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沈爺爺確定眼前這位青年才俊,確實就是皇帝的兒子,這讓他如遭驚雷。
那麼對於二姨母來說,知道冬素和林鐘一直在給皇帝的兒子當差,而接下來這皇帝的兒子,當眾說要娶冬素為王妃。
那就是一擊激起千層浪,兩指彈出萬般音。二姨母以為自己在做夢,悄悄往大腿上捏了一下。
生疼,那就不是在做夢。
但她依舊沒有反應,呆在原地,不知該喜還是該慌。半晌見所有人都愣住,沈爺爺更是跟個木頭一樣。
她才趕緊跑到沈爺爺身邊,推他道:「沈叔,你說句話啊!這個王爺,說要娶冬素呢。」
沈冬素忙去扶沈爺爺坐下,小聲道:「阿爺,你現在信了吧?」
沈爺爺握著沈冬素的手,低聲問:
「冬素,咱不管他是誰的兒子,你跟爺爺說實話,你想嫁給他?」
凌墨蕭耳力極佳,一聞此言,不禁看向沈冬素,卻見她紅著臉,微不可察地點點頭道:
「我跟阿爺說了,他是我的心上人。」
那一刻,凌墨蕭只覺腳跟踩在棉花上一樣,心像泡在蜜水裡,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甜香氣。
這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讓他自己都很詫異,怎麼為這樣?
怎麼會因為小丫頭的一句話,而歡喜成這樣?
沈爺爺這才大笑起來,連道三聲好:
「都說我孫女是天煞女,孤星命,一輩子也別想嫁到好人家去。
現在我孫女要嫁到皇帝家去了!」
縣太爺在一旁發愣,所以凌王派人急吼吼地把我請來,就是為了見證他跟這個小村姑求親?
不對,他是接我來向這老農證明,他真的是凌王!
縣太爺眼睛一閉,往心中狂流三升眼淚,我可是光州縣令,難道在凌王眼裡,就中這麼點用嗎?
他當然不止中這麼點用,當凌王發現,沈爺爺對縣太爺的敬重,比對他多的時候。
當即讓縣太爺做媒人,負責成親之事。
縣太爺大喜過望,皇子成親,他是媒人,這可是天大的榮譽啊!
不過當他知道,凌王想在五天後就辦婚禮,頓時頭大如斗。
哪個皇子辦婚禮,禮部都得操持半年之久,哪有幾天就能辦好婚禮的?
凌墨蕭便直言,成親後,他要帶著王妃回京城給皇上侍疾。所以婚禮必須得快。
還在為孫女要做王妃而高興的沈爺爺,一聞此言,差點老淚縱橫,冬素要去京城。
她是去當天家兒媳的,自己又一把年紀,她這一去,這輩子還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哦?
沈爺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的,跟他同時回到沈家的還是縣太爺,既然已經說開了,就不必等到明天再請媒人上門。
直接今天就去沈家,正式跟沈父、沈母提親,幸好聘禮劉管家早就準備妥當。
足足一百零八抬,有金銀珠寶、綢緞錦繡、藥品食材,等等好東西,全是農村人見都沒見過的!
另有專為沈家準備的各種良種,百畝良田,縣城中的三間鋪子,一處莊園。
還有兩隻活雁,甲四悄悄跟沈冬素說,雁是他和甲十八獵的,獵的二十多隻,挑了兩隻最漂亮的來。
足足十輛馬車拉聘禮,劉管家穿著新衣送聘,才出凌府別院,這支浩大的隊伍就引起了附近村民的注意。
特別是看到縣太爺騎在高頭大馬上,看熱鬧的百姓更多了,很快攜親帶友,都在路邊看熱鬧。
看到馬車上的大絲綢花,便知是下聘禮的,紛紛猜測,若是縣太爺的兒子娶妻,也用不著縣太爺親自來下聘啊?
這會是哪家嫁女?竟然有這麼大的陣勢!附近的鄉鎮,沒有幾個大戶人家啊?
自然不是沈家要這麼張揚,而是凌墨蕭跟縣太爺說,他成親之事要儘快傳開。
隆重的下聘禮,便是傳播的一種方式。
沈爺爺和沈冬素、莫修謹、二姨母是先一步回到沈家的,一看四人那神情,也不知是歡喜過頭了,還是遇到啥事。
最近幾家人最關注的事,一是阿沅,二就是小盼的鄉試。
沈父急問:「是提前放榜了嗎?」
蔣氏衝出來:「是有阿沅的消息了嗎?」
四人皆搖頭,在兩人期待的注視下,二姨母一邊去拿掃帚,一邊急道:
「是冬素要成親了,下聘的媒人馬上就到。
趕緊把院子掃掃,快,把廊下曬的米線收起來。
小盼你去準備筆墨,要寫不少文書呢!
冬素快去換身衣裳,也不用換,下聘女孩子是不露面的,長輩溝通就成了。
紅林你和他四姨夫快去換身衣裳,可是縣太爺來下聘」
二姨母一慣的風風火火,可她已經開始掃地了,幾人還沒動,她不禁大急道:
「快啊!縣太爺要來了!」
蔣氏看向沈冬素:「你姨母在說啥?她發燒了?」
沈爺爺輕咳一聲道:
「她二姨母說的是真的,林鐘當差的主人家是皇上的兒子,咱宜州城的王爺。
他要娶冬素當王妃,請了縣太爺來下聘,你們快去換衣裳,人馬上就到。」
蔣氏和沈父相視一望,看來沈爺爺也發燒了!
直到莫修謹再次重申,他倆才將信將疑,雖然只有小盼看上去,臉色白的確實像是在發燒。
但就算他發燒,他也不會說胡話。
蔣氏都不知道王爺是幹啥的,但她知道縣太爺啊!
縣太爺馬上要來她家了。她怎能不急?
忙扶著沈父飛速回房換衣裳,又朝作坊那邊高喊:
「快來幾個人,把院子裡的米線收一收!」
沈冬素扶沈爺爺回房,幫他找好衣裳,又忙去廚房做幾道小點心,準備好茶水果乾。
等聽到河堤那邊傳來吹吹打打的樂器聲,接著好像全村的人都跑出來了一樣,紛紛攘攘地擠在河堤處看熱鬧。
確實這支送聘禮的隊伍是到沈家,全村都沸騰了,沈家到是有兩個待嫁的姑娘。
可一個是未婚先孕,又落胎成了殘花敗柳的沈冬月。
一個是天煞孤星命,還被退過親的沈冬素。
就這兩個名聲壞了的姑娘,在村民看來,哪一個也配不上縣太爺來下聘啊!
眾人討論著:「是不是來跟那個蔡家的女兒下聘啊?聽說她是大官流落民間的女兒呢!
縣太爺肯定弄錯了,以為那蔡姑娘還在沈家呢。」
「我看也是,沈家兩個姑娘,沈冬月這輩子算是毀了,冬素到是長的俏,性子也好,人也能幹。
可她那命格,哪個男人敢娶?
馮文生不過跟她訂了親,都退親了,還是有牢獄之災」
就在這時,隊伍到了沈家門口,一行足有百人,十輛馬車排成長龍。
縣太爺下馬,朝沈家高喊道:
「宜州之主凌王,願以一百零八擔聘禮,求娶沈氏女冬素為正妻。」
此時,不光是沈家村的村民,還有一路跟過來看熱鬧的村民,在那河堤上,足足圍了近千人。
小小光州城,何時有過這樣的大事。對於缺乏娛樂的時候,這可是能夠上十幾年談資的大事。
現場不少孩子,吃到沈家和凌王府發的喜糖,直到白髮蒼蒼之時,還跟兒孫說起這樁舊事。
「當年,凌王求娶王妃,那聘禮足有十里路那麼長,第一抬兩隻大雁送進沈家大門的時候,最後一抬還在凌府沒出發呢」
「沈家門前,那是人山人海,比趕大集、趕廟會、塞龍舟還要熱鬧。那可是縣太爺親自來保媒提親的啊!」
「沈家是真好命,從此平步青雲,還帶著咱沈家村,成為整個宜州最富裕的村子」
這些當然是後話,同時老人家也有吹牛的成份,因為聘禮是拿車送的。
就十輛車,根本不可能第一輛進了沈家,最後一輛還沒出凌府。
卻說縣太爺高喊之後,沈爺爺和沈父齊齊出來迎接。
十車聘禮卸下車,把沈家院子擺的滿滿當當,只留下一條小道供人通行。
外面的村民還在議論:「凌王是個官嗎?還是縣太爺的親戚?」
「不知道呢,咋有人的名字取個雙姓?」
「真有錢啊!這鐵定是大富大貴之家的公子,瞧裝聘禮的箱子都鑲了金邊。
也不知道裡面裝了多少好東西?
冬素是真有福氣,可見命格之說不可信。天煞命啊照樣嫁的好。」
也有人酸道:「說不定是續弦,嫁個老頭子呢。」
躲在自己屋裡的沈冬素,正抱著小滿從窗口處偷看院中,劉管家正帶人在擺弄聘禮。
她最想趕緊拿到的是嫁衣,凌墨蕭說了不用她操心,可萬一不合身,還能趕緊改一改。
這時她看到一個相熟的紀姓繡娘也在人群中,忙讓小滿去牽紀繡娘來她屋裡。
紀繡娘還帶了兩個凌府婢女,抬著一個箱子進了她的房間。
紀繡娘喜道:「正說沒瞧著姑娘呢,王爺特地吩咐,讓奴婢來為姑娘試嫁衣。」
說話間她打開箱子,鳳冠霞帔,那鳳冠上足有近百顆珠玉,大紅色的嫁衣金線繡的大團大團的牡丹花。
她以為生辰那天,凌王送的那套衣裙,已經夠華麗了。
現在看來,跟這套嫁衣相比,那真的只能算家常衣裳。
她忙看看手指,別有指甲把衣裳劃拉絲了。
小滿在箱子旁邊看直了眼,小心翼翼地問沈冬素:「這是姐姐要穿的嗎?」
沈冬素笑著點頭,紅著臉道:「小滿你先去外面吃點心,姐姐試衣裳。」
小滿很乖,沒有非吵著在屋裡看。而是跑到門邊,等著仲陽和小虎一回來,就跟兩人說這個好消息。
哪裡還用她說,仲陽和小滿還沒走出鎮子,大姨母母女三人就追上兩人,大麥急問:
「聽說你姐姐在議親,你這幾天可有聽她提過?」
仲陽比她還驚訝:「沒聽說啊!我姐跟誰議親?哪家的男子?」
大麥忙道:「聽說是個大戶人家,還是縣太爺保的媒。快快,去你家看看。」
從鎮子到沈家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從來沒人捨得坐車。但今天,大麥果斷雇了輛馬車,飛速朝沈家村奔去。
離沈家村還老遠著,就看到河堤那一片站滿了人。
小虎道:「大魚哥又在裝水車。」
大蓮伸頭看一眼:「才不是呢!我哥裝水車才沒這麼多人,他們肯定是來看冬素姐定親的。」
仲陽極力保持鎮定,小小年紀,神情跟個小老頭似的。
他知道姐姐根本不把親事放在心上,對能不能嫁個好人家之事嗤之以鼻。
他擔心的是,母親別被人蠱惑慫勇,悄悄給姐姐議了親,那家裡又要吵架了。
他更擔心的是,姐姐經常在外面走動,還去縣城,萬一有哪個像羅家一樣的大戶人家,看上了她。
她會不會像阿沅姐一樣掉入火坑?
仲陽以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成熟,冷靜分析,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他一定堅定不移地站在姐姐那邊。
只要姐姐不想嫁人,他養姐姐一輩子也沒關係!他來頂住母親的罵,和世俗的壓力。
只要他能考中秀才,姐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不是沈家到了,而是前面的路被看熱鬧的人給堵住了。
大麥還在吆喝著讓大家放條戰,仲陽已經先一步跳下車,往家的方向跑去。
小虎緊隨其後,大蓮猶豫了一下,大姨母推她一把,示意她也去,她才跳下車。
這時一個凌府護衛騎馬來開路,一看到來人,大麥就紅了臉,自己剛才可是跟個瘋子一樣,大吼大叫著讓大家放開的。
來人正是甲十八:「余姑娘。」
大麥乾笑兩聲:「甲大人。」
大姨母忙問:「是甲哥兒嗎?」
甲十八下馬:「蔣姨,正是小子。」
凌墨蕭聽到沈冬素那句『他是我的心上人』,對以前提防跟沈冬素走的近的男人一事,徹底沒了感覺。
甲十八跟沈家人熟,剛好他回凌府辦事,便讓他和甲四一起帶人送聘禮。
此時,屋裡的沈冬素,在繡娘的幫忙下,剛剛穿好里八層外八層的嫁衣,還沒戴鳳冠。
就聽屋外傳來仲陽急促的聲音:「姐!」
隨即他被守門的婢女帶進屋,一身大紅嫁衣的沈冬素笑著回頭,那一刻,她美的像一幅畫。
「怎麼急成這樣?都流了一頭的汗,快來擦擦,別吹了風頭疼。」
仲陽愣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看著他的大姐,他怎麼從來都沒發現,大姐這麼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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