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就有二,萬一太子再派人到禁區偷摸打聽,身邊還有陳星矅這個內奸,還是把特效藥的事上報朝廷吧!
她決定跟太醫們商量一下,一聽有人偷了土黴素,大家那叫個義憤填膺。
這可是他們在凌王妃的帶領下,試驗了那麼久才做出來的特效藥!
不用說也知道是誰在打探,萬一這份功勞真讓魏院正給搶去了,他們有理也說不清。
因為來到禁區的太醫,就算沒有染病,最少也要三個月後才能回到太醫院。
那魏院正在外面往自己身上攬功,他們也沒法反駁啊!
所以大家都同意凌王妃的意見,趕緊將特效藥上呈朝廷。
這一天,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給病人用藥的時候,太醫們也是氣怒地議論著。
本來就心中有鬼的陳星矅越發不安,他們知道是我偷的特效藥吧?
凌王妃不會一生氣,不給我醫治了吧?
然後陳星矅發現他想到了,沈冬素跟沒事人一樣,該針灸針灸,該給藥給藥,還仔細交行陳星矅怎麼上外用藥。
這讓陳星矅很是內疚。他還不知道,他這事乾的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太子嫌他蠢,偷個特效藥,偷了一堆發霉的垃圾。
就在沈冬素和眾太醫聯名的摺子,才呈到皇上案前時。
太子當朝狀告凌王妃亂用職權,枉顧朝廷的皇上的信任,為謀私利,害死無辜百姓。
太子那叫個義憤填膺啊!凌墨蕭任他咆哮完,才問:
「太子說凌王妃害死無辜百姓,這話從何說起?」
太子冷笑道:「凌王妃沈氏根本沒有高深醫術,卻為了名聲,欺騙父皇和天下人。」
「自請到北區治理瘟疫,她是怎麼治理的?就是任由百姓病列而已!」
看著滿堂驚訝的官員,太子信心滿滿地出示證據,從凌王妃進到北區。
除了大青根等熬煮藥茶的藥材,並沒有要別的特殊藥材。
她根本沒有研究什麼特效藥,只是裝裝樣子,給百姓喝普通的藥茶而已!
禁軍反饋,已經三天沒有屍體從禁區運輸出來,而凌王妃的人守著禁區,連他的人都不能去打探。
說什麼禁區百姓犯重疾,會傳染,不能去打探,實則是裡面的人都死完了!
她有意遮掩,才不准旁人打探!
還請父皇明鑑,治罪沈氏,將治理瘟疫之事,全權交給太子和魏院正。
魏院正才是研發出特效藥的希望,那個沈氏就是個沽名釣譽,以公謀私的小人!
見太子說的這麼肯定,凌墨蕭問道:「太子這樣定罪本王的正妃沈氏,可是有明證?」
太子指著那些資料道:「這些就是證據!」
凌墨蕭搖頭,一雙眼眸又浮現讓太子討厭的那種神情,好像胸有成竹,好像,在看傻子一樣!
哼,事到如今,凌墨蕭你就是把天下人當傻子,也救不了沈氏!
「這禁區三天沒有死屍拉出來,有可能是像殿下所說,人都死絕了。」
「但還有另一種可能」
太子一甩袖子道:「絕無第二種可能!」
凌墨蕭笑道:「那就是,病人已經治好了,所以才沒有屍體。」
太子先是一驚,隨即大笑:
「凌王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沈氏要是治好的病人,為何不上報父皇?」
皇上看著手上的摺子,決定先不公布。
此時的皇上內心如翻江倒海,激動不已。小王妃沈氏竟然真的研發出了特效藥!
已經在重症病人身上試用,連續三天都沒人病死。
而輕症者用藥後,更是效果極佳。且此藥還簡單易得,並不需要太多名貴藥材。
皇上只覺這小王妃,是凌墨蕭從光州找出來的福星。
自從她來到長安城,那是喜事一樁接一樁。
現在竟然連治瘟疫的特效藥都有了,不光長安城無憂,連一直以來,瘟疫頻繁的閩州,也有救了。
看著切齒憤盈的太子,再看看那個一臉正義的魏院正。
哼,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
既然你們要鬧,那朕就陪你們鬧一聲,也讓全長安的人瞧瞧,你們是怎麼輸的!
皇上一聲輕咳,身邊的太監忙道:「靜!」
太子和凌墨蕭都噤聲,拱手行禮,面向皇上。
皇上冷聲道:「太子,這些資料算不上證據。你即說禁區的病人都死絕了,那沈氏欺騙於朕,可有實證?」
太子額上又生冷汗,他跟凌墨蕭怎麼吵都不心怯,但一面對皇上,總免不了心中打鼓。
但這一次,他不能退縮啊!
他必須一舉打倒沈氏,才能讓母后停止,在北區散布瘟疫的想法。
沈氏,就當是為了長安城的安穩,母后讓你死,你不得不死!
可惜了,那樣的美人兒,本宮還沒到手呢
太子心中百轉千回,趕緊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得回答皇上的話。
猛地他想到一個人,忙喜道:「回父皇,兒臣除了這些物證,還有人證。」
「陳國公世子就在禁區,只要問一問他,便知禁區實況。」
「兒臣相信,便是沈氏威脅,陳世子也敢將實情說出。」
他這是在說,若是禁區別的人替沈冬素說話,那就是沈冬素威脅的。
而陳星矅不一樣,就算落到沈冬素手裡,也能不俱威脅,言明真相。
皇上眼中閃過一絲有趣,凌墨蕭則是長眉微挑,問道:「太子打算如何讓陳星矅言明實況?」
「難道太子是想接陳星矅出禁區?」
太子瞪他一眼:「本宮怎會不顧大局?不需要陳世子出禁區,只要讓他在北區大門前,回答本宮的問題就好。」
皇上站起來:「好!魏院正,你隨太子一起去問。」
凌墨蕭忙道:「父皇,太子指證兒臣的正妃,兒臣請旨同去。」
皇上笑道:「那就都去,讓陳星矅聲音大一點,所有人都聽到。」
太子大喜,讓皇上當面聽到真相,比他敘述的更有用。
當即皇上帶領眾官員來到北區大門外,這裡早就被禁軍設防,百姓撤離,空無一物,根本不用擔心瘟疫傳從這裡傳播。
禁區中,接到命令的沈冬素只詫異了一下,瞬間猜出個大概。
她直接跟眾太醫說實話:「皇上和魏院正在北區大門外,等著問話陳世子。」
「許大人,你帶領大家去醫治別的病人,幾位大人陪我帶著陳世子去跟皇上回話。」
眾太醫們都在猜測,定是魏院正不信他們研究出了特效藥,在皇上面前狀告呢!
卻不知事情比他們猜測的還要有趣。
陳星矅被包的嚴嚴實實,戴著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雙眼睛。
沈冬素和眾太醫也一樣,走在灑了生石灰的街道,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理,整個北區可謂是煥然一新。
街道的垃圾清掃乾淨,下水道十二坊輪流清理,同樣乾乾淨淨沒有異味。
她的人每日施粥施藥,今年北區一個冷死餓死的百姓都沒有,有病的到禁區醫治,沒病的被安置在城隍廟之類的地方。
為了得到賞賜,衙役帶著青壯百姓,在所在坊間,修路、修繕房屋。
瘟疫剛開始的時候,北區的百姓覺得北區即將變成人間地獄,自己和家人會死的悽慘。
沒想到凌王妃一來,先發防疫十禁,又發坊間管理十條,北區沒有變成地獄,反而如獲新生。
以前百姓最怕貴人來北區,萬一衝撞了,非死即傷。
現在他們求神佛顯靈,讓凌王妃在北區待久一點,幫他們把這個寒冬熬過去
沿路走到北區正大坊,一路都有百姓從屋裡出來,全家老少一起,朝沈冬素行禮至意。
小孩子被父母帶著指認:「那就是凌王妃,是活菩薩啊!你早上吃的豆粥,就是王妃給的。」
有老人老眼昏花,用力睜大了想看個清楚:「要不是王妃每日施的藥,老朽早就歸西了。」
有女人直接哭著跪下來朝沈冬素磕頭,她的家人被關到禁區,本以為是必死無疑的。
沒想到坊正日日來給她消息,坊正說凌王妃說的,一定要讓家屬安心。
她的家人配合治療,病情好轉,最多再有三、五天,就能到隔離區,隔離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回家了。
這女子先對坊正磕頭謝恩,坊正才不敢受她大禮,直接說,有機會跟王妃磕頭。
是王妃大恩大德啊!以前那些貴人誰拿正眼看他們這些賤民,只有凌王妃,都不問病人是什麼戶籍,全都一樣的治療。
三等賤民吃的藥,和陳世子一樣呢!
也有重病死去的病人家屬,同樣朝沈冬素行禮道謝。
因為凌王妃特地叮囑坊正和衙役,關照這些失去親人的百姓,不光施粥施藥,老人孩子缺少衣物的,還給冬衣、木炭禦寒。
更讓他們感動的是,他們家人屍體雖然被火化,但凌王妃特地給每一個病人一個刻有名字的號碼牌。
病人過世後,號碼牌被送到病人家屬手中,待日後可拿這個立衣冠冢,也能立碑立牌。
凌王妃從不介意說起自己的出身,她對坊正和衙役們道:「本王妃出身農家。」
「很明白普通百姓的需要是什麼,有些事情,在你們看來也許是極小極微不足道之事。」
「可對底層百姓,卻是像山一樣重的大事。」
「所以我們要儘可能地將細小之處做到位,理解百姓,體恤百姓。」
「不要只做一些假大空的事,說一些空話。要根據百姓的需求,同心協力,讓北區度過這個難關。」
這話剛開始的時候,衙役和坊正也覺得凌王妃是在沽名釣譽,假裝體恤民意,招攬人心。
但他們有眼能看到,有心能感受到,凌王妃自來到北區,所做的每一件事,是真的為北區好,為百姓好。
所以很快沈冬素就得到坊正和衙役的真心支持,認真做好她交待的每一件事。
當然,凌王妃給的賞賜很高也是原因之一。
就這樣一步步,沈冬素帶著陳星矅,接著百姓的感激和行禮。
沈冬素不斷朝百姓致意,甚至還能喚出一些人的名字,問他們的身體情況。
陳星矅覺得此刻,自己就像那隻狐假虎威的狐狸,只是站在凌王妃身邊,也讓他受到百姓的跪拜行禮。
生平頭一次,陳星矅不覺得這些賤民礙眼,反而自己感到臉紅。
百姓看到他,要麼是怕,要麼是躲,從來沒人這樣感激過他。
以前他覺得才不需要賤民的感激,不管是幽州的百姓被韃子殺完了,還是北區的百姓感染瘟疫死完了。
跟他有什麼關係?這些賤民就像地里的草,今年死完了,明年開春又會有別的。
但他自己感染了瘟疫,和百姓一起在禁區治療,看到沈冬素和眾太醫們,每日搶救病人。
每日研究病情,看到那些和他生同樣病的百姓,或喜或悲,或哭或笑。
他才深深地體會到,在生死面前,在天災瘟疫面前,他和賤民沒什麼區別。
這些人一樣有血有肉,不是地里的野草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走在沈冬素身邊,他不配啊!
好在這條路並不長,很快就到了禁軍封著的北區正大坊。
遠遠就看到皇帝的儀仗,陳星矅嚇一大跳,皇上來了,來幹什麼?
難道是來問他私逃幽州之事?難道不顧他還在病中,就要治他的罪?
看出他的緊張,沈冬素笑著安慰他:
「別怕,你現在不能離開禁區,就算皇上要治你的罪,也是你康復之後的事了。」
陳星矅:你這是安慰人嗎?你這是往人心口扎刀子啊!
「也不知皇上會問什麼?」
沈冬素笑道:「不管問什麼,咱們不能欺君,問什麼就老實答什麼。」
眾人先齊齊向皇上行禮,聽到平身之後。
太子最先高喊出和沈冬素同樣的話:
「星矅,你別怕,本宮問你什麼你就老實回答。」
太子還很奇怪地道了句:「沈氏,你離星矅遠一些。」
沈冬素無語,我又沒拿把刀架到他脖子上!
她抱著雙臂往一邊退,和眾太醫站到一起,讓陳星矅一人站在大道中間。
她看到人群中的凌墨蕭,才十幾天沒見,凌墨蕭瘦了一大圈呢!
凌墨蕭自然也在看她,應該說從她的身影出現在長街上,凌墨蕭就沒移開過目光。
兩人隔著數十米遠,隔著眾多官員和禁軍,目光遙遙相交。
那一瞬間,沈冬素突然想到前世看過的一首詩。
不管相隔多遠,只要看到你的眼睛。
我就覺得,我們的心是貼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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