城那邊小虎的本家來了幾個親戚,請小虎回一趟老家。
他老家的祖宅要重修,他這一支就他一個男丁,要回去祭祖。
小虎小滿兩兄妹,被沈爺爺帶回沈家後,本家就沒音信,壓根不想管這兩孤兒。
也是後來聽說,沈家發達了,出了個王妃,小虎兩兄妹跟著沾光,又是讀書又是置業,小虎未來肯定能當官的。
所謂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這本家人立即就找來了,恭恭敬敬地請小虎回去祭祖,想再攀上這個親戚。
要是沈冬素在,絕對會說,還管他們做什麼?這樣的親戚,認回來找氣受啊!
但沈爺爺明顯不這麼想,老人家還是希望小虎能光宗耀祖,回家鄉也是向那邊的人證明。
他背兩兄妹來光州,並未苛待他們,將他們養的很好,他對得起姨母一家。
特別是小虎快到說親的年紀,總是要歸鄉的。
而小虎則另有打算,那就是,當年他父母過世,家鄉遭災,他家的田地一部份被同宗的親戚搶去,還有一些被村霸搶去。
兩兄妹才差點餓死,要不是沈爺爺及時趕到,兩兄妹早就屍骨無存了。
這以多年小滿或許忘了,但小虎一直心裡有恨,立誓出人頭地之後,回家鄉報仇。
沈爺爺、劉管家和甲十八,都支持小虎回家鄉,要回自己的田地和祖宅。
劉管家讓一支護衛隊送他回鄉,風風光光地回去,將家裡的事料理好,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再回光州。
小滿沒跟著同去,小虎不想妹妹看到那些殘酷的畫面,讓小滿安心在沈家讀書,再有照顧沈爺爺。
劉管家知道小滿喜讀書,還極有天賦之後,特地請了女夫子專門教小滿。
沈冬素打算等小滿再大點,就接她來幽州,這裡的環境更利於女子讀書學習。
接著說小虎回鄉的事,事情辦的很順利,那些奪他家產的人家。
只看到他帶了那麼多護衛回鄉,又是凌王妃的表弟,立即就送上田契,壓根不管反抗。
因此小虎在麻城留的時間長了一些,年後又下大雪,便準備三月再啟程回光州。
結果多災多難的麻城,再一次遭到水宅,春雨下了大半個月,淮河分支決了堤,小虎的家鄉又一次被水淹了。
然後,劉管家就跟那支護衛隊失聯了,趕緊派人到麻城找人,但麻城流民遍地,官府無為,還暴發了數次民變,到現在都沒找到小虎。
沈冬素忙將大哥從基地喊回家,又喊上小盼哥和阿沅姐,商量小虎的事。
大哥很是著急,一是怕小虎真出事,二是怕沈爺爺憂心之下生病。
阿爺年紀大了,他對小虎小滿兩兄妹有多看重,沈家人都知道。
幾人商議之後,莫修謹提議他和阿沅回去一趟,目前麻城的情況明顯不是找小虎那麼簡單。
官府無為,天災處理不好,流民湧進光州,事情就麻煩了。
再則,他和阿沅可以接應雲谷的人,到時候一起回幽州。
三嘛,不用他說,沈冬素和大哥也明白,兩人這一趟回去,自然是要把婚事辦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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