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城門的守衛,就連城裡面那些鋪子做生意吆喝的,也都是女人。
街上挑著擔子的,路邊賣燒餅的,酒樓里喝酒高談闊論的,也都是女人。
青蘿忽然就想到從前五夜提及過的那個海中島嶼上的女兒國。
他們竟然被兩個海匪帶到了這裡麼。
雖說是女兒國,並不是說這裡就沒有男人。
青蘿一路看來,街邊推車的有男人,店鋪里做事的有男人,包絡坐在酒桌旁吃飯喝酒的也有男人。
雖然看著數量沒有女人多,但也絕對不算少了。
這也叫女兒國麼?
青蘿有些不解,便站在路邊左右打量,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方向可以打聽打聽消息。
而且這半天下來,她也早就餓了。在林子裡吃的兩個果子,早就化成汗水蒸發掉了。
這大海中的島嶼,真是熱的要命啊。
簡直比海藻村還要炎熱許多。
青蘿恨不得把長長的裙子脫了,只穿個短褲才好。
不是她異想天開,而是,路上還就真有女人這麼做的。
剛好走到一處賣饅頭的攤子前,熱騰騰白花花的饅頭,她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攤子的主人是個胖胖的女人,拿著擀麵杖就驅趕她,罵道:「小叫花子到一邊去,別耽誤老娘做生意!」
初來這個地方,記掛著林瑾玉和何護,青蘿也不欲惹事,便默默的走開了。
「這個小妹子,你一個人站在這裡發什麼楞?」旁邊有粗獷的女人聲音傳來。
青蘿扭頭一看,是一個坐在街邊賣菜的女人。
這人三十來歲的年紀,長得手大腳大,身材粗壯無比。頭髮用布巾包裹著,笑容爽朗。
青蘿謹慎的回答:「我,我就隨便逛逛……」
「呵呵,妹子不是本地人吧?」那女人看她一眼,笑呵呵道,「我看你一直盯著路邊賣饅頭的看,是不是餓了?」
青蘿聽了頓時有些窘迫。
沒想到她有意無意的神情,竟然全都落到了旁人的眼裡。
在海藻村的時候她跟白虞他們上山採藥,為了輕便,根本就沒帶錢袋,身上是一文錢都沒有。
「來,過來坐著。」女人用大手拍拍身邊的位置,把菜籃子朝旁邊挪挪。
青蘿想了想,就坐下了。
女人從籃子裡摸出一個布包,從裡面翻出一個有些黑乎乎的饅頭,隨手掰開,給她一半,笑道:「拿著。」
青蘿吃過鮑魚燕窩,也吃過野菜樹皮,自然不會嫌棄這個粗面饅頭,接過來就咬了一口。
女人爽朗的笑了,遞給她一個水壺:「別噎著,喝口水。多喝點水,把饅頭泡大了才管飽。」
「有道理。」青蘿也笑了,果真接過水壺,咕嘟咕嘟灌了幾口。
半個饅頭下去,青蘿和這個女人也混了個半熟,知道她叫做烏娜,而這裡,果真就是傳說中的女兒國。
「嗨,什么女兒國啊,那是外人的叫法。」烏娜哈哈笑著,「你看咱們這裡男人少嗎?」
青蘿搖頭:「不少。」
「對啊,那都是外面的男人們以訛傳訛!」烏娜笑道。
青蘿看著面前拉車的女人走過來,不解道:「可是我看做事的都是女人家。進城的時候,守衛的也都是女人哦。」
烏娜嘆了口氣:「我聽老人們講,從前這裡也是和別處一樣的。但是一百多年前,這裡被海神下了詛咒,凡是生活在這島上超過三年的男人,都會死。男人們都怕了,想盡辦法離開,這裡自然就只剩下女人了。咱們不自己當家做事,又怎麼活下去呢?」
「海神的詛咒?」青蘿搖搖頭。
她是不信有什麼海神的,至於詛咒,更是無稽之談。
想來一定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對了,烏娜姐,我想跟你打聽個事,」青蘿問道,「你今天一上午都坐在這裡賣菜嗎?」
烏娜整理著幾顆白菜,點頭道:「對啊,天沒亮就起來站攤位了,不然這一天可就要白瞎了。」
這裡是直通城門口的一條路,也就是說,如果林瑾玉追著軍師進來,是一定會經過這裡的。
青蘿忙問:「你有沒有看見兩個男人從這裡經過,一個是書生模樣的,白白瘦瘦,看著十分陰沉的。還有一個是……長得很俊俏的。都是二十來歲的年紀。」
「男人?還長得很俊俏?」烏娜撓撓頭,「原來你是來找人的啊。你問我就對了,剛好俺家二妹是在衙門裡當差的,回頭我幫你問問。」
「衙門裡?」青蘿有些不解,「你們這裡的衙門還幫人找人?」
「哈哈,」烏娜發出一陣響亮的大笑聲,引得旁人側目,「看來你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胡亂跟了來了。哎,那兩個男人里,是不是有你的情郎?」
她笑嘻嘻的沖青蘿眨眼睛,聲音響亮,絲毫也不顧忌什麼。
旁人也只稀疏平常的看她們一眼,並沒有什麼別的表情。
青蘿只好問:「還請烏娜姐姐你告訴我。」
烏娜搖頭:「唉,雖然不知道那兩個男人是為什麼到了這裡,不過,既然來了,暫時他們可就走不了啦!」
「為什麼?」
「凡是初來這裡的男人,那都是要被官府收容集中關起來的。」烏娜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說,「不給這裡生下個娃,是不能離開的!」
「什麼?」青蘿大吃一驚,指著街面上的男人們,吃吃道,「可是,可是這裡不是有很多男人嗎,他們都沒被關起來啊!」
烏娜哈哈大笑:「我的傻妹子喲,你仔細看看,那些男人可都是有主人的!」
「主,主人?」青蘿有些呆滯。
「你瞧瞧,那個男人」烏娜指著對面酒館裡坐著喝酒的一個男人,低聲說,「那男人穿著是不是很華麗?長得是不是很俊俏?」
青蘿看了看,點頭:「是。」
「你再看他身邊呢?」
「嗯?」青蘿認真的打量一會,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男人的身邊,坐著一個同樣衣衫華麗的女人。而且主位也顯然是那個女人。
男人不時給她倒酒夾菜,還露出討好諂媚的笑容。女人則不時拿手在他頭上身上撫摸著,就像是……對待一個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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