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才到別墅門口,白霜和白臨啟就一起來到門口迎接。
白臨啟哈哈笑著說:「咱們有日子沒見了,難得你來,快進來。」
何則林笑著應合,我們一起跟了進去。
何連成和我說過,自從取消了與白霜的婚約以後,兩家的來往就少得很,僅限於生意上的點頭之交。雖然,何連成與白霜的關係受影響不大,但是雙方老人都覺得面子上掛不住,慢慢生疏起來。
想想也能理解,特別是白家,女兒被別人解除婚約,確實有點顏面盡失的意思。
做生意的人,最初對臉面是不太看重的,只要能掙到錢,萬事只圖利;但是等到資本積累到一定程度,他們就會變成比誰都更看重臉面的人。
白臨啟和何則林都是這種人。
當年,何則林鬧婚外情和私生子的時候,生意做得還不算大,所以對別人議論並不在意,隨著年齡的增長才覺得這件事,真的是個兒事了。
白家是歐式裝飾,客具裝飾都以白色為主,而且房子挑高差不多有四到五米,和我們家的風格完全不同,顯得格外亮堂。
來到客廳分賓主落坐,阿姨迅速地備上茶水和點心,然後悄沒聲息的退了下去。
白霜開口笑道:「何叔叔,今天早上我還和我爸爸說,薑還是老的辣,您做決斷太神速了,這不到中午就見到您了。」
何則林臉面上一點情緒也沒露出來,依然帶著長者的得體的微笑,對白霜點了點頭說:「這算什麼,我們終究老了,將來的生意,還是要靠你們。」
白霜微微笑著:「您哪有老,您比我爸爸還要大三歲呢,瞧起來你可比他年輕好幾年。」
白臨啟看到這裡,帶著會嗔怪的語氣說:「瞧這丫頭,讓我慣壞了,都知道打趣她老爸了。」
何則林笑道:「女兒多好,貼心小棉襖,比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強多了。白霜這做生意的天賦,得你真傳,有點青出藍而勝於藍的意思。」
人都是這樣,聽到誇獎自己孩子的話,沒有不高興的。此刻,白臨啟的笑要比我們剛進來時柔和真實很多。
他嘆了一口氣才說:「這孩子,你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讓你省心,什麼時候讓你費心。我這大女兒,從小不省心,假小子一樣,這越大反而越省心的。那個小的呢,從小就比她姐姐乖巧聽話,大了大了卻越發不省心了。你看最近這些個事兒鬧得,我見你也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話題就這麼自然地牽扯到了何蕭與白露身上。
何則林也沒躲避,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此事,他順勢接住話題說:「白露那丫頭自小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是個好孩子。身體怎麼樣了?」
「前幾天和我鬧彆扭,不吃不喝的,愁得我的啊,頭髮都白了。」白臨啟說著,一偏頭給何則林看他鬢角的白髮。
何則林笑了兩聲說:「可不都是為子女白了頭嘛,我這早就白了。」
「白霜,去樓上找你妹妹下來一趟,給何叔叔問個好。」白臨啟看著白霜說。
「好的。」白霜站了起來。
我們來白家也有一會兒了,房子裡除了兩個阿姨,並沒有看到其他人,白霜站了起來。
「別讓孩子來回跑了,現在應該好好臥床休息。」何則林開口,同時遞給我一個眼色。
我站了起來馬上說:「白叔叔,我跟白霜上去看看白露吧,您們先聊。」
白臨啟執意要讓白露下來:「那怎麼行,這件事露露也有錯,何況這一次,我們和的要求也有點過分,應該下來給她何叔叔道個歉的。」
「這和孩子沒關係。」何則林終於說出這句話,「讓她好好養著吧,要怪也怪我那個不爭氣的次子。」
何則林在劉家的撮合宴上都沒說出何蕭是他次子,今天卻說出這句話,不可謂無深意。
「霜霜,替你妹妹謝謝何叔叔。」白臨啟得了何則林的準話,馬上對白霜說。
白霜忙不迭的夫自己的妹妹道謝,等到他們又重歸正題,我才跟著白霜來到了樓上。
白露住在三層朝陽的房間,裡面裝飾得跟公主房一樣,她穿著一套淺粉色的家居服坐在純白色的三角鋼琴前正在彈琴,聽到我們進來頭也沒回,直接問:「爸讓你上來的?」
「露露,家裡來客人了。」白霜提醒了一句,白露這才站了起來,回頭看到是我,很驚訝地問:「是你?稀客,來和我爸密謀什麼的吧。」
「露露,胡說什麼呢!」白霜輕斥了一句。
白露咬了一下嘴唇,自己走到另一扇落地窗前的組合沙發上坐下來,對我們說:「請坐。」
我跟著白霜走過去,白霜笑著說:「不好意思,我妹妹被我們慣壞了。」
白露聽到這句話不置可否,只是很淡定地拿起一壺正溫在酒精小爐上的花果茶,倒了三杯,自己一杯,分別推給我們一人一杯說:「林小姐真的是稀客。」
我笑了笑接過她遞過來的茶說:「謝謝,你身體怎麼樣?」
「死不了。」她說了一句,看到白霜臉色不虞,又補充了一句,「還好吧,反正現在孩子是沒了,你們是不是都安心了。」
「露露。」白霜又叫了一句。
白露低頭抿了一口茶說:「我說的是實話,有什麼不能說的。」
白霜朝我笑了笑說:「露露有點小任性。」
「林小姐,我想和你單獨談談。」白露突然開口,說完以後看向她姐姐,「放心,我不會做傻事,我還要好好活著,等著將來拿到我那份應得的家產,給我的男人東山再起用。」
白霜臉上確實有些掛不住了,低聲說:「爸爸昨天和你談過了,一些事情過去了,咱們別老想著行嗎?放眼現在,多少好男人呢,為什麼非要抓著一個不放?」
「姐姐,我真的想和林小姐單獨談談。」她說完又看向我說,「差一點,我就能叫你大嫂了。」
我知道白露心裡不舒服,可能確實有話要對我說,就拍了拍白霜說:「沒事,和一直也沒和白露聊過,今天難得有機會,我們先聊聊吧。」
白霜看著白露,沒動地方。
「姐姐,你放心吧,我就是想找個能理解我的人,說說原來的事,等心裡舒暢了,自然就好了。」白露勸著白霜。
「有事叫我,我去對面的書房。」白霜拍了拍白露的手,然後對我說。
房間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時候,白露的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我看著她情緒變化這麼大,一時也沒反應過來,等到眼淚都滴到桌面上時,我才想起來幫她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
「別哭了,都過去了。」我說,「你現在哭對身體不好,孩子沒了,養好身體還能再要一個。」
「那有那麼簡單,醫生說了孩子的月份太大,這一次以後我再懷疑的機率可能是萬分之幾了。」白露擦了一下眼睛說,「其實,我一直想找個機對向你道個歉的。」
「不用,你什麼都沒錯。」我說。
站在外人的角度來看,白露確實沒錯,如果非要給她一個錯誤,那就是遇到何蕭。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開始的,但是能讓白露這樣死心塌地的對他好,也是何蕭的本事。或者,兩人之間我們所不知道的經歷和深情。
「我是想替何蕭道歉,我真不知道他會對一個孩子做那種事。」白露說,「剛開始,你們說的時候我不相信,覺得一切都是你們為了排擠他所做的局,在我們家裡,這樣的事也不少。大家為了錢,為了股權,為了將來的繼承權,斗得烏雞眼一樣。別人都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就知道吃喝玩樂,其實我都看在眼裡,只是不願意說,不願意參與。我是我爸爸的親生女兒,即使將來再怎麼斗,也少不了我那一口飯。我平常沒多大野心,在認識何蕭以前,所有人都對我好。」她靜靜說著,臉上有一種很溫和的光。
「後來我才想明白,為什麼在遇到何蕭以前,大家對我那麼友好呢?」她看向我,低聲問,「你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這是白家的家事,我真不知道。
「那是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對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利益都不會造成影響。」白露說,「所以他們對我好。後來,我認識了何蕭,想幫他儘快拿到他應得的一切,就動用了我在集團的不多的話語權……」
她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自嘲一樣看著我笑著問:「你怎麼發生什麼了嗎?」
我雖然想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能肯定一點,她的這個舉動給自己帶來了麻煩。
於是低聲說:「是不是大家覺得你不再是那個安全無害的小姑娘了?」
「對。」她點了點頭,「甚至,連我的親姐姐也……」
「唉,都一樣。」我打斷了她話,她和白霜之間有什麼過節,我並不想知道,索性不聽。
白露是個聰明人,看到我打斷了她,也笑了笑說,「算了,不說了,畢竟你們之間比和我要熟。」
「不是,只是這種事我也遇到過,你說不說都能猜得出來。」我說。
「何蕭說得沒錯,你是個聰明的女人。」白露說,「這一次,你們是準備犧牲何蕭的,對吧?」
我不知道白家對她有沒有隱瞞,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笑了笑:「我姐姐把家裡的計劃和我說了,是為了讓我死心。」
我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其實這件事,我也沒有發言權。」
「我知道了,反正先替何蕭道個歉吧,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其實,你如果了解到他自小都經歷過什麼,就會覺得他所做的一切確實都是有原因的。」白露說。
「白露,我不知道你理不理解一個母親的感受,如果是別人那樣對你的孩子,你會怎麼辦?」我不是不想原諒,而是涉及到孩子的問題,我沒法原諒。
原諒,是很簡單的一個詞,要做到卻不容易。
「我理解,所以才想道歉。」白露慢慢說著。
茶几上酒精小燈的藍色火苗舔著玻璃壺的底部,上面的花果茶被煮出了濃郁的香氣,好幾種水果混在一起,讓人覺得空氣都是甜的。
可是,我與白露所聊的話題,卻有些酸有些苦有些澀。
「好吧,先不說孩子。」白露打破我們之間的沉默,又問,「當初,你才和何連成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有來自各方的壓力,你是怎麼扛過來了?或者說,你是怎麼堅持愛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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