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道乾坤 第三百八十二章世間並非只有愛情（六千字）

    第三百八十二章世間並非只有愛情（六千字）

    神皇回宮，諸神王和天宮朝臣紛紛趕來參拜。

    「朕多日不在，天宮可有事發生？」

    事？

    眼下最大的事，不就是趙貴妃橫空出世，天后被打得很慘嗎？

    但大家很懂做人，一個個裝作沒看見天后狼狽回歸的那一幕。

    李聖：「稟陛下，這些日子天宮一切如舊。」

    「一切如舊？」

    昆烈目光一暗，沒有直接戳破。

    禁藥案的事，難道還不算大？照舊？難道替換屍體也照舊嗎？

    看向諸位神王，神王們一個個低頭站著，沒人言語。至於玄藥王，前番主動自污，被神皇剝奪日月華章，禁足王府思過。

    李聖將這段時間的事有條不紊稟報。

    天宮諸位朝臣自行處置的事務並不多。

    神皇在北地不假，但以大昆的仙道技術，直接遠程通訊，神皇遙控指揮。朝臣們只需把奏摺整理，給神皇過目一遍即可。

    所以，李聖稟報的，無非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神皇聽了一會兒，便揮手讓他停下，把諸臣屏退，僅僅留下神王們。

    周天師欲言又止，可在同伴的示意下，沒敢直接問。

    等離開天宮，他問李聖：「道兄，眼下頭等大事，是紫宸郡官員統統驅逐。到底我們如何對待紫宸趙氏，總要問一問陛下吧？」

    「先讓陛下調整心態，這件事不急。」

    天知道神皇對貴妃感情有多深，萬一他們諫言不妥，被神皇發作怎麼辦？

    ……

    大殿上，神皇不追究禁藥案，也沒抓著血盟會不放，他直入話題：「朕吩咐你們的事，辦得如何？諸郡縣的墳塋陵墓，可安置妥當？」

    長公主出列：「我等將三十二郡的荒墳古冢一一清點修整。同時，還命術士進行封印。縱然鬼帝召集鬼眾，也不能從那些地方還陽。」

    鎮北天王：「不僅如此，我和皇姐還準備布置『天陽結界』庇護人間。」

    鬼道，陰冥之靈。

    昆吾氏擅操太陽神火。

    只要在人間以日火之力布置結界，可以杜絕很大一部分的鬼眾侵入人間。

    當然，僅在第三境之下。

    「大幽劫時，天陽結界也能使用？」

    「可以，但需要陽光充能。皇兄，能不能再讓我們使用一批昆玉以及日月珠？」

    「不可，」燃燈王立刻否決，「大幽劫數關乎我族興衰，屆時，我們要激活日月明燈塔，沒有多餘能源。」

    日月塔，是三千年來，每逢日月食時，昆吾氏的應對之策。

    在日月無光的時刻，昆吾氏族人神力衰退，境界低微的後輩幾乎等同凡人。神王們會在此時激活日月塔，以早前儲備的光輝照亮大昆，確保昆吾一族戰力不損。

    這是從二代神皇開始，就流傳下來的傳統。

    也是面對大幽劫數，昆吾氏的積極應對。

    「但鬼帝也和大幽劫數有關。難道，我們要坐視鬼魂返還人間嗎？」

    「可假如我族神力衰退，縱然鬼魂不回來，我們也要遭劫！」

    燃燈王和鎮北天王爭執起來，旁邊神羅王跟著跳出來。

    「那些都是後面事，你們先閉嘴。」

    他出列，跪在神皇跟前：「陛下，眼下當務之急是迎回貴妃娘娘。」

    長公主皺了皺眉，鎮北天王心中暗罵，燃燈王也是一臉不悅。

    大家上趕著討論後面的事，甚至主動爭吵，就是不想揭神皇傷疤啊。

    貴妃出宮，自封魔尊，這明晃晃對神皇打臉呢！

    但神羅王另有看法。

    「陛下，貴妃娘娘統一魔道，對我族而言是個極大助力。此時只能拉攏，萬萬不能做意氣之爭。」

    貴妃甩了神皇，他還能不清楚？

    但什麼情情愛愛都是虛的，拉攏趙妃嫣，確保紫宸郡的主權才是正經。

    「陛下，我們的三十六洞天計劃，萬萬不能缺少紫宸郡。還有，紫宸郡上空的漩渦，也不可久留。眼下當務之急，是迎回貴妃，不，是迎回天后娘娘。」

    神羅王面色陰鷙，語氣森然：「李氏天后薨，老天后一心修仙，後宮無人打理，唯有貴妃娘娘明德嫻淑，當母儀天下。」

    好傢夥，直接讓天后病逝讓位？

    神王們聽到神羅王的話，一個個心驚膽戰，抬頭看向神皇。

    神皇滿臉膩歪。

    他對李氏再不滿，到底相處半輩子，可沒想過把她直接弄死啊。

    而且，昆晏和顧玉還在。

    昆烈對兒女們，還是有些情分的。

    顧王掛念顧玉，忍不住幫天后開口：「胡鬧！天后並未失德。伯恭，你這是什麼話?為了迎回貴妃，要直接對天后下手？」

    「沒有失德？」神羅王譏笑道，「顧王，您莫忘了。當年東海人龍大戰，她在哪裡？」

    他起身對在場神王們道：「諸位，你們也還記得吧？當年陛下中伏，生死未卜。咱們的天后娘娘在幹什麼？貴妃娘娘又在幹什麼？」

    當年前線消息傳回，天后坐鎮後宮，一副不給神皇添亂的姿態，安穩大後方。

    看起來應對得體，是一份完美的答卷。換成其他天后，也會如此做。

    但偏偏貴妃拿出一份超規格的答卷。

    貴妃冒險前往東海救人，更幫神皇擊敗龍後，完成人龍大戰的逆轉。

    可以說，龍宮慘敗，趙妃嫣居功至偉。

    神皇給兒子的「龍族克星」稱呼，放在趙妃嫣身上更合適。這位娘娘的命格，才是天生和龍族犯沖。

    兩相比較，天后的正常作為便有些難看。而更讓人疑慮的，是彼時天后膝下大皇子尚是太子。

    當年的局勢，神皇駕崩，太子名正言順繼位。

    「說句不好聽的，她那是巴巴等著陛下死呢。那段時間，指不定她暗裡偷摸過多少次帝璽，偷偷坐過多少次帝座，就等著幫兒子寫遺詔。」

    昆烈面色冷峻。

    沒錯，這也是他心中提防天后的一根刺。

    當年天后的做法和趙妃嫣一比，正常人肯定更偏向一個冒險救自己的人，而不是一個在大後方，眼巴巴盼自己死的人。

    趙貴妃的超規格待遇，不僅僅是神皇寵愛，更是她自己贏回來的。

    為了救回神皇，她可是硬生生流產一個孩子。

    「陛下，」神羅王滿臉沉痛：「貴妃娘娘愛您至深，當年後宮驚變，我等本不應該插嘴。但此事想來，其中必有誤會，甚至是某人的陰謀。」

    生生造了一口黑鍋往天后頭頂上砸。

    鎮南長公主看到他如此能說，心中驚嘆不已：昆伯恭這廝，可是徹底把昆晏得罪死了。他就不怕昆晏未來報復？

    「正因為貴妃負氣，才會離宮出走，才有當下一統魔門。」

    神羅王都能腦補出一處處狗血大戲。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神皇趕緊把人請回來。

    「陛下，您總不希望昭王殿下夾在父母之間尷尬吧？」

    「紫宸郡那人，可能並非妍兒。」

    「哎？」神羅王滔滔不絕，腹稿還有許多篇。但因為神皇這句話，一切戛然而止。

    「什麼？」

    「怎麼可能？」

    神王們都驚了。

    那人不是趙妃嫣？

    不是趙妃嫣，天底下還有哪個女人能一擊七殺天后？真以為天后是什麼水貨垃圾，什麼人都能搶人頭？

    「依天后之言，那人並非生者，應該是妍兒的靈神。但她的靈神失蹤多年，一出世便統一魔道，疑似和鬼帝有關。」

    「不是生者？」

    神羅王懵了。

    不是生者，那就是死了？

    死人不能當天后啊，那我不是白白說了這麼多？

    蘇王幽幽道：「未必吧？天后……呵呵……不是本王小覷天后。以她的見識，能窺見貴妃的本相嗎？」

    「你的意思，妍兒刻意假扮陰魂，實則是血肉之軀？」

    「陛下從五華宮歸來，可曾入內檢查？」

    神皇搖頭。

    「朕不忍相見，也不願把昊兒找回來去行此事。」

    不論真假，把兒子牽扯到父母之中，總歸是自己當父親的失職。

    「那讓本宮來如何？」

    章端天后緩緩走入大殿。

    昆烈一驚，連忙走下龍椅。

    其他神王也紛紛行禮。

    章端天后拉著神皇的手：「陛下，你不忍見貴妃遺容，也不肯讓昆昊來。那就由老身來吧。老身作為長輩，幫媳婦整理衣物，總沒問題吧？」

    「母后，您……何須您出面？」昆烈誠惶誠恐，「我們晚輩的事，怎麼能勞動您？」

    老天后搖頭，她太了解自己兒子的性格了。

    換成旁人去檢查，誰去誰死。

    而昆昊去，昆烈恐怕還會顧慮真偽。唯獨自己去，昆烈才能相信，並且不會對自己心生怨念。

    「陛下，老祖宗說得極是。」神羅王眼睛發光，「此事，唯有老祖宗親自查證才是最穩妥的。至於天后……呵呵……她的話不足為信。」

    章端天后默默點頭。

    天后的話，她當場是信了。可回萬福閣後，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萬一天後說謊呢，萬一天後故意挑撥呢？

    所以，她親自來了。

    和神羅王立場一致，她也想把趙妃嫣找回來，彌補當年的過錯。

    章端天后平生最後悔的事之一。

    就是年輕時昆烈選妃，本想迎娶趙妃嫣，結果被天后勸罷，挑選當今的天后。

    當年瞧著行事尚可，但眼下看，簡直是雲泥之別。

    尤其是東海事件後，天后穩坐昆吾宮，而貴妃為救人掉了一個孩子。

    在這種對比下，老天后心中的天平早就斷了。

    她不在乎那個孫兒，也不在乎昆吾氏的皇位。

    但天后不在乎自己兒子的性命這一點，卻讓章端天后憤怒不已。

    她和昆烈並非親生母子，但自打昆烈出生，都是她一手撫養長大，母子感情極深。

    天后當年的舉動，徹底惹惱老天后。

    私底下，老天后常對心腹道：「老婦眼拙放走鳳皇，卻抱了一隻山雞回家。」

    每每想起此事，老天后便懊悔不已。要是當年自己沒有勸說，而是推一把。眼下是不是天后證道，神皇天后合璧，直接鎮壓一切不臣了？

    所以，趙妃嫣重新出世。老天后第一想法就是趕緊撮合，必要時，她可以幫兒子背黑鍋，對天后下手。

    至於當年神皇和貴妃的矛盾，老天后根本不放在眼裡。

    莫說貴妃只是有可能害死幾個未出世的嬰兒，便是真下手了。在昆昊已經長大成人的情況下，那些事還是事？

    「皇兒，你放心，母后必定站在你這一邊。若五華宮內，她依舊安在，我們便設法讓其冥靈歸安。若是不在，母后親自去紫宸郡，把她請回來。伯恭小兒說得對，她作為魔道至尊，回宮後唯有天后之尊得配。至於某人，她好意思留著鳳印桐冠嗎？」

    「但是她……她從始至終就沒瞧上過天后的位置。」

    以他的了解，趙妃嫣根本不在乎天后之位。

    若是趙妃嫣在乎，尚未入宮時，天后找她算賬，她就可以直接弄死天后。直接以天后之禮入宮。

    老天后面色一僵，但隨後又勉強笑起來：「她是魔道至尊，區區後位的確有些不配。但她丈夫、兒子在此，總要留些餘地。」

    神羅王在側瘋狂點頭。

    別的先不說，拉攏趙貴妃才是最緊要的！

    看他如此上心，神皇心中有些不舒服，默默回憶趙妃嫣和昆伯恭之間有沒有什麼接觸。

    但他左思右想，也沒想到這二人有什麼交情。

    好端端的，這小子平白無故幫妍兒說話，絕對有問題！

    其他神王也在犯嘀咕，神羅王的性格向來無利不起早。這次冒著神皇惱怒的風險，為何極力支持貴妃娘娘？

    大日王心中一動，回想血盟會前不久的會議，露出瞭然之色。

    「神羅王竟然相信趙氏的那個預言？」

    趙氏會誕生一位救世主之母。

    神羅王篤信這個預言，更確信趙氏和昆吾氏的血脈匹配。所以，他要確保趙氏的安全。拉攏趙妃嫣為天后，方便日後兩族通婚。

    縱然血盟會千般不是，其目的也是為了昆吾氏大興。

    而眼下，正經的機會來了。

    血脈匹配，而且還附帶一位魔道至尊，有望第六境。

    至於什麼魔道殘忍凶戾，神羅王才不在乎。

    他私底下幹的事，比那些魔道更邪惡。

    ……

    昆烈在母后和神羅王的鼓動下，動了請趙妃嫣回宮的心思。

    也是，雖然自己二人當年有些誤會還沒解釋清楚，她可能心中惱怒。但……但畢竟自己二人之間有一個兒子嘛。

    為了兒子，總要留幾分情面不是？

    當然，昆烈不忘正事。

    「為了應對鬼怪，天陽結界必須布置。但日月塔的能源不能挪用。索性還有些日子，朕將祥龍號借你，皇弟，你去太陽星上搬運大日本源，布置天陽結界。」

    如果貴妃真受制於鬼帝，那麼縱然鬼帝是先祖執念，他也死定了！

    但如果貴妃是自由身，那就馬上請回宮。

    ……

    魔界，趙妃嫣坐在鬼車王座上。

    隨著一統魔道，無量氣運加身，各種魔道心法自動出現在腦海。

    此刻，她就是萬魔至尊，通曉一切魔功。是當之無愧的魔道第一人。

    「可惜，上面依舊有人。」

    幽幽望著月星，月主巫後的計劃里，便有太玄魔母復活。

    但魔母復活，自己如何自處？

    「縱然她要復活，也只能當一個魔師。『魔道之中，我為至尊』的格局不能改變。」

    曾經在天宮元君殿，趙妃嫣見過元君遺蛻，也清楚太玄魔母的斤兩。

    誠然，太玄魔母巔峰期比自己強許多。但她自信，如果自己邁入第六境，可以壓制太玄魔母。

    「妍兒。」

    老婦人緩緩走過來。

    趙妃嫣收起權杖，撤去面紗，換上一副小女兒姿態。

    「母親。」

    扶著老太君，兩人回歸趙氏後山，坐在一處涼亭說話。

    自趙妃嫣重新聯絡趙氏到如今，老太君還沒機會單獨和趙妃嫣相處。

    如今看到她容貌依舊，神情激動不已。

    「這些年，到底苦了你了。」

    「沒什麼辛苦。孩兒的性格您還不了解？」

    趙妃嫣揮手擺出一套茶具。

    白玉茶杯共二十四隻，杯底分別雕琢「立春穀雨小滿冬至」等節氣字樣。杯壁還有一幅幅巧工雕琢而成的節氣風景圖。

    她笑吟吟提起茶壺，為母親斟茶：「這是前些年，女兒閒來無事自己雕著玩的，您品鑑品鑑？」

    看到一套二十四隻的茶具，老太君不覺笑了：「你啊，這些年了，還是喜歡這些成套的小玩意。」

    一套四件，便要依循「梅蘭竹菊」或「春夏秋冬」亦或者「龍鳳麟龜」。

    一套五件，便是五行、五音、五方、五色。

    一套十二件，便是十二正律、十二地支。

    如果套具丟了一件，那就整套扔了。

    「也是有人疼你，才容你這般嬌氣。換成尋常人家，豈能容你奢侈？」

    老太君試探著說了一句。

    此話之意，自然牽扯到昆烈。

    對老太君探問自己的感情私事，趙妃嫣含笑道：「當年小丫頭性子，不聽您和幾位長輩的勸說，滿心想著『比翼一世，連理同枝』。但到頭來，愛情到底贏不過時間。」

    老太君見她眼神清澈，不再似當年一般，暗暗鬆了口氣。也跟著感嘆道：「是啊，時間是世間萬物最恐怖的敵人。任何人、任何事，都贏不過時間。」

    昔年自己這姑娘對神皇何等愛慕？

    不惜放下魔門未來主人的身份，跑去天宮當了一位宮妃。

    雖然神皇給了幾乎等同天后的一切尊貴。但在老太君眼中，自己姑娘還是受委屈了。

    眼下回家，但一切還不晚。

    「姑娘，你還年輕，你今年才三百多歲。證了大魔主之位，未來有幾千年的光陰。相比之下……」

    老太君搖搖頭，滿臉嫌棄。

    別看昆烈是神皇，當年老太君還真瞧不上這位「嬌客」。

    因為昆烈修行武道，只有八百年可活。

    到頭來，留著自己姑娘和先天后一樣孤老嗎？

    「那潑皮，老身當年瞧著就不喜歡。斷的好，斷的好。以你的身份，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那昆烈如今都快五百歲，簡直一塊老臘肉，哪懂什麼照顧女人。回頭，你要喜歡，母親給你找些年輕俊美的男子。他能三宮六院，你作為魔道至尊，自然也可。」

    趙妃嫣笑了笑，沖老太君嗔道：「母親，您就非要上趕著把我嫁出去？」

    「嫁？不，老身這次要他們上門入贅，是給你當男寵。唔……你不喜歡男寵，找一個上門女婿也可。對了，你看袁一凌如何？」

    袁一凌？

    趙妃嫣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是誰。

    她苦笑道：「母親，女兒不喜歡這些，只想著回來好好陪陪您。」

    她對男女之愛本就沒多少興致。作為天魔宮的傳人，她的老師早就幫她鋪好路。穩著走，未來便是魔道魁首。

    只是見了昆烈，她一不小心動了塵念，然後被對方搞大肚子，羞羞答答入宮去了。

    但除了昆烈，其他人她還真瞧不上。

    「那混蛋毛病不少，但也沒母親說得那般差。公正地說，也算是一位蓋世偉男子吧。且我二人相處，他對我頗為遷就。只可惜」

    想到自己那個可憐的孩子，再想到昆烈親手斷送兒子的一線生機，趙妃嫣心裡難受。

    「母親，你當年生下大哥後。對父親的感情變了嗎？」

    老太君愣了愣，隨後有所思說：「這女人當了母親，總歸不再是小女兒家。行事考慮，便多了幾分穩重，要顧及自己的孩兒。畢竟『百月懷胎』，一點一滴感受孩子的成長。從一點肉，慢慢成形，然後生下來。此中種種，不足為外人道。

    「當然，自打生下你大哥。我對你爹的關注，便少了許多。」

    趙妃嫣有些贊同的點頭。

    她對昆烈的感情很複雜。

    哪怕現在，她也相信昆烈愛著自己。

    但他對自己的愛，不超過他對江山社稷，對三界九天芸芸眾生的愛護。

    而同樣，自己也不再將他視作第一位。

    當年自己孩子流產，自己第一反應是保孩子。

    接著，一個又一個的人造誤會發生。

    最終，他親手斷送自己孩子的性命。

    趙妃嫣突然清醒了，也就放手了。

    她本就不是沒愛情就不能活的「菟絲草」，灑脫離開後，可以在這廣闊天地追求其他東西。

    對月主的復仇，統一魔道，追求更高境界。

    沒了愛情，她也有其他快樂。

    突然，她又聽到老太君的話。

    「袁一凌那小子修為差了點，你看顓雲如何？那小子當年和你便有些淵源。如今成了仙君，也有幾千年的壽命。我瞧著，他對倪家小丫頭並非真愛，倒是對你有些……」

    趙妃嫣飛快搖頭。

    袁一凌也就算了，顓雲？

    那混賬小子心眼千百個，一邊勾著自己，一邊和鬼帝前輩不清不楚。

    找他？別開玩笑了。

    沒出手摁死他，就是自己給雲陽夫人面子。

    老太君琢磨一會兒，又想出一個人選。

    趙妃嫣忙道：「母親這些年，怎麼多了給人相親的癖好？您想想，找個上門贅婿，回頭讓我怎麼見昆昊？」

    提及昆昊，老太君又是一嘆。

    「也是，你們吵架，倒是苦了老身這個外孫。」

    要是自家女兒真有些什麼，怕不是神皇直接把氣撒到昭王身上。

    但摸清楚趙妃嫣的盤算，老太君心中也有底了。

    至少在天宮派人求見時，紫宸趙氏避而不見，更不會答應什麼讓趙妃嫣重新回宮。

    至於五華宮那裡，老天后親自去裡面查了一遍，只見黑霧朦朧，一切看不真切，根本進入不了地宮。

    自然也查不到趙妃嫣的情況。

    但如此行徑，讓神皇心中有譜，暫時勸說老天后放棄此事，安心修行。而他也權當紫宸郡的事不存在，繼續籌備大幽劫數。

    趙氏按兵不動，神皇故作不知，一切壓力自然又落在彭禹這裡。

    有道界作為參照物，加上玄清道尊指點，彭禹演化起來十分順遂。

    很快，混元地球崩塌，邁入下一個輪迴無量時空。

    無遠弗屆的空間中，一個個世界位面錯落重疊，構成龐大而繁雜的宇宙。

    但有無量珠相助，他參悟這個世界的速度也不慢。

    等道界遣大昆遊學的人回返，彭禹一行人即將動身回大昆時，彭禹已經邁入第五個宇宙結構。

    這個結構對應坤五戒，是四天一地的五界體系。四座天界象徵仙、魔、神、鬼，環繞中央人間界運行。

    沒有乾五戒，也沒有人指點，彭禹只能自行揣摩。

    當他出關後，本想意氣風發和顓雲切磋一番。

    但當顓雲默默掏出「疑似貴妃復生」的消息後，彭禹整個人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