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素看著皇上的親筆信,心中很是沉重,到底喊凌墨蕭回長安做什麼又不說清楚。
只說讓他回去、回去,讓他帶多少兵回去?只帶親衛,被吳王的人砍了怎麼辦?
若帶大軍,被吳王以要謀逆之名污衊怎麼辦?
再說,你上一道旨意還是讓凌墨蕭,一年內滅了高麗。
這眼看都過去小半年了,高麗戰才有點進展,這個節骨眼上回去,完不成任務,你要治罪怎麼辦?
沈冬素猶豫良久,最後找來龐先生,將信給他看:
「王爺已經過江,前往高麗王城,那怕現在將皇上的口信送到,他也不可能說走就走。」
龐先生沉思著問:「王妃覺得該如何處理這封信?」
沈冬素往桌上一丟:「等王爺滅了高麗,回城之後再跟他說。
龐先生搖頭道:「可若是皇上病重,要王爺回去,立為儲君。若行動慢了,後患無窮啊!」
「不如讓老夫親自跑一趟,我去高麗送信,代王爺實施滅高麗之戰。"
沈冬素眉梢輕挑,果然,在這些官員心中,什麼事都比不上立儲的事。
甲四本來想說讓他去,可想到王爺的吩咐,他現在的任務是保護好王妃和龍鳳胎,便沒跟龐先生搶這個差事。
在王爺心中,他這員大將雖然在戰場上能發揮極大的作用,可王爺更想讓他這個心腹來保護妻兒。
王爺不缺能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將軍,而是缺託付妻兒安危的心腹。
龐先生都不帶耽擱的,離開凌王府後,去了一趟萬書閣,連家都沒回,直接到軍營,然後就趕往高麗戰場。
沈冬素悠悠一嘆,對甲四道:「早做準備吧!不管王爺回不回長安,長安好邊都不可能消停。」
在凌墨蕭還沒回來之前,沈冬素先上書將與高麗的戰事進度說了說。
她是想告訴皇帝,高麗的戰況真的很緊急,萬一凌墨蕭不回長安,您也別怪罪。
可她沒想到的是,凌墨蕭擊退高麗、新羅、倭軍的聯手,滅倭國戰船,殺新羅大軍,俘虜高麗數萬人。
這些消失漸漸在長安傳開,凌王戰神之名再次傳遍天下,朝堂之上的立儲之風又掀了起來。
不同的是,之前因為凌王不在長安,每次提及立儲都是吳王黨官員,百般夸吳王仁治,與皇帝年輕時很像。
但現在,則是中立官員反駁,比起以仁治國的吳王,大夏現在更需要像凌王這樣的儲君,來震懾四方蠻夷。
吵鬧的次數多了,吳王心中的殺意了就藏不住了。
他為了打敗太子,裝了這麼多年的仁厚愛才,沒想到太子沒了,他還要跟凌王斗,還得繼續裝。
他實在不想再裝了!
他又一次走地道,來到莫修謹住的小院,莫修謹可謂是當世鬼才,有他相助,輕鬆幹掉太子。
許他一個爵位,相信他願意助自己幹掉凌王。
畢竟,他跟隨凌王多年,凌王連一個朝廷命官都沒為他請,他只能做凌王屬官。
他又有病,不能參加科舉,跟隨凌王,今生都沒有封爵的可能。
吳王覺得,收買人心,靠親情是不夠的,太子和陳星耀同樣是至親表兄弟,結果太子還沒死,陳星耀就投奔凌王了。
這莫修謹不過是凌王妃的表哥,不得凌王信任和重用,他肯定心有鬱結。
吳王很有信心,能收買莫修謹,真心為他所用,助他滅了凌王,登上那九五至尊的寶座。
月光之下,莫修謹一身青衫,正在院中賞月。看到前來的吳王,他從容行禮,邀吳王一同飲酒賞月。
吳王欣然接受,幾杯酒之後,吳王才說自己此來的目地,他以一種相見恨晚的態度,發自肺腑地大讚莫修謹的才能。
莫修謹回多喝了幾杯酒,削瘦的雙頰染上一絲櫻紅,但雙目清明。對於吳王的讚賞,他很感動。
表示自己不能早點結識吳王,為其效力,真乃人生憾事也!
吳王覺得時機成熟,將自己的苦惱告知,自太子死後,朝堂上每天都在為立儲之事爭吵。
可皇上就是不發話,明明是他更得人心,但因凌王屢立戰功,官員漸漸開始偏向凌王。
他擔心若等到凌王真滅了高麗,那時皇上定會立凌王為太子,而他則是做了兩個太子的磨刀石。
他不想也不敢等到那時,所以要主動出擊,絕不給凌王回長安的機會!
莫修謹很平靜地等他說完,然後從容指出吳王思慮中的一個錯誤。
「王爺要做的,不應該是想法子殺凌王。」
吳王眼眸微眯,輕笑道:「哦?莫先生覺得本王應該做什麼?」
難道他跟凌王的感情比自己想像的深?他不願意看到凌王死?如此一來,此人便不會真心為我所用。
但很快,他被莫修謹勸服了,因為莫修謹告訴他,皇上根本沒有立凌王為儲的打算。
否則早就宣旨讓凌王回長安,而不是讓凌王一年內必滅高麗。
在皇上心中,凌王不過是一把鋒利的刀,頂多是個將才,根本不配為君。
吳王也應該這麼想,凌王既然這麼會打仗,既然被世人稱為戰神,那就讓他去平定四方,擊退蠻夷。
王爺要做的,不是對付凌王,而是讓皇上下定決心。
等王爺榮登大寶,王爺是君,凌王是臣,王爺讓他打哪他就得打哪,他的生死就在王爺一念之間。
現在他遠在千里之外,王爺若將重點放在他身上,反而耽誤正事。
吳王被勸服了,最主要的是,他就算想殺凌墨蕭,暫時也做不到。
若能做到,太子和皇后早就將凌墨蕭殺了,哪裡容他猖狂到如今!
他在誘凌墨蕭回長安這件事上,還有些猶豫不決。讓他回來,更方便暗中殺了他。
可萬一他回來,父皇就立他為儲君怎麼辦?萬一他回來,帶了一支殺人如麻的親衛,根本殺不了他怎麼辦?
吳王沉思許久,見莫修謹情真意切,句句是在為他的大業考慮。不禁真誠求問:「先生覺得,本王現在應該做什麼?」
莫修謹以指為筆,沾酒水在桌上寫了個『等』。
「等?」
吳王用疑惑的語氣表達自己不懂,等什麼?
然後就聽莫修謹壓低聲音道:「王爺還是先想法子,打探清楚皇上的病情。再探一探,那立儲的聖旨,有沒有擬定?」
吳王一個激靈,明白了莫修謹的意思。
此人還真是,兵行險招,膽大至極啊!
當初對付太子時看他的手段,吳王就知道他大膽,但沒想到他能大膽到這個地步!
想到自己維持許久的『仁厚』名聲,吳王佯裝溫怒地道:「本王尊敬父皇,絕對做不到這等大不敬之事!」
莫修謹真誠地道:「王爺至孝,天下皆知。可是,即便是普通民間父子,也知父慈子孝。」
「父慈則子孝,若父不慈,呵呵,那子孝就是一個笑話。」
吳王沉默了,皇上這個父親慈不慈?凌王被他當刀用,當年皇后毒害凌王,讓他癱了幾年,皇上不聞不問。
太子被他親手殺了,而自己,在父皇心中,又是什麼定位呢?
等吳王反應過來之時,已經被親衛扶回吳王府,他回頭看向莫宅的方向,真是個有心機、有能力,又危險的人啊!
等自己真的登上大寶,莫修謹絕不可以留!
他竟然看透本王的內心,知道本王是想對皇上動手,太可怕了!
莫宅院中,莫修謹慢慢地喝完最後一杯酒,隨即從袖中取出一粒丸藥吞下。
舉杯敬明月,快了,很快,我就能看到幽州的明月了。
阿沅姐,你也在賞月嗎?小盼好想你
幽州城中,沈冬素正在教廚子做魚丸,千捶百打出來的魚丸,爽口彈牙。
可惜沒番茄,不然寶寶們的餐譜上又多一道美食,不過只是單純的魚丸湯,龍鳳胎也很喜歡。
今天她讓廚房多打些魚丸和肉丸,因為晚上仲陽要回家吃晚飯。
同時馬上要進入八月,幽州城大小火鍋城、麻辣燙的生意開始變好。
而軍屬區養的淡水魚,已經長成,特別是草魚,一條都快上十斤了。
雖然草魚片燙火鍋也好吃,但很難消耗那麼多,現在北境的人更愛吃海魚,淡水魚腥味重,又不擅長烹飪,很難賣上價格。
她許久沒想過新菜譜,趁今日有空,單為幫村民消耗過多的草魚,指導廚師做魚丸、魚餅、魚肉卷。
甲四帶著龍鳳胎,全程跟著王妃,他有些不理解,王爺在高麗局勢不明,龐先生到了之後也一直沒傳回消息。
王妃怎麼還有閒心教廚子做菜?
沈冬素看出這小子的疑惑,輕笑著問他:「你知道王爺為什麼會將幽州交給我?」
甲四理所當然地道:「因為你是王妃。」
沈冬素翻個白眼:「那皇上敢把長安交給皇后嗎?太子敢把東宮交給太子妃嗎?」
甲四:
你說的這兩對,好像不是夫妻,而是仇人。
「因為王爺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把幽州守好,把孩子照顧好。」
「我不會自怨自艾、憂鬱成積,每天除了哭什麼都不做。」
「現在只是戰事的消息不明而已,難道我們的日子就不過了?我不光要教廚子做菜,我還要教商人掙錢,教百姓把日子過的更紅火。」
「還要催李念魚造戰艦的速度快一點,倭軍指不定什麼時候又突襲了!」
「還要盯著你」
甲四瞬間抬頭打斷她:「盯著屬下做什麼?」
沈冬素戲謔一笑:「替月見盯著,別被旁的小姑娘勾走了魂。」
甲四的臉瞬間就紅了,沈冬素好笑起來,人家甲十八都兩個孩子了,你還這麼純情!
說笑間管家來報,姜宏求見。
沈冬素在花廳接見他,這傢伙來王府一向只做兩件事,一是送東西,二是要東西。
送東西要麼是送禮、送分紅、送物資,這要東西嘛,要航海圖、要向王妃討主意。
只是這一次,他禮送的有點重,送金子,純金,一綻一綻地裝滿木箱,竟然還不是一箱,而是十箱!
沈冬素收習慣的豪禮,還是被這份禮物給震住了,知道你姜家有錢,但你不能這麼顯擺啊!
她摩擦了一下下巴,手一抬對甲四道:「全部送到庫房,跟李念魚說一起,第二艘戰艦的資金充足了。」
姜宏差點一頭磕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問:「王妃難道不先問問,下官求什麼?」
沈冬素呵呵笑道:「放心,你要天上的星星,本王妃也滿足你!」
接著眼眸微眯,輕聲道:「難道姜財神覺得,這些金子送進王府,還能再讓你搬回去?」
姜宏忙拱手笑道:「下官早有打算,此次所求,不管王妃答不答應,這些金子都不會再帶走。」
沈冬素這才笑的真誠多了:「說吧!有什麼事讓我們姜財神為難了?」
姜宏不好意思地道:「王妃別這麼稱呼下官,我這財神不過是仰仗王妃而已。」
「是這樣的,天竺那邊的商人催的緊,讓我們送一批貨過去。但在南洋島一帶,盤踞了不少倭盜」
這回是甲四打斷他的話:「你想借戰艦?」
甲四曾聽李念魚說過,姜宏想戰艦,就像野貓想魚乾一樣。
姜宏忙擺手:「王爺正在打高麗,我便是再想掙錢,也不能影響戰事啊!」
姜家現在又不是單純的商人,是有爵位的。國事為重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我是想請墨門子弟,幫我改良一艘貨船,那船上用的魚油投石機,不用多裝,裝上一架就成。」
「我也不敢討要火藥,此物珍貴,自然是要用來抗敵,我只要一些魚油火器就成。」
「王妃您覺得,行嗎?」
沈冬素不得不佩服,姜宏的腦子就是靈活,瞧人家這說話辦事,就是讓人喜歡。
就他給的那些金子,別說裝一架投石機,裝一架都夠!
但她想到別的,看著海圖問道:「你說海盜盤踞之地,是哪裡?從哪可能登陸倭島?」
甲四一驚:「王妃,您打算從南邊登陸倭國?」
沈冬素笑道:「若可行,為什麼不干?不過我們的海軍並不多,肯定不能再分邊到南邊。」
「姜宏,不如你親自跑一趟,就拿我今年的分紅來辦這事,南洋號上的海盜不是很多嗎?」
「你僱傭一批,從南邊登上倭島,儘可能地毀他們的戰船,殺他們的士兵,提前為我們幽州海軍打探好路線。」
「本王妃不光給你的商船裝投石機,我再借你十艘戰船,偽裝成商船。你敢不敢?」
戰船不是大型戰艦,是小型戰船,但同樣裝有投石機,殺傷性比普通戰船、商船要強的多。
一聞此言,姜宏和甲四相視一望,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
我們的凌王妃,一如既往地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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