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道乾坤 第五百八十七章無題
鏡宮，小皇子抱著火樹銀花的枝椏，靜靜坐在門庭台階前。
燦燦花火中，映射天火關外的戰鬥。
鬼帝已經壓制厲皇和玄妊。高陽王不得不親自提槍出戰，與昆烈打配合。但面對鬼帝身上的五大咒術，兩人依然感到莫大壓力。
叮
乾坤道炁在身邊升騰。
小皇子隨意瞥了一眼，鏡宮領域刷下五色神光，將乾坤道炁攆出鏡宮。
彭禹身影一晃，在鏡宮門口現身。他抱著昏睡休息的小白點，朗聲道：「靈皇陛下，煩請一見！」
鏡宮大門緊鎖，顯然小皇子不欲理會。
「既然陛下不肯相見，晚輩只能硬闖了。」
左手張開，無量珠迸發千萬道乾坤符文，直接消弭鏡宮守護禁法。
可就在他進入鏡宮的瞬間，一片詭異的迷霧升起，彭禹四周出現光怪流離的鏡子，裡面映出一個個抱著黑貓的青年。
雖然是自己的影像，但他們的動作和自己大不一樣。其中有幾個鏡靈半個身子探出，正對彭禹發動攻擊。
「渾天罡氣。」
無形氣流在彭禹身邊徘徊，輕鬆擋下鏡靈一次次攻擊。
「靈皇陛下，情況緊急，眼下正需要您出手。」
靈皇的第一分靈，作為鬼帝同源的存在，他無懼鬼帝的咒術。而且第一分靈持有的力量，應該比第二、第三分靈更強。
「你來找我，怕是找錯人了。」
稚嫩的童聲在飄渺夢幻的鏡宮迴蕩。
「鏡宮不理外事，不沾因果。外面的紛爭，我不會插手。」
「是不能，還是不願？」
彭禹大笑道：「鬼帝證道，難道會坐視您超然世外？他若真成功了，下一個目標就是您吧？」
靈皇只有一個。
鬼帝若神通大成，自然要去找本尊真靈的晦氣。而在此之前，為了更進一步，會放過第一分靈嗎？
「我只是本體斬下的遺憾，對兒時的一份回憶。對他而言，我只是一個不需要的幻影，他不會來這裡與我融合。」
小皇子神情悵然，手中晃悠枝椏，點點火星在庭前散落，熠熠生輝。
他象徵著靈皇的過去，代表昆瑄兒時美好的記憶。而這份記憶中少不了自己的表哥，自己的兄長以及自己身邊陪伴的其他人。
但以鬼帝對表哥的恨意，他會吸收自己，將兒時的那份感情收回？
鬼帝以長生執念為本，寄託著靈皇種種怨念，其這一世最恨的，自然就是高陽王了。
正是執念與怨恨，才讓鬼帝努力進步，開闢長生鬼道，另成一脈道祖。
彭禹依仗乾坤仙法闖入真正的鏡宮，看到門庭台階前的男孩。
男孩淡淡道：「我代表過去，他象徵現在。你要讓一個過去的幻影，去對抗立足於當下的存在。未免強人所難。」
「不是強人所難，是必然有辦法解決他。不然，那位怎麼能安穩坐在混元宮中？」
「……」
是啊，靈皇超脫的真靈坐視鬼帝作惡，漠視大昆天地如今的局面。他難道不擔心鬼帝最終將他也吃了？
「我得到靈皇陛下的傳承，了解陛下的性格與為人。超脫的真靈之所以不在乎，定是因為早早準備了一套克制鬼帝的辦法。而這套辦法，自然跟你有關。」
彭禹輕輕撫摸著黑貓，順著散落在地上的火星，他看到遠方天火關前的戰鬥。
這會兒功夫，戰神殿的武聖幾乎死絕。輝煌璀璨的神殿在鬼氣腐蝕下，已經支離破碎。
仙君們少了一大群人，一顆顆先天道果在天地間顯現，然後毀滅。
彭禹心中焦慮，忍著情緒緩緩道：
「您象徵過去，既然有遺憾，那就設法彌補。鬼帝能成為全新的個體，您同樣也可以。如今火樹銀花還在天宮，只要利用這顆先天靈根……」
看到鬼帝出手鎮壓惠皇，小皇子目光微動，終於扭過頭，看向抱著黑貓的彭禹：「你就不怕，我出去後也跟他一般，把你們都殺了？」
「您跟執念與怨念融合的第二分靈不同。您象徵著靈皇陛下最純粹、最懷念的孩童時期，赤子之心。我相信，您做不來鬼帝那樣的事。」
「那樣？哪樣？他的作為，可不是惡。」
孩童望著火枝上的花火，眼神帶著憐憫。
看著氣焰囂張的鬼帝，小皇子心中哀嘆。
想來，他已經明白自己的命運。但應該還不知道，本尊如何布局吧？
如彭禹猜測，靈皇真靈早就留下針對鬼帝的手段，只是並不在第一分靈這裡。
小皇子餘光掃向彭禹懷中的黑貓，小白點剛剛吃了仙丹療傷，正在歇息睡覺。
他神情有些黯然。
不論是化身、分靈亦或者本尊，看來這「虐貓狂魔」的名頭，哪個都擺脫不了啊。
天火關外，戰況陡然惡化。
看著彭禹離開，鬼帝也清楚他的意圖。
「如果第一分靈跑出來，朕的計劃便要橫生波瀾。顧不得了，直接動用底牌吧。」
鬼帝心念一動，不朽意志穿過重重時空，降臨一片陰影世界。
「時機已至，你們該活動了。」
一聲聲蒼老的嘆息從棺槨中迴響，乾屍紛紛起身，恢復血肉之軀。日月神光在他們身上升起，照亮陰影世界。
而在同一時刻，鬼帝的原罪天尊化身放棄對手，跨入天火關內。
「人心惡欲，諸般邪念，都甦醒吧！」
黑氣瀰漫在十三郡內，勾引著殘存國民心中的邪念。
太陽星上，祖皇看到這一幕，面帶怒容。
「梓童，這般作為，你我仍要坐視嗎？」
聖后推演著天機，緩緩點頭：「天機昭示，你我仍不需動手。此事，似乎另有轉變。
「而且這份惡念早些引爆，總歸是好事。」
昆烈強行下令，將大昆各地子民帶入上三郡。
眾人背井離鄉，心中難免有著怨憤。
三千神脈家族在上三郡留有家業祖地。而顓孫氏為首的世家神人對本土國民多有庇護，這部分國民待遇尚還不錯。
不僅可以領每日伙食，還被分配相應的工作，積極在各郡州的空地建設新的居住地。
可諸天世界的凡人就不同了。
他們無法承受大昆本土的重力和靈氣，只能處於術士們構建的結界之內。但為了保護數量龐大的洞天凡人，所調用的人力資源遠勝普通國民的十倍。
於是，老矛盾再度爆發。
官員們只能將雙方分開管理。
鬼帝神通勾引下，雙方的負面情緒化作惡靈邪鬼出現在八關之內，向附近的守衛撲去。
本土國民這邊，義憤情緒不斷積累。
「憑什麼把我們的資源分享給他們？回頭我們居住區建成，難道還要幫他們重新建立下界洞天？」
「那些人仗著陛下和一些飛升的前輩，竟然妄圖踩在我們頭上？」
「上三郡是我們大昆的祖地。當年這些罪民拋棄祖地，前往虛空開闢諸天。如今，憑什麼讓他們回到祖地生活？他們只配在洞天或者地壘九界那種陰暗之地苟活。」
「殺了他們，直接滅了這些螻蟻。祖地，斷然不容許這些螻蟻染指。」
「不錯，今日讓他們占據一塊地。回頭是不是就要為他們專門立法，讓他們享受跟我們同等，甚至高過我們的待遇？」
群情激憤下，一道道邪靈在人群中凝聚。
「有情況！」
士兵察覺變故，趕緊拉起警報。十三郡內的伏魔塔、日月樓上，也有顓孫氏和昆吾氏的神人出手。
日月光輝此起彼伏，將國民凝聚的邪靈一一鎮壓。
鎮南長公主：「收攝心神、讓術士們施展『靜心咒』。」
顧王也在另一州聯絡羅家人，請來羅家的仙人施展淨化之術。
原罪天尊看著各位神王的舉動，目光轉向凡人那邊。
比起人數稀少的精英國民。這些數量龐大的凡人，才是他看重的。
滾滾邪念在一處處結界內涌動。
凡人們默默聚集在一起，看著結界外面的術士們。
「他們把我們關起來，這是將我們當囚犯嗎？」
「囚犯？囚犯好歹也有吃的吧？他們到現在，都沒給我們準備食物。我進來時，可是看到那些土著已經開始大快朵頤了。」
如果在尋常時，凡人們能理解。
畢竟大昆天地內的食物對他們這些下界凡人，是「劇毒」。必須經過專門的改造後，才能讓他們食用。
但現在，大昆哪有功夫為以億為單位的凡人準備食物。天宮官員們的安排，就是將辟穀丹化入清水，讓凡人服用。
既能解渴，也能充飢。
待大幽劫數過去，對這些凡人再行安置。
而現在，原罪天尊施法鼓動。這些凡人越發感覺到不公。
「喂，你聽說了嗎？大昆這邊的神王似乎要拿我們下界之人充當祭品，重新布下結界守護上三郡。」
「所以，他們不給我們飯吃，是要削減我們的體力？」
各種非議流言在人群中傳播。
流言擴散，亦有種種邪靈凝聚。它們幻化凡人，繼續編織一個個謊言，引動著凡人們的情緒。
顓雷正帶著顓孫氏的一部分術士張開結界，建立兩個凡人居住點。
他察覺人群中的情緒變化，連忙跟天宮通訊。
此刻，天宮也從其他凡人難民點得知事情變故。王伯正趕忙讓人去請八百諸天曾經的界王們。他妄圖藉助界王們對各地所屬凡人的威信壓下這次的動亂。
然而，經過大昆多年的削弱打壓。這些界王根本無力控制如今的凡人。而有一部分界王家族，更有心看大昆的好戲。妄圖利用這次暴亂，藉此削弱大昆官方勢力，同時擴張他們的勢力，逼迫神朝讓步。
經過一番調停，只有彌羅九界的凡人被羅開等人安撫。暫時平復情緒。而其他地方的凡人疑神疑鬼，都開始懷疑大昆準備拿凡人充當祭品。
最終，一處結界率先爆發暴亂。
混跡人群的邪鬼遁入凡人體內。凡人武力瞬間暴漲，對周邊開始無差別破壞。
最先遭殃的，就是負責張開結界的術士與士兵。而當這些人死亡，結界破碎的瞬間。
大昆天地厚重暴烈的天地元氣直接撕碎凡人們的身體，只留下一道道哀嚎的冤魂。
第一個結界的破碎，一個難民點的毀滅。
被周邊其他難民點的人看到，其中的邪靈紛紛叫囂。
「祭祀已經開始了！快離開，離開這個結界。不然我們也要……」
人心浮動，在鬼帝的控制下，一個個凡人點暴動。
到了最後，術士們看到凡人衝殺過來，主動撤退，放棄張開隔絕天地元氣的結界。
「呸一群不知好歹的東西。既然上趕著去死，那就都去死吧！」
元氣滾滾而下，孱弱的凡人軀體在大昆天地內化為一團團血沫。
但他們的魂魄還在。
那些哀嚎在空氣中的魂魄在第一時間的清醒後，又被原罪天尊的力量控制。
「去吧，攻擊那些給予你們不公待遇的人。如果大昆神朝有心庇護你們，又豈會放棄結界？」
「如果他們有心，怎麼會不在事前好好對你們解釋。為什麼任由你們衝擊結界，然後他們趁勢離去？說明他們早就想要拋棄你們了。」
原罪天尊張開雙臂，將自己的神力分散給冤魂。讓他們對本土國民展開攻擊。
眼看八關內的動亂，昆烈顧不得糾纏鬼帝，反手一劍刺向原罪天尊。
「給朕滾出去！」
日月神光照耀十三郡，那些死亡的凡人被神光籠罩，紛紛散去怨氣，收攏入昆烈的本命罡界。
但在他的另一側，高璇果斷出手，以無窮無盡的太陽神火轟向那些撲向本土國民的冤魂。
「這些凡人沒資格享受神皇的恩典。陛下，你的仁慈對著我們本土國民即可。」
看到結界附近死亡的術士和軍團將士們，高璇眼中帶著殺意。他默默對雲陽侯吩咐一句，拉走昆烈再度對抗鬼帝。
「昆烈，看到你身邊這人的態度嗎？」
鬼帝朗聲大笑：「在他眼中，從來都不把諸天之民視作臣子。」
「廢話。本王和阿玄所處的時代，八百諸天都是敵人。從祖皇開始，何曾對這些貪婪狡詐的諸天之民仁慈過？」
太陽星上，祖皇下意識點頭。
前往關內滅火消災的二代神皇和仁皇，也露出贊同之色。他們作法和高陽王一致。
不管那些凡人冤魂是不是受到鬼帝蠱惑。只要敢對本土展開攻擊，統統毀滅。
看到這一幕，昆烈默然無語。
他感受到諸位神皇間截然不同的理念。
高陽王所代表的，是自祖皇傳承而來，大昆本土國民對諸天之民的仇恨。
而他們這些後輩神皇，因為靈皇的堅持。致力於將八百諸天歸化，讓諸天之民成為大昆的一份子。
而現在
看著已經被鎮壓的惠皇，苦苦支撐的景皇，昆烈嘆了口氣。他這邊獨木難支啊。
但對鬼帝的話，昆烈依舊懟了回去。
「諸天之民的死亡，不正是你一力而為。你又何必在此假慈悲？」
高璇挽了一個槍花，再度衝上去。
霸道剛烈的神能刺穿重重鬼氣，迫近鬼帝面門。
「阿玄生前與本王有諸多理念之爭，其中一條就是對諸天之民的處置。本王將諸天之民視作奴隸，而他卻視作國民。真因為這一點，在他囚於乾元殿時，各大世家保持沉默。」
靈皇晚年被大將軍王囚禁，由高璇攝政。
看似僅僅是二人的衝突，但背後牽扯到一場場政治交鋒。
顓孫氏作為最強的世家，高璇代表三千神脈等一系列世家的利益。在那個時代，世家對諸天之民，就是奴隸主對奴隸。
靈皇要讓世家放棄對奴隸的控制權，無疑觸動整個階級的利益。而靈皇刻意扶持的儒門，更讓世家觸動。
所以在大將軍王軟禁靈皇后，和昆吾氏同氣連枝的三千世家保持沉默。
他們尊崇靈皇，敬重昆吾氏的權威，卻不願意讓靈皇把他們名下的奴隸統統解放。
「果然，你不是阿玄。如果是他，斷然不會將自己的子民當做棋子一樣拋棄。」
當年為了諸天之民的安置，他們有過一次次的衝突。換成靈皇本人，豈會將諸天子民充當棄子？
鬼帝聽到高璇的話，神情閃過一絲古怪。
「你認為，換成是他。不會把諸天之民拋棄？」
轟隆
純青色的天柱瞬息出現在高陽王背後，一舉將他砸飛。
「那只能說明，你和朕生前相處近八百年，依舊不了解朕的為人。」
諸天子民？
以靈皇晚年拿活人實驗的做派，會把諸天之民真正擺在心尖上？
看著遠方重新站定的高璇，鬼帝神情淡漠：「朕，亦或者你口中在乎的本尊。在生前，給予大昆本土國民乃至諸天芸芸眾生的愛護，僅僅占據所有的十分之一二。」
或許在高陽王心中，他把大昆本土國民擺在與昆瑄的兄弟情，顓孫氏的家族情同等的份上。
但對靈皇而言，他對那些幾乎一輩子都見不到一面的子民，可沒多少的仁愛。
他最在乎的，僅僅是自己的親友，自己的道途。他對大昆子民的愛護，如果分潤到每一個人，或許比諸天之民高過百倍、千倍。但結合起來，他對國民的慈愛卻不如對諸天子民的總量。
而這二者加在一起，也不及靈皇心中對一個親近之人的情分。
「對朕，對生前的靈皇。凡人是這世間萬物的一份子，是世界造化的一個種族。天心慈悲，因此對芸芸眾生，世間萬物抱有一份慈愛。但這份慈愛，僅僅是世界對生靈的悲憫。」
鬼帝伸出手，三大化身重聚真身。
「朕也沒必要跟你說這些。七百多年的朝夕，你連朕的為人都不了解，豈不可笑？」
萬鬼至尊全力一擊，世界沉入黑暗。高陽王象徵的那一輪皓日徹底熄滅。而另一側的昆烈，也在鬼帝全力下，沉入同樣的黑暗之界。
……
鏡宮，小皇子看著鬼帝擊敗高陽王和昆烈，神情莫名。
「對於靈皇的心境，你應該了解很多吧？」
「是啊。畢竟我們都是『世界』。」彭禹看著花火中映射的戰鬥，心情很複雜。
「就算不用我自己揣測，繼承觀看靈皇那麼多記憶，也清楚他的性格了。」
靈皇和高璇受到同樣的教育，同樣傳承幾位神皇的意志。他卻願意庇護諸天之民。
其根本，在於他不僅僅以「人」的視野，而是以「世界」的視角看待這一切。
對於一個世界，生靈僅僅是世界客觀存在的。有也可，無也罷。他們乾坤宗的修行，本就是開闢自己的乾坤世界。
靈皇也好，彭禹也罷。他們都能在自己的世界內隨意造人。
說句不謙虛的話，彭禹自己就可以在將人類毀滅後，重新再造一批人送到大昆天地內。
「如果靈皇願意，他生前就能一人毀滅八百諸天的生靈。重新再造一批以他為祖神的人族。」
在一個擁有如此大能的神聖面前，談論所謂的愛民之心，豈非可笑？
「是啊。本尊生前就可以造人，甚至再開天地。」
小皇子很是感懷。
「所以，世人包括他在內，根本不理解我在乎的，到底是什麼。」
在靈皇和彭禹看來。
諸天之民和大昆子民，同樣是世界誕生的生靈，且有同一個上古起源。他們是一個種族，不應因為祖先的錯誤，而讓他們遭受非人的待遇。無非是體質差異，一方強，一方弱罷了。
但弱的一方，可以通過修行壯大自己，加入強的一方。
所以，靈皇生前對諸天之民伸出手，拉了一把。
正是這一舉動，卻對世人造就了莫大誤解。
後續景皇繼承靈皇意志，堅定歸化諸天之民，正是為了表明自己和高陽王的立場不同。他要向世人宣告，靈皇的道路才是正確的。
但眼下，聽到鬼帝的話，景皇心神錯亂。沒多久，也被黑暗之界吞沒。
沉睡入黑暗之時，他聽到耳畔的輕嘆。
「你做的不錯，不論朕當年心態如何，所思如何。你歸化諸天，打壓奴隸制，總歸是一代聖皇之資。」
何止景皇，加上後面兩位神皇，近千年的奮鬥，終於讓八百諸天化為大昆內的洞天福地，完成初步的歸化。
這是鬼帝自身都嘆服的偉業。
「放心吧。在朕重演乾坤後。你們三人皆可作為皇者統御鬼民。」
萬鬼至尊的黑暗界域不斷擴張。哪怕是上三郡的生靈，也在鬼帝的神能下抽出魂魄，沉眠在黑暗界域。
……
鏡宮。
「他贏了，」彭禹抱著貓，輕聲問，「你就算不擔心自己，難道你不擔心高陽王？他被打入黑暗界域，未來的遭遇恐怕」
小皇子握緊火樹銀花：
「那不是更好嗎？我自己下不了手，但鬼帝幫我處置了他。多好。」
「您象徵靈皇的過去。兒時的靈皇，可不會恨那位。畢竟，雲陽侯府保留渾天罩已有千年。」
若靈皇願意，隨時可以收走渾天罩。
但乾三戒在鏡宮，配套至寶在雲陽侯府。難道不也代表著，靈皇希望有朝一日，二者會配套，當年的恩怨得以了結嗎？
「那玩意只是當年本尊忘了取回。加上乾坤後輩無需渾天罩護身，就扔到他家沒過問而已。」
小皇子很平靜，仿佛根本不在乎高璇的生死。
彭禹：「鬼帝對那位抱有無窮恨意。恨的反面，是你們兩位七百多年的兄弟情分。靈皇心中最在乎的，不就是三件事。親友、道途、救世。」
結果高璇毀滅道途，斷了靈皇救世的計劃。更因為親友背叛，讓靈皇鬱鬱而終。」
……
「朕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恨的反面，無愛無恨，朕已超脫世俗，斷了這小兒女之態。」
混元宮，靈皇真靈十分坦然地對伏天帝、烈山神人解釋。
「朕已將布局準備妥帖。接下來的事，還要先跟兩位打聲招呼，借用一下貴界的力量。」
說罷，靈皇真靈對太陽星打出一道符籙，攔下準備下場的祖皇和聖后，告知自己的計劃。
看到靈皇的全盤計劃，祖皇嘆了口氣，和妻子一起靜靜守望。
黑暗界域漸漸逼近昆吾核心區域。
隨著一眾仙君、武聖乃至神皇們紛紛鎮壓。大昆已然無力阻攔鬼帝的步伐。
最後，在黑暗籠罩金天郡之時，一隻白鳳撞向黑天。
彭禹神色一變，不禁脫口道：「祖母？」
小皇子看到老天后自殺式的攻擊，皺起眉頭。
忽然，他察覺一道天外垂落的目光。
小皇子嘆了口氣，火樹銀花輕輕一搖，巨大的火柱從昆吾天宮升起，將老天后送回天宮。
「乾坤戒借我。」
剛說完，就看到一枚枚戒指拋向自己。
小皇子接過戒指，將小白點放在鏡宮。眼神閃過一絲複雜，轉而對彭禹道：「你立刻前往陰陽道天，再也不要出來。這個世界的恩怨因果，已與你無關。接下來的事，你這天外過客不要插手了。該讓這個世界清算一切，乾乾淨淨的迎來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